第二十六章 相會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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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鈺晃神,許是任汝嫣的微笑太過溫和,顏鈺隻當錯覺處理了,他先是淺淺地抿了嘴角:“那任大小姐是何意?”
“天子說過,他在愁治國安邦之道。”任汝嫣背負佇立,孑然一身,吹著颼颼的冷風道。
顏鈺抿嘴不語了片刻,稍許,恍然如夢。
任汝嫣淡淡一笑,顏鈺不算笨,知道了自己該怎麽做才能重新獲得寵愛,這倒不虧。
“多謝任大小姐點醒。”顏鈺深邃地眼眸凝望著任汝嫣,仿佛能把她溢在水底,柔化三分。
任汝嫣回拱手:“嫣兒的忠告就到這兒了,三陛下有毒,還忘太子三思而行。”
隨後,任汝嫣便跟著硫月的腳步,嫋婷而去。
“主子。”直到任汝嫣離開了,顏鈺也癡癡地望著任汝嫣的背影,在一旁的暗衛隱匿出來,頗為複雜地看了顏鈺一眼。自打任汝嫣過來,顏鈺就魂不舍設,甚至對男女之事毫不放在心上,暗衛怕哪天,顏鈺真的會把自己的感情喧囂出口。
顏鈺收回神色,抿笑:“你對這事兒是怎麽看待的?”
“治國安邦之道,多種方法均可,可以以邊疆的口吻,朝著百姓們施粥,善事幾日,漸漸民心歸屬,那些大臣們也能看清形勢,慢慢倒戈向您。”暗衛鞠禮,想了一會兒才商酌道。
“不錯。”顏鈺眼底浮過一抹讚賞:“這就是那人兒給本宮提的意見,多麽聰慧。”這個點子不僅能讓顏鈺擺脫掉那些老頑固,還能得到天子的袒護,何樂而不為呢?
侍衛垂下眼睛,突然開口:“太子陛下,任大小姐也說的不錯,您沒看到三陛下最近的暴政麽?看來他是等不及要登基為帝,您也要有所準備。”
顏鈺揮開袖子,剛想擺擺手,結果侍衛道:“柳貴妃挾持郡主、公主們,若是您不從便會殺一個抹一個,三陛下也在這幾日裏,不斷地鞭撻仆人,儼然成了一副”繼位計日可待“的模樣。”
“砰!”
顏鈺一個拳頭砸到樹上,樹也承受不住顏鈺的一擊,晃動了許久才停了下來。
“采取任大小姐的措施,把生辰上的衣服當做沒發生過吧。”皇後必定對顏鈺寒心了,誰曾想自家太子這般不成器,為了一個破衣裳孝順自己,皇後是那種寧可自己受凍死,也不要耽擱了大事的人。
“太子陛下…”侍衛盯著顏鈺手上的傷痕,低垂下眸,想讓他包紮一下。
“天下若是倒了過來,是不是那個人兒會站在我這邊。”顏鈺仰頭喃喃自語,連皇後都對自己寒了心,想必身為盟友的任汝嫣也是如此吧…顏鈺噎著一抹冷笑,有些自嘲自諷。
侍衛幾分愕然抬著頭,想不清顏鈺是作何態度,隻是心中不寒而栗,憑著一份說教,就能讓顏鈺的氣質變這麽多嗎?
“回去看母後吧。”顏鈺的怪異一閃即逝,又恢複了往常的微笑,對著侍衛淡淡道。
……
任汝嫣收到了嶽嬤嬤的訊息,說是老夫人要在生辰上逗留一會兒,先讓任汝嫣回任家,畢竟,這件事兒估摸著已經在外界傳開了,等生辰宴結束,指不定會有一群閨秀公子哥在那兒喋喋不休,想堵住老夫人她們的去路。
老夫人最厭惡這樣,故下令別讓任汝嫣過來了。任汝嫣也了解老夫人的苦衷,也便上了馬車,先行一步了。
“小姐,老爺這次也太過分了,這麽當眾就附和著皇後娘娘,把小姐您的婚事定下來了,一點兒都沒考慮小姐的感受。”萃香氣囊著,替自家小姐打抱不平。
任汝嫣淡笑,想必事後,任老爺會親自跟皇後娘娘“私下”討論自己的婚事,儼然有種不把任汝嫣嫁出去不罷休的氣勢。
萃香看著自家小姐平靜的臉,又是想抱怨幾句…
“吼!”
馬車突然顛簸起來,任汝嫣等人猝不及防,還沒來得及張口說話的萃香,因為馬車的晃動,身子歪歪趔趔,一下子扭到了牆那邊兒。還好任汝嫣手疾眼快,在一旁抓住了萃香,然後急忙抓住門板兒,否則自己和萃香真的要吃了個狗啃泥了。
漸漸地,馬車的晃動聲停止了,沒等任汝嫣身子扶正,便聽到外麵好像在爭吵什麽…
“把你們任大小姐叫出來!”剛說完,隻見一個侍衛喝吒地揮舞著長鞭,朝著硫月叫囂。
站在一側的硫月,冷冷地覷著一眼侍衛,仿佛他是個多麽不起眼的蟲子一般:“我們大小姐沒空,看門狗就應該閃到一邊兒去。”
硫月好好地駕馬,誰知道這個侍衛突然衝了過來,莫名其妙還不說,直接朝著硫月她們那邊兒就是一鞭子,還好硫月機靈,否則這個馬車就要被掀了。
侍衛碎了一口唾沫,輕蔑:“一個小小的丫頭也敢頂撞我們三陛下,你是沒長腦子還是眼睛瞎了?我們三陛下是走這條道的,趕緊讓開,別礙著眼!”
若是他們能跟硫月好好道歉,硫月說不定會原諒他們,可這態度,瞬間讓硫月的強勁兒起來了:“你們擺著光明大道不走,還非得往我們這邊衝,這是做的何理?若是不給我一個解釋,你們都別想過去。”
硫月眯著眼睛,眼底懾著幾分威脅。
侍衛氣結,又是一個鞭子打了過去,這下非同凡響,硫月蹙了蹙眉,倆手向上並攏,一把抓住了這個長鞭,直接從西朝著侍衛的方向反射回去。
硫月的回擊,快的無法讓人用肉眼見到,隻是看到了一抹殘像,硬生生讓侍衛眼皮一跳。
“刷!”
鞭子以遊龍之勢,發出爭鳴的叫聲,瞬間,鞭子落地,一下子弄了滿地的灰,硫月在一邊兒,露出一絲諷刺:“想阻攔我們小姐的去路,簡直就是作死。”
“…”
四周默然,硫月剛想轉過頭,眸轉犀利,隻見鞭子不知為何,又朝著硫月的方向襲來,這次非同凡響,力度跟剛剛的不一樣,硫月接起來,著實有些吃力。
素手微微勒出一抹紅痕,硫月微眯著眼睛,隻見一個清冷的男聲道:“得忍饒處且饒人,可否?”
硫月一抬眼,霧氣漸漸散了,靈柩佇立在馬車上,何時踹開了旁邊的侍衛,孑然一身,蒙著個黑布,像是暗夜般的精靈,詭秘的讓人不知所措。
“裝腔作勢。”愣神也隻是一秒,硫月不屑一顧,後腿一蹬,又把鞭子打了過去。
靈柩麵色不減,睥睨地看著鞭子,不偏不倚,隻是很輕鬆地抓住了它,然後收回到衣襟中。
“你!”硫月嚴肅的臉上多了一些驚訝,她倒是想不到有人會接住她的奮力一擊。
“靈柩大人,這個丫頭攔了我們的去路,您要評評理啊!”侍衛現在的態度,和剛剛的態度儼然大相徑庭,狗腿般地環抱住靈柩的腿,一臉獻媚。
靈柩眉頭微皺,毫無波瀾的雙眸中一閃一閃:“你們擋路?”
硫月冷笑,指著這個侍衛:“明明是他,大道不走,特地朝著我們去,撞了我們不說,還走勢力眼,拿長鞭打人,這是什麽道理?”
“明明是你這個賤丫頭擋的路,自己還有理了?”侍衛換了一副嘴臉,唾棄地碎了一口。
硫月狹促著眼,手上暗暗加了幾分力度,淡聲:“鞭子的苦頭看來不多啊,無法讓人根深蒂固。”
隨後,硫月朝著侍衛,正準備拋出個石頭,教訓一個這個侍衛…
一個眸光緩緩驀入硫月的眼簾,隻見靈柩冷著一雙眼,如鷹一般驚心動魄,仿佛看穿了硫月的把戲:“是任家的馬車?”
硫月一怔,發覺靈柩蹲踞下身,不知何時已經來到硫月身旁,打量了一下馬車的構造,頗有撂定的口吻道。
好快的速度!硫月眸光微閃,卻見靈柩淡淡道:“我們家侍衛確實有差了,撞了人的馬車,在此抱歉。”
硫月略皺了皺眉:“沒關係。”硫月不是無理取鬧的人,見對方道了歉,也想就此算了,剛想動了動唇蠕,身後便聽到一抹溫潤如玉的男聲。
“靈柩,回來吧。”
靈柩微微頷首,一個眨眼的功夫,從這個地方跳到了男子麵前。
“硫月發生了什麽事兒?”任汝嫣突然插聲,聽了也有一小會兒,發覺到了口舌之爭中“三陛下”這三個字,語氣不禁一頓:“你是三陛下?”
“正是。”此人啞著音,諄厚地笑了笑,輕輕一嗬:“我們家侍衛毛躁了,在此跟任大小姐陪個不是。”
“主子!”這個侍衛似乎很不甘,冷哼:“明明是這些個臭婆娘擋路,您為何要包庇她們?隻不過是一個賤蹄子罷了。”
“靈柩,掌嘴。”輕描淡寫一說,便見靈柩會意,直接扇了侍衛一巴掌,侍衛偏開了頭,靈柩的力道下的很重,讓侍衛殺豬般的一嚎。
硫月等人覷了一眼,見這個侍衛已經被處罰了,等待任汝嫣指示。
“多謝夙公子出手。”任汝嫣挑了挑眉,從剛剛他說話的聲音與磁線來看,壓根就不是顏宗,好歹任汝嫣也和他朝夕相處了五年,做了他的皇後,不可能連這些底細都不知道吧?
“被發現了。”夙薄抿著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弧度,節骨的手指一頓,擊打著節拍:“我們的侍衛莽撞了,還望任大小姐原諒。”
任汝嫣掩著帕子:“夙公子想不讓我原諒都難,這架子都擺出來了,豈有不應的道理?”
“公子,您怎麽能袒護這些賤蹄子呢?”侍衛喘了一口氣,吃力地爬了起來,先是瞪了一下任汝嫣她們,幾分譏誚道。
不等夙薄說話,靈柩扼著侍衛的嘴巴,眯著一條縫隙:“主子說的話容不得外人插嘴,乖乖履行就可以了。”
侍衛氣惱地看著靈柩,知道自己不是簡家的真正仆子,隻是旁門外係,被強插進來的罷了,也就沒有說話。
“給任大小姐他們道歉。”靈柩冷淡地掃著侍衛,聲音不容抗拒。
“公子!”靈柩突然鬧得這一出,讓侍衛轉頭看向夙薄:“他隻不過是一個倒戈相向的走狗,怎麽能隨便命令奴才呢?夙公子您管一管啊!”
“無妨。”即使看不見夙薄的人,也知道他掛著淺笑:“天氣聒噪的時候,最需要一個小醜來解悶。”
侍衛渾身一震,仿佛渾身上下的細胞都在顫抖,夙薄比靈柩還要恐怖,若是自己不從…那就苦頭有得吃了…
侍衛一咬牙,不等硫月那邊反應,直接屈膝跪下,沉聲:“任大小姐們對不住,是奴才身份低微、見識短淺,竟然敢攔您們的馬車,奴才該死。”
“拍掌。”靈柩冷不丁地插出聲,一頓:“等什麽時候他們原諒你,再回來。”
侍衛怨恨地瞪著靈柩,靈柩笑了笑:“這是主子的意思,要履行職責。”
靈柩閃身,一把按住了侍衛,侍衛咬著下顎,直接拍臉上輕輕地拍了自己一下。
“不夠響。”硫月大吐為快,突然也冒出聲來,冷冷道。
“聽到沒有,不夠響。”靈柩目光如初,一雙清水的眼眸跟侍衛對視,差點就要被吸了進去,靈柩複述一遍:“不夠響。”
“啪!”侍衛突然用餘光看了一眼夙薄的方向,見他沒有什麽表示,直接自摑,又怕他們已經不夠響,十足十地下了狠勁兒,往死裏打。
巴掌聲越響,硫月就感覺越爽,微微帶著一抹笑意,像冰冷的美人開出了一朵蓮花,清新脫俗。
任汝嫣瞧著硫月的模樣,抬起簾子,輕聲道:“夙公子夠了,這個侍衛隻是撞了我們的馬車一下,我們家的…丫頭也是不能容忍欺辱的個性,不必如此了。”
“也是。”夙薄幾分戲謔,輕輕一笑:“我還以為這樣能博得美人的芳心,看來確實有用。”
任汝嫣的臉咻的一下,不爭氣的紅了,全程一直都是硫月大吐為快,怎麽自己感覺,被夙薄這廝給坑了?
任汝嫣每次都栽在夙薄這裏,隻能一噎,轉移話題:“簡家小姐怎麽沒來?”
“躲著五陛下,有些不舒服。”夙薄抿著微笑,隔著一個簾子,看不清夙薄的表情。
任汝嫣一頓,想到了簡玥最不喜和顏觥站在一起,心下笑了笑,仿佛已經習以為常。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待會兒五陛下會不請自來。”夙薄貌似喝了一口茶,語氣平淡:“剛剛發生了什麽,貌似生辰宴有大事兒。”
夙薄的輕描淡寫,讓任汝嫣眼皮微跳,隻見靈柩解釋:“生辰宴,皇後娘娘親自給任大小姐弄了個婚事。”
夙薄挑眉,示意繼續往下說。
靈柩看著夙薄,說的比較隱晦:“這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近在眼前?夙薄眸光微閃,發現旁邊的任汝嫣不知何時,早已經偏開了頭,麵上都是五穀雜味。
“夙公子對這事兒是怎麽想的?”萃香也跟著站了出來,小姐不能說的話,她就是要說。
夙薄一愣,盯著手上的茶,天知道這個嫡仙的公子竟然破天荒地沉思了,沉思的還是一個顯而易見的話題。
隻不過是皇後的一個金口,把夙薄和任汝嫣撮合到一起了而已。
萃香仔細地盯著夙薄,生怕會錯過一個端倪:“夙公子,雖然你是個妖孽,但我們小姐的終身大事,奴婢覺得有權參與,奴婢覺得,您若是不給個合理的解釋,奴婢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萃香似乎撂了狠話,語氣也變了幾分,帶著幾分審視。
任汝嫣淡笑,想要製止:“萃香——”
“小姐!”萃香氣急敗壞地看著任汝嫣道:“您的婚姻您做主,我看還是給夙公子一個機會,心慕於小姐吧。”
任汝嫣嘴角微抽,她差點就想跟萃香說,他倆沒有什麽情,哪來的什麽心不心慕的?
任汝嫣剛想跟夙薄解釋,說她會擺平這件事兒的…
可話還沒說到一半,夙薄抬起好看的眼睛,嘴角微抿:“結果不壞。”
“…”啥?任汝嫣怔然,大腦一時跟不上夙薄的節奏,隻見任汝嫣一轉頭,發現夙薄已經輕輕地瞧著自己的窗戶,“叩叩”幾聲,打著有力的節拍。
任汝嫣複雜地抬起窗簾,對上的是深邃的眸子,格外清晰透徹,姿態文雅。
任汝嫣不爭氣地一呆滯,夙薄突然淡笑:“靈柩,看好馬車。”
一個閃身,任汝嫣陷入了天花亂墜的視覺中,夙薄不知何時抱住了任汝嫣,強烈的呼吸聲縈繞在倆人中間,有些壓抑。
“小姐!”丫頭們不知所措,硫月剛想反身追上去,一旁的靈柩攔住了她。
“讓開。”硫月怕自家小姐被拐了,即使是夙公子,那也不行。
靈柩目光平淡:“公子做事有分寸,還望您們放心,她們隻是去相會而已。”
相會!
硫月的腦子瞬間炸成了漿糊,望著夙薄和任汝嫣遠去的身影,這什麽情況?怎麽好端端的聊天變成了相會?
“跟我在一起吧。”靈柩正色地看著硫月,道。
“考慮一個死法,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硫月咯著自己的手,“嘎吱”“嘎吱”的,隱約有些危險。
沒等說完,靈柩一溜煙兒就跑了。
另一邊,任汝嫣低垂下眼,望著夙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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萃香:你神助攻啊,什麽情況?
百鬼:咳咳,別腦補,切記別腦補…(m.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