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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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不識時務的笨蛋既然人家請你來肯定是有把握讓你們就範溫言細語你們不聽那就等著人家捏拿吧。”藏身在暗處的某人喃喃自語道又仔細留意聆聽起來以證實自己沒有猜測錯誤。

    “那壽寧侯的意思也是如此了?”張信問道心卻暗暗歎氣起來看來自己猜測的沒有錯兩人果然沒有這麽容易聽話。

    “張侍讀我們真是有心無力啊。”張鶴齡歎氣說道似乎非常為難如果不是看在張信是皇帝親信的份上自己早就拂袖而去了哪裏還說這麽多廢話。

    “唉其實在下給過兩位侯爺機會的隻是兩位侯爺卻沒有珍惜。”張信跟著歎氣起來為什麽天下明白人這麽少自作聰明的人那麽多非要讓自己做惡人。

    “張侍讀這話是什麽意思?”張鶴齡警惕說道該不會是門外有埋伏吧這裏可是郭勳的府邸啊他應該不敢亂來吧。

    “剛才建昌侯那話說的一點也沒有錯憑兩位侯爺的身份與財富確實是不用在乎皇上的賞賜。”張信微笑起來從懷裏掏出幾頁紙輕輕念道:“永清縣義河莊田一處一千二百頃寶坻縣把門莊田一處八百一十七頃老鴉口莊田一處二千四百八十一頃……。”

    “順天府內共計莊田三十八處一萬一千七百餘頃而在內府中記載兩位侯爺的莊田才二十四處共三千八百八十餘頃聽說泰州光孝寺屬於兩位侯爺名下的莊田也不少啊。”

    “京城外麵的就這些聽聞兩位侯爺在京城中的店鋪作坊也不少兩位侯爺心裏清楚即可在下就不一一點明了隻不過在下不時聽聞兩位侯爺手下家仆似乎不怎麽守規矩。與幾宗命案有所牽連卻不知道是否真有此事?”

    “張侍讀沒有證據這話可不能亂說。”張延齡咬牙切齒說道心中卻恐慌起來這些事情自己明明做得很隱秘。他是怎麽知道的。

    “其實在下也是不相信的也以為是有人見兩位侯爺得到太後寵信所以才會造謠中傷隻是有人卻指天立誓保證這絕非虛言白紙黑字的寫得清清楚楚似乎也不像是偽造汙陷兩位侯爺的。”張信慢條斯理的把數頁紙攤開放到桌子上讓兩人看得明白。

    張氏兄弟看得非常真切他們心中十分清楚這上麵記載地都是真的。有些事情他們隻是知道有這麽回事而上麵有卻有詳細的經過這讓他們很驚恐。現在的情況與以前禦史言官彈劾參奏不同那些官員隻是風聞有這種事情但卻沒有真憑實據所以在太後的保護下他們絲毫不用擔心況且那時在位的是他們地姐夫與外甥就算有證據也沒有人奈他們何但現在情況卻大大不同。

    張信現在拿出地是鐵證。隻要照著這些提示一查。什麽事情都水落石出。根本不容兩人抵賴。紙上隨便哪條罪行。都足以置他們於死地。況且朝廷地百官早看他們不順眼了。說不定怎麽落井下石呢。恐怕連太後也保不住他們啦。想起太後。他們心中燃起希望。“恐怕”而已。說不定還有生機。

    “一朝天子一朝臣。兩位侯爺。恕我說句不恭敬地話。這天下始終是皇上地。太後或許可保你們一時。但當她老人家百年之後。不知道兩位憑什麽立足於京城?天下雖大。恐怕也沒有兩位容身之地。”這話要是傳出去讓人知道。張信肯定少不了頂上大不敬之罪地帽子。嚴重地話抄家滅族也有可能。

    藏身暗處地某人深以為然。張氏兄弟是什麽樣地貨色他心中非常清楚。若不是看在他們是太後弟弟地份上。他根本不會與兩人來往。免得損害自己地聲譽。若是他們失勢了。自己肯定第一時間與之劃清界限。

    “張信。你其言可恨。其心可誅。”張延齡怒喝道。

    “彼此而已。若這話傳揚出去。在下最多被皇上訓斥。或者罷免官職。但是皇上肯定不會虧待於我。若是這些東西讓人知道。兩位侯爺人緣似乎不怎麽好。趁機落井下石地應該不在少數。卻不知二位準備如何應對?”張信指著桌案上地幾頁紙說道。臉上地笑容在張氏兄弟看來。分外惹人討厭。

    雖然證據明擺放在兩人麵前。但是兩人都沒有搶去毀壞地意思。兩人都不是笨蛋。明白現在主要地不是證明。而是掌握證據地人。就算這幾頁紙給他們毀了。人家照樣可以再派人去取證。況且人家背後還站著一個皇帝。

    張延齡表麵上雖然瞧不起朱厚但是心中卻非常清楚這天下始終是姓朱的他們兩兄弟都是外人若是皇帝執意要查辦他們兩人恐怕也沒有多少人會幫他們求情的哪怕皇帝真的看在張太後的麵子上放他們一馬那以後怎麽辦?自己地家裏還有妻兒想到那些因為失寵的皇親國戚受人欺淩的淒慘模樣張氏兄弟開始動搖起來。

    “聽說兩位侯爺平日裏喜讀詩書那應該聽過春秋戰國時觸龍說趙太後之典故吧位尊而無功奉厚而無勞而挾重器多也說的不正是兩位侯爺嗎?”張信笑道卻再次暗示兩人一旦山陵崩兩人的處境恐怕非常不妙。

    其實兩人早就意識到這個情況了在弘治朝時為非作歹的事情沒少做那時是因為年輕不懂事以為隻要有皇帝姐夫照顧什麽事情都不用擔心但是到了正德朝他們卻收斂許多一是年長開始明白道理二是有段時間禦史言官接二連三的彈劾他們最後在張太後的幹涉下這些才不了了之。

    特別是朱厚即位之後有不少的人都勸告他們這段時間不要招惹是非張太後更是滿臉嚴肅地予以警告兩兄弟也明白今時不同往日所以平日裏除了進宮探望張太後之外就是與幾位勳爵聚會閑聊。要不然就是待在侯府裏享樂根本沒去哪裏。

    而永清縣那侵占莊田的事情責任並沒有完全在張延齡身上隻是建昌侯府中的家仆為了討好他自作主張行事的隻不過事後張延齡也沒有在意。隻是習慣性的笑納而已畢竟以前也有先例也沒見出過什麽事更主要的是在他看來侵占幾個百姓之地能算得了什麽罪行啊。

    “你想怎麽樣?”張鶴齡強忍怒氣說道。

    “兩位侯爺都是聰明人怎麽會不明白我地意思。”張信笑道:“隻要二位力成剛才提及之事那一切如故兩位依然是高高在上的侯爵。”

    “你這是在威脅。”張延齡恨得血氣上湧。若不是還有幾分理智恐怕早就上前揮拳相向不把對方打得滿地找牙絕不停手。

    “說威脅有些難聽。我隻是在善意的提醒而已。”張信似乎有些尷尬說道。

    “如果我們拒絕呢。”張鶴齡冷冷說道絲毫沒有剛才地客氣。

    “若是二位侯爺拒絕地話。”張信忽然輕鬆笑道:“那也沒有什麽反正事情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再壞無非是皇上真的與大臣們鬧翻而已難道朝廷地大臣們還真打算逼皇上退位不成最多以後朝會的時候熱鬧些罷了。”

    逼皇帝退位?張氏兄弟心中一動卻立刻覺得荒唐可笑起來朝中大臣們的勢力還沒有達到這個程度藏身在暗外的某人更是決定。一旦有這樣的事情生馬上率領奮武營去平叛免得讓其他軍營搶去這個功勞。

    “若是我們拒絕會有什麽樣的後果?”張延齡寒聲問道:“你打算怎麽對付我們。”

    “兩位侯爺說笑了我不過是翰林裏的小侍讀怎麽會產生要對付兩位勳戚的念頭若是兩位侯爺十分為難的話那就權當這件事情沒有生吧。”張信不在意笑道。

    “你以為我們會相信。”張延齡氣憤道。

    “那有什麽辦法能讓兩位侯爺相信?”張信無辜說道看來自己還是很缺乏誠信度啊。說真話也沒有人相信。

    “我們要考慮一下。”張鶴齡伸手阻止正欲與張信爭辯地弟弟冷靜說道。

    “沒有問題隻要兩位侯爺不考慮得十天半個月就成。”張信笑道到那個時候事情早就已經成為定局要他們兩人出馬有什麽用。

    “放心明天給你答複。”張鶴齡冷聲說道。

    “不用多此一舉若是兩位侯爺願意的話那直接行事即可如果說不情願的話。那我們又何必見麵。”張信微笑道。再見就算了省得到時尷尬。

    “知道了。”冷哼一聲。張鶴齡站起來向弟弟示意準備走人他再也不想待在這裏看著可惡地張信了。

    “郭勳是否知道這事?”直到門口裏張延齡突然問道讓藏在某處的人暗暗一驚。

    “你們認為呢。”張信神秘微笑模棱兩可回答道。

    “延齡回去。”張鶴齡清聲喚道現在再追究這個也沒有什麽意思還是回家好好商量下該怎麽應付這個情況吧。

    “兩位侯爺慢走。”張信也隨之站起來恭敬行禮道兩人正在生氣根本沒有理會也不向郭勳打個招呼直接朝府邸大門走去而張信卻沒有跟著離去而是悠閑自在的坐在廂房之中似乎正等待某人出現。

    “張侍讀怎麽沒有見壽寧侯與建昌侯啊。”不久之後郭勳小心翼翼的捧著一壺茶走進廂房輕輕放在桌案上環四顧之後驚訝問道。

    “兩位侯爺有急事先回去了讓在下向郭侯爺表示歉意。”張信也遺憾說道:“還想借這個機會與兩位侯爺盡情暢談的可惜啦。”

    “張侍讀不要在意以後有的是機會。”郭勳安慰說道。

    “郭侯爺說的是以後在下可要經常登門拜訪說不定能再次遇見兩位侯爺呢。”張信讚成的點頭然後微笑說道:“事先聲明若是有打擾的地方還請郭侯爺不要見怪啊。”

    “張侍讀能光臨小侯求之不得。”郭勳熱情說道:“歡迎常來。”

    “既然兩位侯爺有事先走那在下也不便多加打擾。也該向郭侯爺告辭。”反正目地已經達到張信也不想再繼續留下來與郭勳虛偽客套了。

    “張侍讀事務繁忙小侯也不便久留期待張侍讀下次光臨。”郭勳也沒有挽留而是親自把張信送到侯府門前依依不舍的揮手而別。相約下次一定要來。

    “侯爺這個張信似乎很傲氣啊。”侯府管家這時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仗著自己深得郭勳的信任評價張信說道。

    “人家有傲氣的實力。”郭勳淡淡瞄了管家一眼平靜回答起來。

    “不過是仗著自己是皇上地舊臣罷了就算是皇上身邊的最得恩寵張璁見到侯爺也要乖乖行禮問好這張信怎麽會這般無禮。”管家非常好奇郭勳怎麽會不生氣而且對張信似乎非常客氣。

    “張璁。一個隻會耍嘴皮子的人能成什麽事。”看起來郭勳的心情很好所以多說了幾句:“無非是替皇上扛幾句朝臣的罵聲。根本不能解決問題。”

    “可這張信更加不如整天遊手好閑地不務正事。”管家鄙視道顯然對張信地情況知之較深。

    “郭平你說話小心點若是讓張信知道後上門問罪時本侯也保不住你。”看在管家多年服侍的份上郭勳提醒道。

    “這裏是侯爺的地盤。而且這裏四處無人他怎麽可能會知道除非是侯爺告訴他的。”郭平笑嘻嘻的說道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以為郭勳正在嚇唬自己。

    “東廠蕃子無孔不入本侯可不敢擔保。”郭勳一臉正經顯然不是在說笑。

    “東廠現在不是已經失勢了嗎?再說就算東廠知道了關張信什麽事啊。”郭平疑惑問道也沒有太擔心。因為東廠也要賣侯爺幾分麵子。“怎麽會沒有關係人家現在可是東廠提督而且錦衣衛南北鎮撫司的兩位領對他更是惟命是從權力比當年的錢寧江彬甚勝。”郭勳斂容說道:“如果讓人知道你在背後誹謗張信恐怕你就完了。”

    “怎麽府上的探子不知道這事。”郭平臉色變了這種事情手下居然沒有查到真是失職之極看來要好好整治他們一番了免得他們偷懶不做事。

    “這也是本侯猜測地。可信度有九成以上。”想到從其他隱秘渠道收到地風聲。以及張信剛才的表現郭勳心裏已經確定下來。

    “讓外臣提督東廠。似乎不合規矩吧。”郭平沒有懷疑郭勳地話他相信如果沒有肯定地話郭勳不會明說出來的。

    “又沒有明說就算有人知道這件事那又怎麽樣?”郭勳感慨說道:“從這就可以看出皇上對張信的器重讓其私下執掌東廠免得落人口實又以翰林院侍讀身份掩飾這說明日後皇上還想對張信委以重任說不定十數年後大明朝開國以來最年輕的閣臣就是他了。”

    “侯爺現在與張信交好果然是高瞻遠矚啊。”郭平奉承道。

    “少拍馬屁隻要有幾分見識之人都知道這是必然的事情。”郭勳笑道顯然心情非常不錯說明郭平的奉承還是很有效果的。

    壽寧侯府吩咐仆役沒事不要打擾之後張氏兄弟躲到書房中正在商量事情。

    “延齡你怎麽看待這件事情。”這時張鶴齡已經恢複冷靜。

    “我一切都聽兄長的。”雖然在外人麵前非常囂張驕橫但是張延齡還是非常尊敬自己哥哥的況且現在他心煩意亂地也沒想出該怎麽解決這件事情。

    “若是當初聽信父親之言那就不會生現在這等事情啦。”張鶴齡後悔說道當年壽寧伯張巒還在世的時候經常教育兩人要好好做人不要仗勢欺人以免日後給張家帶到災禍可是兩人年輕氣盛根本沒有把張巒的話放在心上。待張巒去世之後仗著有張太後的撐腰魚肉百姓強占民婦的事情沒有少做如今收斂許多但習慣成自然。偶爾也會做出些為非作歹的事情來。

    “這都怪那個張信。”比起兄長來張延齡絲毫沒有悔過之意。

    “現在我們隻有兩種選擇一是答應二是拒絕你選哪個。”弟弟是什麽樣的心性張鶴齡非常明白所以也沒有加以反駁而是說起正事來:“拒絕有什麽樣的後果你心裏應該十分清楚。”

    “能不能讓……。”張延齡小心翼翼地準備說道。

    “你是想看姐姐再難堪是嗎?”張鶴齡生氣打斷道想到姐姐當年低聲下氣地懇求群臣的模樣。張鶴齡心裏非常難過雖然知道張太後知道這件事情肯定不會撒手不管但是他不想再見到姐姐悲哀的眼神。

    “做這些事情的又不隻有我們。”見到兄長火。張延齡嘟喃說道:“京城裏哪個勳爵沒有做過這些事情怎麽不見張信去查。”

    “人家已經認準我們了我們有什麽辦法。”張鶴齡苦笑起來自己什麽時候已經淪落到任人欺負的地步了難道就是張信所說地一朝天子一朝臣嗎。

    “那張信不是說就算我們拒絕也不會為難我們的嗎?”張延齡說道:“我看他似乎不像是在撒謊。”

    “他確實沒有撒謊因為他根本不用親自對付我們隻要放出風聲去。自然會有大把禦史言官上疏參奏這樣既可以博得皇帝歡心也是一筆不小的政績啊。”張鶴齡很有自知之明說道。

    “我們可以把別人的東西還回去這樣張信手裏地證據不是沒有用處了嗎?”張延齡突奇想道可見聰明人有時還是犯糊塗地。

    “你認為這樣做有用嗎?”張鶴齡怒極而笑道。

    “那你說我們該怎麽辦?”張延齡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有些後悔說道。

    “延齡其實我們心裏知道現在擺在我們麵前的隻有一條路而已出去換衣服吧。我們現在就進宮。”張鶴齡歎氣說道。

    “那到時怎麽和姐姐說啊?”張延齡自覺地站了起來但還是有些猶豫說道。

    “不清楚到時見機行事。”張鶴齡悶聲說道這也是個難題應該找個什麽借口說服姐姐呢照實說肯定不合適但是不說實話似乎也不能說動姐姐真是左右為難啊。

    此時太和殿中朝臣還在為興王儀注的事情爭論不休。雖然午時已過。但是百官還顯得非常精神說起話來中氣十足。口沫濺飛對張璁、霍韜等人口誅筆伐起來而且還不斷向朱厚進言希望皇帝回歸到正途來。

    “皇上潛邸之日則為孝宗之侄興獻王之子臨禦之日則為孝宗之子如今卻要崇尊興獻王這於禮不合。”毛紀說話還算客氣。

    “先王製禮本乎人情武宗既無子嗣又鮮兄弟援立皇上於憲廟諸孫之中是武宗以皇上為同堂之弟考孝宗母慈壽無可疑矣可複顧私親哉?”這話是毛澄說地已經有咄咄逼人的語氣了。

    “皇上自旁支入奉大統推尊本生得失之跡具載史冊宣帝不敢加號於史皇孫光武不敢加號於南頓君晉元帝不敢加號於恭王抑情守禮宋司馬光所謂當時歸美後世頌聖者也哀、安、桓、靈乃追尊其父祖犯義侵禮後人甚譏之皇上不可重蹈覆轍。”這是喬宇苦心的勸言。

    “夫父母天下莫隆焉至繼大宗則殺其服而移於所後之親蓋名之不可以二也為人後者為之子不敢複顧私親聖人製禮尊無二上若恭敬之心分於彼則不得專於此故也。”這是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地迂腐言官給皇帝的進言。

    從這裏可以看出現在朝廷中都是反對的聲音居多張璁還沒有資格入朝參政隻要霍韜、熊浹一開口馬上有無數的人反駁根本不給他們辯論的機會看著群臣在殿下吵嚷反對的情況朱厚心裏不禁產生悲涼的感覺眼睛望向楊廷和。

    “皇上臣……。”察覺到皇帝的目光楊廷和站了出來準備表自己的意見見到這個情況朝臣立即安靜下來楊廷和地麵子誰敢不給當下留心聆聽輔學士的聲音隨時準備拍手附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