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沒事兒添點堵,有事兒貴人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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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張桂芳原是惜命之人,本不欲和孔宣交手,奈何孔宣坐名相喚,不得不應;他終是一個武者,需以勇敢之心,直麵慘淡的人生,正視淋漓的鮮血。否則,將難寸進。

    決定即下,張桂芳心靜如水,再無功利之心、算計之意;麵上含笑,說話不卑不亢、不驚不謅,直斥孔宣。

    孔宣聞說“雜毛鳥人”一語,不禁大怒,舞刀來取,說道:“你自恃強梁,毫無思忖,不識好意,來日莫悔!”

    張桂芳挺槍相迎,冷笑道:“將來要悔的是你,即是不聽良言,吾已算定,你必有噬臍之苦。”

    他兩個刀槍並舉,鬥在一處。

    張桂芳即來迎戰,雖無必勝的把握,卻也有萬全的準備。

    那一條槍使開來,攔、拿、紮、打俱含深意,遊走四方四維皆有講究;意守混元太極,槍出八極六合。正是:

    頭頂乾天,腳踏坤地;左手隱坎水,右手藏離火。

    守時水火相濟,運轉陰陽,自成乾坤,仿佛兌澤之心;

    攻時忽剛忽柔,或為艮山,或為巽風,暗含震雷之意。

    那拳意迸發出來,會是怎樣景像?正是:身懷陰陽混元一太極,槍出先天後天兩八卦。

    先天八卦豎立作體,後天八卦橫使為用。

    陰陽變化存乎一心,剛柔運使在於一意。

    那大槍抖動起來,又是何等聲勢?正是:

    前手猶如一汪清泉,後手仿佛一團烈焰。

    攔含陰陽,固如金湯。拿有乾坤,上善若水。

    前提後壓,挑起一道狂風;後送前定,刺出一條閃電。

    風吼雷鳴,暴雨驟降,還道是“呼風喚雨”;雨落澤生,泥漿滾動,仿若那“翻江倒海”。

    風過火起,烈焰漫空,料想是“回風返火”;水火相濟,共生互存,好似已“顛倒陰陽”。

    張桂芳大戰孔宣,地上鬥一會,半空過兩招,不覺已有四十餘合。

    孔宣雖有五色祥雲護體,卻也頗感吃緊,忙於應付,掌中之刀漸漸跟不上張桂芳的槍勢變化;忙將五色神光一刷,風雷立止,火焰自滅,複將神光望張桂芳一撒。

    張桂芳預知神光要來,也不用那變化之術;卻是已有明悟,無論怎樣變化,都改不了體內五行。

    隻將八極槍抖起,意守混元,奮力刺出。

    但見靈氣匯聚,勁力湧動,左手化作龍形,右手現出鳳影,環繞八極大槍;一刺之間,拳意迸發,龍形從雲吼叫,鳳影駕火啼鳴,衝入五色神光。

    原擬借此將孔宣迫退,不意孔宣心下發狠,悶哼一聲,強忍元神刺痛不理,仍將五色神光刷來,雖然僅是刹那,但也分外難熬,緊咬鋼牙堅持,終於把張桂芳刷去,隻餘一匹窮奇。

    即入神光,張桂芳縱有玄功之妙,亦是昏昏默默,幾乎失了智識,就此睡去。

    幸好有遭遇混元金鬥的經曆在前,又是早有些意料防備,事先就謹守混元;但覺天旋地轉,未知過了多久,終於漸漸重回平靜。

    張桂芳強打精神,掙紮身體,隻覺四處皆不著力,猶如置身水中。把眼看時,但見八方六合俱是一片虛無,杳杳冥冥,悠悠蕩蕩,沒有天地,沒有日月,不分上下,不存陰陽,僅有五道彩霧橫在虛空。

    稍作沉吟,料想應是自成天地;張桂芳微將法力探出體外,登時就有五色光華閃爍,轉瞬就把法力抵消,還原出些許靈氣,須臾又讓五色光華同化。

    若非張桂芳全神貫注,用心感應,幾乎沒能發現,尋思:“倒和九曲黃河陣有些類似,皆把五行逆轉。僅是一者能主動消去三花五氣,一者能被動相抵法力,但是前者需要布陣,不如後者靈活,難分高下。”

    眼下卻有兩個選擇:一是坐等孔宣放出,擇機脫身;二搞出些動靜來,謀求自救。

    張桂芳望著橫在虛空的五道彩霧,心中冷笑:“隻要沒把法力外放,彩霧就無法抵消,足夠支撐許久,挨到高人來助。外麵時拳意能將孔宣神魂刺痛,未知在這裏打上一趟拳,會有怎樣效果。”

    即已定了主意,張桂芳便在彩霧中,安心練起拳來,勁氣含不而不發,拳意似有似無。不想越練越精神,越練越開心;原是那拳意散出,就將迷魂效果抵消,又把彩霧攪動,閃爍不定。

    料想那五色神光和孔宣心神相係,豈會沒有感應?但覺神光輕顫,心神亦不甚安寧。

    孔宣忙運元神法力,往神光裏一探,方知是張桂芳在神光裏搗亂,暗自詫異之餘,更覺心煩。

    又見西岐一時無人應戰,孔宣亦不再繼續叫陣,草草收兵回營。

    至帳中坐下,吩咐軍士不要打擾;孔宣急運元神,忙催法力,準備先把張桂芳炮製完畢,再做計較。

    孔宣在外麵方一動作,裏麵立刻有了變化,橫在虛空的五色彩光大盛。

    張桂芳覺出異狀,知是孔宣施術,偏又不敢隨意浪費法力,僅能消積對抗,保持清醒,不喪智識。

    奈何如今已經不比之前,但見彩霧湧動,化出五道神光,四麵刷來。

    張桂芳身陷囚牢,心知無處可避,索性全然不管,謹守混元真意,一心演化拳理。

    這一片虛空,自然是孔宣的主場,消耗的法力亦能從外界補充,先天上占了優勢。

    但是張桂芳也不白給,形、氣、神合在一處,已至“煉虛合道”之境,體外暗合混元,體內自成天地。

    況且神光臨體,主客必將易勢。

    張桂芳之前就不曾叫神光迷了神魂,眼下全心全意抵抗,更不可能;拳術理念又是深入骨髓、近乎本能,別說不曾失智;便已失去意識,也未必不能在潛意識的支配下,繼續把國術演練。

    神識和拳意相衝,元神中立時傳來陣陣劇烈的刺痛;孔宣咬牙嚐試了數次,竟是奈何不得,死活迷不暈張桂芳。

    原來那五色神光雖說幾乎無物不刷,破盡萬法,但也不可能盡善盡美,至少就刻下而言,孔宣未曾悟出相關的殺傷之術。

    若欲求變,又豈是急切間可以辦到?何況張桂芳身懷九轉元功,尋常之法根本沒有意義。

    當然,張桂芳也出不去,僅能自保,一門心思演化拳意,時不時給孔宣添堵添亂。

    孔宣沒奈何,隻好暫且置之不理,尋思:“若將他放出,定然遁逃,一番功夫豈非白費?若是不放,張桂芳那廝又不肯安生,一直搗亂,使我分心。那廝根行不淺,以八九玄功的堅挺程度;便是狠下心來,沒有百十來年,也甭想有結果。神光裏留著這麽個禍害,再去見陣時,難免有些妨礙,如何破得西岐?”

    正無計較,羅宣忽然來見,說道:“吾那道友劉環已至,今夜就可把西岐打發的幹幹淨淨。”

    孔宣原不讚成大規模殺傷凡人,奈何眼下正愁製不住張桂芳,也顧不得許多了,聞言心道:“西岐若滅,空餘一個張桂芳,豈能濟事?正可慢慢炮製。”就將劉環一並請入帳內,設宴款待,說道:“有勞兩位道友費心。”

    時至二更,孔宣同劉環離了商營,借火遁來至城前。

    先將萬裏起雲煙(火箭),射入西岐城內;整個城池立刻各處起火,到處生煙,東南西北,相府皇城,無一幸免。

    又把萬鴉壺掀開,五龍輪祭起。

    萬隻火鴉飛騰入城,口中噴火,翅上生煙;五條火龍駕在當空,四麵盤旋,八方舞動。

    初起時灼灼金蛇,次後來千千火塊;但見黑煙漠漠,長空不見半分毫;紅焰騰騰,大地有光千裏赤。

    劉環也把法力施展,接引火勢,繞過那燒不進去的石牆石壁,隻將那畫閣雕梁崩倒。

    風隨火勢,烈焰飛起,千丈餘高;火逞風威,煙霧升騰,直上九霄。

    薑尚日間見孔宣凶猛至斯,竟連張桂芳也叫擒去,正是憂愁難解,苦無破敵之計。

    又不曾和羅宣見陣,哪知會有這番災禍。

    及至火起,心神早亂,竟忘了施展道術;隻當是天災凡火,慌忙把軍士調動,如何救得?

    眼看西岐就要付之一炬,半空中忽有一位道姑乘青鸞飛至,即命駕前碧去童子,將‘霧露乾坤網’撒開。

    碧雲童子領命,把霧露乾坤網向火內一罩;正應相生相克之妙,霧露即是真水。

    一經施展,水把火克,將那萬隻火鴉,盡數收去。

    羅宣定睛看時,但見那道姑戴魚尾冠,穿大紅絳綃衣;就喝問道:“乘鸞者乃是何人,敢滅我之火。”

    那道姑笑道:“吾乃龍吉公主是也。你有何能,竟敢動惡意、逆天心,來害明君,自取滅亡之禍?”

    羅宣大怒,將五龍輪祭出,五條火龍滾作一團,呼嘯而至。

    龍吉公主原是昊天上帝親生、瑤池金母之女,來曆不凡,法寶眾多;就取“四海瓶”,拿在手中。

    五龍輪飛來,正落瓶內。料想火龍落入海內,豈能濟事?

    羅宣卻是失計,竟忘了生克之數,又把萬裏起雲煙射出,那火箭飛來,帶起一道煙火。

    龍吉公主仍以四海瓶相迎,一並收去。

    此番交鋒,惱了劉環,腳踏紅焰,仗劍來取。

    龍吉公主並不和他近戰,遠遠就將手中二龍劍祭出,劉環不曾防備,即刻讓斬於火內。

    羅宣看見,忙把三頭六臂現出,祭起照天印,化一火山,劈麵打來。

    龍吉公主把劍一指,火山頓消,複回印形,亦落在四海瓶;複將寶劍丟起,化出兩條蛟龍,並作一道霞光。

    羅宣接連受製,情知無法匹敵,慌不擇路,急借火遁就走。

    龍吉公主不及追趕,忙施雨露,刹那間天降甘霖,猶如明珠墜落,須臾把西岐城內的火焰,盡數救滅。(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