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即是正義，可愛就是王道。”

    在杜雷克斯的帶領下，丹族少年們傻乎乎的跟著高呼，盡管還不知道萌是什麽。

    杜雷克斯微笑著點點頭，瀟灑的拂開遮蔽眼睛的額發，發出讓人印象深刻的聲音。這是一種低沉，婉轉，圓潤柔和，蘊含著含蓄激情的聲線，仿佛能夠直接傳入人心底。“現在，我將帶領大家觸摸我們的信仰那言語詞表之下，最真實的血肉。我們的信仰是至高的，偉大的，但我們緊緊口頭說它是‘至高和偉大’，這樣足夠嗎？”他中止闡述，逐一審視每一個學生。他的眼中仿佛燃燒著火焰，點燃每個學生心中的熱情。

    “足夠嗎？”他又問一次，然後聳聳肩，“我覺得這樣是不夠的。”

    “因為神是至高和偉大，所以我們信仰她，這是膚淺和不堅定的信仰，就像小學生掛在口頭的說辭，‘啊，媽媽，我最喜歡吃沙丁魚片’。接著讓他連續吃一周沙丁魚片，他就會改口說‘媽媽，沙丁魚片好難吃。’他渾然已經忘記一個星期前的宣誓。為什麽他會這樣改口？因為他還很小，膚淺幼稚，所以不負責任的亂說，然後輕率的推翻自己的宣言。小孩子可以這麽做，但你們不行，你們都已經十六七歲，如果抓緊行動，都能夠做父親和母親。”

    學生們紛紛笑出聲，個別學生鼓掌讚同，然後引發更多的掌聲。

    杜雷克斯微笑著點點頭，舉起右掌輕輕下壓，讓掌聲自動平息。他又用右手捫心，表情漸漸變得認真嚴肅：“你們依然年少，但已經不小，應該負起足夠的責任。你們向女神效忠時，信仰女神的時候，必須徹底的想清楚，‘我為什麽要這麽做’。如果說口頭闡述的‘至高和偉大’是表皮，那麽‘為什麽’的自我檢討就是一根針，刺破表皮深入皮下的血肉中。你們要看到真實的本質，你們要明白為什麽要信仰女神。當你們為女神而戰時，應該懷著怎樣的心情。而我現在，就是帶領你們走進真實，看到真相，堅定信仰。”

    杜雷克斯停頓一會，掃視同學們一圈才繼續說：“現在，讓我先來問你們，你們昨天已經宣誓效忠月之女神，你們說出這樣的古老誓言‘我現在回到月的光輝下，信奉月之女神為至高，一言一行維護她的榮耀，一舉一動代表月族的形象。我將靈魂歸於女神，我將生命賦予信仰，我將激情賦予維護女神的聖戰。我因使命孜孜不倦，我因職責不懈追求，我現在是月族的戰士，雖死無悔。’這是你們的誓詞，誰來告訴我，為什麽？”

    同學們沉默一會，一個白色長發紮成馬尾的俏麗少女舉起手。

    杜雷克斯點點頭，微笑著說：“彌娜同學請講。”

    這個少女站起來，大聲說：“月之女神創造丹族的先祖，賜予丹族榮耀。過去的五百年裏，她一直在沉睡，但現在已經回到我們身邊，將再次賜予我們力量，用智慧引領我們的步伐，她的慈愛與我們同在。所以我們再次追隨她，繼承古老的誓約。”

    “那麽月之女神不賜給你們力量，你們就不信仰她？”杜雷克斯尖銳的問。

    彌娜頓時露出驚怒的表情，柳眉倒豎的大喊：“可是她已經回來了。”

    “好吧，我把這個問題換一個形式，五百年前的混亂千日中，銀月女神和黑夜女神死拚至同時隕落，無奈的離開月族。萬一現在又發生一些小麻煩，月之女神又失去力量，不得不離開你們。你們是不是會舍棄誓約？不再信仰這位女士？”

    “當然不會。”彌娜毫不猶豫的說。

    “那請你告訴我，為什麽剛才你回答說，月之女神將再次賜予你們力量，用智慧引領你們的步伐，她的慈愛與你們同在。所以你們再次追隨她。你分明在說，月之女神能給你們好處，所以你們才信仰她。如果她不能再給你們好處，你們會怎麽樣？”

    彌娜哪裏說得過杜雷克斯，所以一時語塞，脹得麵紅耳赤。

    “彌娜同學，我不是針對你怎麽樣。我隻是實話實說，你，還有你們，你們的信仰還是很膚淺。真正的信仰不是這樣的，真正的信仰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種形式，不是被動，而是主動。”杜雷克斯示意彌娜坐下，然後繼續說：“繞了這麽一大圈，我們仿佛離主題越來越遠，扯得越來越漫不著邊際。其實不是的，我們一直在說主題。我們剛剛擦拭了粘在皮膚上的汙垢和油脂，露出光潔的真正皮膚，即將深入皮下。那麽我問，我們為什麽要信仰神？”

    因為杜雷克斯剛剛咄咄逼人的質問，學生們都燃起熊熊戰意，睜大眼睛屏息以待。但杜雷克斯卻沒有直接說，而是看著洛加，大聲說：“這個問題，我想交給這位殿下。他是距離女神最近的人，年幼的小女神的最強守護聖戰士，我希望請他回答？”

    一張張臉回頭看向洛加，眸中充滿緊張和敬畏。洛加暗中歎服杜雷克斯的講演技巧，講演者並不隻是單純的闡述長篇道理的闡述者，同時也是表演者和策劃者。他們會事先安排幾個角色到聽眾中，然後在必要時用幾次巧妙的問答，把聽眾們推入高潮的狂熱中。杜雷克斯的膽大之處在於，他並沒有事先與洛加磋商，而是完全的現場即興發揮。盡管如此，洛加還是很配合的說：“我不知道什麽是信仰，我隻知道我願意為蘇拉付出。”

    “洛加殿下，你為什麽願意為這位大人付出？”杜雷克斯慷慨激昂的發問：“你可不要用言情劇中的狗血回答來敷衍我，什麽‘不需要理由，就是願意’。我知道，這位大人一定讓你感覺到什麽，你才會為她殺破重重強敵，踩著血泊走到這裏。”

    洛加雙手抱胸沉思一會，才淡淡的說：“理由當然不是沒有的，但沒什麽輝煌的動機，都是很簡單的一些小事。那時我隻是一個流浪漢，甚至自己都快忘記自己是閃族。我見到蘇拉時，她還隻是一個連說話都不會的小嬰兒，什麽神力都沒有，我也不知道她是女神，也沒感覺到什麽召喚。當時有幾十個艾杜的騎兵在追殺她，我隻是看不過去吧。一群大老爺們怎麽能欺負一個小嬰兒呢？所以我去幹掉這些艾杜人，然後才從別人口中知道蘇拉是什麽月之女神蘇倫的化身。後來，感覺蘇拉很可愛，就像女兒一樣，所以漸漸把她當成女兒了。既然蘇拉是女兒，父親總不能拋棄女兒，所以我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衝。”

    “謝謝洛加殿下的回答。”杜雷克斯用力的鼓掌，部分學生也跟著鼓掌，掌聲稀稀拉拉的。杜雷克斯見狀更熱情的鼓掌，大喊：“更熱烈一些，他才是最虔誠的信徒，應該得到我們最熱烈的敬意。”一陣掌聲組成的雷聲隨之爆發，在林間滾動不息。

    杜雷克斯這次等到掌聲自然結束，才大聲說：“洛加殿下剛才所說的，似乎與信仰、恩賜、榮耀、力量都不沾邊，說得非常簡單普通。但這才是真正的信仰，無私的付出，信仰不是神能為我們做什麽，而是我們能為神做什麽。我們要主動去尋找，發掘神的真理，神的美麗和神的善良，然後深深的被神吸引，無可救藥的愛上她。神值得我們去愛，即是‘可愛’。神所吸引我們的種種閃光特點即是‘萌點’，星星點點的萌點相加就是‘大萌’。”

    杜雷克斯不再說話，讓同學們消化和吸收剛剛聽到的理念。足足等了四五分鍾，他才繼續說：“現在，讓我們來解釋本堂課最初所講的那句話，‘萌即是正義，可愛才是王道’。但是呢，我不想由我來說，不知道哪位同學替我來解釋一下？”

    那個白色馬尾巴的彌娜又一次舉手，杜雷克斯微笑著說：“歡迎彌娜同學。”

    “神有能吸引我們的品質，我們主動去理解神的時候，能夠被神的萌點吸引，願意無私的奉獻，所以萌才是正義。隻有值得我們去愛的神，也就是可愛的神，才是正確的。”

    “非常正確。真正的神，她們的萌點像天上的太陽和月亮，無私的散發著光輝，我們這些地上的信徒發自內心的仰慕她們。這種神才是正義和王道。那些依靠力量和利益作威作福，以此換取信仰的神都是邪神。仰慕神的力量，而不是神本身的信徒都是邪教徒、異端，他們時刻貪婪的謀取神的力量，一旦不能獲得力量，就換一個信仰。這種家夥必須燒死。”

    杜雷克斯讓彌娜坐下，然後取出一根長卷軸，掛在身邊的樹上打開。這是一副蘇拉的油畫，畫的是蘇拉站在船頭，張開雙手吹風。畫得非常好，蘇拉唇角甜美的微笑栩栩如生，小臉上的紅暈似乎能讓人聞到熟蘋果的香甜氣息。但蘇拉明顯變高很多，肉乎乎的雙下巴不加了，小肚子好平坦好平坦，讓人感覺這是帶來幸福和吉祥的可愛小精靈，而不是貪吃嗜睡整日裏惹事生非的小魔女——所以洛加判定，這是一副超現實主義風格的抽象派作品。

    “現在，就讓我們來尋找月之女神的真善美吧。”杜雷克斯微笑著說。

    接下來，杜雷克斯逐一點評蘇拉的眼睛眉毛鼻子耳朵，口若懸河舌燦蓮花，連嘴唇的形狀和下巴的弧度都拿出來說。洛加如果不是非常深刻的了解蘇拉是何等凶惡之物，或許也會被杜雷克斯忽悠得暈頭轉向，以為這是一隻連汗毛都濃縮著天地精華的祥瑞。

    杜雷克斯一直講到中午，差不多吃午飯時結束上課。學生們都帶著幸福充實的微笑離開，明顯被洗腦洗得很徹底。洛加不知該怎麽評價杜雷克斯，罵他歪曲現實，誤導學生們的價值觀，還是該誇獎他挖掘出蘇拉的大量萌點，在丹族中建立蘇拉的堅定信仰。

    不論如何，杜雷克斯把蘇拉說得這麽可愛。這讓深受蘇拉荼毒的洛加非常不爽，決定抓杜雷克斯到一個沒人的角落暴打一頓。但今天發言很積極的彌娜突然走到洛加跟前，直勾勾的看著洛加。洛加隻好暫時放過杜雷克斯，微笑著招呼這個俏麗的少女獵手。

    “彌娜同學是吧，今天表現得不錯，繼續加油，很快就能做班委員長了。”

    彌娜眨眨蔚藍色雙眸，很直接的問：“昨晚是殿下在幫助我們嗎？”

    “如果我是，你會怎麽樣？反之，你又會怎麽樣？”洛加微笑著問。

    “如果是殿下，我想向殿下請教武技。”彌娜蠻認真的說。

    “就算不是我，也是會教你的。下午的體育課上多多努力。好了，吃飯去吧。”洛加身為女神的守護人，昨天女神顯靈時，他是唯一與女神共浴月光的人，在丹族人眼中的威望非常高。洛加說‘吃飯去吧’，彌娜不情願但也不敢抗拒，默默鞠躬行禮後離開。

    杜雷克斯收拾好東西，走到洛加跟前笑著說：“嗬嗬，今天說得真痛快。”

    “需要我代替丹族和月族感激你嗎？”洛加微笑著問。

    “不，隻要殿下不打小的，小的就心滿意足了。”杜雷克斯謙卑的說。

    洛加見杜雷克斯這麽識趣，也就不再計較，轉而問：“你的口才很好啊？”

    “嗬嗬，在成為吟遊詩人之前，我可是家鄉很著名的傳教士，就是專職遊蕩世界傳播愛神信仰的牧師。後來遊蕩得久了，路上旅費經常不夠，所以兼職做起吟遊詩人。”

    “哦，杜雷克斯的家鄉是哪裏？”

    “法蘭西聯合王國。”

    “哦，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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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本來這更是5300字，但不知道最後一千三百字哪裏出問題，起點的自動審稿係統愣是卡我，我連續反複校稿七八次都不成，我隻好暫時隻傳這麽多，明天看審稿結果，把剩下的稿子歸入下一章，發一個大章節，唉。（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