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恨他就狠狠地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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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摸淩晨5點,我按照醫生的指示,穿上了白大褂,鞋子套上了塑料口袋,終於在重症病房見到了師兄。他的性命雖然保住了,但呼吸依然有些急促,而且情況也相當不穩定。我看見他靜靜地躺在床上,因為手術原因,頭發已經被剃掉了,此刻腦袋上麵纏了好幾層紗布,隻能夠看見他那張依舊沉穩的臉龐,以及嘴角略微掛著的淡淡微笑。
這個家夥不知道昏迷之前想到了什麽事情,或者說他現在的精神領域中出現了什麽好笑的畫麵,他竟然還笑得出來?
我搖頭歎了口氣,走過去握住他的手,對他說了幾句鼓勵的話語(醫生告訴我這麽做有助於提高他醒過來的機率),不知道為何,我突然有一股想哭的衝動。看著與自己從小長大,一直對自己疼愛有加的師兄,我生命中為數不多的幾個重要人物之一,我終於忍不住,眼角一濕,流下了兩行熱淚。
旁邊的兩位護士看見我的舉動,也不禁產生了惻隱之心。本來我隻能夠在重症病房逗留十五分鍾(這是醫院的規定,也是為了防止外人攜帶病菌對病人不利。要知道,對於普通人來說根本毫無威脅的隱藏病菌,卻對那些陷入重病,身體防禦係統落入最低穀的病人來說,足以造成致命的威脅),她們卻私下裏多給了我五分鍾時間,這讓她們冒著被上級領導處罰的危險。這也讓我了解到,原來這個社會之中,還存在著一部分善良的人啊。
直到護士提醒我時間到了,不能再逗留下去,若不然她們就得挨罰了。我隻得對她們表示感謝,而後便走出病房,脫去了讓我討厭的白大褂和鞋套。
我坐在醫院走廊的長凳上,一股倦意不期而來,我再也忍不住沉重的疲勞,倒在長凳上睡著了。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人搖醒,我懷著極度朦朧,努力睜開眼皮,正看見蘇雪站在我的麵前。她已經換了一身警察的製服,這讓她看起來更顯得英姿颯爽,腰上一根褐色的警帶,更是把她完美的小腰凸顯得淋漓盡致。
我知道她的用意,有時候,警察辦事總比普通人要強上百倍。而且用不著看別人的白眼和嘲笑,光是一身製服,就代表了一個不容置疑的領域。
“錢拿到了麽?”我開口便問。
這時候我突然發覺蘇雪的臉色不對,眼睛紅腫,好像哭過。我知道自己不該這麽著急問錢的事,但我一時間沒有顧慮太多,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蘇雪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呆滯地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她又從錢包裏掏出一張銀行卡,緩緩地遞給我:“錢拿到了,可”
“可是什麽?”我霍地從長凳上坐了起來,沉重的睡意一下子消失不見了。
蘇雪好像憋著什麽心事,她努力了半天,這才支支吾吾地開口:“我——我和她們——我和她們大吵了一架”
她說完就坐下來,猛地伏在我的懷裏,嗚嗚地哭了起來。看樣子,她的確受了委屈。我盡量安慰她,說著一些連我自己也不敢相信的話語。直到後來,她才哭著告訴我,她的養父母一開始不同意,她被逼得沒有辦法,隻得告訴她的養父母,這筆錢是給男朋友的哥哥治病用得。
蘇雪的養父母一聽她找了男朋友,開始還興奮不已。可是當他們問清楚了這位“男朋友”的家世,來曆以及工作情況之後,他們卻立即拉下老臉,堅決不允許蘇雪與這個“男朋友”交往下去,也決不可能拿家裏的錢給這個“男朋友”的哥哥付醫療費。
後來,蘇雪大哭大鬧,說什麽也要與這個“男朋友”好下去。她苦苦地懇求父母借出這筆錢,並且答應短時間內一定如數償還。
“他拿什麽還?”蘇雪的養母怒氣衝衝地對她吼道,“他一個無職無業,無家無勢的鄉巴佬,還不是北京戶口整天遊手好閑,這樣的人能給你帶來幸福嗎雪兒,別傻了,媽媽認識很多優秀的小夥子,他們家世顯赫,而且年輕有為,又英俊瀟灑。以你的條件,他們肯定會排著隊追求你的”
蘇雪則爭辯道:“不是你說得那樣。他是一個很有上進心的男人,我們最近遇到了許多事情,所以一直沒有時間考慮工作的問題——”
“遇到什麽事情”養母厲聲喝道。但蘇雪無論如何也答不上來了,她總不能夠把前前後後遇到的這些事情如實說了吧?
最後,十分睿智的養父(他是一名退休的警察),給蘇雪提出兩個可供選擇的條件:一是家裏拿出這筆錢來幫組那個“男朋友”,但前提是,蘇雪必須與這位“男朋友”斷絕任何來往;二是不拿一分錢給蘇雪,讓她跟著這位“男朋友”自生自滅,而且,與蘇雪斷絕關係
萬般沮喪之下,蘇雪為了我考慮,隻好答應了第一個條件。
“但我不會這麽做的,我決不會嗚嗚——”蘇雪繼續趴在我的身上,痛哭著。我靜靜地安撫著她,勸她別再傷心,其實你養父養母說得也有道理,我身為一個男人,確實應該拿出一點兒“成績”出來,也讓你的父母放心把你交給我。
蘇雪好像從我的言語中聽出來什麽,她突然從我懷裏爬了起來,直勾勾地盯住我的眼睛,抹了抹臉上的淚痕,突然認認真真的對我道:“龍泉,你是不是打算把那個金盒子賣了?你決不能這麽做這是違法的事情,你必須把那件文物交給國家”
我聞言心中一緊,暗道蘇雪這小妮子真是聰慧過人,但我卻狡黠地一笑,道:“我怎麽會呢?要知道,這塊土地上的一切都應該歸國家所有才對嘛”
蘇雪聽出了我話中的諷刺,她鄭重其事地對我說:“龍泉,我知道你對這個國家有很多不滿,她也確實讓許多人感到失望,但她畢竟是我們的祖國呀這就好比一個漂亮的孩子和一個醜陋的母親,再怎麽樣,兒子也不會嫌棄母親的”
我點點頭,認真道:“我愛我的祖國你放心吧,再怎麽樣,我也不會對自己的國家產生仇視的心理,更不會像那些崇洋媚外的家夥,整天想著怎麽改變國籍。我取回金盒子以後,一定把它交給你,然後讓你親手把它獻給國家”
我說得慷慨激昂,臉上沒有絲毫撒謊的跡象,由不得蘇雪質疑。但我卻早已在心中盤算好了,我想自己若是“不小心”把金盒子弄丟了,偉大而寬容的國家應該不會因為這樣一個“小小的失誤”怪罪於我吧?
這時候,蘇雪突然蹙起眉頭,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這才捂著鼻子,道:“你渾身上下怎麽這麽臭?你到哪兒弄得這麽一身髒兮兮的?”
我苦笑了一下:“嗬嗬,這件事說來話長,待會兒再跟你講吧。當務之急,我們趕快去辦理繳費手續,要是遲了,萬一那個老東西把金盒子賣給了老外,那麽國家的財產可就要遭受損失了。”
繳費大廳裏麵排著長長的隊伍,這個時候大概上午九點,看來這家醫院的“生意”還蠻火爆的。當我終於拿著銀行卡,遞入窗口,順利辦好了繳費手續,拿回繳費單子,這才如釋負重一般長長地籲了口氣。我和蘇雪走出醫院,我問她那輛吉普車怎麽處理,她倒是顯得有些為難:
“這——我想還是把車交給警方吧?”
我立刻回絕道:“這怎麽行?要是他們順藤摸瓜,找到了廢棄工廠,那麽,我們誰也別想安心。我倒是無所謂,可你呢?”
蘇雪對著我默然無語,我知道她心裏麵複雜的想法,便安慰她:“不如這樣吧,你先把車藏好,等所有事情都處理完畢之後,我們就把這車開到龍亭鎮去,在那兒山高皇帝遠,誰也不會懷疑的。對了,行駛證有沒有?畢竟路途遙遠,萬一被交警搜查,我們就不好應付了。”
蘇雪立即點頭:“行駛證在車裏。”
我們倆雙雙走出醫院,反正師兄被安排在重症病房,一天隻能夠看一次,而且那個老醫生已經下班了,下午五點才上班。我倒不急著找他拿回金盒子,一天的期限還很長,我想他絕不敢私自把盒子賣了。況且,我們很容易在醫院查到他的資料,他也不可能夠為了這個金盒子而跑掉的。
在蘇雪強烈的要求下,我不得不去街上買一套幹淨的衣服。我們乘坐出租車,來到一家普通的百貨公司。鑒於我渾身上下仍然“香飄四溢”,我便讓蘇雪進去給我隨便買一套衣服,我則在百貨大樓門口的階梯旁等她。
我坐在階梯上麵,享受著冬日裏難得的暖陽,望著對麵馬路川流不息的車倆以及人行道攢動的腦袋,想著他們每一個人的命運該是怎麽一種樣子。北京的繁華給我留下的深刻的印象,但我所遭遇的人事卻在我的心裏刻下了永遠無法湮滅的陰影。幸而陽光給了我些許安慰,唯一大煞風景的就是,偶爾一陣風刮來,我的身上就會飄出一股臭味兒。我雖然沒有什麽潔癖,但也很愛幹淨,此刻看著從我身邊走過的人群投來厭惡的目光,我的心裏真不是滋味。
這個時候,就在我身邊不遠的一個黑影引起了我的注意。
一開始,我並沒有留意他。然而有好幾次,我卻感覺到他的目光時不時地投向我,這讓我不得不仔細對待。他一直躲在一家店鋪的門廊裏麵,總是趁我不注意的時候探出半個腦袋,偷偷地“監視”著我。後來,我猛地回頭,發現他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卻由於他躲得太快,怎麽也看不清楚他的廬山真麵目。
但他一直呆在那兒,我甚至能夠看到他露出來的黑色衣襟。我默不作聲,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眼睛仍舊望著前方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車輛,但我的餘光卻偷偷地瞥視著那個方向,我想他若再次探出腦袋,我會看清楚他的臉龐。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從我的餘光中,他一直沒有走掉。他的耐心非常好,一直隱藏在店鋪的門廊內,再沒有貿然伸出腦袋。然而這個時候,我的目光卻被不遠處一個拉二胡乞討的老人吸引住了。他在人群中拉著十分哀傷的曲調,雖然我並不知道他所拉的是什麽曲目,但那種悠遠動聽,卻又充滿憂傷的旋律,與來來往往,麻木而行色匆匆的人群產生了鮮明的對比。
我想他一定是個有故事的人,看透世態炎涼,並且飽經滄桑。
直到一曲畢,我的精神方才從天外抽離回來。蘇雪仍沒有從百貨公司的大門走出,我幾乎是下意識地,朝著剛才那個黑影所在的方向瞥過去,正看見他慌忙地躲避。原來剛才我陷入音樂之中,他一直盯著我。當我猛地轉過頭去,由於他始料未及,終於讓我看到了他的臉。
那張臉我雖然隻見過一次,但我做夢也不會忘記,他正是那日在倉庫跟隨僵屍卡達的馬德亮也是當時把林教授從考古大樓騙出去,最後直接導致林教授喪命於僵屍手中。
想到這兒,我胸中徒然升起一股怒火。這個出賣朋友的家夥,老子今天非好好教訓你一頓不可
我一時間怒火中燒,也顧不得在這兒等蘇雪。霍地站起身來,立即追著馬德亮所在的方向而去,並且摩拳擦掌,暗下決心當街修理他一頓。但馬德亮顯然不是一個傻瓜,他發現了我正朝他走來,急忙從門廊走出,然後一瘸一拐,背對著我朝人流中擠去。
我自信自己的速度不會差到連一個假腿瘸子都追不上。我急忙穿過擁擠不堪的人群,朝他拄著拐杖逃離的方向追去。幸而這時候我身上的臭味兒發揮了作用,我走入人群之後,原本擁擠的感覺頓時變得順暢無比。前方一米的人流大概是聞到了我身上那股廁所獨有的味道,紛紛往兩邊散開,給我讓出了一條道路。也許對於他們而言,和我這樣一個滿身汙穢的家夥碰著,恐怕身上就會永遠留下汙穢的烙印。
而我並不在乎這些,我更想在人群中把馬德亮逮住。
我看著他黑色的西裝在人群中吃力地晃蕩著,我心中暗喜,又加快了步伐,希望在下一個街口把他逮住。正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方向一變,朝著街邊一個略顯肮髒的小巷走去。我來不及考慮,就隨著他改變了方向,也跟著追入了小巷。
這是一條並不起眼的小巷,與城市鋼筋水泥的繁華不同,它雖然有些髒亂,但在現代化的街頭卻擁有另一種,別具一格的韻味。
馬德裏一瘸一拐的深入小巷,我漸漸與他拉近距離。作為一個正常人,我第一次感到了我的優勢。的確,有時候我不該抱怨這個世界,因為我已經是一個很幸運的人了。
“站住咋種你已經逃不掉了”
當我距離馬德亮僅有幾米遠的時候,我終於按耐不住胸中的暴怒,對這個家夥大吼道。他聞言顯然吃了一驚,想必也接受不了“咋種”這兩個肮髒的字眼,他一下子站定在原地,過了幾秒鍾,便徐徐轉過身子,那張蒼老的臉龐滿是怒意: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他的臉上寫滿了憤怒和不服,他顯然因為我言辭上麵的侮辱而感到難以置信,他渾身顫抖著,不住地用拐杖擊打著地麵,向我示威。對於他與林教授的經曆,我早已了熟於胸,自然明白他有幾斤幾兩。於是,我再一次喝道:“我說你就是一個咋種你害死了林教授,害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你還有什麽臉麵苟活在這個世上?”
他聞言許久沒有說話,我正揣測著他大概陷入了一種自責的情緒之中,但他卻一反常態地對我擺出一副戲謔的笑容,陰陽怪氣道:
“朋友?哼看來林伯樂那個家夥也給你洗腦了我根本不是他的朋友,我一直是他的情敵,情敵,懂嗎他以卑鄙的方式接近了鄯善卓爾,並且以同樣卑劣無恥的方式得到了她的身體嘿嘿你別看他平時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事實上,他是一個極其自私的家夥”
實際上他還沒有把話說完,我就暴跳如雷地朝他撲了過去,口中怒吼著:“林教授已經死了不許你再侮辱他”
我狠狠一拳擊中了他的下巴,與此同時,又朝著他圓滾滾的肚皮陰毒地蹬了一膝蓋。他立馬慘嚎一聲,身體瞬間失去平衡,摔倒在地,由於痛苦,身體像蝦米那般佝僂著。
“林伯樂是一個卑鄙的家夥一個真正虛偽的家夥”他依舊大喊大叫,渾身顫抖著,並且提起拐杖試圖還擊。
但我根本不給他機會,猛地跨坐在他的肚子上麵,揮起拳頭,又朝著他的臉狠狠地招呼了一下。
“啊——你——你就算打死我,我也要說”
馬德亮盡管已經被我打得滿嘴血沫,但他依舊厲聲怒吼著,掙紮著,一副至死不屈的樣子。
我被他這麽“頑強”的精神徹底激怒了,又收回右手,握緊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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