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0.則天(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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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江新防盜, 訂閱未滿80%的要等1-2天才能看  母親和父親一商量, 幹脆將我遷往蓬萊殿去,又把我的學堂設在了朱鏡殿,那些女孩兒都住在蓬萊、朱鏡兩處的偏殿,與我一道起居。

    李睿羨慕得兩眼發紅, 好幾天都在我身邊繞來繞去, 嘀嘀咕咕地說我可以占據兩殿,父親母親實在偏心,我斜眼看他:“那些人難道還真是我的伴讀不成?阿耶阿娘大費周折,為的還不是你?你不要得了便宜還要賣乖,當心我和阿娘說, 把崔明德配給你,你就哭去吧!”

    李睿連忙告饒。崔明德固然是頭號美人,卻是他消受不起的美人。裴蘭生太古板了,他也不喜歡。來我這打探了許多天, 起初隻在長得漂亮的房七娘和王平之間猶豫不定, 後來和韋歡打了幾次球, 又欣賞她的球技,現在正是糾結時候——但是不管他最終看上的是誰,想要促成婚事, 難免要托我出力的,他也知道, 這段時間對我比往日還要格外的好, 小東西小物件流水價送來, 見了我就笑,一口一個“妹妹”,比對老情人還要熱情。

    我實在看不上他的行為,常常出言諷刺,他倒是好脾氣,任我怎麽說,隻是笑嘻嘻,每天依舊在我附近走來走去地涎皮賴臉地看美人。

    父親母親對他和我的要求都不太高,不像太子哥哥,最近又被打發去洛陽,臨走前苦哈哈地來跟我們道別,李睿纏著他要帶禮物,他微笑著摸李睿的頭答應,被李睿躲過去了,又來摸我的頭發。我很喜歡,自發地窩在他懷裏。太子哥哥的長相是我喜歡的類型,斯文溫潤,前世我一直夢想有這麽個男朋友,結果這一世這麽一個高富帥成了親哥哥,無緣情愛,隻好仗著是妹妹多吃點豆腐。

    “兕子想要什麽?”太子哥哥笑著抱起我,把我舉在他身前。他雖然細瘦,風吹就倒的樣子,力氣卻很大,這麽一下毫不費力,他雖未成親,卻已經留起了胡子,這讓他顯得有點蒼老,當然他深陷的黑眼圈才是顯老的主要原因。

    “阿兄要早點睡。”我摸了摸他的胡子,他把我放下來,笑著說:“這些日子忙,過些時候就好了。”

    “阿兄早點睡就比什麽都好。”我念叨了他一句,被他拍拍頭,漫不經心地略過去了。太子出京,父親流連不舍,母親卻好像沒什麽感觸,晚上依舊召開了一次小宴會,把我那些侍讀全部叫過去,還有李睿。

    我看不過去李睿那色中餓鬼的樣子,仗著母親寵愛,跑到她的席麵上去了,拿她的杯子喝酒。母親把我摟住,等我喝完她杯中酒,就叫人給我換凍飲,上來的那個宮女很眼熟,母親笑指著她問我:“你可記得她?”我仔細看了又看,想不起來在哪見過,母親很無奈地說:“永巷避雨時候,你這就不記得了?”

    我恍然大悟:“你是那個鄭婉兒!”

    鄭婉兒端杯子的手抖了一下,發出一陣聲響,幸好沒有打碎東西,她撲通一聲跪下道:“婢子上官婉兒,向公主請罪。”

    我呆了一呆,上官婉兒這名字實在太有名,我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母親慢悠悠抬手從她端的盤子裏拿了凍飲喂我,我下意識地張口喝了,還咂了一口,等看見李睿鄙夷的目光才想起自己又不小心裝幼稚了,然而母親很喜歡,拍拍我的背,像哄嬰兒那樣哄我,又讓我覺得不賴,我幹脆窩進母親懷裏,兩手抱著她的左手臂,一語不發地看著上官婉兒,上官婉兒全身是汗,汗珠順著她下巴滴落在地板上,她的麵色卻依舊沉穩,跪在那裏一動不動,連盤子都不再晃了。

    我倒也佩服她的膽量。

    母親盯著她看了好一會,才淡淡說:“跪出去,別饒了殿裏的興致。”

    上官婉兒應了,起身倒退回去,跪在門外。

    殿中歌舞一直沒停,大家假裝什麽都沒發現,隻有李睿是真的什麽都沒看見,盯著舞姬們傻笑。母親歎了口氣,喚人道:“別叫六郎喝多了酒。”

    侍女便下去,把李睿的酒杯也換了。

    我探頭看外麵一眼,又看母親,她對我身邊發生的事知道得如此清楚,這叫我有點害怕,但是我還是很不要臉地誇她:“不是阿娘,我就被她騙了。”

    母親笑笑說:“她是罪人之後,籍沒入宮,因此改跟母親姓鄭,倒也不算騙你。”

    我裝出不懂的樣子問:“那阿娘為何還要責罰她?”

    母親慈愛地看了我一眼,給我擦去嘴邊的水漬,道:“我要用她,所以要先壓一壓她的銳氣。”

    “哦。”我繼續假裝不懂,轉頭去看歌舞。跪坐太累,我就叉開腿坐著,母親並未拘束我,隻是把我摟得更緊了,過了一會,問我:“兕子喜歡太子哥哥嗎?”

    我漫不經心地說:“喜歡啊,太子哥哥最好了,總給我帶東西。”

    母親笑著問:“都帶些什麽呢?”

    我說:“什麽都有,都是精致的小玩意,還有書本絹帛,阿娘怎麽這麽問呢?阿娘不喜歡太子哥哥麽?”

    母親抱著我道:“太子哥哥是阿娘的兒子,阿娘當然喜歡他了。”

    “那是。”我沒太在意,隻是把頭往後壓一壓,嗅著母親身上的香氣。

    雖然總覺得無法融入這個時代,然而不知是因為在她身體裏待過還是什麽原因,對她我總有幾分親近之意,有時候晚上失眠,我就會披著衣服跑到她身邊,聞著她的香氣入睡,母親對我也總是很好的,在我麵前,她完全不像是母儀天下的皇後,而就是一個普通的中年婦女,至多比別人優雅些,想得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