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5.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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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江新防盜, 訂閱未滿80%的要等1-2天才能看 這我倒知道, 上回我庫裏的絹放不下,叫人去賣,為了怕她們哄我, 還特地讓韋歡替我打聽過價錢, 韋歡說今年大旱, 米貴絹賤, 每匹絹隻得二百錢,也就是說, 一匹上等的內造絹才能換得汝州一鬥半的米, 或者四塊蒸胡,若在京城, 恐怕一鬥米還換不到——這價錢著實叫人驚心。
大約我臉上不知不覺變了色,母親看向我道:“兕子知道米價?”
我搖搖頭, 想了想, 還是道:“聽韋…聽說外麵上州錄事參軍, 一月也不過五六千的俸料錢, 參軍已是從七品上, 月俸卻也隻買得二十鬥米。”一合不過比一捧多一點,一鬥十合, 至多夠一人十日的口糧, 韋歡家裏那麽多人, 光靠她父親的俸料錢, 日子隻怕要苦得很, 而堂堂七品參軍尚且如此,平民百姓又該如何?
母親笑道:“一月五六千已算好了,六郎你的參軍,月俸隻有一千八百五十文。”
李睿張了張口,道:“崔誌洵他們…也沒見缺錢呀。”
母親瞪他,李睿被母親瞪得低了頭,訥訥道:“臣回去問問他們。”
母親似是有些不耐,臉上的笑意淡了些,慢慢道:“隻是問問就行了麽?”
李睿怔了怔,才道:“臣…再看看他們需不需要資助?”
母親方頷首道:“你已經出閣開府,這些事上,總要留心一二。”
這已是訓示了,李睿與我都忙起身,恭敬受命。母親道:“六郎先出去罷,給諸位叔伯姑母的詩文要用心寫,不要偷懶。”等李睿應下、退出,方指著屋中的奏疏對我道:“召你過來,是要你替我分揀些這些賀表。論理,這些事由郎官們做即可,隻是一來此次出巡,許多人並未扈從,人手上有些不夠,二來今年本是要封禪,因吐蕃來犯才臨時作罷,有許多偏遠的州縣卻還不知,依舊將奏表和賀禮送了過來,朕之意,卻不可寒了他們的忠心,因此叫他們把所有賀表集在一處,你將它們分門別類,呈送朕覽,再由朕手書數言以為安慰。”
母親不知不覺便用了“朕”字,我便越加恭謹地彎了腰,又聽她道:“來前朕便許汝州的鄉人百姓言事,如今本地士民踴躍投書,這些奏書都未經過三省,你直接看一遍,寫個節要,一齊呈上。有不懂處,可積累一處來問朕——此係國事,除了你,不能讓旁人看見,知道麽?”
這是說韋歡了,我一口應下,道:“臣隻留一人伺候筆墨,不叫她們近身。”
母親對我似還滿意,點點頭,將要起身,我忙伸手扶住她,送她到了門口,母親道:“外麵冷得很,你不必出去了。”頓了頓,方道:“內廷中的事,不必叫外臣們知道,若有人問起,你就說是在這裏看書,明白麽?”
我用力地點了點頭。
獨孤紹道:“蘭生你這話卻不對了,宮中之物,隨便哪個,都未必比一百貫少,再說我們分兩隊蹴鞠,一隊贏了,卻隻有一件彩頭,給了誰都不好,還是錢好,大家分一分,喜歡什麽,自己拿錢去買,豈不比物件來得好得多?”
我笑道:“其實我本也不想用錢,隻是離都出遊,隨身沒有什麽好物,若拿平常的彩頭,又怕你們看不上,所以才出此下策。這錢也不是普通錢,是今年鑄造的新幣,背後有星月紋飾,雖算不得稀罕,倒也可圖個新巧。輸了的人也有錢拿,不過不是新錢,是舊的了。”
眾人聽了,方才無話,我叫人拿來一隻彩色鞠球,緩緩起身,站定之後,才又向她們笑道:“崔二娘與獨孤十六娘球技最佳,不如請她們為隊長如何?”
這是無異議的,且眾人平日裏已經分慣了幫派,不多時獨孤紹與崔明德身邊都各自站了幾人,房家兩個猶豫了片刻,站在崔明德一邊,韋歡、裴蘭生與我三個最遲,她們都站定了,我們還在中間站著,我想叫韋歡和我一道去崔明德那邊,她那裏卻隻少一人,獨孤紹與我不大相熟,我有些不想跟她一邊,踟躕之間,韋歡先推我道:“二娘和阿裴去十六娘那裏罷,我去崔二娘處。”
我不由自主地被韋歡推到獨孤紹處,還愣愣地轉頭看她,獨孤紹見我站在她這邊,笑嘻嘻地拉著我一道去更衣。
直到大家都換了衣裳,束了頭發出來,我才漸漸地開始埋怨起韋歡來,暈乎乎地站在一邊,兩眼直直盯著韋歡,比試一開始,便自顧自朝著她去,扯著她手道:“為何不跟我一起?”
場麵喧囂,韋歡沒聽清我的話,隻對我笑著眨眨眼,一閃身便越過了我,向著獨孤紹去。
這鞠球與足球不同,倒更像是毽毬,大家搶了球並不是一路帶著跑,而是邊踢邊走,韋歡馬球厲害,踢毬卻不甚在行,搶了幾次沒有搶過,嘻嘻哈哈地跟在人群裏去擠獨孤紹。
獨孤紹見人都湧到她身邊,翻花一跳,將毽毬自後麵踢到遠處,傳給裴蘭生,裴蘭生蹴鞠也比馬球好多了,邊踢邊跑,又被崔明德和崔順德兩人夾擊給搶了去。
獨孤紹自人叢中脫出來直奔崔明德而去,韋歡幾個也紛紛跟著毬跑,我一則酒意上頭,二則為韋歡方才的行為生氣,便落在了後麵,慢慢地沿著場邊走,那裏一群人你嬉笑著推我一下,我暗地裏扯你一把,不像是比賽,倒像是潑寒胡戲一般,也不知誰起的頭,一下把人推倒了,倒地的那個抱著毬坐在地上,滿口笑道:“便壓死我,也休想從我這裏搶了毬去。”又有幾人在那裏撓她身上、從她手裏拉扯毽毬,她的隊友從旁護著,也去撓那些作鬧的人,今日不過隨意玩耍,並未特地準備兩隊衣裳,兩邊穿什麽的都有,便有人混淆了敵我,撓向了自己的隊友,又有人渾水摸魚,趁亂起哄,場麵便不知不覺亂成一團,數十人堆在一起追撓打鬧,哪裏還在意蹴鞠不蹴鞠的?
我眼睜睜見韋歡在人叢中鑽來鑽去,這裏碰一下,那裏撓一把,將水攪渾了,又跑去那一處,等那裏雞犬不寧了,又偷偷再溜去對麵,如此反複,竟叫她把毬給偷出來了,也沒腳踢,隻用兩手捧著往球門跑,跑時看見我在這邊,身子一側,想要越過我,我偏偏不肯如她的意,奮力一撲,卻沒撲準,眼看要跌在地上,韋歡眼疾手快地扯住我,手上毽毬早就拋開,兩手將我一帶,背心向下,狠狠落地,我撲在她身上,隻聽她悶哼一聲,臉色蒼白,額上倏然就出了汗,卻還笑著推我道:“叫你少吃些,長得這樣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