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芒迷洞第四章 元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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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錘子跟我談了一筆大買賣,我很快就要發財了,心情非常愉悅,小周一大早來敲我的門,跟我說些不著四六的話,我也不生氣,接過石塤,一手把橘子塞給他:“哈哈,是啊,這塊石頭是奧特曼送給我的。”
小周接過橘子就開始剝:“哥,不開玩笑,我早上趁廠裏沒人,拿超聲波探測儀看了一下這玩意,你猜我看到了什麽?”
我瞪了他一眼:“看到裏麵有個田螺姑娘?”
小周說:“哪能呢,要出來個姑娘,你就再也見不到我和這塊石頭了。這東西裏麵是一個橢圓形狀的空腔,弧度非常完美,在檢測儀上放到最大,也看不到一絲毛刺。這種工藝,我們廠是做不出來。我幹質檢這麽多年,也沒見哪個廠能做。”
我笑著說:“您今年貴庚二十,才幹質檢幾年?你這純粹是見識淺薄。”
小周十分不滿我侮辱他的專業水準:“這一行我從童工幹起,還沒操作台高就踩凳子入行了,你要相信我的眼光,我沒見過的,整個廣東就應該沒幾家廠能做出來。而且這塊石頭的內部空腔表麵,雕的全是密密麻麻的圖案,有點像……集成電路。”
我一聽,馬上把石塤舉到眼睛跟前朝裏看。
小周說:“別瞧了,人眼睛是看不見的,這裏麵的線條比蚊子腿還細,要用專門的儀器才看得到。你要是拿眼睛就能瞧仔細,人家一台探測儀憑什麽賣幾十萬?”
我齜著牙花子問他:“你說,這東西有沒有可能是天然形成的,不然怎麽在裏麵雕圖案哪?”
小周不住的搖頭:“沒可能,我放大看了,裏麵的每根線條粗細都一樣,如果是天然的,怎麽也得有胖有瘦吧。而且圖案的造型非常規則,肯定是設計過的。”頓了一頓,又說,“也不可能是人工造的,沒這工藝。有種水晶內雕機倒是可以把花紋刻到玻璃的內部,不過也隻能雕玻璃,它是用激光來刻的,玻璃透光,你這塊石頭不行,隻能燒黑。”
我還沒接話,小周又否定了自己的判斷:“不對,應該燒不黑。你知道你這塊石頭是什麽材質的嗎?”
我趕緊搖頭:“不知道。”
小周說:“我也不知道。”
我大怒,心想你不知道就好好說,幹什麽還要玩我,一把奪回他剝好的橘子,往自己嘴裏塞了幾瓣:“不知道你還有臉吃。”
小周說:“我為什麽沒臉,又不是我的原因,是儀器測不出來。”從我手中搶回半個橘子,一把喂進嘴裏,嘟嘟囔囔的:“我還給你這塊石頭做了硬度實驗、拉伸實驗、衝擊實驗,你猜怎麽著?所有的數據都出不來,怎麽折騰它都沒有任何反應,就是金剛石也不會這樣,這塊石頭還真是塊石頭,它的材質不是我見過的任何一種,所以我說,它可能不是地球上造出來的……”
我有些發愣,這個醜得一塌糊塗的石塤,我從來沒拿它當什麽好玩意,如果不是師父鄭重其事的交給我,我在來深圳的路上就把它給丟了。難道師父真傳了個寶貝給我?那他為什麽不說清楚?
想到它可能是個寶貝,我趕緊把它攥緊了一點,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不由得怒火萬丈,瞪起眼睛剜小周:“好你個周大奎,我就讓你檢查一下,你居然又是拉又是擊,你是存心想毀我的鎮出租房之寶啊。這幾個實驗都是怎麽做的,來你給我說說!我在你身上也同樣來一遍。”
小周異常靈活,看著不對,拉開門一溜煙就跑了。
我拿著這個石塤翻來覆去的瞧,看見它上麵還是疙疙瘩瘩,確實沒有任何一點損傷的跡象,這才放下心來。
隻是這東西到底是個啥?師父給我的時候知不知道它這麽詭異?如果知道的話,為什麽又不告訴我?老頭子鬼鬼祟祟的藏了什麽秘密沒告訴我……
種種疑問一起湧上來,我想了半天也沒個頭緒,幹脆不想了,找了件有兜的衣服,把石塤貼身藏好,以後再也不離開它了。男人還是要以事業為重,獵奇的事情放一放,這兩天先把我生命中的第一桶金淘了。
第二天,到了和陳錘子約定的時間,我早早的起來,背上我的小包包就去了車站。
陳錘子和一個痩削的小青年在候車室裏等著,兩人一人背著個半人高的大包,看得我倍感慚愧,人家這才是去幹活的,一比較,我就像出門郊遊的。
陳錘子很快打消了我的愧疚之心,從座位底下拖了個更大的包出來,示意我拿上,然後向我介紹:“這位是比利王……”
比利王是陳錘子在美國黑幫裏的戰友,跟陳錘子一樣,是半路出家去的美國,五歲就被父母帶過去了,還沒來得及被中國的傳統文化熏陶好,現在中文也說得不大利索。
因為有相似的經曆,所以陳錘子和他走的很近,這次出來發財,本著人多力量大、人少好分錢的淳樸願望,陳錘子隻在幫派裏物色了他一個當隊友。
比利王話不多,隻跟我點頭打了個招呼,全程都是陳錘子在介紹,看來是一個很無趣的人。
陳錘子已經買好了票,等了不多久,車就來了,我們一人拖著個巨大的包上了車,上麵沒幾個人,正好給每個包也占了一個座位,惹得售票員一陣翻白眼。
博羅到深圳一百多公裏,兩三個小時就能到。陳錘子趴在窗戶旁邊,一陣陣的大呼小叫,不斷稱讚祖國的大好河山。我心說你個土包子,就算偽裝成洋包子,也還是蓋不住這股土性。
比利王一上車就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也不知道睡著了沒有。我這兩天都沒睡好,靠著窗戶說打個盹,不知不覺就睡過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錘子把我搖醒,喊我下車。我懵頭懵腦的提著包走下來,跟陳錘子對了一下地點,叫了三輛摩的,把我們送到了一個叫象頭山的地方。
從摩的下來,我伸了個懶腰,頓時感覺神清氣爽。博羅是一片丘陵地帶,開發程度不高,放眼望去,天高雲白,大大小小的山包一個連著一個,十分的愜意。
我們對著地圖,研究了一下所處的方位,陳錘子就在自己的包裏一頓翻找,揀出來一個地質羅盤,開始校驗方向,找路進山。
我十分輕蔑的讓他收起來,殺雞焉用牛刀,看羅老師教你們什麽叫科技才是生產力,拿出手機打開地圖,看了一下自己的定位,馬上找到了方向,用電影裏學到的英文跟他們揮了揮手:“佛摟密。”當先帶路往山裏走,看得這兩個家夥一愣一愣的,感覺十分之好。
可惜進了山之後,障礙物多了,手機gps定位很快開始漂移,沒法用了,陳錘子又罵罵咧咧的解開背包,把地質羅盤拿出來找方向。
給陳錘子提供消息的盜墓嘍羅方向感非常之好,而且因為人在屋簷下,非常配合,陳錘子在網上下了一張大比例尺的惠州市地圖,打印出來拿給他看,他一眼就指出來元墓所在的位置,距離公路直線距離隻有三公裏多,這麽短的距離,又有羅盤的指引,跛子也不至於走偏方向。
不過我們都是第一次做這種項目,為了以防萬一,每走一截就停下來,由比利王找棵大樹爬上去,在高處校準一下方向。這時候,我才發現這瘦子果然有一手,躥高爬低靈活異常,有幾次為了省事,居然在樹上抓著枝條直接蕩下地,跟隻真猴一樣,果然不是白瘦的。
陳錘子為了這筆業務算是孤注一擲了,如果拿不到屍骨,回去老前輩估計得拆他的骨頭要訂金,此刻臨近目標,也顯得有些緊張了,從包裏拿出一把折疊鐮刀,悶頭在密林中披荊斬棘,勇不可擋。
三公裏直線距離不長,但在山裏要爬上爬下趟出一條路來,就不那麽讓人愉快了。我原以為至少要走半天,不過陳錘子在前頭像豬八戒一樣拱路,居然兩個多小時就拱到了地圖上的標注點。
這是一個陡然凸起的圓形石頭山包,像個扣在地上的大饅頭一樣,高度大概有十米。
陳錘子長出了一口氣,說:“到了,我的線人說,這座墓並沒有深埋,而是在一塊突出地麵的巨大石頭裏麵,看來就是這裏了。”
我們先圍著這個大饅頭繞了一圈,摸清了周圍的環境,也找到了當時盜墓賊們打的盜洞,就在西麵的半山坡上,非常明顯。花蠍子這個客人不算講究,臨走的時候也沒想著給自己搗的亂收拾收拾。幸好這裏人跡罕至,看樣子一直沒被人發現,還是亂七八糟的。
陳錘子放下背包,從裏麵拿出一個頭戴式攝影機,係在腦門子上。我覺得這一招很是新穎,就問他:“你弄個這玩意兒幹什麽?回去總結下盜墓流程,下次好改進嗎?先說好,這種缺德事,幹一次要攢好多年陰德來抵消,下回你還做這種生意,麻煩不要叫我。”想了一想,又補充了一句:“除非勞務費不低於這次。”
陳錘子罵道:“屁!我這是為了提升用戶體驗,把全程都錄下來,回去拿給老頭子看,證明我貨真價實,不然他要是想七想八覺得我騙他,會影響我結尾款。這次我可是下了血本了,買的還是紅外的,地底下烏漆抹黑也能錄。”
我一挑大拇指讚他:“周全。”
我們幾個收拾停當,陳錘子一馬當先,朝盜洞裏丟了幾根探險用熒光棒進去,悶頭就往裏鑽。我和比利王一人手持一把工兵鏟,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麵。
這座墓穴已經被盜墓賊趟過一遍,理論上不會有什麽危險,就算有什麽機關暗道,也都被前一撥人先享受過了。不過進人家墳,總歸是心裏發怵,手裏拿把武器,更加有安全感一點。
鑽進盜洞,突然從強光下進入昏暗的地方,眼前一片黑暗。我適應了幾秒鍾,才慢慢看清墓裏的陳設。
整個墓室方方正正,大概有五六十平的樣子,在熒光棒下顯得綠瑩瑩的,裏側靠牆的位置壘了一個台子,台上放著一口大棺材。室內破壞的痕跡明顯,地上有不少碎得看不出原來樣子的陶器,應該是花蠍子那一撥盜墓賊到此一遊留的紀念。我邊看心裏邊想,這地方倒是比我的出租房大不少。
陳錘子喘氣都有些發粗,幾步跨到台前,“噌”的跳上去,就開始撫摸棺材蓋子。
我和比利王看到沒有什麽危險,也趕緊跟上去,爬上台子。
陳錘子把包放下,從包裏又摸出一根熒光棒,晃亮了拿在手裏,跟我們兩個說:“接下來就是發財時間。來,尖頭門,打開棺材,讓我記錄下這難忘的一刻。”把腦門上的攝像頭湊到棺材跟前,示意我們兩個開棺。
為了給攝像頭更好的視野,我和比利王沒有去推棺材蓋,那樣會擋住攝像頭。我們先給墓主鞠了三個躬,然後一起按住棺材蓋的前端,用力往後一扳,喀啦啦聲中,蓋子緩緩滑開了。
陳錘子迫不及待的拿著熒光棒,把腦袋都紮了進去。我聽見他在棺材裏麵悶悶的大喊了一聲:“沃特熱法克!”又猛的拱了出來,滿眼驚恐的看著我們,一張臉被熒光棒映得綠油油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