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美人與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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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雪對他的話無言以對,隻能將心思轉移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上了。聽他們說轎輦之中的是‘禦大人’,難道那轎輦之中的女子就是禦大人?
而且還是個做派頗為大膽的女子?
然而,金色雕花的轎輦之中,除卻那女子裸露了肌膚讓人浮想聯翩,還有一個衣冠楚楚的那男子存在。
他執著一隻筆,精美的狼毫毛筆蘸著褐色的墨寶,筆尖在那女子裸露的背上行雲流水般的揮動著,似乎是在題字,又更像是在作畫……
四周圍觀的民眾看得認真,似乎這並不是在褻瀆什麽,而是一種讓人崇敬的行為。
白紗不住的翻飛著,一襲棕紅色的流袖袍是露出了一角來,袍子秀美無比,又帶著幾分文人雅士的高雅和文靜來。
那人的容貌也是若隱若現的,隻覺他手中的筆似乎是被賦予了生命,一刻不停歇的揮動著,那白皙的玉背之上仿佛是盤亙著一副唯美的畫卷,讓人忍不住的想象。
想象的不是什麽讓人血脈賁張的畫麵,而是一副優美而沉靜的畫麵……
“難道這才是‘舞畫節’的主旨所在?”聽著姬無傾輕聲的描述,她也是感覺到了四周寧靜的氣氛。
仿佛現在不是身處於鬧市街角,而是山林水秀之中。
“故弄玄虛罷了。”姬無傾不以為意。
顯然,姬無傾的這種想法也得到了另外一個女子的認同。
“什麽舞畫節,不過是為了滿足你們這些男人的私欲罷了!說得是高尚優雅的,還不是打著高尚的幌子。我原以為我們沛原城中的禦大人是個高雅之士,沒想到也是這等下流無恥之輩!”一少女舉劍而來,聲音和話語中像是一個正義之士。
少女飛身而來,衝進了人群之中,直指轎輦中紅袍的男子。
那般的速度和力量看著是不錯的,但誠然是個繡花枕頭,暴露了這個少女閨閣千金的身份,但看著也可唬一唬人。
然而,還用不上周圍的侍衛動手,轎輦之中的禦大人已經執著毛筆朝著女子襲了去。那蘸著褐色墨寶的毛筆直指少女清秀而刁蠻的容顏——
啊!
隻聽女子的尖叫聲,毛筆擊中了她眼角一處,一灘褐色的印記很是顯眼,像是天生長成的褐色胎記,配上她那本不出眾的容顏顯得有些可怖了。
“膚色黝黑,體態強壯,容顏粗鄙,嗓門不小。便是你親自送上門來脫光了送上本大人的轎輦之上,本大人是看不上你這身皮肉的。”輕輕的,一挑大手挑開了轎輦。
那是一隻骨指分明的大手,修長好看的,像是畫師所畫作的完美畫作。
“你……好你個禦大人,堂堂的沛原城的父母官竟然說出如此不要臉的言論,你……”
“隨你如何的說,你便是親自爬上了本大人的轎輦,本大人也是不屑於在你的身上作畫的。”傳聞中的禦大人如是道,那清清淡淡的聲音仿佛是個世外高人。
便是在人體上作畫這般不被世人所接受的事情發生在他的身上也是平常不過,讓人感覺不到任何的褻瀆。
“笑話!本小姐再怎麽說也是閨閣裏的千金小姐,如何會這般的不自愛不自重,你以為本小姐是你身旁的這個不知臉麵的女人嗎?”那少女是漲紅了臉,神色卻是不可一世的。
她像是抓住了什麽把柄,一臉輕蔑的看了看白紗之中若隱若現的女子。
那女子是趴伏著身子,一頭長發散亂著,看不清她的模樣,這般更是讓人浮想聯翩此女是何種的容顏。
“這位小姐說話也太難聽了吧,禦大人這是作畫罷了,怎麽說得這般的刻薄。”
“就是就是,一個女孩子家家的……”
圍觀的群眾是絮叨了起來,一臉異色的看著那少女。
“管你們什麽事兒,多管閑事兒,你們這些無恥下流之輩!”
“你若是因為本大人的話而惱羞成怒,那麽你是想本大人在你的身上作畫?不過,我說過了,以你的資質……”說著,男子是伸手將趴伏在床褥上的女子給抱了起來,他輕輕的攬著她的腰身,同時抓住了她身下的錦被,將她的身前遮的嚴嚴實實的,直到了脖頸處。
那女子是露出了一張白皙的容顏,她閉著眼睛,睫毛長長的像是細細的雨絲。
禦大人用一隻胳膊輕輕的攬在她的腰間,隻將她裸露的背部呈現在眾人的麵前。
隻見那玉背細膩柔滑,曲線是纖細而我見猶憐的。然而,眾人的視線卻並沒有深究那玉背如何的玲瓏纖細,而是那玉背之上的一副山水幽居圖引得眾人爭相張望。
那是一副結構緊湊的圖案,在女子的玉背之上鋪散開來,那白玉般的背部更是襯得那畫作栩栩如生,讓人仿佛身臨山水田園之中。
畫作線條優美雅致,一處山莊,有水有山,有樹有花,有天空有白雲,還有人。
這般畫工,若是躍然紙上豈不是更佳?
她以為,美人與畫,隻剩下畫皮的距離。
沒想到卻有人將畫作於美人之上,有美人也有畫。
“這是本大人的新作,《美人山水圖》。”那位禦大人是平淡的開口,並沒有多少的自豪,隻是語氣之間是難掩喜悅。“邱小姐,若是以你的資質,你以為這《美人山水圖》該如何命名?若換了你,便無美人,隻有圖可入眼。”
美人山水圖,若無美人,便隻剩下山水圖罷了。
“你……誰想做你的畫紙了,本小姐可不稀罕!”那位邱小姐是被他的話給氣得跳腳了,全無一個閨閣女子的矜持和禮節。
“有自知之明便也罷了。還請你向皎月姑娘道歉,你方才對她的言論傷到她了。”那位禦大人平靜道,並無刻意要為那位皎月姑娘討公道,語氣卻也讓人不容拒絕。
他將那位皎月姑娘給放到了床褥上,給她蓋的嚴嚴實實的,像是對待自己的珍寶一樣。
那畫作便是他的珍寶。
“我向她道歉,憑什麽!”邱姓少女當即睜大了眸子,方才被他當著眾人的麵說教,她已經很沒麵子了,還想讓她道歉?
“非要給你一個理由的話,那麽一定是因為本大人是官,你是民。”那位禦大人道,語氣並不霸道強勢,卻是另有一番的氣勢。
那邱小姐被氣得紅了眼,雙方就此僵持不下。
“沒想到姬國之中還有如此奇葩的官員,果然是泱泱大國。”事件演繹到了現在,她是知曉了前前後後的事情了。
那位禦大人該是個畫癡,而且還是個喜歡在人體上作畫的癡。用另一種說法來說,他是個弄人體藝術的。
“哼,這般的癖好還得城中百姓如此擁護,也不知是國之幸,還是民之幸。”姬無傾是冷哼了一聲,對於那位禦大人的所作所為並沒有嗤之以鼻。
“不過是個弄人體藝術的罷了,我倒覺得無傷大雅。”血雪道,“有人癡迷於詩詞,有人癡迷於琴棋,而這位禦大人想來是癡迷於作畫,而且是在人體上作畫。”
“血兒對他倒是寬容的很。”姬無傾的表情有些微妙了,“若是有朝一日他喜歡在人骨上作畫,這沛原豈不是枯骨滿城?”
“絕無可能,愛畫如癡的人是絕對不會對自己的作品粗魯。所以,便是在人骨上作畫,那畫也是他心中的精品,那些在旁人眼中看來可怕的枯骨也是他的珍寶。”血雪是認真道,一臉的認真臉。
“便是一句玩笑話你也能說出一段大道理來呢。”看著懷中少女的正色模樣,姬無傾是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頭,這樣的血兒讓他如何不喜愛?
卻說禦大人同邱姓少女僵持不下,那少女到底是不甘被人這般的折辱,便口出狂言道,“好啊,好一個官大欺民!方才禦大人可是好大的口氣,不僅眾目睽睽之下做下這般下作之事,還一直折辱本小姐。本小姐倒要瞧瞧這轎輦上的女子是如何的讓你神魂顛倒!”
說罷,她是抖著自己那張原本清秀,此時是被褐色筆墨沾染的可怕麵貌,看著不甚滑稽,像是個跳梁的小醜一般。
她是撿起了自己的佩劍,以一個極不文雅的姿勢向著轎輦刺去,讓人不想直視。
自然,她是被一旁的侍衛給拉了下去,對方分明不將她當做是個事兒。
“喂,你們是什麽東西啊,快放開本小姐!聽到沒有!”直到那邱姓少女的掙紮聲遠去了,這場鬧劇似乎是終於收場了。
“不知兩位來客是要看熱鬧到什麽時候?”
聞言,血雪是微微一愣,“他是在向我們問話嗎?”
“並不是問話,隻是兩位異地來客來參加我們沛原城的舞畫節,禦某覺得頗為的奇怪罷了。”那位禦大人是清淡道,語調沒什麽起伏的,隻是自然而然的對話。
“聽聞城中有好玩耍的東西,我便特意帶了夫人前來湊湊熱鬧,沒想到是這般有趣兒的事情,讓人打開眼界了。”姬無傾也是坦蕩蕩的回話道,語調中帶著幾分的不羈。
“不知兩位異客可否下來一見?”
“夜色深了,吾妻也累了。”
“那麽可別怪禦某非得留下二位了。”
話音剛落,轎輦前後的侍衛已經迅速的動手了,目標直指屋頂上穩穩坐著的兩人。
這人好大的脾氣,一言不合便要動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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