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吾妻不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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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之下,風不止,撩起了兩人長長的發絲,鴉黑色的衣袍在風中習習,留下了一個唯美的弧度。
姬無傾攬著她緩緩的墜落在了地麵上,動作帶著幾分的飄逸,他們輕而易舉的躲過了來人的攻擊,反倒是一派從容和淡定。
“禦大人這是什麽意思,這難道就是待客之道了嗎?”他輕輕挑起眼簾,問話還是溫文有禮的。
“跑到房頂上看熱鬧的客人,禦某可是第一次聽聞。”那位禦大人坐在白紗層層的轎輦之上,容顏是精美的像是那副畫作,深沉而簡單,仿佛繚繞著雲霧的山林,清新而肅穆。
他一雙硬朗的眸子是將姬無傾和血雪給打量了一番,見男子是似笑非笑的俊美溫淡,難以比擬的氣質不凡。
而那女子是一頭烏發輕輕綰成一個簡單的髻,那白皙的麵容仿佛是雪一般的顏色,眸子在夜色中顯得極為的平靜。
血雪是感覺到了那位禦大人的打量,她側了側身子躲避了他的打量。總覺得他的眸光中透露了幾分奇怪的意味兒,就像是在看一張絕佳的畫紙或者是畫筆,眸光透著幾分的癡迷。
“須知他人的妻不可欺。”姬無傾伸手輕輕的勾了勾血雪的披風帽,溫柔的用帽子遮住了她的頭,寬大的帽子幾近遮住了她的容顏。“你若是再敢冒犯,我可是要不客氣了。”
他勾起了一個溫柔的笑意,那雙幽深的仿佛烏雲密布的眸子卻是讓人不寒而栗,比這寒冷的深夜還要叫人心顫。
可惜,在愛畫如癡的人看來,尋到自己心儀的畫紙無疑是比任何事情都重要的。
“敢問這位夫人,可有意願做禦某的畫紙?”他自轎輦上跳下,動作透著幾分的急切和慌亂,他的眸光直直的盯著血雪,語調深沉中帶著幾分勢在必得。
這般無視姬無傾的威脅,這位畫癡果然名不虛傳。
“莫非大人還做強買強賣的勾當嗎?”血雪是一臉的冷然,“大人須知自己的本分是什麽,而不是強搶民女的匪類!”
感覺到這位禦大人的侍衛躍躍欲試的氣息,一副要搶人的意思。
“這位夫人放心,禦某絕非有意冒犯,隻是……能否讓禦某看看你的麵貌,總覺得這位夫人的氣質不凡,世間恐怕難遇上幾個。”他似乎是打著商量,語調帶著幾分的懇切。
“雖然你的畫作的確是絕佳的,可是這般不覺自己唐突了嗎?”血雪是正色道,對這位禦大人倒沒什麽不滿的,隻是他將目標鎖定在了她的身上,那可就不大對了。
特別是還站在她身旁的姬無傾,總覺得這家夥有些不對勁兒。
“禦某……”
“廢話不要多,吾妻自然不會同意你的說辭,否則這天下豈不是要大亂了嗎?”姬無傾的臉上還帶著笑意,似乎並沒有因為被這禦大人無視而動怒。
隻是那語調是陰陽怪氣兒的,讓人聽來很是惶恐不安。
“看來你們也同世人的眼光一樣,認為禦某這畫作太過粗鄙下流了是嗎?”他似乎是反應過來了什麽,表情變得幾分孤芳自賞和怒不可遏。“原本以為你們是不同的,沒想到是禦某自作多情了罷了。”
“你可不要借題發揮,世人眼光和看法都不同,何以要迎合你?”血雪一針見血道,“況且,大人是對自己的畫作沒有信心嗎?所以才說出這番言論來。”
“無需多言,來人,將他們給本大人拿下!”那禦大人卻似被刺激到了一般,絲毫聽不進血雪的言語。
姬無傾已經抽出了自己的折扇,似乎也是蓄勢待發了。
“血兒,為夫便說了吧,他便是要在人骨上作畫也是做得出來的。隻是沒想到,將心思放在了你的頭上,這可就不能坐以待斃了。”
他說的好似,便是沛原城中變為枯骨,也不及此人對她動什麽心思……
然而,兩方還沒能交手,一行人卻突然而至了。
一襲青色雲霧袍子的男子緩步而來,他的發被黑色紗帶利落的束起,一雙冷峻的眉眼看著是個一絲不苟的。他的眸光輕輕的掃視了這邊的情形,而後道,“禦大人,本官在衙府中等你多時,沒想到你是在此處尋歡作樂?”
他的語調冷冷的,是沒有絲毫的起伏。
血雪卻是聽出來了,他是……
“大人難道就是替王上前來巡視的那位?”禦大人做了個禮,言談舉止是有禮的。
“正是本官。隻是,這裏是發生了何事,這般的熱鬧?”那人道。“大家不知道也已深了,不該隨處亂晃了嗎?”
話音剛落,周遭民眾是被嚇住了,不一會兒是都散去了,隻留他們暗中相鬥。
“不知大人如何稱呼?”
“廟簡。”廟簡淡淡道,而後是走到了姬無傾和血雪的麵前,“兩位可是許久未見了,不過休息的地方我已經安排好了,是否移駕。”
“既然如此,廟簡你的麵子可不能不給。”姬無傾是麵不改色的,兩人像是在打著啞謎。
平淡的對話以及廟簡的態度,都透露了一個訊息,廟簡同他們的關係似乎是有所改變。不對,至少在外人看來,他們是友人的關係,而不是上下尊卑。
“原來是廟簡大人的朋友?”禦大人看了看姬無傾,又看了看廟簡,臉上露出了些許疑惑來。
“正是。”說罷,廟簡是引著姬無傾和血雪走了,臉上倒無恭敬的意思,而是淡淡的,一種平常心的做派。
一行人是到了悅記茶莊,閣樓之中還亮堂著,禦不凡緊隨他們之後,一襲棕紅色的衣袍在夜色之中很是顯眼。他的臉上帶著幾分的思索,眼神更是時不時的瞟向前邊已經下了馬車的血雪。
此時她的帽子是脫了下來,在月色中是露出了那張素淨得仿佛月光的容顏。並非傾城之姿,卻是讓人眼前一亮的清新自然。
她同她的夫君站得很近,纖細的身子便是寬鬆的披風也掩藏不住的。
血雪是察覺到了禦不凡的眼神,她微微的側頭,眉頭輕輕蹙起。這人似乎還是不死心呢……
“禦大人,有什麽事情明日再商榷吧,今日本官是沒那個心情和時間同你聊正事兒了。”廟簡走到了他的麵前下了逐客令,端的是個上級的氣勢。
“今日是下官的不是,明日來同大人賠不是。”禦不凡一派有禮道,語調不見殷勤和謹小慎微,隻是一種‘知錯’的又有些囂張的態度。
“明日的事明日再說。”廟簡道,一派的簡潔而一絲不苟。
禦不凡是被他給打發走了,姬無傾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些,“所幸你是將他給打發走了,否則……哼哼!”敢覬覦他的人,便是有那份心思也是不行的,他不允許!
“不過是畫癡罷了,你不必當真的。”血雪別過了頭,對於姬無傾的這份醋意她的心思有些微妙了。
原來被他在乎是這樣的感覺,並不排斥,反而是幾分的期待和愉悅。
“那也不行!”他有些霸道的牽起了她的小手,領著她走進了悅記茶莊。
茶園裏的確是種著茶葉的,淡淡的清香為這茶園點綴了幾分自然的味道。茶香在夜色中暗暗吐露著,翠綠了的一片在夜色中仿佛是墨綠色的,看著也是十分的愉悅。
“是廟簡叔叔回來了嗎?”裏頭是傳來了一個女童欣喜的聲音,隻見一個粉嫩的小女娃從屋子裏頭跑了出來,她紮著兩個丸子頭,看著是像個粉嫩的團子一般。
小女娃是迎麵遇上了姬無傾和血雪,她突然止了步子,而後是迅速的跑到了血雪的跟前將她給抱住,“是娘親!真的是娘親!廟簡叔叔果然沒有騙我,娘親果然是回來了!”
“是小溪兒?”血雪是愣住了,表情帶著幾分的迷茫。
“是我啊,娘親,你難道不記得小溪兒了嗎?溪兒可是每日都想著娘親你的,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嗯,茶不思飯不想。”小溪兒抬著頭有些受傷的看著血雪,小臉兒兩頰鼓鼓的,看著是肉嘟嘟的,可愛的緊。
血雪伸手摸了摸那熟悉的小肉臉蛋,果然是她的溪兒呢。
那麽,意思是阿娘他們也在這兒嗎?
“才不是呢?溪兒是自己偷偷跑出來的,因為想娘親了,所以出去找娘親,沒想到迷了路……之後是遇到了小老頭兒和廟簡叔叔他們,所以溪兒一直在等著娘親來找我。”聽聞血雪問起祖母他們,小溪兒是有些心虛了。
她才不會提她迷了路之後遇到了壞人,差點被騙這麽糗的事情呢。
“嗬……”一旁的某王上笑聲幾分的怪異,就差將小溪兒給揭穿了。
小溪兒連忙衝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小臉上是氣鼓鼓的,似乎姬無傾多說一個字就要他好看一樣。
“所以,一切都是我的錯咯。”血雪是點了點頭,一臉的認真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詢問小溪兒。
“才不是呢。”小溪兒連忙道,而後是不忘加上一句,“不過也不是溪兒的錯。”她的聲音軟軟糯糯的,讓人的心都化了,又怎麽忍心責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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