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夫人你說什麽都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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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之間總會有一種莫名的感應。
她們可以一眼分辨出對方是真純還是白蓮花,是真文藝還是綠茶婊。
這是一種無法用科學來解釋的能力,因此,同性相斥這個成語,用在女人身上的次數更是數不勝數。
喻顏能一眼看穿嶽織的本質,並非眼力好,而是她在來之前,歐陽奕對她說的話。
憑歐陽對她的感情,要想想出催眠來試探她內心的法子,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恰好在這個時候,嶽織聯係到他,提出這個方法,一舉成功。
用心良苦,不得不拜服。
嶽織笑了笑,輕聲詢問:“喻小姐認識我?”
喻顏挑了挑眉梢:“算是吧。”
“那……”
“鍾書,帶她先去休息。”
嶽織還想說什麽,卻被段尚燃出聲打斷,她張了張嘴,有些不甘心。
“鍾書,我發現你似乎需要回公司再學習下。”
未曾聽到動靜,段尚燃蒙上灰霧的眸子微眯,刹那間,淩厲的氣息迸發而出。
“是,段總。”
鍾書連忙應下,麵上一片苦澀,不過就是出了個神的時間,他竟然要被送回去回爐重造了……
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喻顏緩緩收起自己的強勢,淡淡看了他一眼,轉身便要走。
段尚燃聽到腳步聲,想都沒想的跟上去,但因為失明,平衡力大大喪失,之前都是在鍾書的攙扶下,如今脫離依靠,頓時一腳踩空,身子失重的往一旁倒去。
砰——
身後傳來重重的倒地聲,喻顏心中一跳,一臉驚慌的回身,卻見他好好的站在原地,身旁是東倒西歪的行李箱。
真是一如既往的惡劣!
心中的擔憂瞬間被怒火代替,喻顏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便要離去。
“顏顏,你不打算對我負責麽?”
身後忽的傳來一道聽起來分外委屈的聲音,喻顏身子顫了顫,差點沒站穩身子。
他果然是吃錯藥了吧?
段尚燃眼前依舊是一片黑暗,但是那絲身處黑暗中與生俱來的警惕,在喻顏麵前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正對著喻顏的方向,黯淡的目光落在她的麵上,接著憑著感覺,一步步走到她麵前。
喻顏終於察覺到他的不對勁,一雙柳眉細細的擰起,她緊緊的盯著段尚燃。
到底,是哪裏不對勁?
“我應該是得了絕症。”
他在與她之間隔著一個拳頭的地方停下,鼻端縈繞著的清香令心情前所未有的安定,他沙啞著聲音說著,低啞的像是在呢喃。
喻顏身形一怔,本能的想退開一步,卻硬生生挪不動腳。
他微微俯下身子,溫熱的呼吸便噴灑在麵上,帶著些許的藥香。
“你聽過相思病有治療成功的先例麽?”
這句話從喉嚨裏輕輕回旋,接著毫無保留的落進喻顏的耳朵,她忽的如同被定身一般,僵硬的杵著。
“病因你而起,現已入膏盲,所以你是不是該對我負責?”
他再一次宣布她的罪孽,喻顏聽到自己心中城牆一點一點瓦解的聲音,她咬著下唇,在做著最後一絲掙紮。
“告訴我,當時在海天大廈爆炸現場,為什麽明明看到了我,卻沒來找我?”
她的聲音裏帶著太多的委屈,他失蹤的八天,每一分每一秒,她都算的一清二楚,她將自己的抱怨與委屈全部藏起,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但是騙得了別人,永遠騙不了自己。
沒錯,她很介意,他為什麽在她住院的這些天裏,不曾來看她一麵!
段尚燃聞言先是錯愕片刻,當時在爆炸現場,他從昏迷中醒來,眼睛已經看不見任何東西,否則,他怎麽會舍得丟下她!
“顏顏,你真的看不出麽,這雙眼睛……”
他低聲說著,手緩緩撫上眸子,眼底永遠毫無變化的光束讓喻顏心頭一顫。
她終於知道是哪裏不對勁了,從剛才到現在,他的目光雖然落在她身上,但卻沒有一點光彩!
失明?
這個詞蹦出腦海,讓她麵色狠狠一變。
好好的,怎麽會失明?
“段尚燃,你……”
“我知道現在你還不能接受我,沒關係,我可以等。”
似乎知道她要說什麽,他急聲搶先道。
毫無預兆的,這話便準確無誤的砸中了心窩子,喻顏抿唇,看著麵前比自己高出一個頭還多的男人。
他緊緊繃著臉,灰暗的眼底,慌亂傾瀉而出,他看不見,所以不懂隱藏。
因此情緒就這麽完全沒有保留的刺進心髒,喻顏瞬間紅了眼眶,她能感受到,他放下了他的驕傲。
三十歲的男人竟然緊張的像個毛頭小子。
“顏顏?”
許久沒聽到她聲音,段尚燃試探性的喚了一聲,喻顏看著他,硬生生將自己眼底的濕潤逼回去。
“顏顏!”
段尚燃忽的上前一步,那種熟悉的空洞感再次襲來,黑暗,總會讓人孤立無援。
他以為喻顏已經離開,偽裝的沉穩瞬間坍塌下來,喻顏甚至從他身上看到了脆弱。
她神差鬼使的伸出手,輕輕握住他的手掌,一如記憶中的寬大溫暖。
不是演的吧?他是真的在乎她的吧?
喻顏本來以為自己已經變得足夠堅強,但事實上,五年的光陰將她的勇氣磨得所剩無幾,就連重新去愛,都遲遲不敢踏出去。
“顏顏,你沒走……不對,你,這是什麽意思?”
重新找到支點的段尚燃言語激動,一向冷靜理智的男人也會有語無倫次的一天。
喻顏感受到他的期待,但失去了勇氣的自己,隻能用凶狠的語氣來掩飾薄弱的內心。
“怕你這瞎子死在外麵,我會脫不了幹係。”
她故意將語氣壓的很低,言語冷漠。
但段尚燃似乎半點不在乎,俊朗的麵上緩緩勾起個笑容,似乎她剛才說的不是狠話而是情話。
這樣的段尚燃讓她狠不起來。
“所以你在爆炸那天,不是忽視我,而是壓根沒看見?”
她任由段尚燃拉著,狀似漫不經心,卻是小心翼翼的領著他進屋。
“嗯,爆炸之後我便去了美國。”
段尚燃解釋著,他將話說的很慢,故意延長兩人之間相處的時間。
喻顏並未在意,她聞言嘲諷的笑了一聲:“因為失明怕我嘲笑你,所以在美國待了八天?那你現在回來幹嘛?”
原來她並不知道他得了肺癌,段尚燃即將脫口而出的回答堵在嗓子眼。
男人的天性,報喜不報憂。
他輕聲回答她另外一個問題,跳過失明那一條。
“聽說你失蹤了。”
提起這個,喻顏便自動聯想到嶽織。
當初她習慣隱忍,但是現在,她更樂意做唯恐天下不亂的那一個,寧願屈了別人,也不願憋了自己。
因此在段尚燃話音落地後便陰陽怪氣的道:“是啊,確實失蹤了一夜,不過沒想到你還挺招小姑娘喜歡的,讓一個大小姐來當陪護,同時還得惦記著我這個遠在千裏之外的絆腳石。”
喻顏用語巧妙,她不直截了當的說,專門轉了一個圈,讓段尚燃自己揣測。
意思就像是在說。
你段尚燃能耐啊,隨便招惹的小姑娘都能把計謀兩個字玩的遊刃有餘。
“對方傷了你沒有?”
幾乎是在喻顏話音剛剛落地的一瞬間,段尚燃連忙詢問,完全是條件反射,他撇開其他,第一個關心她的安全。
這又是喻顏意料之外的答案,她眼神複雜的掃了他一眼,似乎是在辨別他這句話的可信度。
“沒有,找了歐陽是她的失誤。”
看了許久沒能看出些端倪,喻顏索性放棄,淡淡的回答。
段尚燃鬆了口氣之後,又猛地沉下臉:“你是說你那一夜都是在歐陽奕那裏?”
顯而易見的醋味,喻顏嗤笑一聲:“有問題?”
“當然有,我們是夫妻,你還在其他男人家裏住了一夜!”段尚燃回答的理所當然,半點沒有一個失明患者該有的自覺。
喻顏聽得一陣咬牙切齒,想都沒想的反駁:“對,我們是夫妻,那你還留著一個女人過了一周呢,這怎麽算?”
這筆賬,怎麽算都是她在吃虧好嗎?他有什麽立場吃醋?
段尚燃出奇的沒有反駁,他似乎在隱忍著笑意,臉上的肌肉因為忍耐不停的抽動,少頃,聽到他低沉的聲音。
“嗯,我們是夫妻,夫人你說什麽都對。”
“……”
喻顏先是被他的態度懵了會,反應過來時在心底大罵流氓。
沙發旁的桌子上擺放著一盤開心果,她抓起一個狠狠地砸向他的腦門,接著報複性的勾唇,絲毫未覺自己這番行為有多幼稚。
“什麽東西砸到我了?”
段尚燃額上一疼,下意識的擰眉問。
喻顏揚了揚眉梢:“哦,大概是瞎了眼的蒼蠅不小心撞上去了。”
段尚燃點了點頭,順著她的話認真的道:“是嗎,和我一樣眼瞎的蒼蠅?”
倒是沒料到他會接話,喻顏一時間沒能跟上思維,而後聽得他的下一句話,心跳忽的漏了一拍。
“那它可沒那麽好福氣,有一個可以當眼睛的老婆,顏顏,你不會讓我像這隻蒼蠅一樣亂撞的,嗯?”(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