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0日，張作霖、張作相與顧維鈞、楊宇霆在策劃著上海之行的任務。

    隨後的幾天，顧維鈞、楊宇霆做幾天準備，凝定計劃，選擇陪同助手，計算費用，準備出發。其間顧維鈞提出兩項建議：其一，要準備對美國開放葫蘆島港。

    其理由是，與日本的咄咄逼人之勢相比，美國對待中國的態度要好的多，與其讓日本占領東北，就不如引入競爭者，滅一滅日本人的野心。我們國家纖弱，隻能借助外國的援助，這也叫以夷製夷，以毒攻毒的不得已之策。

    如果能夠爭取到美國對於海軍的援助，我們就可以允許美國的一支艦隊駐紮在葫蘆島，我們需要的訓練教官、軍事顧問、以及海軍裝備都可以方便的獲取。而美國人會感到他們在東北地區的投資有了安全的保障，能夠更放心大膽的展開與我東北軍的合作。日本人忌憚於美國，不敢隨意對葫蘆島用兵，則葫蘆島軍港就相對安全了，相關的錦州也有了安全感。

    渤海是個極好的海軍基地環境，有了美國的一支艦隊，則抵消了日軍旅順港海軍基地的壓力，渤海地區可以方便的控製起來。由於特殊的地理環境，這裏基本不需要航空母艦，美軍可以建立陸地上的軍用機場，就可以控製整個渤海的海麵，為美軍艦隊提供空中保護。我們的空軍也就可以就近得到美軍的幫助和訓練。

    葫蘆島是中國的領土，美國人進來就要有一個章程，可以按照租借地的習慣處理，簽訂一個條約，規定年限、租金等等。

    好處很多，弊端也有，那就是國人會罵我們賣國，因為清朝簽訂了很多的賣國條約，眾多的租借地就是這些不平等條約的產物。人們隻是看到了租借地就會認為是不平等條約，是喪權辱國。對此要有思想準備，也要有一些應對的措施。

    顧維鈞的另一個建議是把奉天現有的報紙辦好，選擇一家，如“奉天日報”，收歸政府所有，擴大經營規模，在北京、南京、上海、武漢、香港、等中國的大城市都設立分部、記者站、印刷發行站，全國多處同時印刷發行，以此作為東北政府的喉舌。比如對美國開放葫蘆島之事就可以展開宣傳，平息國內的不滿。

    張作霖覺得顧維鈞的建議很好，他交給有關方麵研究策劃。另外他要顧維鈞到達上海後，通過非正式的渠道，接觸南京方麵，給蔣介石帶個話：東北軍在北京城沒有退卻，是暫時的特別需要，少則兩三個月，多則半年，北京城是一定會讓出來的。北伐軍的哪一部分來接收北京城，請蔣先生提前決策，也可以與奉天建立聯係，互相設立臨時的聯絡機構也是可以的。

    另外還要對南京方麵說清楚：讓出北京也有一個要求：五族共和乃中華民國之根本，要求南京方麵保持五族共和的國策，保留五色旗為國旗。

    這不是讓出北京城的條件，為了全國的統一和平，北京城我們一定會讓出來的，這是我們是否接受南京政府領導的先決條件。如果南京政府放棄五族共和的國策，則東北軍方麵可以承認其中央地位，但是，拒絕接受南京的領導。作為標誌：五色旗之國旗必須保留不得更改。青天白日滿地紅的國旗，東北方麵不承認，並且認為它有一黨獨裁的嫌疑。

    6月16日，準備就緒的顧維鈞、楊宇霆的外交團隊出發了，顧維鈞被任命為正使，楊宇霆是副使。他們取陸路到天津，雇傭私人船隻沿著運河南下，直奔上海，與張學銘匯合，然後從上海登船出國。

    按照顧維鈞的建議，張作霖找來黎天才，任命他為對蘇聯交涉的特命全權公使（現在還有中央政府的名義，所以可以用公使的頭銜），展開對蘇俄的外交。

    張作霖告訴黎天才：“前幾天顧維鈞已經與蘇俄進行了接觸，透露出我方希望中蘇合作共同對抗日本人的意見，蘇俄方麵很有興趣，也表示了合作的意向。隻是沒有正式的談判，具體的條件也沒有明確。現在派你做全權公使，與他們正式的聯絡談判。蘇俄人對外的援助，名曰援助，實際上沒有白送的，都要錢，這是他們的‘習慣’，對此，你應該比我清楚。

    我們現在急需的援助，第一是炮兵，第二是空軍，如果順利，再談一下裝甲兵。我們需要他們的軍事教官，訓練我們的炮兵和飛行員，短期內還需要以雇傭軍的方式雇傭他們的空軍和炮兵部隊。此外就是炮兵和空軍的先進裝備，他們性能好的新式戰鬥機、轟炸機我們也可以買，飛機發動機也可以買，新式的火炮以及測算的儀器工具也需要。總之先進的東西我們都需要，不能用陳舊的破爛忽悠我們，對此，你要特別的注意，老毛子好幹這種事。

    對於黑龍江省的事物，你要告誡他們，一切要按照條約規矩辦，不要謀取額外的利益，否則，我們就沒有合作，這是雙方合作的想決條件。我們的費用就是黑龍江的礦產、農產品，具體情況可以與黑龍江省聯係一下。老毛子少一點偷稅漏稅，錢就都夠了！

    這次你和蘇俄人打交道了，為此，我不得不警告你：我知道你的心裏還是向著共產黨的，現在他們把你當做叛徒，你一時的聯係不上而已。人是要講忠義的，所以我不怪你，也不會限製你。但是有一條，你不能損害東北的利益。你做這份對老毛子的聯絡談判的差事，我更要警告你：中國的國家利益第一，東北的利益第一，絕對沒有國際主義的！什麽無產階級國際主義？蘇俄從來是以此為口號，獲取蘇俄自己的利益。對此，你們共產黨人不相信，但是我相信。我有言在先，你如果被‘無產階級國際主義’忽悠了，也犯了‘國際主義’的錯，你我之間的合作就算到頭了。聽明白沒有？”

    “是！大元帥，請放心，我會把中國的國家利益放在第一位的。”黎天才答道。

    “東北的利益也是第一位的！”張作霖緊跟著強調，也是在堵他的漏洞，黎天才是聰明人，他在玩文字遊戲。張作霖也是機警人。

    黎天才：“是！東北的利益第一！”

    張作霖說道：“你可以選幾個助手，做一些準備，盡快開始。好在蘇俄的領事館就在奉天，他們的大使現在也在奉天，大部分的差事在家門口就辦了，還比較方便。必要時，我和輔帥也可以見他們。我再說一遍，對蘇聯談判，幹好了有賞，幹砸了，我們就隻能再見了！”

    與蘇俄談判就這樣悄悄地展開了。

    顧維鈞關於掌握報紙宣傳的建議也在實施之中，他們采用了收購“奉天日報”的辦法。也開始購置通信、排版、印刷的先進設備，準備在北京、天津、上海、武漢、重慶、廣州、香港等地設立分社，力爭在全國做到同步印刷出版，形成中國第一大報社。

    ......

    6月9日中日雙方開始就皇姑屯刺殺案的善後進行談判，這個談判必然是艱難的，並且談判破裂也極有可能。如果談不攏，破裂了，開戰就是必然的，能不能宣戰則兩說了。因為，西方的列強，除了俄國人之外，都反對中日宣戰，張作霖不能不考慮他們的態度。國內各派也都異口同聲的反對宣戰，各派勢力也是代表著民意的，起碼代表了一部分，張作霖也不能當做耳旁風。

    張作霖艱難，日本人更加艱難，他們難在哪裏呢？讓我們聽一聽日本首相田中義一和外務省政務次官森恪的一段談話就明白了。

    日本人的名字很少有兩個字的，森恪是個例外，他今年46歲，是個短命鬼，再過四年他就掛掉了。不過田中義一的命也不長，明年就到了頭。人說“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風流”，田中義一是飲酒之後死在了他小妾的肚皮上的，據說是興奮過度心髒病急性發作。

    森恪是田中的堅定支持者，後來由官僚派演化為軍閥派，他是九一八事件的鼓吹者。值得一提的是，他是個中國通，他曾經作為日資商業企業的高管在廣東和長江流域活動多年，廣東話、南方話說的很流利。他是孫中山的經濟讚助人之一，與孫中山關係很好。

    田中義一自己兼任外務相，因此森恪這個次官實際上相當於外務相。

    田中說道：“我對張作霖這個小老弟是了解的，這次談判將十分的艱難，其結果難於預料。森恪君，你怎麽看？”

    森恪說道：“首相大人交友不慎啊！張作霖是你的義弟，我們朝野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無論是個什麽結果，首相大人都會受到指責地。有了這一層關係，我們日本國就沒有多少選擇的餘地了。

    按目前的形勢，最符合我日本國利益的決策，就是盡快達成協議，恢複我日本國在東北地區存在的狀態：恢複南滿鐵路、恢複各個廠礦的生產，使得東北地區的物資源源不斷的運回我日本本土。即使受到一些‘屈辱’也應該以大局利益為重，這個道理很多人都應該懂得，天皇陛下也應該懂。

    按道理說，損失是河本等人造成的，因此，條件屈辱一些我們也因該接受。可是我國的國情能接受嗎？如果我內閣簽訂這樣的善後條款，恐怕全國都要指責內閣，我們的政府隻好下台，甚至被天皇治罪。

    可是河本大作的刺殺，徹底的激怒了張作霖，在這種情況下鐵路被破壞，我們的部隊也損失慘重，還有其他的財產損失張作霖絕對不會賠償。站在支那人的立場上，這個道理很明白。

    按照我們這些年來對支那的慣例，就應該要求支那人賠償全部的損失，並且令他們交出肇事的替罪羊，由我大日本國來懲處。隻有這樣才能平息國內的輿論，內閣才不至於被指責。

    可是這個要求對於當前的張作霖就太不現實了，張作霖寧可戰死也不會同意的，雙方的要求差距如此之大，雙方讓步都很艱難，如何了結？”

    田中義一說道：“哎！關東軍的這幫蠢貨們闖了禍，還是要我們來收拾這個亂攤子，我已經被逼到死路上了。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調動部隊，壓服張作霖。可是，國內的經濟狀況擺在那裏，即便組織動員一個師團也很困難。就算可以調動，本來幾天就可以做到的事情，現在恐怕一個月也不能在遼東半島登陸，兩個月也不一定能做到。張作霖能等一兩個月嗎？我日本國在東北的權益太多，但是兵太少，張作霖這個土匪什麽事都能做出來。”

    森恪接過話頭說道：“所以首相大人就想到調朝鮮北部的第2師團？可是，首相大人，朝鮮就是個火藥桶，調走第2師團就不怕這個火藥桶爆炸嗎？”

    田中：“沒辦法了，除了第2師團，再也沒有這麽快速的部隊了。隻好頭痛醫頭腳痛醫腳，過了這個坎再說吧！其實就算第2師團到了，能不能壓服張作霖還是未知數！哎！”

    田中義一即便向天皇提出辭職也解決不了問題。日本天皇也不敢對中國簽署“屈辱”的談判結果，因為日本的國民是不答應的！

    “日本人民中的大多數是愛好和平的。”這句話起碼不符合當前的日本國。此時的日本人民基本上都是軍國主義的擁護者，是不是被蒙蔽就不好說了。

    對於日本這個狂妄的民族，講道理，他們就會認為這是屈辱！這是個死結，解不開的死結！他們還沒有學會對中國簽署講道理的協議、條約，他們毫無道理的傲慢已經習慣了。

    曆史上，當天皇宣布“終戰”時（至今日本人都不說“無條件投降”，而說“終戰”），有多少日本人剖腹自殺？太多了。這個民族很是難理解的。

    東北當前的態勢就是日本人的大難題，且看如何解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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