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8日的早晨特別支隊對烏達的攻堅戰拉開了序幕。

    張宗昌很興奮，這一次終於可以打上一仗了，自從整軍以來他無比的憋悶，整天價讓人訓話，檢討書不知寫了多少，才勉強的保住了少將的軍銜。除了整編就是練兵，還有整頓軍紀、政治課，真讓人頭疼。

    張宗昌的最大錯誤就是引日本鬼子進濟南城，現在東北軍抗日啦，他的這個錯誤就嚴重了。就要求張宗昌必須對日本人有個新的認識。檢討、認識不深刻，就有不可能繼續在東北軍混下去了。這件事把張宗昌搞的灰頭土臉的。

    這一回出兵西北終於輪到了他，痛痛快快打一仗吧，大炮開兮轟他娘！因此，以往難得上前線的他，這一次親臨前線指揮作戰。

    特別支隊的副支隊長是聶卡耶夫上校，參謀長是謝米諾夫上校，實際上支隊的作戰指揮就是聶卡耶夫，張宗昌不過掛名而已。今天張宗昌上了前線，他們二人也隻好跟著。

    張宗昌沒少跟西北軍打交道，他心中無比的鄙視西北軍，不過是窮的叮當亂響就會耍大刀。剛好“耍大刀”一詞在東北是流行口頭語，就是耍把式耍花活的意思。今天他張宗昌就要讓西北的馬家軍看看東北爺們的厲害。

    張宗昌命令把支隊僅有的四門重炮都拉出來，建立陣地。

    為了這四門重炮，就是過一個小河溝也要工兵架橋，否則不能通過，在河網縱橫的河套就吃了苦頭，帶著重炮行軍也不容易，今天總算派上了用場，打攻堅戰還是重炮好用。

    按照偵查的情報，守衛烏達防線的馬家軍有三萬多人。張宗昌用望遠鏡觀察戰場，烏達城基本成方形的城牆，邊長三四裏，算是不小的城了，城牆高六米有餘，目視觀測，城牆的牆體應該是外麵包石料，內部夯土。這附近到處是山，不缺少石料，石頭的城牆，炮擊的效果就差一些，還真要多打幾炮。城門處也有城樓，竟然不是傳統的大屋頂城樓的樣子，而是伊斯蘭教習慣的那種尖尖的屋頂，這裏的建築處處體現了伊斯蘭教的風格。

    攻城作戰就少不了使用雲梯，特別支隊也準備了，但是絕對不能靠爬梯子上城牆，那要多大的傷亡？

    這麽重要的城，城門處當然是有甕城的，這個情報還是有的，甚至還有一份很簡單的城市地圖。甕城是冷兵器時代的玩意，但是現在也要注意它，否則會造成不必要的傷亡。

    畢竟是現代的戰爭，馬家軍也懂的縱深配置，在城外也有人工挖的戰壕，也有前沿陣地。但是對於特別支隊來說，這種陣地形同虛設，他們有裝甲車隊，突破這種靠步槍手榴彈防禦的戰壕那是不在話下。西北軍的裝備還是太簡陋了。

    裝甲車大隊的一個中隊（營級單位）和騎兵大隊的一個中隊，在距離城池十裏之外隱蔽列隊，準備攻擊。偵查助戰的兩架戰機都掛上了炸彈飛臨戰場進行偵查，用這種偵查手段就可以俯瞰山穀各處，對敵軍的觀察可以了如指掌。

    攻擊部隊拉開十裏的距離是因為馬家是有火炮的。這個距離雖然在火炮射程之內，但是可以隱蔽防炮。

    東北軍就是從北邊過來的，他們進攻方向就是烏達城的北部。他們的目的是打跑敵軍，占領城池，並不在乎消滅多少敵軍，畢竟是內戰嗎，何必往死裏打？因此，圍三缺一都不用，單單的進攻北城牆就夠了。

    城牆上各式各樣的旗幟飄揚，當然少不了青天白日滿地紅的國民黨國旗，也會有指揮戰鬥用的旗幟，西北的部隊還會保留比較多的用旗幟指揮的習慣。用望遠鏡可以看到城牆上的士兵不少，都隱蔽在城垛的後麵等待防禦射擊，城外的前沿陣地上，守衛的士兵也不少，目測估計應該是一個營。不過西北軍閥的部隊水分大，所以也可能是一個團。

    西北的部隊訓練素質還是差了點，那麽多士兵早早的擺在陣地上不是等著吃炮彈嗎？

    在望遠鏡中也看不到火炮，火炮肯定有，也可能他們懂得隱蔽自己的重火力。

    本來張宗昌是打算立即轟擊城牆，轟垮了，一個衝鋒就完成任務了，現在見到城牆上、前沿陣地裏密集的士兵，那就要改變一下了。東北軍的目標不是殲滅多少敵軍，趕跑了才是目的，但是炮擊可以震懾敵軍，對擊潰敵軍有幫助，那當然要打。

    於是張宗昌命令步兵炮打上幾發，目標就是城上、城下的守軍，並且他要求觀察哨注意發現敵軍的火炮。

    張宗昌打了多年的仗，指揮作戰也是有板有眼的，他要是沒有點本事張作霖也不會用他。

    炮兵大隊的步兵炮多得很，拿出十幾門82迫擊炮，各打上三五發炮彈就可以覆蓋當麵的敵軍陣地了。迫擊炮是曲射火力，炮擊隱蔽的敵軍當然要用迫擊炮。

    “轟！轟！”

    迫擊炮陣地騰起一片煙塵，炮口竄著火紅的烈焰，一發發炮彈衝天而起，直奔敵軍戰壕和城牆。

    城牆上硝煙彌漫，磚石、木料、旗幟胡亂地飛舞，血淋淋的人肉肢體拋灑的到處都是，城牆內外陣地中馬家軍的人員還是太密集了，否則不會有這麽好的炮擊效果，看來馬家軍還是缺乏作戰的經驗。時間不長城上就沒有了人影，敵方的傷亡應該不小，活命的都跑下了城牆，城外戰壕裏的士兵也不見了，傻子也不能硬挺著著挨炸呀？

    城牆上的煙塵還沒有散盡，張宗昌就命令重炮開火轟擊城牆，目標是城門一側五十米之外，選擇這個位置是為了避開甕城，突破時也便於控製城門。

    開火的是那兩門120榴彈炮，轟擊城牆用迫擊炮效果就不如榴彈炮好了。

    “轟！”重炮巨大的炮聲就響了起來。

    榴彈炮是由炮架承受後坐力，炮管有液壓伸縮裝置，用於消減後坐力。它每打一炮，整個炮身就跳動起來，炮架也會向後移動，後坐力是很大的。射擊的力度大，炮彈初速高，對城牆的衝擊力才大，對於磚石砌的城牆，穿甲彈可以直接穿入爆炸，因此，對於城牆的破壞力很大。

    兩門榴彈重炮瞄準了城牆的一點，隻是一個齊射，就掀掉了一米多高的城牆頂部。對於穿甲重炮彈，隻包了一層磚石的城牆不堪一擊。榴彈炮的射速比較慢，一炮一炮不緊不慢的轟擊著城牆，城門一側的城牆就一層一層的剝落，時間不長就倒塌了大半，六米高的城牆已經不足三米了。麵對重型火炮，城牆還是脆弱的。

    西北的軍閥戰爭中也有火炮，都是小口徑的步兵炮不說，火炮的數量也少，炮擊更是算計著打，打上一炮兩炮的就夠震撼了。剛才的那一通炮擊已經夠動搖馬家軍的人心了，現在的重炮轟擊城牆居然有如此的威力！馬家軍的上下的確害怕了，動搖了。看著搖搖欲墜的城牆，馬家軍快崩潰了。

    就在這時傳來了空軍偵查的報告：南城門打開了！城內的敵軍開始向南運動，敵軍有逃跑的跡象。空軍報告敵情當然還是投擲鐵桶子的辦法，沒有更先進的通信手段嘛，隻好如此。

    張宗昌知道，敵軍開南門逃跑不等於敵軍放棄防守，但是起碼說明敵軍軍心動搖了，城內的重要人物挺不住了，要提前逃命，如果乘此時加大攻擊力度，則會放大敵軍的恐慌情緒，使得他們軍無戰心，防守作戰的部隊就會軍心渙散，這就形成了兵敗如山倒之勢。

    最簡便的攻擊辦法是向城內炮擊，或者飛機投彈，火炮一直沒有向城內炮擊，就是避免傷及無辜，現在為了造成城內的恐慌，不得不打一下子，但是還要控製，盡量減少平民的傷亡。做到這一點當然是飛機投彈的方式比較好。

    這不是張宗昌心地善良而是張作霖的軍令，寧夏是要長期占領的，民心極為重要，特別是少數民族地區，獲取民心不容易，因此才有避免減少無辜傷亡的軍令。

    由於通信手段的問題，對空軍的命令就隻能用電話命令再起飛戰機，向城內的空曠之地投彈，製造混亂，還要減少無辜百姓的傷亡。

    終於，稀稀拉拉的幾枚航空彈，向城內東一下、西一下的投了下去，城內很混亂，到處是蜂擁逃跑的人群，這就難免被炸彈誤傷。這幾發炸彈造成的混亂是嚴重的：在幾個城門處，在相對狹窄的重要道路上就造成了恐慌人群的擁堵，踩踏事件就難免會發生，這種混亂造成的傷亡就遠遠的超過了那幾枚炸彈的殺傷。

    百姓們還是不相信東北軍的宣傳，這也難怪，中國動亂這些年，這個軍，那個軍的，哪一個打過來也不是善類，借著戰亂禍害百姓的已經是司空見慣了，哪有“秋毫無犯”的？特別是西北的各軍，都是“窮兵”、“餓兵”，搶劫、殺人放火是常有的事。

    城內亂套了！要抓住戰機！

    張宗昌罵了一句：“媽了個巴子的，真不抗打！突擊隊上！突擊進城的，每人賞奉票五百！”

    五百奉票相當於人民幣五千元。看起來不少，這可是玩命的錢，是不是少點？

    旁邊的聶卡耶夫趕緊補充命令：“重炮停止炮擊，步兵炮、機槍掩護突擊隊衝擊前沿陣地！”

    張宗昌的俄語很好，白俄兵在中國久了，漢語也懂，所以語言不會構成指揮障礙。

    這個突擊隊的組成是：三輛裝甲運兵車帶著突擊的一個排士兵，他們全部裝備了湯姆遜衝鋒槍、手榴彈，頭戴鋼盔，還配備了兩挺輕機槍。另一輛裝甲車帶著一個工兵班，四部雲梯，他們負責運輸、樹立爬城的梯子。另有兩輛火力支援裝甲車（重機槍）負責左右側翼掩護。

    炮兵的觀察哨則負責監視城內外敵軍的火炮、機槍，一旦發現，立即炮擊。其實有空軍的戰機在，馬家軍的炮發揮不了作用。

    六輛汽車改裝的裝甲車沿著官道衝向烏達城，速度很快，風馳電掣。打頭的是火力支援裝甲車，它的車頂部有一個炮塔，安裝一挺重機槍。在突擊隊的後方，還有十輛運兵車，他們是裝甲車大隊的一個小隊（連），任務是跟進擴大戰果。

    這種陣勢在西北地區絕對的震撼，在中原的戰爭中也是難得一見的。馬家軍那裏見過這種陣勢。

    處於一線防禦的馬家軍，無論是官還是兵，麵對如此的火炮轟擊，又看到他們不認識，從來沒見過的鐵殼子車。顫抖的手打上一槍，那鐵殼子車隻是冒個火星而已，這個仗還能打嗎？當然，戰場上也不乏勇武者，拿出玩命的精神來，他們舉著炸藥包跳出戰壕向前衝，意圖就是靠近裝甲車去拚命。

    前麵的裝甲車停了下來，車頂的重機槍就開火了。

    帶裝甲的重機槍，打擊毫無防護的步兵，差距太大了，不用說也知道結果。

    車上的機槍當然可以在開動衝鋒時開火，但是車輛顛簸，準確度就沒法說了，隻是看著拉風而已。所以，無論是坦克還是裝甲車，他們開槍開炮時，一定是停下來的。個別情況除外，比如逃命。

    在敵軍城外陣地的前方，工兵和突擊隊的士兵就都下了車，他們在火力的掩護下，突擊清理敵軍戰壕，消滅殘存的敵軍，並快速的填平壕溝，便於裝甲車通過。

    隨後的一個小隊則跟進占領敵軍的前沿陣地，擴大戰果。

    老毛子士兵一下車，與馬家軍就近距離交鋒了。俄國人人高馬大的，大鼻子、深眼窩、白皮膚，特點太強烈。馬家的兵大吃一驚：媽呀！還真是老毛子兵！快跑！戰壕裏的馬家軍頓時成鳥獸散。

    中國人怕洋兵這可是有曆史了，從八國聯軍進北京就造成了這個結果。

    運兵的裝甲車不需要越過壕溝，可是火力支援車還是要通過的，他們要近距離的提供火力支援。

    在強大的火力掩護之下。突擊隊突破了敵軍前沿陣地向被炸成了豁口的城牆撲去。

    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114end---（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