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良為韓複榘謀劃了什麽呢？

    張學良說道：“向方兄，按我東北軍的觀點，不論南京有沒有軍令，山東都應該抗日作戰，何況南京還在鼓勵你呢？這就更應該打。日軍的主力是第六師團，它是日軍的常備甲種師團，戰鬥力比較強，正麵作戰山東的部隊不是對手，硬拚就要吃虧。所以你們不能打正規的陣地戰，而是用遊擊戰來對付小鬼子。他們的弱點在那裏？依小弟之見，日軍的弱點在運輸線上，就是膠濟鐵路。這條鐵路大部分在山區，即便不是山區，山東的正規軍還打不掉小鬼子的鐵路守備隊？

    你們可以打車站、扒鐵路，消滅沿途日軍的守備部隊，搗毀日本人的工廠、商社，抓捕日本僑民，對日本人進行審訊，有罪的就槍斃，其餘的全部關押做苦力，山東不是有不少礦山嗎？讓他們挖石頭去！行動要用鐵血的手段，反抗者一律擊斃，沒收日本人所有的財產，也包括私人財產。名義就是討還血債，討還戰爭賠款，這是日本國政府應該付出的。

    即便是濟南、青島這種大城市，它的郊區也有不少的工廠，你們的部隊打濟南、打青島有困難，打不下來，郊區的工廠還打不下來嗎？

    如此一來，你們抗日的仗也打了，部隊的軍費也有了，兩全其美嗎？怎麽樣？可不可以幹呢？”

    膠濟鐵路是中國人的鐵路，但是日軍占領了濟南，他們就會占領鐵路沿線，保護他的後路和補給交通，因此，目前膠濟鐵路是被日軍占領的。

    韓複榘聽到張學良這套宏論有些驚異，心想：難怪都說這小子是世界名將，說起山東來比我都在行，頭頭是道，也有兩把刷子嘛。都說張學良是花花公子，看來人們搞錯了，不了解呀！張學良的形象在他的大腦中改變了不少。

    其實張學良這一套說辭就是這一年來東北戰場上實際作戰的總結，身為東北軍的高級將領，這些作戰的過程是了解的，這就是對付第2師團的翻版。這套辦法東北軍的將領們都有體會。

    張學良所說的這種打法韓複榘很不習慣，遊擊戰他知道，但是多年來打得就是陣地戰，大腦一時轉不過來。他說道：“日本鬼子一直以護僑做借口，其實沒人襲擊日本僑民，日本人在胡說，找借口。如果我們這麽幹可是真的襲擊僑民了，日軍能不大規模的報複嗎？他們可要拿我們的百姓出氣了，再者說，他們也可以出兵打濟寧啊！我們怎麽辦？”

    濟南被日本人占領了，韓複榘這個省主席就隻好呆在濟寧，因此，濟寧是山東的臨時首府。

    張學良說道：“日本人殺害我們的平民百姓，這的確沒有辦法。可是我們做屈辱的亡國奴，他們就不殺人了嗎？去年的大屠殺可是沒有任何理由的，咱山東人沒招惹他，他們想殺就殺！為了這，中國人就不敢反抗了？日本人的屠殺行為就是為了用恐怖的手段壓製中國人的反抗，我們不能讓小鬼子遂願，不能被嚇唬住。

    另一方麵，因為去年日軍屠殺平民，英美等國都嚴重的警告了日本人，上海的談判還在進行之中，一般情況下他們不敢繼續這種野蠻的屠殺。

    再者說了，你的手中也有牌呀，你可以警告日本人，他們如果敢殺平民，你就按照數字還回去，他殺一千，你就拉出一千日本俘虜公開槍決！拍照片上報紙！山東半島上的日本人少說也有二三十萬，咱們就大開殺戒！誰怕誰呀？對付惡人就要以毒攻毒。

    至於日軍出擊打濟寧，你盡管放心，這種事情是不會有的。原因是日軍也要考慮自身的安全，他們也不是鐵打的金剛，也要吃飯，也要後勤。他就是一個師團，兩萬多人，你把交通線一斷，日本人立即恐慌，他們最顧慮的是如何退回青島。他還能不顧後路還繼續向我內地深入嗎？那可是找死了！日軍最大的可能是從濟南、青島兩個方向出擊，打通交通線，他們想的是自己的後路。

    濟南、青島的日軍隻要一動，就給了你們機會，運動中總會有漏洞，老兄你是在自己家裏作戰，情報透明，抓住機會就咬他一口，特別是在山區之中，機會多的很。可以放火燒，放洪水衝，可以滾木礌石，可以埋地雷，伏擊戰更要打。總之，如果你們想打、敢打，第6師團回不去幾個人，基本就交代在山區裏了。”

    韓複榘聽著似乎很受教育，他又問道：“日本人會不會向山東增兵呢？若是以此為借口再增兵，我山東全境就是日本人的了！誰能擋得住？”

    軍閥還是很在乎自己的地盤。

    張學良答道：“增兵的可能性很小。眼下的東北是日軍的重點，那裏的日本兵都不夠用。在朝鮮他們先後損失了五個師團，那裏有兵增援山東啊！

    按我們東北的情況來說，我東北軍也不能擔保萬無一失的保住東北，日本人舉國拚命，打過來怎麽辦？我們也沒有必勝的好辦法。但是我堂堂大中華還怕他小日本？家破人亡也跟他拚了！總不能做亡國奴吧？

    向方兄回去與麾下將領商議商議，山東如果怕，有顧慮，這個仗就不能打。嘴上喊抗日容易，真抗日風險都不小！”

    張學良這個話是老大的不客氣，當孬種就別抗日！

    但是張學良始終不提東北軍出兵援助，這個道理簡單，東北麵臨著日軍的重兵壓境，正在積極備戰，萬萬不可分兵。再者說東北軍也不是給人當槍使的，各省都有難題，東北軍能到處出兵嗎？東北軍也沒那個能力。

    東北軍遲早要取威海和青島，這個戰略意圖張學良當然是知道的，但是韓複榘目前的態度尚不明朗，因此還不到合作抗日的火候，也就不能提了。

    韓複榘麵露慚愧之色，他知道，張學良有點看不起他了。但是軍火很重要，東北是大戶，手指縫漏一點也夠山東用了，厚著臉皮也得說。

    於是他猶豫著說道：“打仗要槍、要彈藥啊！我的手中的確缺乏。老弟可不可以支援一些，我山東會照價付款的。”

    是的，韓複榘的部隊是西北軍的底子，窮，武器彈藥一直欠缺。但是山東不窮，一省的稅收養活韓複榘的部隊還是不在話下的。東北軍也不能當冤大頭，軍火不能無緣由的奉送。再者說，韓複榘敢不敢抗日還兩說著。

    張學良說道：“可以。我可以給你們一個團的步兵裝備，打八折優惠價。十三年步槍2000條，82迫擊炮20門，60毫米或者75毫米的山炮10門，擲彈筒50門，輕重機槍50挺，五個基數的彈藥。向方兄，隻要山東真的抗日，與日軍開了戰，後續的槍支彈藥全部打五折供給。此外，我東北空軍可以調過來一個航空隊，進駐天津支援你們作戰。日軍不是大炮厲害嗎？飛機專門打炮兵！隻要情報準，聯係及時，日軍的大炮我東北空軍可以幫你打掉它。你派幾個參謀來天津，做聯係工作。”

    張學良非常爽利，這點裝備對於東北軍不算什麽。隻要韓複榘抗日，白送都值，山東抗日，就是對東北的最大支持。

    賣軍火是暴利，打五折也賺錢，就是兩折也照樣賺，特別是子彈炮彈，利潤很大。別聽軍閥們對老蔣哭窮，除了西北軍閥，沒有窮的，都有錢。韓複榘手中有山東的稅收，富的很。

    韓複榘來天津收獲不小，得到一批廉價的軍火。要知道，中國各路軍閥們的軍火來源大部分是走私，都是高於正常價格的。

    當然他也受到了抗日的教育，他能不能抗日，那是真的沒有把握，采用有償援助也是加著小心，軍閥拿著軍火幹什麽也是不好控製的。軍閥們第一目標都是保存實力，拚命的擴軍，欠軍餉也要擴。能拿出部隊與日本鬼子死磕的不多。要說可能性，那就是日本人占了濟南和膠濟鐵路，影響了韓複榘的稅收，收回來利益不小，因此他付出一些軍費也是應該的。

    至於韓複榘投奔東北軍，可能性太小，東北軍的條件，即便韓複榘認了，他的部下也不能認，那也是一大群人的利益呀！

    得到匯報後，張作霖說道：“小六子做的對，韓複榘抗日，咱們就拉他一把。東北的事咱們還忙不過來呢，山東暫時顧不到，韓複榘抗日不抗日，就隨他去吧。真的騰出手來，咱們第一個要拿威海，那才是咱東北的利益。”

    ......

    說到雜牌與中央的關係，有一件事就不得不提了，那就是新年伊始，1929年的1月1日南京國民政府召開的全國編遣會議。

    “編遣”就是對部隊的整編、遣散。

    在1928年底，二次北伐以勝利宣告結束。由於戰爭的需要，全國軍隊總數（不包括奉係）已經達到了250萬人，這個數字大不大，那要看怎麽算。

    按照當時中國繁華地區的人口來說，大約有五個億，養五百萬到一千萬的軍隊也是可以的。從這個角度說，兵不多。

    但是，由於多年的戰亂，中國的經濟狀況不好，軍隊多了，的確是國家的巨大負擔。東北軍不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而裁軍一半嗎？還有一層，那就是有的部隊素質太差，空耗糧餉，屬於廢柴部隊，這種部隊就是多餘的了。軍閥中這種部隊還真不少。

    但是東北軍的裁軍沒有啟示其他的軍閥，他們還可能認為張作霖是傻帽呢。在軍閥們看來自己削減軍隊實在是太愚蠢。

    不少的軍閥就是以部隊人數為本錢的，所以他們的擴軍從來不考慮其他的方麵。例如西北軍，他們的部隊中步槍都配不齊，居然隻有三成，就是說，一個班十名士兵隻有三支步槍，有的兵連軍裝都沒有，就等著上戰場扒死人的衣服穿。抓來的壯丁，第一個月是有軍餉的，此後就難說了。為了防止逃兵減員，部隊都有槍斃逃兵的製度。因此，這些部隊不是為了打仗用的，是為了占地盤，為了增強實力“爭奪天下”的。

    這種部隊說實在的是應該裁撤、編遣的，用不著考慮人口比例。

    這就是蔣介石召開編遣會議的原因，他提出：“北伐已經結束、軍隊素質參差不齊、需要裁減軍隊、減輕財政負擔。”

    “減輕財政負擔”說的就是中央給編製，南京就要發軍餉。

    軍閥是不會真裁軍的，沒有編製他們的兵可就自己養著了，有編製的是蔣介石發放糧餉替他們養著的。這就是編製的實質。

    這種編遣方案就引起了各路軍閥的強烈不滿。

    其實細想一想他們不應該“不滿”，自己的兵，聽自己的令，自己養著唄。發展經濟，多生產不就解決了嗎？叫個保安團什麽的，蔣介石管得了嗎？例如馬鴻逵，番號是一個軍，可它有十幾的師、旅，養了五萬兵，蔣介石管得了嗎？東北軍現在有三十萬，蔣介石管得著嗎？你有本事養它一百萬兵，把蔣介石打跑了豈不是一了百了？非要拿中央的軍械、軍餉才舒服？真是不明白這些人是怎麽想的，似乎有點占便宜沒夠的意思。

    蔣介石提出：全國整編為65個師，部隊總數八十萬的指標。裁減最多就是第2、第3、第4集團軍。

    集團軍是二次北伐的時候使用的編製，國民革命軍的第l集團軍是中央軍，就是蔣介石的嫡係。第2集團軍是西北軍，第3是晉綏軍、第4是桂軍（李宗仁）。

    就是說裁撤的都是雜牌，軍閥們自然會認為蔣介石是借此機會削弱別人，壯大自己，他們當然要反對。

    怎麽辦？蔣介石自有辦法，那就是各個擊破。頭一個就輪到了李宗仁的桂係（第4集團軍）。

    編遣會議之後，蔣介石在湖南培植親信，挖桂係控製的湖南地盤。桂係發覺後，立即向湖南增派軍隊。雙方矛盾尖銳化，於是就導致了蔣桂戰爭。原本的曆史上就發生於這個月的月底，當前他們雙方已經是劍拔弩張了。

    東北軍麵臨著日軍的巨大壓力無心他顧，湖南距離東北太遠，再加上東北方麵與桂係素無來往，所以對於他們的衝突，東北方麵就隻能觀望了，隔岸觀火，賣呆。

    也不能說東北軍純粹站在一邊賣呆，張作霖密令張學良準備部隊，盯著滄州，遇到機會就果斷取之。原因是將來東北軍要出兵山東的，天津到山東就隔著滄州，此地早晚要取，現在就是機會。

    蔣桂戰爭結束的很快，這就顯示出蔣介石收拾各路軍閥很有手段，那就是重金收買軍閥的部下將領，糖衣炮彈命中率幾乎是百分之一百。老美打伊拉克用的也是這一手，所以數日之間，中東的一小霸主就垮台了。

    這一次也不例外，在真金白銀的攻勢下，開戰還不到十天，以桂係大將何鍵為首，還有李明瑞、楊騰輝什麽的，數個軍級單位叛桂投蔣。隻幾天的功夫，桂係的主要勢力地區湖南、湖北就形成了崩潰、大敗的局麵，第4集團軍徹底的解體，桂係分崩離析。

    這就是東北軍的機會了。因為滄州的部隊就屬於桂係，曆史上他們作為北伐軍占據了冀東地區。我們的故事裏，張作霖沒有放棄天津，冀東地區被東北軍和桂係兩家瓜分了，天津、唐山周圍地區歸了東北軍。

    李宗仁、白崇禧跑到香港去了，桂係樹倒猢猻散，在滄州的部隊成了無主的亂兵。這可是機會難得，東北軍的津唐衛戍區出動一個旅，在空軍的配合下打跑了那裏的亂兵，就占據了滄州。

    理由也很光明正大，就是此地的混亂波及到了天津南部，潰兵擾民，東北軍是為了維護地方治安，出兵彈壓。

    蔣桂戰爭的主戰場在湖南、湖北和兩廣，他們顧不上北方。東北軍並沒有收編桂係的部隊，而是把他們驅趕到中央軍那裏，由中央軍來收編。戰爭中大家注意的是收編人馬，所以東北軍不動聲色的拿下了滄州。滄州也不是了不得的重鎮，麵積也不大，東北軍也沒有借機大踏步的前進，僅限於占據滄州。混戰的年代裏，軍閥們打來打去是常事，這是個小問題，日後張作霖給蔣介石來個解釋，再給點好處，給個甜棗也就混過去了。

    蔣桂戰爭以中央軍完勝而結束。是軍閥內戰中速戰速決，打得時間最短的一次。

    這一次打完了，下一次的戰爭又在醞釀，編遣會議成了內戰的導火索。

    鶴蚌相爭漁翁得利，東北軍不費吹灰之力得了滄州。對於東北軍來說，滄州與山東接壤，已經打開了進軍山東的通道，滄州最南端的吳橋距離濟南隻有100公裏，在此設立機場就等於兵臨濟南城下了。所以其戰略意義非凡。

    這個吳橋，就是著名的雜技之鄉。

    ......

    2月16日南京國民政府公布“度量衡法”，這倒是政府應該幹的正經事。度量衡對於一個國家的經濟發展起著重要的作用。

    例如，螺絲、螺母都是標準件廠生產的，除非特別的需要，使用者都不會自己製造。如果度量衡不統一，買來的螺絲就擰不上。再比如，甲地買入一千斤的貨物，到了乙地就變成了八百斤，這個生意還怎麽做？

    東北軍政府前兩個月也做過東北地區度量衡的統一工作，並建立東北地區計量局（已經遷移到阜新）。現在中央做了，東北就要支持。因此，東北軍政府在報紙電台上發表聲明，堅決支持中央的度量衡標準，並派出計量局人員到南京重新核定米原器和千克原器的標準複製品，帶回到阜新。

    計量局是學術單位，不是政府機構，但是有法定的地位。

    世界的米原器和千克原器保存在法國巴黎的國際計量局，現代幾乎所有的國家都是國際計量局的簽約國。這是工業技術最基礎的東西，十分重要，也十分嚴肅。

    米原器、千克原器都是用鉑銥合金製造的，其技術細節就不說了。

    我們認為這是重要的基礎常識，每一個人都應該知道的，所以才介紹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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