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治理要思量-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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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銅為鑒,可以正衣冠;以人為鑒,可以明得失;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徐樹錚收複蒙古的曆史教訓在前,前車之鑒曆曆在目。這個教訓是什麽?那就是施政要依據蒙古地區的社會現實,不要脫離實際。死板的拿國家的普遍政策生搬硬套就是失策。
那麽,蒙古的現實是什麽?
那就是七十多萬結構單一的底層牧民,並且,這是一群不認同大中華文化的人。怎麽會是這樣呢?
由於偽蒙政權的殘暴施政,現在的蒙古省已經沒有“南方人”了,沒有富人了,沒有王爺、公爺了,舊官僚、知識分子也沒有了,除了當政的少數官員外都是沒有文化的牧民。
上麵說的“南方人”是說外蒙古以南的人,包括漢人,也包括綏遠、察哈爾、新疆的蒙古族人,他們除了逃跑的,基本都被殺絕了。偽政權采取了強烈的排外政策,他們的排外也包括蒙古的其他部族。
蒙古族是一個大概念,同為蒙古族又有很多的分支,細說起來也是十分的複雜,其曆史也要追朔幾百年,我們沒興趣研究這些,隻能說我們所關心的部分。
蒙古行省主要是喀爾喀部蒙古人,北部的唐努烏梁海是它的部分分支——唐努部和圖瓦部。河套那裏有個烏梁素海,也就是特別縱隊訓練基地的所在地。從名稱上看,烏梁蒙古人曾經生活於此地。
從曆史上說,蒙古省內的蒙古人始終沒有完全地融合於大中華民族。
元明兩代,蒙古族與中原的關係主要反映在戰爭上,民族的融合同化則不多。後金以及後來的清朝才使得部分蒙古部落融合到了中原文化之中。實際上就是熱河、察哈爾、綏遠、寧夏、新疆這幾個行省的蒙古部族,他們與外蒙古的喀爾喀有明顯的區別:一、也有遊牧的生活特點,但是遊動範圍不大,並且他們中的多數人也像漢人一樣有了固定的居所,也有了農業生產,也有商業手工業,不是單純的牧業。二、與中原文化基本上融合了,他們的高層人士都與中原割舍不開。比如,北京城的原住民中就有不少的蒙古人。三、在這些地區同樣生活這不少的漢族人,也有其他的民族,而不像蒙古省那樣是單一的蒙古族地區。
與中原文化最密切的是熱河境內的蒙古部族,他們大多屬於科爾沁部,他們與滿清貴族世代通婚,清代的不少皇後就是科爾沁蒙古人,例如孝莊皇後。這部分的蒙古人幾乎等同於滿族。
而外蒙古的喀爾喀部蒙古人,他們與中原大地交往最多的就是茶馬貿易,可是,俄羅斯的商人同樣也在蒙古境內做貿易,這種貿易活動談不上文化的同化。
外蒙古之所以是中華民國的一個行省,完全是從清代繼承來的,清朝的曆代皇帝還保留著與外蒙古的聯係,這種聯係最主要的體現在王公權貴們的爵位、官位的冊封、任命上,還有就是在烏裏雅蘇台(蒙古西部)設有將軍府,常年駐紮一支部隊,這支部隊是維係著統治關係的關鍵。
到了民國,烏裏雅蘇台的將軍府廢棄了,民國也沒有冊封王爺的製度,隻是在蒙古任命行政的長官。
好了,再多的就不說了。
所有的這些曆史就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單純的喀爾喀蒙古人,在曆史的長河中,並沒有完全地融入中華文化中,作為民族,他們有著離開中華而去的離心力,這是現實情況。
在現代,分離出去的蒙古國的國民對於中華有巨大的排斥傾向。有人說蒙古國的國民有回歸祖國的願望或者行動,那都是一廂情願的,沒有根據的揣度。相反,在蒙古國不斷的有排華事件發生,隻有離心力沒有回歸的願望。
......
說了那麽多,到底如何治理蒙古行省呢?
總結地說就是:宗教、移民、同化、發展經濟和高壓控製。
東北軍初期的行動已經表明了一條,那就是充分的利用宗教。有哲布尊丹巴呼圖克的轉世靈童,有大喇嘛袁金鎧主持庫倫甘丹寺,還有隨著東北軍的到來的,一批東北軍政府選拔於各地的喇嘛僧人將陸續地進入蒙古省,他們會從上到下完全掌握蒙古的宗教事務。
蒙古原有的僧人喇嘛已經被原偽蒙政權大批的屠殺和驅趕了,這種真空的狀態,倒是方便了東北軍。蒙古的宗教界將完成大換血,原剩下不多的僧人也會被審查,不合格的要淘汰。
對於宗教的上層,最有效的從來都是鐵腕的手段,曆史上清朝的皇帝們曾經數次血洗藏傳佛教的上層,這才有了後來的活佛喇嘛與清王朝的和諧。把鐵腕手段對著下層信教的民眾,或者取締、打擊某一個教派,那都是失策,宗教的戰爭隻能越打越亂,同化和控製宗教才是上策。這是清王朝留下的寶貴遺產,也是寶貴的經驗。
總之,東北軍牢牢地抓住了“神權”,這對於全省國民信奉藏傳佛教的地區來說,就等於從思想上控製住了他們。這是第一重要的。
蒙古缺少漢文化,那就要開始向蒙古移民。漢族、南部其他群體的蒙古族、其他的少數民族都是移民的對象,以此來改變人口的成分,稀釋同化原住民。
移民與鼓勵、興建工商業以及建設道路交通,建設固定民居的大小城鎮等政策是相輔相成的。有了經濟的發展,外來的人口自然會增加,有了城鎮,就會有學校,漢文化的教育也就有了基礎。辦報紙、辦廣播等文化事業也就順理成章了。
蒙古省的經濟單一落後,那麽基礎設施的建設,比如修路就是當務之急。修路、建築房屋、建設城鎮搞基本建設,它的本身就會吸引大量的流動人口,也會刺激商業、工業的發展,也就帶來了大量的漢文化。
比如,如果有一條鐵路通達庫倫,那麽蒙古與中原的聯係就便捷的多了,中華的文明自然也就進入了蒙古,從軍事上說,鐵路對於加強邊防意義重大。哪怕修一條低成本的窄軌鐵路,也使得蒙古省與內地省建立了更緊密的聯係。對於北方地區來說,鐵路幾乎是全天候的交通,與公路相比可是強多了。蒙古草原上冬季的白毛風(雪暴)那可是有名的,縱然千軍萬馬,如果陷入白毛風的襲擊,也是死路一條。
除了這些正常的施政辦法還需要保持高壓的統治,不給分離傾向以任何的機會!針對目前全部人口均為蒙古原住民的情況,還應該采取哪些行政措施呢?
這些人口原來的地位就是奴隸,並且是不認同中華的奴隸。那就讓他們繼續奴隸一樣的生活吧!同情和驕縱他們未必感恩,高壓統治下社會反倒安穩。對於不穩定地區,謀求“穩定”是第一位的。
原來的奴隸主,王公貴族們,被偽蒙政權殺絕了。本來不多的知識分子、官僚階層的人,他們就相當於中原的士紳階層了。這些人也被殺的差不多了,幸存者也成了窮光蛋。因此,奴隸製也就不必恢複了,主人都沒了,奴隸還能存在嗎?
但是,對於被解放的奴隸如果管束不到位,其後果也是嚴重的。“小人難養!”在現代這種教訓可不在少數,他們鬧起來也是無法無天的,在新疆、西藏這種例子就不少。在現代的蒙古國中,極端的納粹組織也是公然活動的!這些人,或者他們的父輩,原來的身份就是連生命都沒有保障的奴隸!一定要記住,這是一群不認同大中華的人群!
因此需要壓力,沒有壓力要創造出新的壓力來,取代原有的壓力。對於世世代代為奴隸的人群,這種壓力對於他們是正常的,他們也能正常地承受,甚至他們還會時常感覺到地位的某些改善而心存感激呢。
這種壓力從何而來?那就是基層政權的政治、經濟的施政行為。
......
“......可是蒙古的王公權貴們都死絕了,我們無法利用那一套舊製度了,什麽樣的新官府衙門能夠實現這種管理呢?我們東北地區的政府本來就是軍政府,已經是軍事專製了,那麽在蒙古還要如何加強呢?”
這是袁金鎧離開承德前到張作霖的大帥行轅麵授機宜時提出的問題。
張作霖:“怎麽加強呢?像原來的王爺管理奴隸那樣!”
袁金鎧:“可他們畢竟不是奴隸呀?王爺們對付牧民奴隸的壓迫剝削我知道。可我們的官員不是王爺,我們怎麽辦呢?”
趙三本知道:現代的某國政權就有實際的例子,比如說:村民需要出村辦事,就要到村官那裏批路條,否則他就出不了村子!
這隻是打比方,說管理很嚴厲。牧民是遊牧的,一年四季都要遷移,你不讓他移動是不行的。
那麽王爺是如何管理的呢?奴隸隨便走,逃亡了怎麽辦?
奴隸是不會逃亡的,他們跑到哪裏都是奴隸,牧民逐水草放牧那是有規定範圍的,一個部落的牧民都在某一個草場上遊動,他們不會越界。因為,在規定的範圍內,他們受到了王爺的保護,如果離開了,遭到其他部落的攻擊而家破人亡幾乎是必然的,大草原上奉行的是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所以他們不敢亂跑。
袁金鎧:“我們的民國乃至民國以前,基層官府都是到縣一級為止,對於蒙古就是“旗”、“佐領”、“牛錄”或者叫部落。有王爺的時候,這就夠啦,王爺會按照部落的分支去管理。在中原,縣以下靠士紳家族管理。可是蒙古的中產官僚這一批人也沒了,對分散的牧民又如何管理呢?”
張作霖:“所以蒙古就要建縣以下的鄉村一級的政權來填充沒有士紳的空缺,在蒙古有縣長還要有鄉長。但是蒙古的官與內地就不同了,他們的權利要模仿王爺,就是軍、政、刑名全在手中,他們手裏要有兵。官府的體現就是征稅,基層的官員們就是帶著兵征稅的,為了征稅,就要有戶籍管理,還要有處罰的辦法,這就是執法了,我們在蒙古的基層官府就是這個樣子。鄉長、縣長就像王爺,製度上緊一緊,管理就可以很嚴厲。”
他們定下來的蒙古行政區劃是:省之下設地區,蒙古省的東部設庫倫地區,西部設烏裏雅蘇台地區,北部設唐努烏梁海地區。按人口說,設三個地區已經足夠了。
按麵積說,以山東為例,蒙古省比十幾個山東都要大,可是蒙古全省的人口才七十五萬(被喬巴山殺了不少,現在可能不足七十萬了),還不及山東的一個市,比如淄博就比蒙古省人口多。劃分三個地區之後,每個地區的人口才平均二十五萬,叫做地區已經很勉強了。
地區之下設縣,一個地區不會超過十個縣。縣下設鄉,或者叫部落,一個縣也就是三五個鄉。
鄉長擁有十多個兵,相當於一個班。縣長有五六十個兵,相當於一個排。地區專員擁有一個連,一百多人。這些兵基本是冷兵器,少量的裝備步槍。需要兵他們就要就地征兵,當然這些兵有軍餉,不是兵役,士兵是可以養家的。
計劃中,全省還要有三個保安團,所有的這些就構成了蒙古省的地方軍,任務就是維持治安。從兵員人數上說,全省保安部隊總人數一萬五左右,數量很少,這要適應蒙古的經濟情況。對於當前蒙古的經濟狀況,一萬五千兵的負擔已經很重了。
這些兵相當於舊王爺的親兵,是鎮壓地方的打手,還是執行法律的警察。
這一套行政機構實際上在模仿王爺的統治。
保境安民是野戰軍的責任。但是蒙古的經濟狀況,現在還養不起野戰軍,隻能從別的省調派了。
蒙古牧民受到嚴厲的管束,但是他們的地位還是好於奴隸,比奴隸強多了。因為奴隸的一切都屬於王爺,包括生命,生殺予奪的權利都在王爺手中。
而現在,他們畢竟不是奴隸了,生命無憂。不但政治地位提高了,經濟上也會比從前強。他們的納稅會很重,稅額是“十抽一”,就是每十頭牲畜納稅一頭,的確負擔不小,但是僅僅稅務而已,別的盤剝沒有了。經濟有所好轉,但是管理還要勒緊,不能一下子富裕起來,那可不是好事情。
從官府的角度看,牧民的稅收再高,能收都少?整個的蒙古省恐怕不及其他省的一個縣,東北當局不缺這點錢。之所以勒的這麽緊,這純粹出於政治治理的需要。
單純從經濟上說,不收稅是可以的,反過來給蒙古省補貼也是可以的,花不了幾個錢。可是從治理上說就不能這麽辦,不能寬鬆。
反麵的教訓也是有的,在現代,邊疆地區得了多少支援、實惠?結果呢?他們感謝嗎?生產發展了嗎?工商、基本建設搞好了嗎?施恩多未必有好結果。
如果與偽蒙政權的時期相比,牧民們也有很大的提高。首先,在政治上偽政權把他們當做敵人對待了,搞什麽“圈地牧羊”,類似於蘇聯的集體農莊再加上日本鬼子的“並屯”,也是極其殘酷的。把人們當做犯人管起來,吃大鍋飯,打擊富有者,鼓勵懶漢。其結果是沒有政治地位,還吃不飽穿不暖。
現在,他們等於靠自己勞動養活自己,有了“勞動的權利”,經過勞動可以吃飽穿暖,可以贍養老幼,有了放牧生產的動力,比偽政權時期當然強了很多。
總結來說:治理的總原則就是,生活有所提高,但需要嚴加管束。什麽時候融入了大中華的文化,對於中華認同了,懂規矩了,不想造反了,才能慢慢的放鬆,成為中國的公民,並享受其權利,貢獻公民的義務。(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