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的會議還在繼續。

    張作霖的話還沒有說完，他還在繼續的講話，他說：“為了抗日大業我們才去幫助南方，不是為了幫老蔣，為的是增強中國的國力，讓國家少遭受損失。這個忙我們要幫，作為中國人我們也是在幫自己，這點要看開。

    建設工廠礦山也不是吹氣球，沒有那麽快的，三五年內，中原的工業還是難於超過咱們東北，他們的工業底子太薄了，還是前清留下來的。所以，我們拉他們一把，也不必過於擔心，他們要追趕我們，也不是容易的，我們自己也不是踏步不前嘛，剛才鄰葛說的‘日新月異’就是這個意思吧？就算有了我們的幫助，中央的國民軍裝備有所改善，可是，他們要想對付我東北軍還是差得遠，我們不用擔心這個。

    你們幾位是不是覺得咱不夠東北爺們，太軟弱了呢？

    你們要懂一個道理：‘不爭是爭！’我們誠心誠意地幫中原搞建設，幫他們強軍，目的是為了抗日大業。對此，天下人都看著呢！南京政府的大小官僚們也不是瞎子，誰優誰劣能看不到？咱東北軍與國民黨比一比，天道自在其中，這天下的民心將如何呢？我東北軍爭的是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嘛，這就叫不爭是爭！”

    這一眾大佬官員們聽到這裏，不由得紛紛起立，躬身聆聽教訓，然後就是口說：“大帥英明啊！我等不及萬一！”之類的捧臭屁的話了。

    吹捧完了，還要接著討論。楊宇霆說道：“蔣介石的眼睛肯定是盯著軍火工業的，無非是造槍造炮，生產彈藥。眼光遠一點的，會想到製造飛機、軍艦。所有這些都是要花錢的，所以他們就是盯著我們的錢袋子，要求我們投資，從經濟上幫他們一把。”

    說到錢，王永江說話了，他說道：“鄰葛這個話說到點子上了，歸根結底還是錢呐！南京是需要我們向中原投資，用我們的錢生產他們需要的軍火。究竟是白送還是投資呢？這個也要說清楚。如果是投資，以當前天下之混亂，我們的投資如何保證安全？大帥，我認為資金安全是要點。”

    張作相說道：“英雄所見略同啊！這的確是個要點，大帥也有個預案，這樣吧，讓趙三本把這個預案介紹一下，各位討論也有個方向。”

    吃貨這位駙馬爺就是張作霖的智囊，簡直是無所不能，這經濟上的事情也要聽他的主意。對於這個情況東北一係的大佬們也都習慣了，見怪不怪了，誰也不敢小瞧這個年輕人。是啊，張作霖的這些嫡係部下，最年輕的也是四十多歲奔五十的人了，年長的都快六十了。二十剛冒頭的吃貨的確太年輕了一點。

    趙三本拿出一個公文袋子，取出一份文件，然後說道：“大帥的意思就是用銀行的經營方式搞投資，從而完成我們對中原的經濟援助。

    銀行的投資是要賺錢的，是盈利性的，不是無償讚助。因此，無論是投資工廠還是投資礦山，都要有個產出，要獲利，要用利潤來回報投入資金的股東。這就與普通的經濟援助不同了。首先，賠本的買賣不能幹，沒有前途的項目就休想得到資金貸款。其次，投資的目標項目要有符合經濟規律的管理，在經營中要產生盈利。那麽官僚式的企業，衙門式的管理就被拒之門外了。官辦公司，官辦的工廠是不可能得到投資的。最後，投資的資金有了嚴格的監管，製度嚴密，給貪官的機會就比較少了，有利於防止貪汙的行為。

    這是我們采用銀行投資方式的好處，也使得我們東北的資金向中原投資成為可能，否則，誰的資金也不願意投進來。”

    以王永江為代表的這些官員們頻頻點頭，覺得有道理，辦法可行。

    趙三本繼續說道：“我們東北當然要向這個銀行投資，並且，我東北是最大的股東。為了讓國內各派都關心，也都有獲利的機會，也是為了銀行資金的安全，這個銀行將會向各派勢力募集資金，眾人拾柴火焰高嘛！凡是投資者都有獲得貸款的權利，沒有投資的當然就沒有請求貸款的權利了。因此這個銀行是一個聯合銀行，聯合國內各派的力量。同時也要說明，這是國內的聯合銀行，我們暫時拒絕外國資金進入。我們建議的名稱是：‘中華聯合投資銀行’，簡稱‘中投行’。這個名字就代表了他的主旨：是中國內部的、聯合的、以投資為主要功能的銀行。

    我們東北一方占有資金的大頭，可是投資的方向主要是中原，這就是我東北軍政府對全國的貢獻了，其他勢力出資少，並能夠獲得貸款。因此，銀行投資的實質就是我東北對其他各方的經濟援助，是我們東北拿出錢來給大家用。

    這家銀行還有一個要點，那就是它要發行貨幣，假定稱為‘華元’。這個華元將是參與各方的公共貨幣，如果國內的主要勢力都加入進來，那麽華元就在全國流通了。各派自己的貨幣則僅限於自己的範圍內，比如我們的奉票，隻能在我們管轄的各省流通，出了這個範圍就不是合法的貨幣了，南京的法幣同樣是局部地區的貨幣。這是統一中國的貨幣的重大措施，有了華元，其他的貨幣則會慢慢的消亡，穩定的貨幣對於中國的各派都有好處。除非有人想取非法之財，像馬鴻逵那樣發行偽幣，否則，大家都會歡迎的。

    各位，以上是總的原則，這個原則如果可行，得到在座各位的認可，其他的細節部分還有待各位來充實。”

    介紹完了，下麵也就紛紛的開始議論。應該說這個方案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並且糅合進來不少現代的金融知識，用投資來獲得援助的效果，就是現代的理念。在民國時期執行這個方案，應該說有不少超前的東西，也算超時代吧！

    “好！大帥考慮的很周詳了，我非常讚同這一方案。這個辦法讓我們實實在在的援助了中原地區，同時東北的資金不但沒有流失，還有盈利。當然了，中原方麵是更大的受益者。”

    說話的是王永江，他應該是最有發言權的了，他是財政廳長兼邊業銀行的行長嘛。他的這個發言也就定下了基調。

    接下來就是東北預計投資的數量，所占比例，各方貸款應該與他們投入的資金成比例等細節問題了。按王永江的估算，東北方麵投入十個億奉票（等於美金），應該能穩居五成以上的股資了。這些資金用於建設能取得不錯的效果。

    這個年代中國的國民總產值（不包括東北地區）是20個億上下。這說的是法幣，此時的法幣還沒有大貶值，幣值基本與美元相當。20個億是產值，收到政府手中的財政收入有幾個億就不錯了。所以，東北投入的10億美元可就相當南京幾年的財政收入了，的確不少啊！能辦不少大事。

    東北現在的資金的確豐足，原因當然是狠賺了西方一筆，100個億啊！否則，東北拿出10個億也是不容易的。

    把這些資金折換成黃金、白銀、英鎊等外匯，作為銀行的基本資金，以此發行的新貨幣定然堅挺，用新貨幣來進行資本的運作，貸款搞建設，其前景應該是光明的。

    這個銀行的地點設在哪裏，引出了不少的爭論。

    張景惠說：“大連就不錯，我們在哪裏建設的金融區有不少的西方銀行落戶了，已經形成了國際金融城市。金融環境好，還有優良的海港，交通方便。”

    楊宇霆說道：“恐怕不妥吧，大連是我們東北軍的地盤，蔣介石能幹？上海是國際大都會，有西方國家的公共租界，也算安全嘛。”

    榮臻說道：“上海可是小鬼子發動戰爭的目標，太不可靠了。西方人的租借地就保險？不見得，誰能保證小日本不打英國？小鬼子可是一群瘋子，什麽事都敢幹！”

    張作相說道：“第一，沿海不行，有戰火的危險。第二，我們東北的地盤和國民黨嫡係的地盤都不行，在我們這邊，蔣介石不放心，放在南京那邊我們不放心。所以，隻能是內地的中間派地盤，最好是三不管之地，大家都放心。我提個地方——石門，大帥看看怎麽樣？”

    石門就是現代的石家莊。這個年代河北省的省會是天津，可天津在東北軍的手中，於是省會就移到保定。保定在民國時期是北方的文化名城，保定師範學校，保定講武學堂都是很有名的，它的名氣僅次於北平、天津。石門僅僅是個軍事重鎮，那時候還是個小地方，小城市。

    河北省的北部，包括北平都在晉綏軍的手裏，天津周邊在東北軍的手中。河北的南部就是晉綏軍與原西北軍各部的緩衝地帶，石門就是這樣，屬於多方控製的城市。並且城市不大，也不繁華，在軍閥的眼中，是沒有多少稅收油水的小城鎮。

    榮臻說道：“石門在內地，遠離海岸，不是我們的地盤，也不是南京的嫡係。有平漢鐵路通過，交通也算方便，這倒是符合條件，難得的好地方，各方都能接受。可是石門乃四戰之地呀！一旦哪一方諸侯打起來都難免波及此地，安全沒有保證啊？要想保安全就要有兵，銀行要養兵？這可是沒聽說過。”

    張作霖說話了：“我看行，這個銀行還就要養兵，亂世之中的大肥肉嘛，如果沒有兵，誰都來咬一口，那怎麽行？各派不是都有軍隊嗎，按照股份比例，各派出兵，組成聯軍，部隊的指揮權歸銀行，銀行有權選擇部隊的主官。銀行的派出機構也都要帶著兵，帶著護衛。石門城以及周邊地區都化為專區，行政上歸中央政府，防務上歸銀行，石門城就是銀行特區。”

    趙三本經常的參與東北高層的會議，也逐漸的習慣了，今天他就主動的說了一個意見，他說道：“我東北占據資金的大頭，在董事會中表達意見的分量就重。但是董事會不是常年召開的，一般隻有常務董事來決策。所以，為了簡潔，我建議我們東北一方獲取一個‘否決權’，銀行的事物，隻要東北的股東反對，則一票否決。”

    這類似於聯合國的常任理事國擁有的否決權，一票否決！

    張作相看看張作霖，然後說道：“在董事會裏，沒有這個一票否決也是我們說了算，何必為此得罪南京呢？我看這樣吧，把這一條當做一個條件提出來，但是不必堅持，作為退讓的籌碼吧。”

    張作霖點頭應許。他們對這個否決權還是不大理解，實際上這是個精妙的辦法，後來的中投行就設定了東北和南京兩個否決權，這是後話了。

    楊宇霆說道：“我東北軍政府付出巨資支援中央建設，也應該提出一些要求，蔣介石也應該作出讓步。我們有付出要有所得，南京有收獲也應該有所付出，這才正常嘛！我想一個大原則的問題該有所改變了，那就是國民黨的獨裁，還有易幟五色旗。大帥，我的意見是：這個條件一定要提，我們要借此機會壓迫他們讓步！”

    楊宇霆的這個建議得到了與會者的一致支持，的確，他們覺得東北隻有付出，還沒有收獲呢，沒有要求是不是太軟蛋了？

    這可是個大問題，東北方麵如何決策呢？南京方麵能讓步嗎？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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