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沒的秋日號還是有逃生的水兵，補給船岡山丸留下來救人，日軍其他三艘艦隻則分散著去搜索潛艇。

    此地是繁忙的水道，前邊有剛剛通過的商船，後麵又有不斷駛來的商船，日本人還要去斷絕交通，禁止其他的商船通過。往來行駛的商船都有巨大的噪音，這會讓日軍的聲呐無法工作。同時日本人也懂得，潛艇是可以隱藏於商船之下逃跑的。斷絕交通也要軍艦過去阻攔，這就影響了日軍的搜索效率，畢竟他們的艦船太少了，隻有四艘。

    被迫停下來的商船耽擱了行程日期也會牢騷滿腹，他們的爭執也難免發生，西方列強此時也是蠻橫的很，不買日本人的賬。他們的爭執我們就不管了。我們還是關心東北軍的702艇。

    702艇靜靜地停在水下，通過聲呐監視著周圍的情況，他們知道，日軍的軍艦就在水麵上不斷地往來，搜索這片水域的就是護衛艦。原因是這裏靠近海島，說不定什麽地方就有淺灘暗礁，日本人也是不熟悉這片水域。護衛艦隻有幾百噸，船小，就不容易擱淺。

    “有船過來了，是日軍的護衛艦，正在我們的北側偏東，距離700米。”

    這是聲呐兵寫下的紙條，遞給了艦長劉平。700米的距離幾乎就是在頭頂上了。潛艇中的氣氛很緊張，艇中悶熱，劉平也顧不得擦汗，現在什麽辦法都沒有，就是等待。也許下一刻就是劇烈的爆炸，洶湧的海水瞬間灌滿艙室！在強大的水壓之下，潛艇劇烈變形，成了麻花！想想都是可怕的！

    怕什麽就來什麽，他們都聽到一聲悶響，潛艇也在抖動。

    “正東八海裏之外，有深水炸彈爆炸！”

    還是聲呐兵的紙條。這是日軍其他艦隻在施放深水炸彈！幸虧不是頭頂上的這艘護衛艦。否則，幾百米的距離也能讓潛艇負傷。

    爆炸的衝擊波，在水中與在空氣中比較，破壞力的差距很大。在空氣中，幾百米之外的爆炸影響不大。可是水中就強烈的很，也相當於近在眼前了。

    深水炸彈的形狀像個大鐵桶，內有定深引爆的引信。它利用海水壓力大小來感知深度，在預定的深度引爆。定好引信推入水中即可，施放簡單，卻是潛艇的天敵！

    忍耐！現在隻有忍耐！劉平也在自我安慰：媽了個巴子的！老子擊沉一艘反潛艦了！反正也夠本了！小鬼子你就來吧！

    不斷的聽到一聲聲的悶響......時間是漫長的，幾個小時就這樣過去了。劉平和水兵們似乎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看表，看看幾點了？哦，半夜了......早晨了，應該天亮了吧？

    猛然間，聲呐兵的臉上露出了微微的笑容，他快速寫好一個紙條，遞給了艦長。劉平拿來一看，也是很興奮。紙條上寫著，有兩艘五千噸以上的貨輪從正北方駛來，方向南偏東，預計在東部三四公裏處通過。

    這是個機會，但是遠了一點，三四公裏對於潛艇來說要走20分鍾以上的時間，可是此時那艘討厭的護衛艦還是在這裏轉來轉去的。如果商船的噪音沒能遮擋住潛艇的噪音，那是十分危險的！20分鍾，時間太長了。

    說三四公裏那是預測，聲呐的推算也不是那麽準確，但願那兩艘輪船能走得近一點。

    “繼續監視！”劉平手寫命令。

    航道上的商船已經被攔截了十幾個小時，一定是有的商船不耐煩了，強行通過，但是他們也沒有走正規的航道，可能是日軍的軍艦阻擋在那裏，他們向西偏離，繞了一點路，於是就到了這裏。

    這個機會即誘人又危險。

    “護衛艦又過來了，西側偏南，距離400米。”

    劉平看著紙條，口中小聲嘟囔：“他娘的，真討厭......”

    話沒說完，就是“轟！”的一聲。

    這一聲爆炸來的突然，猛烈！潛艇一震，向右側滾翻，水兵們都與船體發生了劇烈的碰撞，劉平的胸部撞到了扶手上，疼痛讓他呼吸困難。艇內的燈也熄滅了，一片漆黑。

    少頃，潛艇恢複了姿態，但是明顯地向右側偏斜。

    劉平恢複了神智，他忍著劇烈的疼痛，小聲發布命令：“檢查船體......設備損傷......及時報告！”

    “......”

    沒有回答，隻有行動。

    在手電的照明中，幾名水兵在忙碌著。

    過一會，燈亮了，恢複了照明，這也給人一個安慰：損傷不大吧？

    一個水兵歪歪斜斜地走過來。

    “報告！左側油箱泄露，船體移動了十米，已經坐底，位置好像是個溝。”

    u-1潛艇是雙層船殼，內殼是堅固的防壓殼體，外殼是防彈裝甲，油箱和水箱（水箱也是氣囊）在兩殼體的中間，左側油箱漏了，右側油箱還有燃油，但是船體失去了平衡。不過等到開機後這個不平衡是可以用水箱調整的。船體坐底，則螺旋槳等驅動機械有可能受損，那麽船就不能行駛了。

    總之潛艇受損，但是還遠達不到沉沒的程度。

    “檢查......修複供電......”

    劉平支撐不住已經卷縮在一個角落裏，但是，他用微弱的聲音繼續發布著命令。衛生兵已經爬過來，給他檢查包紮。

    潛艇內一片緊張，但是忙而不亂，並且都注意不要發出聲響。

    “轟！”又是一聲巨響，潛艇再次劇烈地抖動，這次沒有在傾翻。潛艇被掀起的泥沙覆蓋個嚴實，即便日本人有蛙人下水也找不到潛艇了。

    爆炸劇烈，距離依然不遠，但是坐底在水下山溝裏的702艇借助地勢躲過了一劫，如果它還在原位，的確有危險。這真是“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真不知道那一塊雲彩有雨啊！

    這兩枚深水炸彈是有來頭的。

    日本人投擲深水炸彈的時候正是那兩艘商船強行通過的時候，距離好幾裏倒是傷不到商船，可也能讓商船感覺強烈。是不是日本人向不聽話的商船示威呢？有這個可能，但是炸彈歪打正著，可是炸到了潛艇。

    前一枚炸彈讓702艇的油箱漏了，海水灌進去，燃油外溢，油花就飄到了海麵上。

    水下的潛艇有沒有被擊沉？水麵攻擊的日軍如何判斷呢？那就是漂浮物。潛艇被擊毀，總會有雜物漂到水麵上，這就是擊沉潛艇的標誌。

    油汙飄上來了，日本人怎麽判斷呢？當然是擊沉或者重傷了水下的潛艇。日本人以為勝利了，欣喜若狂，為了保險，在前一枚炸彈的位置上有補了一枚炸彈，以確保戰果，然後就勝利返航了。

    修複供電線路，重開聲呐監聽，外麵安靜了，隻有不斷通過的商船。商船都在主航道上，距離潛艇隱蔽的位置還有十幾裏。從聲呐中再也聽不到那幾艘日軍軍艦的聲音了。

    日軍艦隊走了嗎？應該是走了。

    所有的人都長出了一口氣，阿彌陀佛！吉星高照啊！躲過了一劫！

    艦長劉平是肋骨折斷，但是他非常幸運。

    外傷折斷肋骨是非常危險的，被折斷的骨頭就像一把尖刀刺進胸部，無論是心髒、血管、肺葉，如果被刺傷都會傷及性命！劉平負傷的骨頭沒有刺進胸部，這就僅僅是骨折了。胸部疼痛，呼吸費力，說話就有氣無力的，看似很嚴重，實際上沒什麽，接上骨折，養上三個月，又是一個棒小夥子。

    此時的劉平被醫護兵用護板包紮了胸部，躺在床上。他精神尚好（沒有內傷），隻是說話無力，依然能夠指揮。

    除了艦長，還有兩名傷員，也是骨折，都不嚴重。

    潛艇又耐心地等待了兩個小時，完全確認安全了，劉平才命令開機。平衡水箱，擺正潛艇的姿態，然後充氣上浮。

    在泥沙中的潛艇，像是從海底鑽出來的巨龍，破土而出，慢慢地上浮，直到劍橋露出了水麵。

    再次的檢查：推進機械損壞，驅動軸折斷了，潛艇的確開不動了。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與編隊聯絡，那麽就要找回來登上島嶼的那四個兵，因為他們中有通信兵。其實用不著找他們，潛艇一浮出水麵，海島上已經痛哭了無數遍的四個水兵，立即歡呼起來，歡蹦亂跳地跳入水中，拚命往回遊。

    先是生離死別，現在又歡聚一堂，別提水兵們多高興了。他們忘記了現在的處境，其實也是很嚴重的，船動不了地方，隻能等待救援。

    通訊兵一檢查，電報機損壞了。此時的電報機是電子管的，大玻璃泡子，在劇烈地震動中如果完好無損倒是怪事了。複雜的電路、體積大，就要分為幾個部分，用導線連接，現在連線中斷了兩條。

    劉平問：“能修好嗎？”

    通信兵：“試試看，首先是連線，電路也要查一查。”

    “管子呢？不是碎了嗎？”

    “嘿嘿！那套備用的管子在我的背包裏，我一直帶著。”

    “啊！好好，好你個臭小子！”

    怎麽會有備用電子管呢？如果是晶體管電路，誰也不會準備備用的晶體管，這就是兩種管子的區別了。晶體管穩定，像電阻電容一樣，極少出故障，但是電子管就是個燈泡子，經常出故障。電子管有管腳管座，就像插銷插座一樣，隨時可以拔下來換一個。因此，通信兵手裏有一套備用的。

    劉平：“生火做飯，好好的吃一頓！”

    “艦長，我們在島上抓了山雞，還有好像是穿山甲，還抓了幾條魚，島上沒有人，動物都是傻子，你抓它，它也不知道跑。”

    “......”

    歡聲笑語回到了潛艇上。

    直到21日的下午，電報機總算修好了，與補給船取得了聯係，匯報了作戰情況，他們就原地等待救援了。

    702艇打了一個勝仗，還幸運地死裏逃生。但是潛艇編隊的任務並沒有完成，日軍的艦隊還在，他們依然是使團的威脅，潛艇編隊還要繼續出擊。

    話分兩頭，我們再看看雅加達的談判進展如何？使團能取得成果嗎？

    荷蘭人局麵尷尬，談判桌上不能講歪理，講道理他們真的反駁不了邢士廉所講的話。他們可以終止談判，那就要給國內內閣一個交代了。談判不成功也是可以的，但為什麽談判不成功，要說明白，否則，總督的前程堪憂。這殖民地總督也是個肥差呀！

    怎麽辦？

    西方人也是很靈活的，思來想去的，總督大人想到了一個辦法：私下裏談！拋開平等、民主的大道理，拋開國家法律，來個非正規場合的討價還價，搞政治交易。這就好辦了，什麽話都可以敞開了說，合不合道理，合不合法律都不管了。他相信，與中國人是可以交易的。討好處，做讓步都可以。最後雙方都過得去，荷蘭拿到訂貨，他對內閣有個交代，就是皆大歡喜了。

    中荷雙方的交易成功嗎？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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