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上的“二劉”大戰是四川軍閥混戰中規模最大、時間最長的一次混戰。戰火陸陸續續的打了兩三年，遍及四川大地，雙方參戰兵力20多萬，雙方死傷人數就高達六萬，這說的是雙方的官兵，沒有統計百姓的傷亡。當時的報紙上報道四川情況說：“斷糧饑餓，投屍戰火，哭聲震天，慘不忍聞。”好好的一個天府之國，給打成了爛攤子。

    在我們的故事中，畢竟有東北軍介入其中，應該不會造成如此的慘狀了吧？

    從去年9月，在瀘州二劉開始有了摩擦，雙方對峙，磨刀霍霍。東北軍迅速表態：不允許幹擾長江航線的航運，並出動了炮艇到瀘州巡視，似乎在偏袒劉文輝。雙方摩擦的勢頭減緩。

    時隔幾個月，劉湘另尋戰場，遠離了長江航道，在內江、資中一帶重啟摩擦。1月底，劉湘的部將羅澤洲率領第17旅進攻隆昌，打響了第一槍。

    此地不是長江航線，東北軍的護路隊就不能以維護交通為由進行幹預了。東北軍也沒有充當製止內戰憲兵的義務，不能什麽都管，因此，這一次，東北軍護路隊一方沒有表態，也沒有軍事動作，完全置身事外了。

    去年，劉文輝部按照常蔭槐的建議，對部隊進行了改編，搞出來一個野戰部隊，延續他原有的第24軍番號，他自己任軍長，重新整編，裝備了東北軍的槍支火炮，齊裝滿員，還請了東北軍的教官進行訓練。其他的部隊都改編成保安地方部隊，分駐各個地區，維護地方治安。內江地區的駐軍就是這種保安部隊，有一個旅，隆昌有一個團。

    保安部隊的裝備還是沿襲原來川軍的樣子，編製不齊，缺額很多，步槍配不齊，訓練差，戰鬥力自然就不行。而羅澤州部是比較能打的部隊，結果雙方一交手，劉文輝的保安團就被打得丟盔卸甲望風而逃。羅澤州乘勝進軍，連克數個城鎮，幾天時間就占領了內江，羅澤州指揮部隊繼續沿著沱江逆流而上，向成都推進。

    由此，就揭開了二劉大戰的序幕。劉文輝下令各地駐軍奮力抵抗，同時急忙調動他的主力第24軍第21師和他的炮兵團從成都東進迎敵。

    第21師終於在資中遭遇了第17旅，師長劉有模派一個營入城與當地一個保安團守護城池，派一個團帶一個炮兵連迂回包抄羅澤州部的先頭部隊。

    資中已經屬於成都平原的一部分了，依然是丘陵地帶，山不高，沒有行軍的障礙，是個好戰場。

    第17旅一路順風順水地打過來，結果在資中城外進攻受阻。羅澤州不明就裏，催促後續部隊趕上來，集中兵力攻城，大炮也調來了。

    清晨，羅澤州部的一個團正埋鍋造飯，組織部隊做攻城的準備，第21師的一個團就從側後的東北方向打過來了。

    羅澤州部的這個團所處之地戰場形勢被動危機，他們的前方是資中城，南側是沱江，背後是敵方的進攻部隊。來者不知道有多少人，但是火力強勁，至少有六門迫擊炮，炮彈劈頭蓋臉地打下來了。川軍作戰使用炮兵的時候不多，一般都是攻堅戰才使用火炮，現在是野外遭遇戰就開始打炮，的確不同尋常。

    羅澤州慌了，知道碰到了硬茬子，他急忙命令部隊向後防禦，堅決抵抗。

    一陣炮擊過後，劉有模部衝鋒號吹響，漫山遍野的部隊就殺了過來，前麵的部隊衝鋒，後麵有機槍、擲彈筒掩護，子彈密集，打得羅部抬不起頭來。

    激烈的戰鬥時間不長，不到兩個小時，羅澤州部先頭部隊的這個團，就被打散了。不少的士兵就地舉手投降，也有不少把槍一丟，四散奔逃。很不幸，羅澤州也做了俘虜。

    劉有模的21師這一張打得漂亮，他乘勝繼續東進順利收複內江。

    到達內江的是一個團和一個炮兵連。劉有模對防空還是沒有認識，炮兵團的三營是防空營，他們始終跟在最後，結果前鋒到了內江，這個防空營還在資中。

    劉湘得到前方失敗的消息，一邊調兵遣將，一邊與劉文輝講和，同時用金錢收買拉攏劉有模，收買對手的將領是軍閥戰爭中的常用招法。

    劉文輝與東北軍有約在前——不打內戰。因此積極響應和談，派人與劉湘談判，並電令劉有模暫時駐守內江，前線停火，丟失的隆昌等地暫時不要去收複。

    劉文輝對抓到的羅澤州勸降，羅澤州還很有點英雄氣概，他說：“士可殺不可辱！”勸降不成就暫時關押，等待交換俘虜之用。在中國的內戰中還很少有殺對方將領的，這也算不成文的規矩吧。不過羅澤州這個人可是個殺人的惡魔，他對待部下及其凶惡。有一次殺逃兵，他親自操刀，用大刀一口氣砍了17個！這簡直就是個魔王。這種人殺了也是應該的。

    羅澤州的曆史還有一處與我們後麵的故事有關，在三年前，吳佩孚帶著少量的殘兵到了武漢，被羅澤州繳械。那時候武漢也是劉湘的勢力範圍。這個故事後麵再說。

    劉文輝部發生了重大失密，使得劉湘得知劉文輝新整編的第24軍已經全部改為東北軍的裝備。軍閥的部隊都是這樣，四處漏風，保密不容易。

    劉湘大驚！但是，他借著和談的掩飾已經調集了重兵，他也不認為劉文輝部得到新裝備能有多大的起色，事已如此，總要試一試。於是戰端重開，劉湘以他的主力第21軍為骨幹，向內江大舉進攻。這一次他的空軍（三架飛機）也用上了，對內江就是狂轟濫炸。

    劉有模措手不及，他還是沒有想到對手用上了空軍，他的防空營還在資中，沒有調上來，因此，內江損失慘重，城內房倒屋塌，四處起火。這個年代，在作戰中傷及無辜也很正常，轟炸了老百姓一般也沒人指責說是“恐怖襲擊”。

    “大鐵鳥下蛋蛋了！”

    三架飛機，一共才有幾枚炸彈？威力有限，但是精神作用大。川軍到底是見識短，也缺少防空訓練，部隊上下都慌了神，棄陣地而逃的也出現了。劉湘的21軍則乘亂攻了上來。

    劉有模且戰且退，退出了內江城，一個連的火炮丟失了兩門山炮，一門迫擊炮，這是因為到處是水稻田，山炮笨重，搬運不及。

    直到現在劉有模才想到自己還有一個防空營，趕緊派人緊急調上來，雙方在內江到資中之間再次展開了野戰。

    此時已經進入了3月，雙方連談帶打也打了一個多月了。

    隨後劉湘的空軍風光不再，幾次出動空軍的結果被擊落一架、擊傷一架，從此，劉湘知道了劉文輝有防空火力，他的飛機來之不易，空軍不敢再在出動了。

    據曆史記載，飛機一共三架，這幾架飛機是劉文輝買來的，運輸途經重慶，被劉湘扣下。這回就剩下一架完好的了，的確也是無法再起飛參戰了。

    戰線穩定了，劉文輝增派的援軍也趕到了。劉文輝的24軍是滿員的，編製三萬多人沒有虛數，裝備遠遠地強於劉湘的部隊。在陣地上雙方一交火，優劣自然顯現。

    劉文輝的部隊訓練素質還是差一點，但是裝備好。沒有空手的士兵，槍械都是嶄新的，彈藥充足，輕重機槍齊全，擲彈筒、迫擊炮、山野炮樣樣都有。麵對著劉湘的老川軍裝備那是怎麽打怎麽有理。防守時，劉湘的兵衝不上來，進攻時劉湘的部隊守不住。軍事上的優劣一目了然，劉湘這下子明白了，他是越打越吃虧，局勢於己不利。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劉湘隻有再次講和停戰。

    劉文輝本就不想打，劉湘這一次是真和談。於是3月21日，雙方在內江簽訂了停戰書。雙方退軍，各回防地，恢複戰前狀態，劉湘占領的隆昌以西地區全部歸還劉文輝。然後是交換戰俘，雙方握手言和，依舊是叔叔和侄子。

    劉文輝說：“我這個侄子腰杆硬不得，硬就要出事，這次敗敗火也不錯！勝敗都不要再打了，一筆寫不出兩個劉字，總是一家人嘛！”

    四川的內戰打了兩個多月，總算沒有大動幹戈，兩家言歸於好。

    ......

    1月底，新疆迪化。

    托洛茨基派來的使者是漢人，漢語當然沒問題了，還是一口的陝西腔調。在哈薩克有不少的漢人，陝西人居多，他們的聚居之地，外人便稱之為“陝西村”，這有點類似於美國的“唐人街”。他們在那裏已經生活了幾百年了，也算地道的哈薩克人。托洛茨基曾經在哈薩克流放了一年，哪裏當然就有不少的追隨者，哈薩克人、漢人都會有的。

    此人名叫韓亭貴，但是，千萬不要見了漢人就稱兄道弟，政治立場是絕對不同的，他可是地道的蘇俄布爾什維克，托洛茨基的忠實信徒。無論哪裏的華人，民族之情還是有的，但是在韓亭貴的眼中，常經武就是反動軍閥的代表，絕對不會親近的。如果換上共產黨人，可能情況會有不同。

    使者不是一個人，而是七八十人的一個商隊，駱駝、馬匹、類似蒙古的勒勒車也是應有盡有，外觀上看，的確是個大商隊。不過這個商隊販運的是軍火！

    東北軍駐新疆聯絡官常經武得到了大帥府的指令就開始與使者商談。

    這位使者亮出來的是托洛茨基的旗號，這個旗號是必須的，否則，中蘇之間就不可能做軍火的生意，哈薩克人也不行。但是，這位使者隻是談軍火生意，其他的一概不談，政治的話題更是一句沒有。

    常經武說道：“韓先生，經過我方上峰批準，已經答應了你們的貿易要求，你們需要什麽？我方馬上籌集貨物。”

    使者韓亭貴遞上來的貨單不大，還都是輕武器。這是可以理解的，造反者搞暴動嘛，是需要躲躲藏藏的，帶著榴彈炮肯定不行。他們需要是：步槍2000條，輕機槍100艇，輕機槍就是最重的武器了。手榴彈1000枚，其餘的就是子彈了。這差不多是一個輕步兵團的裝備。

    韓亭貴說：“這是第一批，如果價格好，後續還會繼續購買的。請常先生給個價格。”

    不錯，是個生意人，出口大方，但誘使你亮出最低價，否則就是一錘子買賣，下次沒的談了。不過這都是生意經，未必是真話，如果他們有別的選擇，還會千裏迢迢跑到中國來？

    常經武說道：“所有的貨均為俄國造。我方匆忙備貨，這第一批的槍支不能保證都是新貨，但最低九成新。以後的貨保證全新。韓先生，貴方也要理解我方的難處，中國的軍火出現在歐洲不好解釋啊！怎麽樣？”

    其實俄國造的武器，對造反者更方便。

    “可以，但是價格要公道。”

    常經武也爽快：“一口價，步槍每條100美元，子彈一美元兩枚......以上所有的貨物我們均讓出三成運費，就是總費用打七折，以此抵消你們長途販運的費用。”

    這個價格便宜的出奇了。步槍100美元這是官價，黑市價格在五倍到十倍以上，就是說一條步槍可以賣到500美元以上。讓出運費之後為70美元一條槍，很便宜了。

    韓亭貴應該是驚喜的表情，但是沒有，他波瀾不驚，笑嗬嗬地說道：“貴方的誠意令我方滿意，好，說定了。何時提貨？”

    “兩天後，一手錢一手貨。”

    這批槍支是臨時從楊增新手中收來的，內地運輸是來不及的，新疆毗鄰蘇俄，當然俄製武器就多，收集一下總是夠用的。東北軍已經做了生產的準備，所以今後再來購買就是全新的槍支了。

    他們這個商隊打扮，穿過哈薩克到達裏海基本是順利的。過了裏海，路途就不遠了，一個多月差不多就可以運到。托洛茨基的策劃還是妥穩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