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政治與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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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月19日,特別縱隊第二支隊安全撤到塔城。教-19飛機還是不斷的起飛偵察敵情,東北軍在伊犁有機場,這次也利用起來。飛機從伊犁起飛可以偵察包括阿拉木圖在內的大片地區。東北的情報係統在阿拉木圖附近力量很強,消息也更詳盡。對於戰俘的審訊也可以得到不少有關哥薩克騎兵的情報。

    東進到巴爾喀什地區的蘇俄部隊是第1騎兵軍的第6騎兵師,師長是大名鼎鼎的鐵木辛哥(這位在二戰期間成了元帥)。在巴爾喀什湖以北被東北軍重創的是這個師的第64騎兵團。它的另一個騎兵團第65團和師部已經進入了巴爾喀什湖以南地區,此地已經是托洛茨基占領區的中心地帶。目前第65團正在與造反的部隊激戰,阿拉木圖還在托洛茨基的手中,但是已經很危機了。

    阿拉木圖坐探的情報中有一句話令吳佩孚費解,吳佩孚問趙三本:“三本,情報說阿拉木圖危機,可是又說從槍炮聲判斷戰鬥不是很激烈,這前言不搭後語的是什麽意思?這不是成了矛與盾了?”

    趙三本笑著回答:“吳老,這就是托洛茨基特別的身份,和哈薩克特別的戰場環境綜合在一起形成的結果。”

    “此話怎講?”

    “第6騎兵師的師長鐵木辛哥是行伍出身,從大頭兵一路升上來的。蘇俄革命之前,他是沙俄部隊的一個小軍官。在成立紅軍和組建紅軍的過程中,他被提拔為第6騎兵師當團長,後來又升任師長。而當時的蘇俄紅軍最高統帥就是托洛茨基,也就是說,他是托洛茨基一手提拔的將領。鐵木辛哥的頂頭上司,第1騎兵軍的軍長是布瓊尼,他同樣也是托洛茨基提拔的。按照咱們中國人的觀念,托洛茨基就是這些紅軍軍官的‘恩公’。有了這層關係,第6騎兵師能全力作戰嗎?哈薩克是蘇俄的邊遠地區,山高皇帝遠的,斯大林的耳目就不靈光了。都是老熟人,又是恩公,所以他們的作戰就不是拚盡全力啦。可是這戰場要是換成烏克蘭,眾目睽睽之下,他們不敢徇私,還是能夠努力作戰的。”

    吳佩孚恍然大悟:“哦,這麽說我就明白了。托洛茨基還是力量微弱,這些將領為了自己的前途還不敢投奔托洛茨基。如果托洛茨基的勢力強大,前景光明,不少的將領就可能投奔他的麾下了。”

    吳佩孚是聰明人,一點就透,還能舉一反三。

    “吳老高見,所以我們希望托洛茨基在這裏立足,得以形成一個氣候。他有了能量之後,蘇俄的局麵還真是不好說呢!”

    部隊撤回紮營,該處理戰俘了。這一次作戰抓捕的戰俘不是很多,總數760多人,大部分是618騎兵團追擊的結果。

    這批俘虜有個特別的情況,那就是他們在哈薩克境內已經活動了四五個月了,在這期間,哥薩克騎兵就是殺人的惡魔,比小日本在中國的三光政策還厲害,他們就不僅僅是燒殺"jian yin",劫掠財物了,而是見人就殺,房屋帳篷全部焚毀,所過之地成了無人區。

    哈薩克境內可是有不少的漢族人,特別縱隊的官兵多數是俄羅斯族,可軍官中多數是漢族,特別是政訓官,基本上都是漢人。哥薩克人的屠殺就帶上了種族的色彩,血濃於水,種族的仇恨也是不得了。於是對俘虜的處置就嚴厲起來。

    首先是審訊。

    陌生的軍隊,陌生的環境,如何審訊呢?辦法總是有的。現在已經知道了他們的番號,那就對號入座,每一個俘虜所屬的營連排班組全部搞清楚。其次,搞明白哥薩克騎兵的行程,何日到達那裏,對什麽村莊實施了屠殺,是哪一支部隊幹的。然後單獨審訊,誰下的命令,誰殺了幾個人就基本搞清楚了。如此等等。

    在軍事法庭上一一地審訊判決,結果760多人的俘虜沒剩下幾個,基本都是槍斃,特別是大小軍官,那是一個沒留,全斃了。最後剩下83名俘虜,押到鐵路工地做苦力,並且是無期徒刑。

    遺憾的是,這一次的審判無法向全世界公開,因為東北軍的行動需要保密,即便泄了密,東北軍自己也不能承認。否則,這是很好的宣傳材料,哥薩克人太野蠻了,給蘇聯紅軍抹了個黑黑的麵孔。

    到年底了,新的一年即將到來,新疆和哈薩克地區的雪越下越大。在這裏,下雪沒什麽,就怕刮風。大風一起,就是漫天的冰雪飛揚,這就是西北地區有名的“白毛風”,沒有保護措施,人畜都能被掩埋,很危險的。天氣對於東北軍影響最大的就是飛機降低了出勤率,並且不敢遠距離飛行。這個年代的天氣預報水平還是太低了,預測不準。地麵部隊的出行都要加小心。

    11月27日,眼看今年就要過去了,阿拉木圖傳來消息,托洛茨基撤出了阿拉木圖城向東北方向逃竄。

    阿拉木圖是東北情報的重要據點,有隱蔽的無線電報機,因此,情報比較及時。

    在這個情況下,東北軍又要出擊了。東北軍的任務就是幫托洛茨基立足嘛,他立不住足,東北軍就要出手幫一把。但是時機還要掌握好。

    這一次出擊的方向是阿拉木圖,那麽路線上就有兩個選擇了。第一個是從塔城直接向西奔阿克鬥卡,就是上一次的出擊路線,從阿克鬥卡拐向南。第二個路線是運動到伊犁,從伊犁向西進入巴爾喀什地區,直奔阿拉木圖城。

    吳佩孚說:“三本,按照你上次說的情況,蘇俄這兩家的內鬥戰場很不正常,也沒有規律。按軍事態勢來說,第6騎兵師可以用極快的速度把托洛茨基的部隊打得落花流水,殲滅了也是可能的。可是眼下看,戰敗的一方還能有條不紊地撤退,速度也是不緊不慢的。戰場的節奏太難掌握了。由此一來,我們的出擊時機就很難選擇。因此我想換個方向,從伊犁出擊,在哪裏我們一過境就距離阿拉木圖不遠了,也就直接麵對他們的哥薩克騎兵,打起來也就少了顧慮。你以為如何?”

    所謂的難於選擇,就是避開他們兩派交戰的前線,專一地打擊哥薩克騎兵。

    趙三本:“在軍事上我雖說勉強知道一二,但是在吳老麵前我就是個外行,您是總指揮,下命令就是了,我會盡到參謀長的職責。與楊主席那邊早就聯絡好了,在這一帶我們可以隨意行動,我會及時聯絡常經武,讓他在伊犁做好準備。”

    吳佩孚:“三本,你太客氣了。還有一個事你要拿主意。上一次是防守,陣地對騎兵,我們不吃虧。可這一次我們是進攻,用步兵對騎兵,打起來就難免要吃虧。因此,是不是請示一下張大帥,我想動用裝甲車,隻要有個十輛八輛的我軍就可以極大地減少傷亡。這個意見不知道張大帥是怎麽想的?”

    趙三本:“吳老,此事說起來也是我的疏忽。蘇俄人也是有裝甲車的,但是與我們的裝甲車外形差距太大了。當初如果想到這一點,仿製幾輛蘇俄的裝甲車就全解決了。可是當初沒想到我們能在這裏遇到哥薩克騎兵啊!不管怎麽說,還是疏忽了,沒算計到。

    我們的裝甲車隻要在戰場上一露麵,不管是中國出兵,還是賣軍火,都跑不了幹預蘇俄的嫌疑。”

    吳佩孚說道:“話是如此說,可是我們向唐努烏梁海以北出兵可是沒有忌諱的,不但裝甲車,空軍都用上了。這又有什麽不同呢?”

    軍事與政治畢竟有區別,吳佩孚軍事上厲害,政治上就未必精明了,否則他也不至於成為一顆隕落的明星。

    趙三本說道:“吳老,在政治上張大帥還是精明的。”

    他先給張作霖戴一頂高帽子,把張作霖推到前台,也把自己排除在外。

    “西伯利亞與哈薩克都是蘇俄的地盤,可政治形勢大不相同。在哈薩克有個造反的托洛茨基,他是個什麽人可要看明白。他可是堅定的蘇俄布爾什維克,也是堅定的愛國者。從愛國和主義上說,他可是比斯大林更堅定。比如,他寧可被流放、被驅逐也不公開列寧對斯大林的批判!這是為什麽?他為的是蘇俄的穩定,怕蘇俄大亂,最終為的是蘇俄的國家利益。為了國家寧可犧牲自我。麵對這樣一個人,如果中國公開介入支持他,打擊斯大林,中國的態度公之於天下,托洛茨基會是什麽態度?他寧可失敗、寧可向斯大林投降也不能當賣國的俄國叛徒,他會調轉槍口立即與我們開戰。我們所有的謀劃就付之東流了。”

    吳佩孚說:“我們暗中支持,哥薩克一方有可能看不明白,以為托洛茨基暗藏一支強大的軍隊。可是托洛茨基是明白的呀,他沒有這個力量嘛。這能瞞住斯大林,卻瞞不了托洛茨基呀?他還不是知道了?”

    趙三本:“是的,瞞住托洛茨基幾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公開與不公開是有原則區別的,沒有公開的事情,托洛茨基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裝糊塗。他畢竟是政治人物嘛,一切行動要服從於政治。當然了,這裏有賭博的成分,托洛茨基有其他選擇的可能。但是,如果我們不幫他,那麽這一次將還是烏克蘭暴動的翻版,他立即會失敗。我們隻好賭博一下啦。”

    道理講清了,出動裝甲車,軍事上有好處,政治就上失敗了。趙三本是打著張作霖的旗號,敘說的這篇道理。一是為了有說服力,二是不要在國人麵前張揚。

    吳佩孚不說話了,他在低頭思索。

    趙三本又說道:“真是難為吳老了,還拜托吳老動動腦筋,在不出動裝甲車、飛機等先進武器的情況下,完成任務,減少傷亡。為了政治的需要,就是有傷亡也要下決心。”

    吳佩孚:“張大帥還是有過人之處啊,我不及他。從前我常常的不服氣,為我自己的不成功而心存不平!看來是要檢討一下得失,能決勝於戰場也不等於能立足於天下呀!活到老學到老,此言不虛。”

    吳佩孚能夠看到自己的不足,此非常人也。(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