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維鈞結束勞軍又回到了南京，他的差事還沒有個結果，現在蔣介石複出了，主管軍事，正好東北的幾項要求、建議都是軍事方麵的，見了蔣介石總會有個結果吧？為此，他帶著使團再次到了南京。求見蔣介石也不容易，他剛剛複職，國家動亂，事務繁多。其實蔣介石已經知道了東北使團的要求，做領袖的有時候需要下麵的人出麵，這也是上位者的訣竅，萬一事情出錯，領袖可以出來元轉嘛，所以就委托外交部長王正廷接見顧維鈞。

    南京的答複東北方麵也估計到了：蔣介石不讓崇明島。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東北軍占了崇明島不走怎麽辦？崇明島上沒有什麽重要的設施，除了農民就是漁民。可要成了東北軍的基地，那就是眼中釘了，守著長江口，挨著大上海，這還了得。這比日本人占領上海還要嚴重！這就是軍閥的思維了。

    顧維鈞對王正廷說道：“東北軍沒有一處落腳點就無法為上海抗戰出力了，我們距離太遠，空軍海軍都過不來，希望國府體諒東北軍的難處。”

    王正廷答道：“此次顧廳長親臨前線勞軍，已經為上海抗戰出了力。怎麽能說沒出力呢？請你們也要相信國軍有能力打好這一仗。”

    話到此處，再多說無益。

    至於其他的，那都是對日方麵的建議。這個就容易回答了。王正廷說：“對於東北方麵的建議，南京政府表示感謝。我們會認真研究考慮的。但是，目前國府在謀求和平，不宜擴大事態。一旦日本國反複，再次破壞和平，發動戰爭，則你們某些建議就可能會采納實施。比如消滅日本人的長江艦隊，國軍已經做了準備。即便上海實現了和平，國府也會要求日軍艦隊退出長江。對待日本僑民還是不宜過分激烈，政府會參照國際慣例處理。如果處理不好，可能會影響與西方列強的關係。希望東北方麵理解。”

    王正廷也再一次的感謝東北使團的勞軍行動，說是解決了不少的困難，鼓舞了前方將士，如此等等。不管怎麽說，總算是有個答複，顧維鈞可以回去複命了。

    顧維鈞此行的最大收獲是在抗戰的前線，安插了東北軍的觀察員，這其中有大量的為南洋培養的軍官。

    ......

    讓我們再看看新疆、哈薩克的情況吧。

    吳佩孚把部隊帶回烏裏雅蘇台，又去修鐵路了。但是他是個閑不住的人，也好動腦筋。他到了哈薩克的前線也是不白去，他親眼目睹了哥薩克騎兵的彪悍，中國的騎兵部隊在哥薩克騎兵麵前簡直就是小孩玩具。為此，他萌生了一個想法，要在蒙古草原上辦軍馬場，培養、繁殖軍用馬匹。這一次作戰繳獲了不少的頓河馬，這些馬不能分配使用，全部送到軍馬場繁殖。先不說新品種，隻要把頓河馬原樣繁殖起來，擴大數量，對於中國意義重大。騎兵有了好馬，就算拉車拉炮的挽馬，用上這種高大的馬匹也是極大的改善。

    他的這個建議被東北當局采納了，在熱河選擇地點，建立了軍馬場，專門牧養頓河馬，順便研究改良。

    其實哈薩克也有優良品種，叫做“汗血寶馬”（原產地土庫曼），中國人自古就知道的。但是這種馬飼養培育的條件過於複雜，俗話說，太嬌貴了，屬於貴族品種。專用於賽馬，或者達官貴人賞玩還是可以的，用於軍馬就太奢侈了，誰也用不起。並且軍隊的惡劣作戰環境下這種馬也無法生存。

    中國境內主要有兩種馬，一是蒙古馬，二是西南馬，如果說有第三種那就是新疆伊犁馬，可數量很少。蒙古馬是常見的，中原大地上使役的馬匹都屬於馴化的蒙古馬。西南馬在雲貴川和西藏一帶，這種馬體型矮小，身高、體長隻有一米五。與蒙古馬相比像是小人國的馬匹。要是與頓河馬相比那簡直就是巨人比侏儒了。

    西南馬矮小，但是有其優點，那就是善走山路，適應西南多山的地形，此外還有飼養簡單，不嬌貴，耐嚴酷環境。一個品種的優點總是有的，否則何以存在？

    ......

    在哈薩克的托洛茨基玩的如何，他能成氣候嗎？

    吳佩孚帶著東北軍在哈薩克打了兩個戰役，如果說瞞過了布瓊尼那是可能的，布瓊尼可以認為擊敗他們的軍隊就是托洛茨基的主力部隊。可是對於托洛茨基卻是瞞不住的。

    在巴爾喀什湖以北擊潰哥薩克的第64騎兵團的那一仗，托洛茨基有可能不知道。可是在阿拉木圖擊潰第6騎兵師和它的第65騎兵團的戰役是瞞不住托洛茨基的。因為他剛被哥薩克人打跑了，東北軍就進來了，擊潰了哥薩克騎兵。這能瞞得住嗎？

    這就等於告訴了托洛茨基：東北軍在幫他。目的是什麽？他一個領袖人物還能不明白？東北軍沒安好心，目的是製造蘇俄的內亂！是利用他！

    按托洛茨基的本性他應該維護蘇俄的利益，可是現在，經曆了太多挫折的托洛茨基是有可能改變的。他所處的環境是殘酷的，很多現實會促使他改變：比如說斯大林對他動了殺機，追殺他；他與斯大林政見不同，他也想執政，實現自己的理想，那當然就要推翻斯大林，就要動武；他有眾多的追隨者，他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這些人的前途負責，要為他們的生命負責；在烏克蘭，在哈薩克鬧到了如此地步，怎麽下台？還有一點最重要，除了托洛茨基和他的追隨者之外，別的蘇俄人還不知道東北軍在幫他。布瓊尼不知道，斯大林也不知道，否則，這將是他的政敵們指責他的主要題目：聯合中國反動派來反對斯大林，這個罪過可是不小。因此需要他做好保密工作，盡最大的努力來遮掩與東北軍的關係。從現在的情況看，中國人很明白，很知趣，也很配合，這就很好嘛。

    總之，托洛茨基現在是騎虎難下，不得不走下去。所有的這些都會促使他默認東北軍的幫助。

    這個根本的問題確定之後，作為領袖人物，他懂得鬥爭策略的重要性，教條主義是要不得的。例如，為了在哈薩克站穩腳跟，他就要取得哈薩克地區的民心，讓人民擁護他。現在就有最好的武器，那就是譴責哥薩克騎兵對哈薩克人的屠殺，他要堅決地站在哈薩克民族的一邊。做到這一點，他就可以一呼百應。例如像韓亭貴這樣的追隨者，就會對托洛茨基頂禮膜拜，奉獻百分之百的忠心。

    作為理論家，他就要完善他的理論，把民族主義的東西納入其中，用理論指導革命工作。

    還有，反對斯大林用什麽理論和口號最有號召力？講繼續革命太抽象了。

    對西伯利亞國托洛茨基是反對的，可是西國提出的反對斯大林的獨裁專製卻啟發了他。對於托洛茨基來說，斯大林就是獨裁，他拒絕托洛茨基的理論嘛，不能容忍不同的意見，不是獨裁是什麽？當然了，到了托洛茨基說了算的時候，他會不會也獨裁呀？別人獨裁受不了，自己獨裁很受用嘛。理論家嘛總有理論來解釋的。

    於是，反斯大林獨裁的口號也就誕生了，因為有號召力嘛。托洛茨基在這裏大聲疾呼，就可以喚起大批的追隨者。

    “政治”看似說理，其實沒有多少道理可講。反斯大林獨裁的口號就是東北軍一係喊出來的。那麽東北軍民主嗎？非也，東北軍的軍政兩界都是獨裁，罵別人獨裁是可以的，自己的獨裁就看不見了！

    反對殘暴的種族屠殺！這個口號讓托洛茨基迅速地在哈薩克站住腳，上萬裏的土地迅速地成了托派的地盤。反斯大林獨裁的口號也會讓他在蘇俄全國取得民心。

    哥薩克的第6騎兵師被擊潰後僅僅一個多月的時間，托派的勢力就席卷了哈薩克全境，並且建立了托派自己的政權。最重要的組建軍隊等工作都順利地展開了。

    原本哈薩克就是蘇俄內部的一個加盟共和國，名稱為哈薩克斯坦共和國。“斯坦”是波斯語，是“某地方”“某地區”的意思，多數帶“斯坦”後綴的國家為伊斯蘭教國家，但是也有例外，我們不研究這個。

    托派掌握了哈薩克之後，為了有所區別，就加上了“蘇維埃”一詞，全稱哈薩克斯坦蘇維埃共和國。“蘇維埃”的意思是工農兵。但是托派領導下的哈薩克並沒有獨立，那不是分裂國家嗎？托洛茨基當然不幹。因此聲稱哈薩克依然是蘇聯的一個加盟共和國，國旗等等的都照舊。托派的黨依然是蘇聯共產黨布爾什維克，是哈薩克支部。

    這個年代裏“支部”可不是小單位，中國共產黨此時就是共產國際的一個支部。

    掌握了政權一切都順當了，首先可以征稅，政府就有錢了。還可以辦銀行，發行貨幣。這又是斂財的手段。還可以征兵，組建國家的正規軍。

    國家政權運行起來之後，斯大林要想滅掉它可就不容易了。托派可以動員整個國家的力量與斯大林抗衡。此外，這個政權的建立還會有連鎖反應，說不定托派就擴展到哪一個“加盟共和國”。

    托洛茨基成氣候了。

    ......

    3月1日，奉天大帥府接到來自寧夏的一份報告。這份報告是寧夏省長翟文選和寧夏軍軍長藏式毅聯名發來的，內容也很驚人，是甘肅軍閥劉鬱芬提出要求，他們欲整體加入東北軍政府。

    其實這件事劉鬱芬與他的下屬們已經商議了好幾個月了，起因當然是去年的“雷馬之變”。這次事件讓他們看到當軍閥沒有前途，並且潛伏著危險，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是樹倒猢猻散。加入奉係與不加入都是各有利弊，牽涉到個人的利益也是要權衡再三，所以才商量那麽長的時間。

    劉鬱芬的性格絕對不像他的名字那麽溫柔，他是個火爆的軍人，脾氣暴烈，動不動就罵人。也正是這個性格才成就了他一代猛將的威名，在西北軍中算得上是一位猛人。可是他對自己的部下還是很講義氣的，否則他也不能籠絡那麽多死心塌地跟著他的人。

    他們商量這麽長的時間，也是因為他們了解了東北軍內部的規矩：在東北軍裏，就是張大帥一個軍閥，內部不允許小軍閥的存在。特別明顯的一個例子就是湯玉麟，他曾經是東北軍內部的一個軍閥，有地盤有軍隊，很有獨立性。最終他不是放棄了軍隊嗎？

    做軍閥，不管大小，有個明顯的優點，那就是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裏，自己說了算，可以一手遮天。這種稱王稱霸的感覺很好，男子漢大丈夫都有這個野心，誰也不想受製於人。

    除此之外還真的找不出其他的好處。比如斂財，當軍閥的，有多大的權，就會用盡權利搜刮錢財。可是，細算一算，還真的沒有東北軍的官員撈錢多。東北軍內軍餉薪水很高，貪墨錢財的機會也不少，哪個大官不是家財萬貫？他們自己與東北軍的官員比較，還真是差的遠。

    加入奉係最大的好處是安全，有命賺錢還要有命花錢不是？像這次雷馬事件就差一點把大家都毀了。

    最終，劉鬱芬這一派係的絕大部分都點頭同意了，跟著劉老大，投奔奉係。

    張作霖接到的報告就是這件事。張作霖如何決定呢？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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