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寶航想知道紅軍是否接受東北軍的支援，這是問題的關鍵。如果紅軍不接受，那就什麽也不用談了。

    陶鑄能夠來談判，這就說明了問題。如果不接受何必來談啊？

    陶鑄說道：“中央局也提到了民族主義的問題，並且也在討論抗日民族統一戰線，中央認為這是團結全國人民的一種方式，有利於革命鬥爭。因此，中央紅軍同意接受東北軍方麵的支援。”

    是啊，愛國華僑，海外資本家（實際上是南洋的大地主，他是大橡膠園的主人嘛）陳嘉庚就曾經訪問延安，從資金、醫藥等方麵給延安很大的支援。為了革命事業，怎麽能拒絕外援呢？

    接下來的問題就具體了：支援什麽？如何運送交接？

    閻寶航不是軍人，也就不是軍事上的行家裏手。可是處於戰亂的年代裏，不是軍人也能有一些常識。陶鑄主要從事黨務工作，但他有軍人的經曆，是帶過兵的，並且是黃埔軍校畢業的，受過專門的軍事教育。閻寶航拿出一份武器的目錄單子放在桌子上，兩人對著單子討論。

    閻寶航說：“這是東北軍的少帥張學良擬定的方案，總的原則是輕步兵裝備。數量最大的是步槍、手榴彈和彈藥，最重的武器是75山炮、82迫擊炮和重機槍。按營為基本單位來配置。一個營有兩門山炮、四門82迫擊炮、6門60迫擊炮、40門擲彈筒、四挺重機槍、兩挺高射機槍、六挺輕機槍、600條步槍，其餘的就是子彈、手榴彈、地雷、炸藥了。你們看這個配置如何？”

    陶鑄是帶過兵的，紅軍的裝備他是知道的。這個火炮、機槍的配置水平恐怕軍團級也沒有這麽多，更不要說缺少彈藥了。配置太高了吧？紅軍裏的機槍手、炮手怕也配不齊。擲彈筒倒是簡單，文盲的士兵怕也很難使用。

    陶鑄問道：“像這樣的營，東北軍可以支援幾個？”

    閻寶航：“按照紅軍的需要，需要多少就配多少。”

    “......”陶鑄有些發呆，心想，東北真富有就是這樣配置的嗎？這還是輕步兵啊！

    陶鑄：“東北軍的步兵配置什麽？”

    閻寶航：“嗬嗬，我也不太懂，在東北軍中不光是普通步兵，還有什麽龍騎兵、騎兵、摩托化步兵等等的。以裝備最好的摩托化步兵為例，這些兵都是乘坐裝甲運兵車的，武器門類雜，以自動武器為主，就是衝鋒槍，還有榴彈發射器、車載的小口徑火炮，高射炮什麽的，詳細的我說不清。”

    陶鑄很震驚，說道：“日本人也沒達到這個水平吧。”

    閻寶航：“日本的步兵裝備與這個單子上列出的差不多，也可能要更好一些，絕對不會比這個差。我們東北軍的裝備總體上說，強於日軍，像摩托化步兵就比日軍強的多。這單子上列出的都是普通裝備，例如槍榴彈就沒列在單子上，這也是很好的裝備，它相當於步兵手中的炮，比手榴彈可是強多了。還有東北軍特有的長槍，這可不是你們手裏的梭鏢，這東西分量重，是三棱的，可以當狼牙棒用。”

    陶鑄暗暗吃驚，東北軍到了這個水平了嘛？難怪蘇聯紅軍也扛不住啊！盡管閻寶航也是黨內的同誌，可他是東北軍的代表，陶鑄不能丟了身份。這個話題就放下了。

    陶鑄問道：“是無償援助，還是需要付款呢？”

    閻寶航：“東北軍對外的援助很多，他們也有規矩，都是按照規矩辦。對於紅軍的軍火支援，原則上是按優惠價格再打折扣的貿易方式，價格很低的，並且可以貸款。”

    陶鑄：“什麽是貸款？”

    “就是賒賬，賬目記下來，什麽時候還賬需要談判決定。”

    這等於暗示：可以白送！

    條件太優厚了，從感情上說，陶鑄開始覺得張作霖這個反動軍閥有些可愛了，典型的錢多人傻，起碼厭惡的情緒降低了。

    閻寶航又說：“東北軍的援助不光是軍火，醫藥也包括在內。東北有好幾個大的製藥廠，都是購買了西方專利的，緊缺的藥品都可以生產，一般的品種都不短缺。隻要提出藥品種類、名稱、數量都可以按時送到。張學良還說了，紅軍方麵如果經費短缺，東北軍方麵可以用勞軍的方式捐助。”

    好事太多，陶鑄有點接應不暇了，

    “玉衡兄，慢點，一樣一樣的來，咱們還是先討論軍火吧，”

    陶鑄一著急，把“閻同誌”換成“玉衡兄”了。

    陶鑄：“裝備以營為基本單位，我有個想法，就是減少火炮類的重裝備，增加步槍和彈藥。原因是我軍的炮手、機槍手都需要培養訓練，一下子拿來那麽多的炮和炮彈，沒有炮手也沒用。等我們炮手多了，再要火炮也不遲。”

    這的確是紅軍當前的狀態，士兵的文化程度不高，機槍手，炮手都很缺乏。

    還有以營為單位的問題，東北軍是按照標準，一個營是750人。到了紅軍這裏裝備一個團都有富裕。

    他們二人按照這個想法，重新修訂火炮機槍等品種的數量。當然這也是草稿，還要經過紅軍高層的審查確定。

    閻寶航說道：“還有個武器的製式問題，有國產的，就是東北製造，比如步槍就是民十三型，口徑7.9毫米，與中正式形同。還可以選日本製式、蘇聯製式、美國製式。這些東北都有。”

    紅軍的武器絕對是萬國牌，小到一個班排，士兵的步槍口徑都不相同。也就是彈藥少，否則後勤如何保證？

    他們共同研究選了兩種製式，國產和日本製式。這是考慮到戰場情況，他們的對手主要是這兩種製式的武器。這樣選擇有利於利用繳獲物資。紅軍的思想還是離不開戰場繳獲。那個歌也是這麽唱的嘛：

    “沒有搶，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

    還是習慣了。

    初定第一批是三個營的裝備，用一個月的時間送達。附帶的還有一批醫藥。付款方式當然是記賬，就是所謂的貸款啦。對於經濟援助，就是銀子，陶鑄說：“這項就免了吧，我們不能貪得無厭，再者說，自從進入廣東以來，紅軍的經濟狀況極大的改善了。咱們不缺錢。”

    陶鑄這是盡量的維護紅軍的形象，也是很有誌氣的。

    下一個問題也很棘手，那就是運輸路線和方式。

    閻寶航說道：“鐵路、內河運輸最快捷方便，但是都不行啊，沒有任何的線路可以暢通到達。北麵要經過國軍控製的地區，給紅軍運送軍火，國民黨方麵是絕對不能放行的。那就隻有海運了。上岸地點有兩個選擇，一是，在廈門附近上岸走漳州、龍岩就到了蘇區，這一帶現在是19陸軍的防區，這就要看你們與19陸軍的關係了。二是在廣東沿海你們的新占領區，這需要你們占領一處有基本規模的碼頭，並且比較穩定安全。海上運輸部分，東北軍負責，陸地交通和碼頭就要紅軍負責了。”

    這個地點的選擇，最後經過紅軍方麵研究確定為漳州地區的沿海，並且靠近廣東的邊界。這裏比較偏僻，紅軍可以完全控製。日本鬼子的勢力還沒有到達這裏。

    這個交通線是必須嚴格保密的，一旦日本鬼子知道了，在陸地上，日軍可以強攻。在海上日本在這裏有艦隊，可以封鎖。

    東北方麵是怎麽實現海上運輸呢？

    那就是潛艇。

    從技術上說，潛艇不適於運貨。一般的人都沒有上過軍艦，不知道它內部的情況，特別是潛艇，我敢說讀者們都不知道潛艇的內部是個什麽樣子。

    軍艦的倉位很緊張，沒有多餘的空間。潛艇內就更是如此。比如說，供士兵行走的走廊，隻能一個人通過，大個子恐怕還要彎著腰。兩個人走對麵，其中的一個要退回去，否則過不去。最寬敞的艦長辦公處，也隻有兩尺左右的一個小桌子。艇內所有的空間都是經過嚴格計算的，一點富裕都沒有。

    怎麽運輸武器軍火呢？那就是改造。東北軍要拿出兩艘潛艇，減少乘員，拆除多餘的設施，減少武器裝備，倒出位置放貨物。從載重噸位上說，倒是問題不大。東北軍現在使用的u型潛艇，它的排水量都是350噸到500噸之間，一艘艇拿出幾噸用於載貨絲毫沒有問題，問題就在空間上，要有放置貨物的位置。東北軍早期的幾艘u1型潛艇已經退役了，換成了u2型，所以老的u1艇拿出兩三艘，改造一下，就可以運貨。對於輕步兵裝備，兩三艘艇就可以運輸一個營的裝備了。u1艇本來就隻有一個魚雷發射器，保留一枚魚雷，必要時，可以打一發，也將就了。乘員則減少一半。

    東北軍的貨船可以到舟山群島。潛艇就負責舟山群島到漳州的這一段，路程大約1000公裏。

    有人可能要問：東北軍不是有航母嗎？把東海艦隊開過去行不行？

    這是不行的，第一，偶爾的一次，可以碰運氣，經常出現在台灣海峽，則日軍必然派艦隊來決戰。現在的日本海軍可以說是世界第一，東北軍絕對要吃敗仗。東北的這一艘航母，在自己家門口，靠著陸基的空軍和沿海的魚雷艇是可以看家護院的，開出去讓人家給打沉了，可就沒有了，看家護院也做不到了。這是賠本的買賣不能幹。第二，運輸一批軍火就出動東海艦隊，你算過經濟賬嗎？這批軍火可就增值了。一條步槍變成一門炮的價格，誰承擔的起呀！執行任務也不能不算經濟賬嘛。否則，就真的成了人傻錢多了。

    所以隻能用潛艇，秘密運輸，為了保險，東海艦隊的潛艇編隊可以在這一帶遊弋，起碼可以預警，躲避危險。

    最後還有一個問題，雙方要設立常備的聯絡處，保持不間斷的聯係，順便還要記賬。名義是貸款嘛，賬還是要記的。這個聯絡處設在廈門比較合適。

    其實對紅軍的支援還可以有更多的內容，比如可以派出教官，加強技術兵種的訓練，例如炮兵，甚至可以有空軍。紅軍打漳州不就繳獲了飛機嗎？紅軍沒有飛行員，飛機就隻能廢掉了。如果雙方合作的好，互相增強了信任度，就可以展開更廣泛的合作。（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