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的一句玩笑話把陳布雷嚇得心驚肉跳，俗話說“伴君如伴虎！”稍有差池就會給自己帶來危險。不過別擔心，這裏所說的危險到不至於涉及性命，從曆史上看蔣介石還是有容人的雅量。

    蔣介石問道：“先生可有合適的人選嗎？說來聽聽。”

    陳布雷：“對於政務和用人方麵不是我的擅長，委員長是知道的，在下不過是個寫字爬格子的，即便鬥膽推薦也毫無價值，還是不要誤了國家大事。”

    陳布雷的確不能推薦具體的人，這是身份決定的。他如果推薦背景地位很高的人，那就有投靠權貴的嫌疑，如果推薦一般的官員那就有拉幫結夥的嫌疑。都會給人留下把柄，他的身份是依附於蔣介石的幕僚，推薦不當就是取禍之道。

    其實辦這個事有個不二人選，他就是蔣經國。他的官職不高但地位特殊，是蔣介石的兒子嘛。中國幾千年的獨裁王朝曆史讓人們都習慣了皇權的思維，現在蔣介石不是皇帝可人們的心理都把他當做皇帝了，蔣經國是嫡出長子，當然就是太子啦。他這個地位幹點出格的事，甚至頂撞蔣介石也沒有大問題。不少人都知道蔣經國有一段反貪的曆史，甚至整到了孔家的頭上，那也是很輝煌的。可惜曆史上的這次反貪以失敗告終，這是政治、經濟和軍事總體形勢的必然，不是一兩個人可以扭轉的。

    蔣經國現在才二十多歲，在江西任職，這期間他的職務變化很多，主要是圍繞著三青團，職務的級別都不高。

    三青團全稱是三民主義青年團。從這個組織可知，國民黨的很多製度體製都是承襲於蘇俄的，與gcd有很多的類似，西方的政黨可沒有什麽青年團。

    幾天以後，蔣經國被召回來見他的父親蔣介石。蔣介石給了他一些文案，當然這都是陳布雷準備的，並且讓陳布雷出麵給小蔣麵授機宜。隨後蔣介石父子就開始密謀，對呀，絕對是密謀，其謀略都是不可告人的。

    蔣經國問他的父親：“這幫人不好好的討論憲法，吵吵什麽聯合政府呢？父親，我們真的搞聯合政府嗎？”

    蔣介石：“這個問題我自己也問了很多遍，很難說呀。曆朝曆代都需要統一天下，大一統是每個中國人的追求，我們國民黨奮鬥這麽多年還不是為了全國的統一？可現實的中國怎麽統一呢？大的軍閥諸侯十幾個，小軍閥就更多了。靠武力行嗎？我們與東北軍單打獨鬥不見得落下風，可打贏也難啊。

    “這張作霖也是個怪人，他打敗了退到東北。日本人一個愚蠢的暗殺行動竟然讓他明白過來了，不知道他是哪兒來的膽子，就跟日本人幹上了，還居然讓他幹成了。他的運氣也太好了吧！我總懷疑他得到了高人的指點，否則無法解釋啊？如果他早有這些本事何至於敗走東北呢？何至於拱手讓出中央政權呢？現在的張作霖更是怪，做個有實力的軍閥卻不謀天下，國內一旦有軍閥內鬥，東北軍就像是國家的警察似的，高喊著和平出麵製止。以他東北軍的實力他幫誰誰就贏，這是明擺著的。麵對這樣的局麵我中央軍再強大又如何呢？這國家還怎麽統一？

    “這就是中國當前的情況，靠武力已經不行了。這就是現實，還能怎麽辦？長久的分裂會造成國家真正的分裂，現在隻有聯合政府這一條路了，為了國家完整這也是無奈之舉呀，不聯合也得聯合！”

    東北軍的真正實力蔣介石未必十分的清楚，因為他不能理解東北軍為什麽不使用武力擴大地盤？為什麽不與國民黨決戰武力統一中國呢？他的判斷很可能是認為東北軍未必比中央軍更強大。

    蔣經國：“父親一直教導我多讀書，還給了我不少的曆代經典，這幾年來我一直在讀。現在天下之形勢與古人的春秋戰國時代很相似，古聖賢們對大一統就有不少的論述，想一想他們說的還是很有道理。”

    蔣介石：“哦，不錯，看來你還是讀書了，有什麽心得說一說。”

    蔣經國：“聖人說亂世思治，人心思安。沒人喜歡兵荒馬亂的世道，春秋戰國就是個亂世，戰亂沒完沒了，所以孟子說‘春秋無義戰’。這就是人們為什麽都盼望著國家統一，這就是大一統思想的來源。古人說的‘一’可以理解為一統天下，但也有另一個解釋，說是天道一統，這個‘道’就是要求思想一元，一元就是都要忠君，忠於皇權，不允許異端思想的存在。實際上就是統治權不容批評，不能質疑，更不允許挑戰，凡是思想跳出規定的框子就被認為是作亂。自古以來的儒家都是這麽解釋大一統的。”

    這個說法有點批判獨裁的意思了，可蔣經國沒敢直接說。

    蔣介石豈能聽不出來？畢竟是他的兒子啊？他麵無表情說道：“嗯，看來你是讀書了。這個天道一統對不對呢？”

    蔣經國：“我的見解還差得遠，說出來請父親指點。古人說過：陰晴圓缺宇宙輪回，大一統終將導致天下再次的分裂走向另一個輪回。皇帝的大一統就是要求尊皇權，維護皇家的一言堂，對異端思想和不尊皇權的就被視為造反，就需要用武力來平息。就像打天下靠軍隊一樣，保持大一統也必然要依靠政權的暴力。暴力統治的最終結果是造成新的天下大亂，這就由大一統的‘治’走向新的‘亂世’，是一種循環往複，治和亂交替輪回。所以說大一統又是亂世之源。從這個角度說，我們國民黨沒能實現大一統也不見得是壞事。”

    這番話很有哲理，讓蔣介石對他這個兒子真應該重新審視了。他們父子二人這麽坐著，都陷入了沉思。

    良久蔣介石又說話了：“經國，難為你能有這樣的認識，真是長進了。按你的說法我們沒能統一國家還是好事啦？”

    蔣經國：“謝謝父親誇獎。我們國民黨當政時間並不算長，隻有幾年的時間，可就是這麽幾年間就有如此嚴重的官僚腐敗，若是統一了全國，我們國民黨沒有了對手，那將是什麽局麵呢？這都是道統劃一給害的，強製變成了專橫還會有好結果嗎？我們國民黨再不設法就真的要亡黨亡國了。”

    蔣經國這句話簡直可以當警句使用了，了不得呀！連蔣介石也是瞪大了眼睛。應該說蔣介石是有獨裁情結的，說什麽道統劃一害人之類的他肯定不愛聽，到現在他也未必心甘情願地願意放棄獨裁。不管是誰，涉及“獨裁”的話題那是絕對地反感。今天他沒有發火，沒有變態，完全可以歸結於這是父子間的談話。

    人也是很矛盾的，蔣介石追求獨裁那是中國文化使然，是潛意識的，誰不喜歡權力呢？真的講道理他也會說民主憲政的好處，歐美製度的優越。這是一個人矛盾的兩麵。

    蔣介石說道：“黨國當前的腐敗程度的確是很嚴重了，所以才要反貪汙反腐敗。這方麵你有什麽想法呢？”

    蔣經國：“我首先想到的是我們國民黨要打消顧慮，堅決實施反貪汙行動，不可半途而廢。記得父親曾經教導過：反貪則亡黨，不反貪則亡國！這話說到了根本上，完全正確。我理解父親說的亡黨並不是黨沒了，指的是國民黨失去政權，失去執政黨的地位。如果我們真的建立了聯合政府則政權就不是國民黨一家的了，對於國民黨來說執政的地位從根本上變化了。我們在政府中雖然還是多數，還可以說是執政黨，但已經不是原來的執政地位了，不是一黨說了算。這種狀態與父親所說的‘亡黨’局麵沒有太大的區別。所以說我們現在反貪汙已經減少了‘亡黨’的顧慮，更應該堅定不移地反貪汙。”

    蔣經國說這話就是要堅定蔣介石反貪汙的決心，不要半途而廢。

    蔣介石：“虧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不過你這話倒是有道理，聯合政府就是多黨執政嘛，就是他們反對我們一黨執政，我們反貪至多也是這個結果。如今的形勢下早晚要走聯合政府的路，反貪汙也就勢在必行了。反貪做得好可以純潔我們的黨，改善國民黨在國人中的形象，讓我們的官僚隊伍更廉潔，重建在人民中的威信。”

    蔣經國：“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就是軍隊。按說成立了聯合政府以後，全國的軍隊都應該歸於國家，成立統一的國防軍由中央政府來統帥。可是國內的各派能放棄軍權嗎？特別是東北軍，他們有那麽龐大的軍隊，裝備也很好，他們的海軍和空軍都超過中央了。這樣的軍隊能交給中央嗎？”

    蔣介石：“是啊，中央政府是希望統一政令也統一軍令地，可是那些口口聲聲要民主要憲政的人把自己的軍隊看成命根子，別看他們喊民主憲政，喊聯合政府，真要動他們的軍隊真是比登天還難。我們會朝著統一去談，也要知道談判的困難。其實軍隊也是我們談判的籌碼，他們呼籲聯合政府，那好啊，我們可以讓步，我們就呼籲統一軍令，軍隊不能繼續各立山頭。這個問題比較難，我的想法還是分步走，第一步是統一番號和裁軍，各個軍閥保留多少個師都要談，全國的軍隊都要裁減縮編，還要有權威的核查，保證切實實現裁撤部隊，然後再一步一步地走向統一。軍隊的這種狀態對我們的反貪也有好處，可以保護我們一大批軍隊的幹部免於反貪汙的衝擊，這是政權穩定的基礎啊。

    “軍隊的事我另有安排，你就不必分心了，專心地搞反貪。要有決心有恒心，努力工作，持之以恒地把反貪的事情做好。”

    這父子二人是互相鼓勵呀，真的有了決心。

    蔣經國：“是！父親，經國一定努力不辜負父親的信任和期望！

    “我的工作從哪裏入手呢？工作地點選在哪個省？”

    蔣介石：“這個已經研究過了，反貪嘛就是經濟問題，那就從金融入手，這是經濟的要害。為此你還要補一補金融方麵的基本知識，我也給你準備了老師，都是國內有名的經濟學家。你也可以到石門（中投行所在地）去學習，盡快掌握金融的基本知識才能適應工作的需要。在學習的這段時間裏，你還要做一件事，要不斷地在報紙上發表言論，主題就是反貪汙，也要罵政府，嗬嗬，罵我也行地，偏激一點也沒關係，這是為了造輿論，也是樹立你的人望。你的頭銜也想好了，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公開任命。由中央銀行任命你為‘上海經濟管製區經濟管製副督導員’，這個身份不高也不低，有利於你的工作。”

    蔣經國：“督導員？沒聽說過，它有多大的權利？”

    蔣介石：“權利也不小啊！你知道正的督導員是誰嗎？是中央銀行總裁俞鴻鈞！副督導員有接近副行長的權利啦！”

    未完待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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