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6月25日，日軍偷襲珍珠港的這一天是個星期天，大部分人都在休息，可是突發的珍珠港事件震動了世界，對所有的國家來說都是令人震驚的新聞。近代裏，有了電報、電台和報紙等各種現代的傳播手段，重大的新聞當天就傳遍全世界已經屬於正常情況了。

    對此中國政府不能沒有反應，東北軍當然也不能沒有反應。情報源源不斷地送入奉天大帥府，以張作相為首的東北軍政高官們也都絡繹不絕地來到大帥府。這些東北軍的大員們都圍繞著張作霖這個主心骨會展開一係列的討論和謀劃，以適應新的國際形勢，為中國也為東北軍謀利避害。可是晚飯過後不久，突然間大帥府異常忙亂起來，進進出出的人都特別的匆忙，且神色慌張。到了晚上八點奉天城裏的醫生也來了好幾個。上一章已經說了，這是因為大帥突然病了，這是珍珠港事件的同一天。對於東北軍來說張作霖的病倒是天大的事！

    張作霖的病非常嚴重！他得的是老年常見病——中風。

    中風就是大腦血管出了問題，堵塞了，某些部位無法供血，導致腦神經功能失效。病情嚴重與否，就看堵塞的部位了，常見的是四肢失去了正常行動功能。從張作霖的症狀來說是比較嚴重的。

    按年齡說張作霖才64歲，在現代這個年齡還是很健壯的，可民國時期人們的壽命普遍都短，六十多就算老年人了。所以老話說人生七十古來稀嘛，就是說70歲以上的人不多，所以張作霖的這個病在民國時期也算正常。

    大帥這一病倒東北軍可就亂套了，上上下下都忙活這一件事，其中最重要的是趕緊把少帥張學良找回來，東北軍不能沒有主帥嘛。張學良常駐錦州、天津，這是因為東北軍的軍事重鎮就在這一帶，海陸空三軍的重要設施都在此，當然就要有重量級的人物來坐鎮。

    東北軍的高級將領都有專機，張學良飛回來也容易。但此時是夜間，飛機不能起飛。如果不坐飛機坐火車，十多個小時也能到。算來張學良在明天早晨之前是到不了奉天的。

    ......

    大帥得病當然不能兒戲，治療方麵一定是最好的。可中風這個病是沒辦法的，不要說在民國，就是現代裏得這個病的人多了去了，哪有特效療法呀？還不是維持嗎？

    趙三本是大帥府的參謀處長，還是女婿的身份，他也是不離左右參與搶救，調動人力和物資等。趙三本的媳婦，也是張作霖的五女兒張懷曦也來了。

    找個空閑的機會趙三本把張懷曦拉到一邊，還沒等趙三本說話，張懷曦就悄悄問道：“通知我大哥了嗎？”

    “哪能不通知呢？”然後趙三本左右張望：“童仲安！你過來！”

    一個年輕的軍官跑步過來：“下官在！”

    “我這裏有要事，你安排兩個崗哨，閑人不可過來打攪！”

    “是！”童鍾安敬禮，轉身安排去了。

    趙三本加小心是應該的，別看這裏是大帥府，今天可是人員雜亂。屏蔽閑人，趙三本一定是有機密的話。

    趙三本低聲說道：“我說媳婦兒啊，今天這個事對咱們可是大事啊！說生死攸關也不過分！”

    張懷曦摸摸趙三本的腦門說：“你邪乎了吧？也沒發燒啊？”

    趙三本：“在這兒我也沒時間跟你細說。這事說突然也不突然，我是有預感的，就說這一年來他時不時的就困倦要睡覺，這你是知道的。現在的情況老將一時沒有生命危險，心裏也還明白，但是體力不行了。現在他等於半癱瘓了，這病是難得治愈的，我不是咒老將，這是實情。這種情況下就勢必會大權旁落，你說東北軍的這個大權會落到誰的手裏呢？”

    張懷曦：“你是說我大哥？”

    趙三本：“那當然了，少帥嘛，豈是白叫的？”

    “......”

    趙三本：“我現在也沒時間跟你爭，大哥對我們的態度你也是知道的。你還需要明白一個事兒：帝王之家無親情！尋常百姓家的兄弟鬧起來最多不過拳腳而已，可帝王家裏呢？我不說你也知道。俗話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所以對我們來說，當務之急是趕緊脫身，管他天涯海角，躲得越遠越好。我這不是不孝，咱們一家老小也是七口人哪！”

    趙三本已經有了兩兒一女，加上老父母，這就是一家七口。至於張懷曦的母親是不可能跟他們走的，因為她還有兩個兒子呢？

    “......呃......三本，你想得太多了吧？.....嗯，我的心很亂......咱們是夫妻，我聽你的......怎麽辦你就直說吧！”

    五小姐不知道利害，可趙三本是知道的，原本曆史上張作霖死後張學良立刻就殺了楊宇霆和常蔭槐！為殺人他當然會羅織罪名，可誰信啊？究其原因無非這二人是東北軍的得力幹將，他怕轄製不住，起碼會降低自己的權威。如此推論之，趙三本能有好嗎？千萬不要說五小姐這邊的親情，帝王之家親兄弟互相殘殺的還少嗎？

    有人可能會說，事實上張學良並沒有向自己的兄弟下手啊？

    是的，曆史如此，這是事實，也是事出有因：皇姑屯事件後張學良接班時才二十多歲，他的七個弟弟們都還沒有成年。最大的老二張學銘還不到二十歲，還在日本國的軍校裏求學呢，與東北軍的軍政方麵一點關係都沒有。其他的更不要提了，小的還沒有啟蒙讀書呢？這些兄弟絲毫沒有威脅到他的權利，他何必多此一舉呢？倘若他的弟弟們有掌握軍權的，或者有戰功的，有威望的，你以為張學良不會兄弟鬩牆嗎？

    ......

    趙三本對張懷曦說道：“事情緊急，來不及解釋了，你照我說的辦就行了。”

    張懷曦點頭，趙三本繼續說道：“頭一條，這幾天你要勤奮一些，在老將周圍不離左右，力爭達到內宅親屬中的頭等地位，任誰都不能忽略你。這樣做的目的是獲得更多的機會，有機會才能施加影響。你這樣做並不過分，是有理由有條件的，在你們姐妹中在老將身邊的隻有你一個。此外在你們兄弟姐妹中你最大度，他們大多數都是因為你才有了優越的經濟地位，包括你的姨娘們也都指望著你的接濟。

    “現在能夠救我們的隻有老將，老將不點頭，我們全家都不能離開奉天一步。此外，老將餘威還在，大權還沒放手，待到你大哥接過權利......哦，不說你也明白。所以現在求老將是唯一的機會，不抓住這個機會將來則悔之晚矣！”

    張懷曦愣愣地聽著：“還有呢？具體怎麽求啊？總不能直說吧？”

    要不說女人頭發長見識短呢，張懷曦算是夠精明的了。

    趙三本：“這是我寫的一份文案，你多看幾遍，記在心裏。但是要注意方法，不可直說。因為咱們軍中也是有規矩的，你沒有閱讀文件的權利，也沒有談論軍情大事的權利。切記，不可犯了忌諱，那可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另外，我也是有機會的，一旦我遇到機會把事情辦了，我會及時告訴你。咱們這樣做，就是爭取更多的機會，因為這幾天老將突發病情軍政方麵的官員都在這裏，我未必有單獨談話的空檔。這份報告的內容是真的，但經過了我的修改，也就是說它有失真之處。我們時間不多了，隻有多方設法才能成功。”

    事情緊急，趙三本說話也有點語無倫次了。

    張懷曦：“我懂了，其他還有什麽要注意的嗎？”

    “......”

    趙三本交給張懷曦的文案是按照南洋送來的報告而寫的，有情報有分析，情況基本真實，也有添油加醋之處。其原稿是南洋宣慰使邢士廉報上來的。邢士廉長期駐在達卡和新加坡，他現在有三個職務：第一，民國駐達卡總領事，這是對外的公開頭銜。這個職務兼有關照西藏的事務。第二個職務是南洋宣慰使，此職務是針對南洋華人的。南洋的地下抵抗力量也統歸他掌握。第三，南洋事務總指揮。最後這個職務負有軍事責任，南洋地區有個小艦隊，主要的有潛艇，還有一艘航母，是從英國歸來暫時無法歸國的。此外還有其他一些艦艇。這個總指揮的官銜是內部的，是不能公開的軍職。

    不用說了，這份變了味的報告就是趙三本用來給自己謀求一個合法的出路。

    其實還有一個後備方案趙三本沒有對張懷曦說，那就是這一步失敗了怎麽辦？是啊，任何計劃都有失敗的可能，更何況這個計劃成功與否是取決於張作霖的決心呢？一旦沒有機會，或者張作霖不給麵子，趙三本就坐以待斃嗎？

    趙三本的後備方案也沒什麽神奇的，就是隻身逃亡，家屬的安危就隻能闖大運了。在他本人已經逃亡的情況之下，一般地說，張學良不至於置他的家人於死地。他未必敢公開地株連九族！等到時事變化之時，趙三本再設法創造機會接走家人。

    哦，要說株連九族這種野蠻殘酷的律法在中國的近代裏並沒有禁絕。當然這種明顯違法的東西都不能像古代那樣理直氣壯地執行，都是偷偷摸摸幹的，不過扯塊遮羞布而已。甚至到了現代裏還有人明裏暗裏地搞株連，一為泄憤二為施加恐怖影響。

    ......

    到夜間了，大帥府裏仍然燈火通明人來人往，除了醫生還有東北軍的大小官員。大帥府裏的房間很多，大小會議室有好幾處，休息的臥室也不少，官員們在府中過夜是沒問題的。忙忙碌碌的人群中自然也少不了趙三本，也確實如他所料，他真的沒機會單獨與大帥談話。作為帥府的參謀處長，哪一件事也少不了他去安排。

    對於普通人來說軍隊裏的參謀職務是非常容易誤解的，一般人都容易往智囊幕僚方麵去聯想，想象中是個搖羽毛扇子的諸葛亮，無比地清閑瀟灑。這就理解偏差了。誠然出主意參讚軍務是參謀的職責，但是參謀的主要職責是部隊行動細節的安排，其中包括了大量的物資準備，辦事程序等都是很具體的事務。參謀長是最忙碌的人，並不瀟灑。大帥這一生病，帥府裏最忙的就是趙三本。所以他真的沒有什麽機會，他讓媳婦出麵也是不得以。

    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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