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7月初，會見華商陳嘉庚之後趙三本來到蘇門答臘視察，他是乘坐飛機來的。此時的東印新軍占領區範圍還不大，大約有兩百公裏，就是蘇門答臘島西邊的一個小角，以班達亞齊為基地。

    翟耀東帶領幾名官員在機場迎接並陪同趙三本視察了機場。在班達亞齊機場他看到了機場上還在緊張施工，機場需要擴建以便容納更多的飛機，同時基礎設施也需要完善，比如指揮塔樓、營房、油庫彈藥庫、防空陣地等等。現場施工的人很多，施工的主力是專業的工程隊，這是國內常蔭槐幫助組建的，施工能力很強，也很專業。工程隊不是軍事編製，是用商業模式運作的工程公司，這也是沿用了東北軍的辦法。工程公司有專業的技術力量，也有不少的工程機械，在這個年代裏是比較少見的。

    在他們視察的時候就不斷看到有戰機呼嘯起飛，這都是去執行偵查或戰鬥任務的。空軍的優勢被充分利用。但是在這個年代裏飛機還有諸多限製，主要是天氣，陰雨天氣雲層太厚就不能起飛，夜間也不行，有熱帶風暴更是危險。為此部隊裏專門有氣象單位做天氣預報，此時的天氣預報還很落後，不太準確，可落後也要搞啊，這是軍事的需要。

    需要建設的不光是機場，還有碼頭公路等基礎設施。其中軍用碼頭就很龐大，因為海防的主要防禦手段就是魚雷艇，其特點就是數量多，一個魚雷艇編隊都是幾十艘，占用的麵積大，停靠的泊位多。隨著建設展開，魚雷艇艦隊也在陸續到達，在航空兵的配合下，這樣的一處沿海基地裏的魚雷艇艦隊就可以防禦一百多公裏的近海，即便沒有大型軍艦的配合它們也可以完成近海的防禦作戰。

    此時的工程機械不能與現代比，還需要大量的工人，也就是俗稱的民夫苦力，這些民夫就要從本地招募了，因此，大量的馬來族人都來做工人，做民夫的收入不錯，這對於他們來說很有吸引力。

    看到這個情況趙三本又想到了他那個教育土著人的計劃了，於是他對翟耀東說：“你把本地的地方官員以及工程公司的人都找來，讓他們想辦法對這些民工進行文明教育。讓工程隊每日抽出半小時或一小時的時間來讓民夫們學習，教師和費用讓地方政府負責。學習的內容以基本生活常識禮儀為主，都是做人的基本道理，有餘力也可以認幾個字。總之讓他們變成有基本常識的社會人，脫離蒙昧，起碼不能餓了就想去偷，見了女人就拉，出門時知道穿衣要整潔。”

    翟耀東用本子一一記錄，口中稱是。

    趙三本：“咱們做這種事情都是頭一回，沒經驗，開頭難免出錯，開始時先辦個實驗的班，要派得力的幹部一步一步地實驗著做，有成效時再普遍實行，沒成效則寧可取消也不能成為流於形式的東西。你們能培養出來一批教師就是最大的成績，後麵就好辦了。

    “哦，還有，讓荷蘭人的政府出錢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他們能做更好，不能做也不要勉強。他們荷蘭人的官府有自己的規矩，盟國之間要互相尊重，別鬧出不愉快來。”

    這裏趙三本所說的地方政府就是荷蘭人的政府。趙三本囑咐注意雙方關係的話並不是軟弱，他是擔心自己的手下盛氣淩人，而西方人也是認死理的，這其中有官府職能的問題，他擔心翟耀東不了解西方鬧出矛盾來。那麽西方跟我們有什麽不同呢？為此還是囉嗦幾句，特別是我們現代的人也未必理解。

    殖民地的管理者自然會使用它們自己固有的那一套。在西方最低的官府是縣一級{其實新中國以前的中國也是同樣到縣一級}，縣以下就沒有任何的政府機構了。並且西方人的官府職能與我們所知道的差距太大，總之，西方是小政府大社會，咱們大國是大政府什麽都管，麵麵俱到。

    政權的根本是什麽？就是收稅，當然也有維持治安等其他。一個收費的機關所能達到的距離那就是一個基本行政單位的範圍，甚至縣的大小都與收稅有關。看人口分布和道路情況，凡是能收到稅的範圍，那就是一個縣。荒山野嶺的沒有人當然也就沒人管，至多算是疆界。

    荷蘭人一個縣的官員大約有十幾個人，其餘的是雇員，我們的用語也可以叫公務員，這些合在一起也就是百人左右。再說一遍，縣是基層單位，縣以下是地方自治，也就是士紳或者族群的族長，他們不是官員，並且跟官府沒什麽關係。

    你想啊，就這麽點人它能什麽事都管嗎？不可能的。

    這可不像咱們現在的縣級機構，那是五大班子俱全，上邊有什麽部門縣裏就有什麽部門。一般的說副縣級以上官員就超過20人，縣以下科級以上那就好幾百人了，加上公務員總人數一個縣都超過1500人，你看看縣政府的大樓多宏偉！小了裝不下呀？咱們全國的縣級單位接近三千{2856個}，算下來總人數四五百萬。這還僅僅是政府編製，實際上財政養活的人還遠不止這個數，粗略的說，縣財政養的人一般會超過3萬，那全國就是五六千萬了。縣以下還有鄉村兩級，城市裏是街道居委會，還有國企事業單位的幹部，那些也是有級別的官，如此等等，這些都是吃皇糧的，也是龐大的數字了。

    此外還有自收自支的單位{沒有財政撥款}，比如城管、高速公路收費等，不在財政列支範圍之內，他們要去罰款和攔路收費為生。

    全國總的計算下來財政養活的人可能要過億了，也就是每十多個人就養活一個官員，這個基數包括老人小孩，算淨勞動力的話，三四個勞動力{包括農民}就分攤一個官員。

    你說說看，這麽多官員當然要管事，每人管一點也是麵麵俱到了，恨不能你出門先邁哪隻腳都要管。我們現代人覺得這很正常，沒人管反而不正常了。就拿上麵教育土著苦力來說，官府拿錢是應該的，那是國民教育嘛，可是具體怎麽教育荷蘭的官府就不管了。這就比如一個學校，教書育人是教師的事，政府除了經費，別的不會去管，除非老師教學生殺人越貨走了邪道，不過那是警察法院的事情了。

    為此我們才要解釋一番，說說不同的概念。世界上像咱們那種大政府不多，多數都是小政府，小政府當然就不能什麽都管。

    ......

    談到了施工中雇傭的本地土人民工苦力，趙三本也就想到了部隊中招收和教育馬來士兵的情況。

    翟耀東回答道：“我們遵照趙總的訓令已經招收了一批馬來人士兵，因為沒有經驗，所以首批隻招收了一百人，分成三個小隊，安插於連一級的部隊中。這是實驗性的，現在看還是有效果，我告訴他們邊做邊總結經驗，還要編製修改教學綱要，形成規範。”

    趙三本：“嗯？為什麽是連一級呀？”

    翟耀東：“趙總，是這樣的。這一段時間我們部隊的作戰基本上都是以連為單位。這有幾個原因。首先是地形上不利於大部隊行動，這裏的山地多，樹林多，草多，河流沼澤也多，就是缺少寬闊的道路，因此人數越少行動越方便。一個連有一個炊事班，按方便吃飯來說這就是最基本的單位，所以是按連一級行動。還有一個原因，我們兵力少，正規部隊的步兵隻有兩個團，按連劃分，單位就多，照顧的麵就廣。在這種地形上日軍的大部隊也是難於活動，他們也是小部隊。”

    趙三本：“哦，是這樣。一個訓導隊30多人，插入到一個連隊裏。他們能做些什麽呢？”

    翟耀東：“我們本著司令官的訓示把教育擺在了重要的位置上，每天早晨和晚上各有半個多小時的教育時間。其餘的時間是軍事訓練或者做工，這要看部隊行動的需要。目前看，他們最大的作用是充當了輜重隊，在自行車的輔助之下，每個人至少能攜帶50公斤的物資，為連隊解決了不小的問題。”

    趙三本：“他們懂漢語嗎？”

    翟耀東：“大部分不懂，不過他們入伍之後很快能夠懂得日常用語了。我們選擇的教官都是本地的華人，他們都懂得馬來語，因此交流沒有問題。”

    這裏要說明一句：南洋說的漢語是中國的粵語，就是廣東話，而不是北方話，更不是普通話。

    ......

    翟耀東是蘇門答臘島上的總負責人，軍政事物都歸他管。此前他常駐棉蘭，那是蘇門答臘最大的城市，也是行政首府。工商會總部就在棉蘭，這是公開掛牌的機構，是對付日本人的。在工商會裏明麵的會長是一位本地的士紳，他叫林惠清，此人在戰前就是東印度的工商會的會長，當然彼工商會非此工商會，對此日本人搞不明白可自己人都是清楚的。在我們以前的故事中林惠清曾經出現過，他也是東印度的一個大家族的代表人物，也與李家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有這麽一個社會名流足以支撐起工商會的門麵，這就讓翟耀東得以脫身。由於這段時間軍務繁忙，翟耀東就常駐班達亞齊了，

    這段時間已經與日軍發生幾次戰鬥，規模都不大。趙三本要求翟耀東在這幾處發生戰鬥的地點中選擇一處，他要到現場調查一下。於是第二天，翟耀東和幾個軍官帶著衛隊保護著趙三本去現場視察。這條路算是大道了，看上去也是羊腸小道的樣子，不少路段還是上上下下的台階，車輛是無法通行的。島嶼上的主幹道路大多是沿海的，這一處也不例外，道路距離海岸不遠。

    現場是一處高地，叫山頭也行，不是很高，但是東麵開闊{日軍在東邊}，視野好。在現場有參謀展開地圖進行講解。當時的情況是：首先偵察機發現了目標，由於日軍也在隱蔽防空，所以飛行員無法準確判斷敵軍人數。

    由於第一航空隊來得迅速，日軍在東印度沒有空軍力量，所以東印新軍掌握了製空權。同樣道理，在海軍方麵第一分艦隊掌握了製海權，這是很大的優勢。

    此時，新軍的戰鬥部隊都是以連為單位在各處活動，他們有防禦的任務，同時也在擴大占領區的地盤。在得到敵情報告後就指令在這附近的幾個連向著日軍目標靠攏。首先到達的是54團的一個連，他們搶先占據了這一處製高點，並且很快就遇到了日軍。

    翟耀東解釋說：“實際上我們的地麵部隊並沒有直接交火，這一個連隊就起到了偵查兵和觀察哨的作用，他們最後也出擊了，可那是打掃戰場，嚴格地說不是什麽戰鬥。”

    這話怎麽理解呢？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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