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節 堅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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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列火車和最後一班輪船離開南京時,日軍對南京的攻擊已經正式展開。日軍“華中方麵軍”除新建的3個朝鮮師團、2個台灣混成旅團還在組編中或在路上外,共有13個師團、3個野戰重炮兵旅團進入戰鬥位置。13個師團和3個重炮兵旅團裏,第108、第109、第114師團負責駐防上海以及寧滬間的蘇州、無錫、常州等地(同時負責就地“征集”物資),另外10個師團和3個重炮兵旅團則兵分三路,對南京展開大舉攻擊。漫山遍野的太陽旗下,三十餘萬日本大軍猶如洪水浪潮般滾滾地撲向南京。日軍的三路大軍裏,柳川平助的第三軍負責北路攻擊,該股“北路兵團(柳川兵團)”沿著長江北岸一路向西,任務是攻占浦口區,截斷南京的江北通道,繼而再在上遊的烏江鎮、慈湖鎮橫渡長江以完成對南京的長江運輸線的全麵封鎖;畑俊六中將的第四軍負責南路攻擊,該股“南路兵團(畑兵團)”先越過太湖,任務是拿下泗安、長興、廣德,直取宣城、蕪湖,完成對南京的南路包圍,繼而奪取淳化鎮、牛首山等南京的西南外延據點;至於朝香宮鳩彥王中將的第五軍,則承擔對南京的主攻任務,該股“中路兵團(朝香宮兵團)”從鎮江一路向西,進抵南京北郊棲霞山,猛攻南京東大門湯山和龍潭鎮。
日軍此舉十分正常,欲攻破一座城市,先要拔除其周邊據點,斷絕其出入通道,使其完全變成一座孤城,如果不這樣,這座城市就是雙方都能源源不斷投入人員物資的前線戰場,城市攻防戰就演化為城市爭奪戰了,自然不利於作為攻方的日軍。實際上,當日軍大肆吞噬南京周邊據點城鎮時,中國軍隊並未進行太激烈的反抗,城內國軍不會出城迎戰,城外國軍需要保存為數不多的元氣,不能硬拚。在第一個白天,日軍順風順水地完成了對南京的合圍。
位於南京鐵道部大樓的南京衛戍司令部內,唐生智哂笑著拿過一張裝裱得頗為精美的紙張遞給趕來的蔣緯國:“建鎬,你看看。”
蔣緯國接過來瀏覽了一下,忍不住笑了:“勸降書?”
唐生智點點頭:“嗯,鬆井石根剛剛派人送來的。”
這份由鬆井石根用毛筆小楷字體親自書寫的《投降勸告文》上道:
大日本帝國皇軍數十萬雄兵已以犁庭掃穴、摧朽拉枯之勢席卷江南,南京亦陷入皇軍金湯鐵桶式重圍之中。戰局大勢已極明顯,南京之抵抗宛如螳臂當車、蚍蜉撼樹之實屬徒勞。江寧之地,乃金陵古都,誠為東亞文化精髓之所在,大日本帝國皇軍對抵抗者雖極為峻烈而弗寬恕,然對無辜民眾及無敵意之中國軍隊則以寬大處之、不加侵害,至於東亞文化之勝地,帝國皇軍亦猶存珍惜保護之誠心熱意。貴軍若欲逞強交戰,不但自身死無葬身之地,且必使南京千年之文化積累盡為灰燼,十年苦心經營之建設也毀於一旦。故,本司令官代表大日本帝國皇軍,向貴軍提出友善勸告,希按和平步驟在十二月一日夜晚十二時前和平開放南京城,皇軍絕不為難守城貴軍及南京民眾,嚴格遵守以“大東亞共榮”之精神善待南京及南京民眾,貴軍可放下武器或安然退出南京,完成南京城之和平交接。若貴軍冥頑不化,執意自不量力,抵抗皇軍如日淩空之兵鋒,皇軍一入南京,全城雞犬不留,貴軍亦咎由自取,盡化塚中枯骨。
大日本帝國皇軍華中方麵軍總司令官鬆井石根大將
看完後,蔣緯國笑道:“鬆井石根這老鬼子的漢語造詣確實不錯嘛!毛筆字也不錯!”
“此人畢竟是‘中國通’麽!”唐生智也笑起來,“建鎬,我們如何回複?”
“回複?為什麽要回複?”蔣緯國聳聳肩,“別睬他!理他簡直是看得起他!”
“不行啊,必須要回複的。”唐生智頗為不忍地指了指司令部外麵,蔣緯國看到七八個滿臉惶惶不安神色的老百姓正在外麵等著。
“怎麽回事?”蔣緯國問道。
“他們是鎮江的老百姓。”唐生智說道,“日軍讓他們來給我們送勸降書,同時扣押了他們的家人,如果他們不按時回去,他們的家人就要遭到日軍毒手的。”
蔣緯國感到一股怒氣直上胸口:“唐長官,這事交給你吧!”
唐生智點點頭,他隨後寫了一份回複函,措辭不卑不亢,沒有太淩厲,這是為了防止日軍一怒之下戕害這幾個無辜百姓:
回呈鬆井大將,倘若我中華大軍兵臨東京城下,鬆井大將等諸位必定拚死而戰,爾等身為軍人,自當粉身碎骨以衛國土、國都、天皇,眼下貴軍兵臨我中華國都南京城下,鄙人亦然,敝國領袖蔣介石委員長尚在南京,鄙人更不得不肝腦塗地,以盡軍人天職,兩軍交戰,各為其主,鄙人與南京軍全體將士恭迎鬆井大將等諸位不請自到之舉。
中華民國南京衛戍司令部副司令長官唐生智上將
寫完回複函並交給那幾個送信百姓後,唐生智想起什麽,問蔣緯國:“委員長呢?”
蔣緯國笑了笑:“還在憩廬。”唐生智此時並不知道南京的“蔣介石”隻是替身。
唐生智點點頭,顯得十分感慨地道:“沒想到,委員長居然如其所言,至此也不離南京,生智誠惶誠恐,萬般不敢辜負委員長之空前信任啊!”
蔣緯國再次笑了笑:“唐長官,這裏就交給你了,我父親要對南京軍全體將士發表廣播講話,我去那邊幫忙了。”
“放心,放心。”唐生智連連點頭。
跟唐生智告別後,蔣緯國走出司令部,柳無垢正在外麵等著,她此時是《中華英雄報》的副主編,主編是那個林庚白。柳無垢是才女,林庚白則是大才子,他早年曾在上海創辦《長風》半月刊,所以有著辦報紙辦雜誌的經驗,讓這兩人負責《中華英雄報》確實是人盡其才。上海乃至蘇南淪陷後,創立於上海的中國報業龍頭老大《申報》不得不撤往武漢、重慶等地,至於《大公報》等報紙,處境也差不多,大報紙都這樣,更何況是那些形形色色的中小報紙,數以千計靠筆杆子吃飯的報業人員從上海一路西撤,先後湧入南京的數以百計,而願意留在南京的也有上百人,蔣緯國正好把這些人組織起來,創建《中華英雄報》,總報社就在南京。
今天是《中華英雄報》的正式創建日,時間跟南京戰役完全同步。
柳無垢既是副主編,也是記者,畢竟她靠著“跟蔣緯國的關係”,肯定能采訪到更多的、更生動的、更內幕的新聞,實際上,她純粹就是整天圍著蔣緯國轉,把蔣緯國當成一座挖之不盡、掏之不竭的“新聞金礦”。“柳記者,上車!展開你的第一次采訪吧!”蔣緯國對等他的柳無垢招招手。
“好啊!”柳無垢顯得神采奕奕,她顯然對這份新工作樂在其中。
“還有我!”跟柳無垢一起來的方冰冰顯得更加興奮。
“歡迎,歡迎。”蔣緯國十分客氣。
蔣緯國好歹是“領導”,肯定不會親自開車,也肯定不會坐在副駕駛上(萬一遭遇刺殺,副駕駛位置是很危險的),所以車子裏是這樣的:孫濤開車,柳無垢坐在副駕駛上,蔣緯國坐在後排中間位置,楊梅坐在他左邊,方冰冰坐在他右邊。
從衛戍司令部到憩廬,短短十五分鍾的路程,蔣緯國感到“又痛苦難熬又暗暗很享受”,因為方冰冰一直“小動作不斷”,三個人坐在汽車後座位上,雖然略擠,但還不是特別的擠,但方冰冰明顯很故意地貼在蔣緯國身上,不停地“有意無意地”用身上某個軟綿綿的地方“摩擦”蔣緯國,搞得蔣緯國心猿意馬。蔣緯國第一次見方冰冰時沒怎麽看得太仔細,這次算是看得清清楚楚,這個女人哪裏像記者,倒像是“妓者”,但她確實也有這方麵的“雄厚資本”,身材高挑火辣得可以去當內衣模特,"shuang feng"挺拔傲人(蔣緯國一邊目不斜視地偷看一邊暗想“比楊梅還大”),標準的鵝蛋臉、水汪汪的美目明眸,鼻梁修挺、黛眉如柳,當之無愧的“天使麵容、魔鬼身材”,留著一頭民國時期新潮女子的推波紋發型,活脫脫就像後世電影《金陵十三釵》裏的那個玉墨,兩條腿又白又長就算了,偏偏還穿著一件兩邊開衩到大腿根的緊身旗袍,凹凸起伏的優美曲線因此而畢現無遺,更是使得她整個人愈發地妖嬈嫵媚、性感撩人。
“二公子,你好了不起啊…”方冰冰滿臉都是類似於後世腦殘粉見到偶像時那種近乎誇張的崇拜,語氣活像後世那個姓林的女明星,“你可是委員長的兒子啊,居然親自上前線,你太了不起了…”
“哪裏!哪裏!方小姐過獎了…”蔣緯國一本正經但心裏暗暗得意不已,“崇拜老子的女人多了去了,漂亮女人也多了去了,但又崇拜老子又這麽漂亮的女人還真是第一次碰到…”他正享受著這種令他陶醉不已的虛榮心時,猛然間眼睛餘光看到坐在自己另一邊的楊梅臉色發黑地緊緊盯著自己和方冰冰,頓時被嚇得慌忙收起滿腦子的不健康思想,做出坐懷不亂狀。
“二公子,你能不能說說你為什麽要這樣義無反顧地上戰場啊?”方冰冰一邊用一種讓蔣緯國不敢對視的曖昧眼神看著蔣緯國一邊取出紙稿和鋼筆。
“這個嘛…國難當頭嘛,匹夫有責嘛…”蔣緯國有些語無倫次,原因無需多言。就在這時,“轟”的巨響在車子前麵二三十米外晴天霹靂般怒綻開,繼而是一團呼嘯而起的火球。孫濤大罵一聲,急忙刹車,車裏幾人一起在慣性作用下向前猛地撞去,方冰冰一下子跌撲在蔣緯國身上,楊梅則攔撲在蔣緯國身上,蔣緯國同時感到脖子上一股像被針紮了的輕微刺痛,還有幾滴溫熱的液體落在他脖子上,等他從頭暈目眩中回過神來,愕然地看到楊梅右手抓著方冰冰的那支鋼筆,她的手掌已經被刺傷流血,筆尖則在蔣緯國脖子上輕輕地劃了一下。“你給我小心點!”楊梅怒視著方冰冰。
方冰冰被嚇得花容失色:“我…我不知道會突然間刹車…”
“你手還好吧?”蔣緯國心疼地抓住楊梅的手,“老孫,快拿醫藥箱!”
“緯哥!你看前麵!”孫濤急聲喊道,語氣裏充滿極度的焦躁和驚懼。
蔣緯國幾人一起向前看,頓時都大吃一驚,因為剛才那聲爆炸就是在憩廬裏,密集的槍響聲隨即傳來。“不許動!”“站住!”大批侍衛隊的侍衛在憩廬附近的幾條街巷裏奔跑呼吼,同時開槍射擊,明顯是在追捕什麽人。
“委員長他…”孫濤慌忙拔槍下車,楊梅和蔣緯國也都拔槍下車,保護蔣緯國的衛隊在蔣緯國身邊訓練有素地形成密不透風的人牆,衛兵們幾十支衝鋒槍一起子彈上膛,幾十雙眼睛一起警惕如鷹地環顧四周上下。蔣緯國隨後看到侍衛長王世和臉色鐵青地帶著一隊侍衛從憩廬裏大步流星地走出來。
“堂哥!”蔣緯國奔跑上前,“怎麽回事?”
王世和咬牙切齒地道:“有日本間諜或漢奸摸到憩廬這裏來,試圖刺殺伯父。”王世和是蔣介石的侄子,稱呼蔣介石為“伯父”。
“我父親他…”蔣緯國失聲驚叫。
“伯父受了傷…”王世和顯得極度懊惱悔恨,“我真是失職!”
“怎麽會這樣…”蔣緯國瞠目結舌。
“間諜和漢奸應該是在附近挖了地道,通到憩廬地底下,埋了定時的烈性炸彈,所以沒抓到人。”王世和狠狠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憩廬這裏已經不安全了,必須把父親轉移走。”蔣緯國非常痛苦地道。
“肯定要轉移的。”王世和歎口氣,臉色緊繃,“我絕不會讓這種事再發生了!”
說話間,幾輛用裝甲車改造的救護車已經風馳電掣而來,在大批侍衛的保護下,幾名醫生護士從憩廬裏抬出蔣介石。“統統退後!都不許靠近!”王世和朝著孫濤、楊梅、柳無垢、方冰冰等人厲聲喝道。醫生們迅速把身上似乎有不少血跡的蔣介石抬進救護車,呼嘯著駛離。一名沒上車的醫生走向王世和和蔣緯國,顯得如釋重負:“我剛才在憩廬裏給委員長檢查了,委員長身上被幾塊炸彈碎片擊中,哦,放心,都不嚴重,隻有…脖子那裏被一塊碎片擊中了,稍微有些嚴重,聲帶受傷,估計在較長時間裏不太能說話了。”
王世和和蔣緯國一起大大地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王世和望向蔣緯國:“建鎬啊,我立刻把伯父養傷和辦公的地方都轉移到別的地方,以後,我要進一步地加強對伯父的保護,你自己也多多小心。”
“堂哥放心吧!我心裏有數。”蔣緯國點點頭。
“天哪!委員長居然被刺殺了…”柳無垢膽戰心驚地走上來,“誰幹的啊?”
蔣緯國看了一眼柳無垢:“你問的不是廢話麽?用腳後跟也想得出來啊!肯定是日本人!媽的!這幫該死的小日本!知道我父親在南京,居然混進來搞刺殺!”他咬牙切齒地大罵著,同時心裏在笑,“我是不是太不厚道了?雖說小日本從來就不是什麽好東西,但我老是栽贓他們,貌似有點缺德啊?”
這場所謂的“刺殺”當然是假的,因為憩廬的“蔣介石”本來就是假的,一切都隻是蔣緯國的自導自演,王世和則是副導演。搞這起“刺殺”,隻不過是給何雲不能說話找借口,順便也可以用這件事再次刺激一下南京軍官兵們的鬥誌和士氣。
“委員長受傷了,那采訪怎麽辦?”柳無垢懊惱地道,“今天可是《中華英雄報》首刊,難道就要開天窗?還有,委員長本來要對南京軍全體將士發表廣播講話的,現在也不行了…”
“你果然不是當記者的料!”蔣緯國撇撇嘴,“我父親被刺殺,難道不正是一個大新聞?至於廣播講話,沒有我父親,不是還有我嘛!”他重新上車,“老孫,開車!去中央台廣播站!”
蔣緯國說的“中央台廣播站”是國民政府於九年前(1928年8月1日)在南京建立的中央廣播電台,可以對全國進行無線電廣播,所以,不隻是南京二十萬軍民可以通過收音機聽到蔣緯國的聲音(二十萬軍民,幾百部收音機就可以實現全麵廣播,中國此時總共有超過二十萬部收音機,上海足足占一半,東部大遷徙以及國軍從上海撤退時自然帶走了數以萬計的收音機,所以這一點完全不是問題),全國有收音機的人都能聽到蔣緯國的聲音。端坐在廣播室裏的蔣緯國並沒有準備演講稿,他直接進行即興演講。後來有很多人把蔣緯國稱為“小希特勒”,因為蔣緯國不隻在民族主義思想上跟希特勒一樣,並且還跟希特勒一樣擅長演說,不止如此,蔣緯國的演說也很有他的獨特風格。
“南京的所有軍民同胞、全國的所有同胞、海外的所有同胞,我是蔣緯國。”蔣緯國的聲音裏毫無緊張,相反,還有一股若無其事的輕鬆,“你們一定很奇怪,發表講話的人怎麽從我父親變成我了?哦,因為我父親剛遭到日本人的刺殺,很抱歉,日本人,讓你們失望了,我父親安然無恙,隻是受了一點微不足道的小傷,不過呢,我父親受的小傷主要在他脖子上,傷到了聲帶,所以他暫時不方便說話,由我代替他。第一次進行這種公開演講,我還真有點緊張呢,這種事比城外的日軍更讓我感到緊張,說得不好,你們可不要取笑我。不過,其實也無所謂了,世界上有兩種人是無敵的,一種是不要臉的,比如日本人,另一種是不要命的,比如我和所有留在南京的人。我都不要命了,還怕這種事嘛?好了,言歸正傳,我要演講了。我該講什麽呢?我父親其實已經準備好演講稿,我翻了翻,上麵都是陳詞濫調,無非就是‘地無分南北,人無分老幼’那些話,我覺得實在沒必要再說那些話了,一來嘛,大家都聽膩了,二來嘛,都是廢話,時至今日,哪個中國人還不清楚‘國破家必亡’的道理呢?不清楚的人,要麽是笨蛋,要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的漢奸胚子,所以,我還是說點通俗易懂的吧!首先呢,我說說我自己。我是誰?我是蔣緯國,我是堂堂蔣委員長的二兒子,全國排名第二的官二代,排名第一的自然是我哥蔣經國,不過,我可要比他帥多了,並且他快奔三了,我才二十出頭。你們看看,我條件多好啊!我爸是蔣委員長,我又年輕又長得帥,你們誰比得了我?可以說,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想當大官的話,隻需要我爸一句話,想撈錢的話,更加是金山銀海,至於女人嘛…嗬嗬,我收到來自全國各地乃至海外的姑娘的情書已經有十幾萬封了,並且呢,我此時身邊就美女如雲,高衙內算什麽?西門慶算什麽?我蔣緯國想要享盡齊人之福,搞上幾十個幾百個女人都不是什麽難事(播音室外的楊梅滿臉僵硬表情,柳無垢則聽得眼神發直,方冰冰也呆了,至於唐生智、黃維等在南京城不同地方聽廣播的人,更是都進入了石化狀態),我絕不是在吹牛,因為我確實有這個條件。好了,說了這麽多,我隻想說,我其實可以活得非常逍遙快活,整天醉生夢死、花天酒地,哪怕日本人真的滅亡中國,我照樣可以跑到國外,比如美國,比如南美洲,繼續過逍遙快活的日子,我應該是一個非常怕死的人,因為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好東西等著我去享受,但是,我為什麽要留在南京呢?為什麽要在幾乎會必死無疑的南京呢?因為,我怕死,但我更怕我們堂堂大中華真的會被日本人打敗、征服、滅亡!我即便跑到美國,加入美國國籍,可我的血管裏流淌的還是中國人的血啊!我的祖宗仍然是炎黃二帝,美國再強大,也不是我的祖國啊!我可做不出樂不思蜀的事,因為我祖宗的墳墓都在中國呢!同胞們啊,我這麽怕死的人都不怕死,你們呢?南京,是我們的國都,必須要死守!必須要跟日本人在這裏展開死戰!有人說,丟了南京,我們可以退到武漢,丟了武漢,我們可以退到重慶,可是,丟了重慶呢?退到成都嗎?丟了成都?退到西藏?我們究竟能退多久?能退多遠?退到何時才結束?我們腳下的國土,每一寸都是我們祖宗辛辛苦苦地開拓下來的,我們不能再接再厲也就算了,難道還要把祖宗留給我們這些不肖子孫的土地都讓給那些日本鬼子?我們死了後,有何麵目去見我們的祖宗?我怕死,但我更怕祖國滅亡,更怕我的同胞會迎來男的被日本人屠殺、女的被日本人"jian yin"的悲慘命運,要真是那樣,我即便是躲到天涯海角,平平安安地活下去,我這輩子也別想再睡個安穩覺!同胞們啊,我們的國土,每一寸都是神聖不可侵犯的,但我們已經丟了太多太多的國土了!台灣、東北、平津、上海…丟啊丟啊,還要丟到什麽時候?真的不能再丟了!即便要丟,也要讓日本人付出足夠的代價!南京既然是國都,就要做出榜樣!日本人想進南京?好啊,除非他們的屍體能堆得比紫金山還高,除非他們的鮮血能染紅整條長江,否則,別想進南京!”
喝彩聲在南京城各地、在全國不同地方一起響起。
武漢某處官邸的密室裏,蔣介石聽得眼眶微微地濕潤了。
蔣緯國自己越說越動情,聲音愈發地慷慨激昂:“日本人兵臨南京城下了,但又如何呢?南京軍的全體將士們,我們接下來要打的戰役,其實在曆史上有很多先例,我給大家講一講。首先是家喻戶曉的‘江陰八十一日’,那場戰役中,江陰基本沒有明軍,全靠江陰百姓戰鬥,江陰百姓一共十七萬兩千人,攻城的清軍出動了二十四萬大軍,但江陰百姓堅持了八十一天,殺傷清軍七萬五千餘人,打死清軍三個王爺、十八個大將。兄弟們,江陰城的一群老百姓啊,就能創造如此輝煌的戰績,我們呢?我們難道不可以嗎?再說說差不多五百年前發生在亞洲大陸另一端的那場‘君士坦丁堡之戰’吧!也是典型的城市攻防戰,守城軍隊隻有八千多人,攻城軍隊則有七萬步兵、兩萬騎兵、戰艦三百多艘、大炮上百門,但守城軍隊堅持了兩個月,殺傷三倍於他們的敵軍。我們呢?我們難道不可以嗎?最後說說日俄戰爭時期的旅順戰役,守城俄軍一共有六萬人,攻城日軍一共有二十萬人,結果日軍花了五個月才打下旅順,並且死傷了十一萬人。弟兄們,日本人也不是銅頭鐵臂,他們照樣是血肉之軀,照樣可以被殺掉,變成倒在地上發臭的死人。俄國人可以把日本人打得落花流水,我們中國人難道不行?就算我們中國人,以前照樣能把日本人打得哭爹喊娘,比如唐朝,比如明朝,哪一次不把日本人打得跪地求饒?為什麽到我們這一代就不行了呢?為什麽曾經被我們祖先打得滿地找牙的日本人現在卻把我們打得狼狽不堪?好了,我不廢話了!我相信南京這座城市在這場戰事後必然會成為日本人起碼在三百年內一提起來就毛骨悚然的恐怖地名!接下來,日本國內各地會有無數家庭接到陣亡通知書,上麵會有一模一樣的四個字,那就是‘死在南京’!弟兄們,好好地加油吧!讓南京成為日本人的噩夢吧!日本人,來吧,歡迎送死!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走出播音室時,蔣緯國深深地吸口氣以平息自己已經熱血沸騰的心情,柳無垢用滿眼驚愕但又帶著一絲敬慕的眼神看著蔣緯國:“你說得…真好!”
“是嗎?”蔣緯國笑了笑,他已經聽到了炮聲,在他深深吸氣時也似乎聞到了一絲的硝煙味,此時在南京的外延陣地上,血肉橫飛的戰鬥已經遍地開花地爆發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