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節 黃沙百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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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最好的防禦就是進攻”,但這個結論也是有前提的,在明顯敵強我弱的情況下,打防禦戰才是最穩妥的辦法,陣地戰是防禦戰的主要方式,不過,打陣地防禦戰意味著己方位置是固定的,從而不可避免地陷入被動中。湖東戰場上,孫桐萱采取的這種中規中矩但卻略顯墨守成規的戰術使南京軍在戰事開始時以較小的方式取得了較大的戰果,但未能以最佳方式打擊蘇軍,反而還隨著時間推延陷入苦戰中。南京軍戰壕工事前,一馬平川的鹽堿地上,蘇軍被南京軍暴風驟雨般的火力網絞殺得屍積如山、血流成河,可蘇軍很快就展開了真正的、異常猛烈的攻勢。一"bo bo"流星雨般的炮彈不斷地掠過夜空,劈頭蓋腦地落在南京軍的陣地上,彈落火起、驚天動地,掀起了席卷如雲的雷霆沙暴和腥風血雨。
“怎麽回事?”孫桐萱震驚萬分地通過望遠鏡眺望著最前線,他看到弟兄們正在一片接一片地淹沒在烈焰風暴中,巨大的火球猶如雨後春筍般在南京軍陣地上遍地開花,延綿成沸騰的、翻滾的、澎湃的火海,火光映紅得天空猶如黃昏時的火燒雲,巨量沙土被炸飛上天,夾雜著不計其數的殘肢斷臂、武器碎片,龍卷風般呼嘯狂舞,盡管爆炸聲如雷貫耳並且密集不斷,但孫桐萱還是心如刀絞地在爆炸聲中聽到此起彼伏的漢語慘叫聲。“蘇軍炮火怎麽會這麽猛烈?這分明是上百門重炮在進行齊射!空軍到底是怎麽搞的?為什麽沒能提前發現並將其摧毀掉!”他痛心疾首、五內俱焚。
南京軍對蘇軍還是比較了解的,一是情報搜集以及德國的信息共享,二是蔣緯國的“指點迷津”,三是遠東戰爭的實戰。遠東戰爭結束後,黃維曾這麽說,“排除掉火炮上的差距,我軍一個師(三萬餘人)吃掉蘇軍一個師(七八千人至一萬餘人)是絕無問題的,擊潰蘇軍一個軍(二三萬人或四五萬人)也是做得到的,但實際情況卻並非如此,因為蘇軍火炮數量大大地超過我軍,使得我軍跟蘇軍對陣時在重火力上居於很大下風,導致我軍殲敵難度很大。如果說日軍是靠武士道精神打仗的,那麽蘇軍就是靠大炮打仗的”。這番話雖然略顯唯心論,但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實情。蘇軍火炮太多,讓南京軍十分頭疼並且十分忌憚。遠東戰爭期間,南京軍之所以能打得蘇軍落花流水,關鍵就是蘇軍那時候已經陷入彈盡糧絕,有大炮也沒有炮彈(炮彈大部分都轟到日軍頭上去了),眼下,情況不同了,南京軍必須跟蘇軍硬碰硬了。
湖東戰場的蘇軍之所以擁有兩百多門重炮,是因為普爾卡耶夫特地進行了隱藏,行軍途中,蘇軍晝伏夜行,並且把重炮埋在黃沙裏,使得南京軍偵察機很難發現,並且即便發現,也很難摧毀,原因很簡單,中國空軍沒那麽多轟炸機。孫桐萱過高地估計了己方空軍的力量。白天的戰鬥裏,普爾卡耶夫特地讓重炮部隊按兵不動,一是繼續隱藏,二是麻痹欺瞞南京軍,從而可以在夜間的全麵強攻中最大限度地打擊南京軍,事實證明,普爾卡耶夫的策略是對的。另一方麵,蘇軍火炮數量大大地超過南京軍,不隻是表現在大口徑火炮上,還有小口徑火炮,比如步兵炮、迫擊炮,蘇軍的普及率和數量仍然比南京軍要多很多。這些小口徑火炮,不但數量更多,而且分散在蘇軍步兵部隊裏,自然是中國空軍飛機無法摧毀的。
“師座,這裏太危險了!”曹福林心急如焚地拉住孫桐萱,“蘇軍重炮隨時會打過來,請你向後方轉移吧!”
孫桐萱搖了搖頭:“部隊因為我判斷失誤而陷入苦戰,我豈能臨陣退縮?”他歎口氣,目光明亮地吩咐道,“樂山(曹福林表字),我要是不幸成仁,接下來的戰鬥由馮師座接替指揮,你接管第20師,好好打。”他不容分說,大步流星地向炮火最猛烈的前線陣地走去。
曹福林等高級軍官們無不心頭震動、肅然起敬。
第20師第20旅是該師的骨幹,旅長是孫桐萱多年部下周遵時。因為被頂在最重要的陣地上,因此第20旅在蘇軍的炮火覆蓋和猛烈進攻中傷亡極大。旅長周遵時看到大批官兵在蘇軍炮彈落下來的爆炸火光中灰飛煙滅,頓時心如刀絞,他拿起電話準備撥給孫桐萱請求暫時後撤,沒想到電話剛拿起來,孫桐萱的聲音就出現在他的身後:“想說什麽直接當麵說,我人就在這裏。”
周遵時吃驚不已:“師座,您怎麽親自來了?這裏太危險了?”
孫桐萱說道:“越危險,不就越應該來嗎?”他不顧周遵時等軍官的苦勸,親自帶著師衛隊營在最前線陣地上巡視督戰。槍林彈雨間,衛隊營傷亡一半多人,孫桐萱本人也險些被蘇軍炮彈炸死,苦戰中的官兵們看到孫桐萱親自來到最前線,士氣都大為振奮,頑強堅持,牢牢地抵擋著蘇軍驚濤駭浪般的攻擊。實際上,孫桐萱這麽做共有兩個目的,一是為了穩住陣地,二是拖延時間,吸引並牽製敵軍主力,為馮聖法的機動部隊爭取到戰機。在蘇軍展開這場夜間大進攻時,馮聖法的機動部隊也已經出擊,機動部隊由兩部分組成,一是黃俄軍的一千餘官兵,二是第17師和第20師“拚湊”起來的一個坦克營,雙方相隔二三公裏,互相用電台密切聯係。
參加此戰的這支黃俄軍的總指揮是一個名叫成虎的南京軍少校。成虎是東北人,家在黑龍江省西部,南京軍收複黑西前,他就已經加入了海統局,是海統局在黑龍江省境內情報機構的負責人之一,並且是中俄混血,他父親是中國人,他母親是蘇俄紅白內戰時逃入中國東北境內的一位俄羅斯姑娘,所以他精通俄語和俄羅斯文化,長相也很具有俄羅斯人的特點,指揮黃俄軍自然是再合適不過了。作戰開始後,成虎命令部下官兵們進行偽裝,人人在頭上身上包紮著血跡斑斑的繃帶以偽裝成蘇軍傷兵,然後乘坐著五十多輛汽車,大搖大擺地迂回開向蘇軍後方。在蘇軍後方的一個無名小村子裏,成虎等黃俄軍官兵遇到了一支在蘇軍後方進行戒備守衛的蘇軍營級部隊。小村子裏的蘇軍官兵看到這支從容不迫地開過來的、車身上都噴塗著紅色五角星的車隊後,完全沒有產生疑心。
“同誌,你們是哪支部隊的?”蘇軍營長上前詢問。
坐在第一輛汽車上的成虎從駕駛室裏探出頭,他與蘇軍營長互相敬禮,然後用流利的俄語回答道:“我們是第65軍第196師第773團的,還有一部分是第226炮兵團的,車上都是受傷的戰士,請讓我們快點通行吧,很多戰士都傷勢嚴重,急需輸血和醫治。哦,對了。”他指了指第一輛汽車的車廂,裏麵坐著幾個灰頭土臉的南京軍軍官,軍銜最高的是一個上校,還有兩個中校,“這是師裏抓到的中國軍隊的高級俘虜,我們想把他們交給司令員同誌審問,肯定能審問出重要的情報,同誌,你知道司令員同誌在哪裏嗎?”
蘇軍營長摸了摸頭:“很抱歉,我不知道司令員同誌的指揮部在哪裏,但我知道我們第54軍軍長a.d.庫列紹夫少將的指揮部就在這裏向北五公裏外的一條幹涸的小河邊,也許你們可以把中國人的俘虜交給庫列紹夫軍長。”
“哦,謝謝你,大尉同誌,祝你好運。”成虎表達真心的感謝,遞過去一根香煙。
“也祝你們好運。”蘇軍營長笑著接過香煙。
香煙還沒有被點上,子彈就已經貫穿了蘇軍營長的頭部。成虎左手遞香煙,右手拔槍,一槍把蘇軍營長打得腦袋開花,槍聲就是信號,原本在車上奄奄一息的“傷兵們”紛紛暴起,操起藏在身下的衝鋒槍猛烈地掃射向車外的蘇軍。爆豆般的掃射聲一下子引爆了俄語的鬼哭狼嚎聲,血水四濺間,蘇軍官兵們猶如觸電般手舞足蹈地紛紛倒地。
“打死你們這些布爾什維克雜種!”
“紅俄鬼子們,下地獄去吧!”
“為被你們流放的我的父親報仇!”
黃俄軍官兵們一邊掃射一邊咬牙切齒地怒罵著。槍聲中的怒罵聲和慘叫聲都是俄語。
輕而易舉地把這些毫無防備的蘇軍殺得幹幹淨淨後,成虎帶著黃俄軍官兵們立刻風馳電掣地撲向目標,雖然沒能查探到蘇軍總指揮普爾卡耶夫的位置,但查到蘇軍第54軍軍長庫列紹夫的位置並將其殺死也必是大大有利於戰局的大功。
黃俄軍對蘇軍第54軍指揮部的突襲順利得出奇,包括軍長庫列紹夫在內,現場的蘇軍盡皆猝不及防,蜂擁撲入的黃俄軍官兵們猶如狼入羊群般大開殺戒,瘋狂地開火、扔手榴彈,庫列紹夫還未來得及逃就被飛蝗般的子彈打成了馬蜂窩,屍體被黃俄軍裝上車作為戰利品帶走,這也是南京軍在蘇聯戰爭期間第一次擊斃少將軍長級的蘇軍軍官,同時在這場突襲戰中還有十多名第54軍的上校中校級軍官被殺被俘,指揮部完全被搗毀,屍骸血汙間燃起熊熊大火,蘇軍第54軍的“大腦”完全被打爛。緊隨而來的南京軍坦克營橫衝直撞地殺散蘇軍,策應黃俄軍官兵們全身而退。
一邊轉移,成虎一邊審問被抓來的幾個蘇軍上校中校。本就是海統局成員的成虎對於使用哪些辦法進行審訊既不致命又能讓人生不如死可以說是駕輕就熟,這幾個蘇軍軍官很快就被他折磨得竹筒倒豆子般交代情報。成虎喜出望外地知道了蘇軍總指揮普爾卡耶夫的位置以及蘇軍後方的幾個輜重物資基地。
“幹掉他們的總指揮,再摧毀他們的輜重物資,我看他們還怎麽打下去!”成虎興奮不已,但很快,他接到了坦克營指揮官羅庭康的呼叫。
“成兄,馮師座剛剛給我們下達了新命令,讓我們去摧毀蘇軍的重炮陣地!”羅庭康聲音十分急促,“蘇軍有起碼兩百門重炮在對我們防線開火,弟兄們快要撐不住了,孫師座已經到最前線親自督戰了!另外,馮師座交代,有可能的話,盡量俘獲蘇軍重炮,你知道的,我們非常缺乏大口徑火炮。”
“可惡!”成虎懊惱不已,“蘇軍總指揮部、蘇軍的輜重物資基地、蘇軍的重炮陣地,目標有三個,想要都吃掉,實力不足啊...”他反複地權衡利弊,不得不放棄幹掉普爾卡耶夫的打算,舍棄一個目標,把有限的力量放在另外兩個目標上。“算這個羅刹老鬼子大限未到!”成虎恨恨地道,然後大聲命令,“弟兄們!繼續出發!”
部隊風雷滾滾地撲向蘇軍的重炮陣地,比起蘇軍的輜重物資基地,端掉蘇軍重炮陣地更加刻不容緩。摧毀蘇軍的輜重物資,可以耗死蘇軍(實際上南京軍不太能跟蘇軍比賽消耗,因為南京軍的輜重物資大部分是從新疆運來的,不但路途遙遠,並且交通艱難,糧食能就地征集,武器裝備、燃油彈藥則很難就地征集),但需要時間,不過在這之前,蘇軍的重炮群已經每分每秒地殺死殺傷著大批的南京軍了。
“成兄,這次,我們衝在前麵,你們跟在我們後麵。”羅庭康在無線電裏說道。
“怎麽了?看我們幹掉一個老毛子軍長,你們眼紅?想搶功?”成虎半開玩笑半認真。
羅庭康十分嚴肅地道:“當然不是。遠東戰爭期間,對於蘇軍的炮群,我們別無他法,除了飛機的有限轟炸,隻能用快速機動部隊前去迂回打擊。老毛子吃這個虧已經不是一兩次,我估計這次老毛子會有準備,我們先上,你們再渾水摸魚。”
成虎感到醍醐灌頂:“說得對!羅兄,很抱歉,我剛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羅庭康謙虛地道:“哪裏、哪裏,大家都是中國軍人,誰立功不一樣麽?”
盡管羅庭康隻是南京軍裏的一個團級軍官,但他的臨場應變能力十分出色,並且正中普爾卡耶夫的心思。普爾卡耶夫知道,己方的重炮群一旦開火,奪目耀眼的火光一下子就會暴露重炮群陣地所在處,南京軍沒有別的辦法,在夜間難以出動飛機,必定用一支以坦克和裝甲車為主力的機械化部隊前來攻擊以摧毀之,所以他早就有防備,他把他手裏為數不多的坦克以及反坦克炮都布防在重炮群陣地的附近,專等著南京軍的機械化部隊自投羅網,並且,蘇軍火炮部隊裏還有一部分火炮沒有對南京軍陣地展開攻擊,而是悄悄地埋伏在重炮群陣地的附近,南京軍機械化部隊上門後,這一部分蘇軍火炮立刻對其齊射覆蓋,以求摧毀其坦克。
普爾卡耶夫這麽部署,共有兩個目的,一是保護己方重炮部隊,使其不受太大的損失,確保蘇軍在這場湖東戰役中一直保持著重火力的優勢,二是以己方重炮部隊作為誘餌,引誘南京軍機械化部隊上門,從而讓蘇軍反坦克部隊在以逸待勞、守株待兔中將其摧毀掉,重創南京軍的機械化力量,進一步地加強蘇軍的勝算。
客觀上講,普爾卡耶夫的部屬是非常合理和正確的,但他千算萬算,獨獨沒有料想到南京軍裏存在著一支黃俄軍。
當南京軍的坦克營以披堅執銳之勢衝到蘇軍重炮群陣地附近時,負責指揮重炮部隊的蘇軍第54軍炮兵團團長瓦連京·安東諾維奇·佩尼科夫斯基中校不但沒有緊張,反而興高采烈。“哈哈!他們果然來了!”借助著滔天的火光,佩尼科夫斯基清清楚楚地看到數十輛南京軍的坦克正在飛沙走石地開來。“同誌們!敵人來了!開火!”佩尼科夫斯基高聲大喊。
埋伏在重炮群陣地附近的蘇軍反坦克炮紛紛開火,霹靂火光中炮彈橫飛,炸開一團團黃沙黑煙。雙方一交手,佩尼科夫斯基發現自己高興得有點早了,因為南京軍坦克群打頭的是十多輛勢不可擋的豹式坦克,蘇軍的反坦克炮打上去後,根本就不能貫穿豹式的厚重裝甲,直接彈飛或撞開一個小凹坑。豹式們怒吼著,不斷開火,把蘇軍的反坦克炮陣地一個接一個送上天,蘇軍反坦克兵在雷霆中血肉橫飛,開上前與之交戰的蘇軍坦克也一輛接一輛地變成火球中的廢鐵。“快命令防禦炮兵,立刻對中國人的坦克群開火!”佩尼科夫斯基急如星火、渾身冷汗地命令道。
一"bo bo"蘇軍炮彈落下來後,麵對蘇軍反坦克炮和蘇軍坦克時毫無畏懼的南京軍坦克群立刻陷入火海怒浪中。豹式還能堅持住,包括僅次於豹式的四號坦克在內的其餘型號的坦克紛紛七零八落,在炮彈的爆炸衝擊波中踉踉蹌蹌、東倒西歪,有的坦克開著開著突然間熄火,裏麵的裝甲兵被活活地震死,還有的坦克被蘇軍炮彈直接命中,霎那間支離破碎、粉身碎骨,完好的和受損不重的南京軍坦克頑強地拚命衝鋒,越過蘇軍炮火組成的阻擊線,憤怒地前進。激烈的混戰中,大批蘇軍紛紛趕來增援,其中一支是偽裝成蘇軍的黃俄軍。開來“增援”的黃俄軍沒有引起蘇軍的任何懷疑,遇到他們的蘇軍都以為他們是趕來增援的己方部隊,但在逼近到蘇軍重炮群陣地附近時,黃俄軍官兵們立刻露出了凶神真麵目。
“殺!”成虎怒發衝冠地大吼。
“殺光這些布爾什維克雜種!”黃俄軍官兵們大吼著,乘汽車開到蘇軍重炮群陣地上,然後瘋狂地掃射、扔手榴彈。遭到打擊的蘇軍炮兵和蘇軍步兵都猝不及防,齊刷刷地淹沒在慘叫聲和滾滾血霧中。汽車上的黃俄軍機槍手用捷加廖夫輕機槍、馬克沁重機槍把雨點般的子彈傾瀉到那些跟他們屬於同一個種族但信仰截然不同的蘇軍官兵的身上,大批蘇軍被這些投順中國的昔日同胞射殺得渾身窟窿、血如泉湧,汽車上的黃俄軍步兵們跳下車,撲向蘇軍火炮,把手榴彈扔進炮口裏,一道道閃電霹靂後,一尊尊大口徑火炮的炮管被炸成了鐵麻花,還有的蘇軍重炮的炮彈被引爆,驚天動地的大爆炸中,無數鋼鐵和人肉的碎片一起漫天飛舞。
“給老子住手!”成虎看到這一幕後急忙呼喊,“能繳獲就繳獲!別炸掉!”
夜空中傳來了飛機的呼嘯聲,雖然並不密集磅礴,但足以讓地麵蘇軍大吃一驚。盡管是在夜間,中國空軍參戰部隊還是按照陸軍的請求,咬牙出動了十幾架“麻雀”對地攻擊機。麻雀們飛來後,先投擲空降照明彈,亮如白晝的短暫光明中,麻雀們看清地麵蘇軍重炮群的位置,繼而一頓炸彈將其不斷地炸成破銅爛鐵。
靠著黃俄軍和空軍攻擊機,南京軍摧毀和繳獲了蘇軍大部分的重炮,本來應承擔主攻任務的坦克部隊則在戰鬥中隻是起到了吸引蘇軍注意力和火力的作用。南京軍反其道而行之的戰術,讓普爾卡耶夫苦心經營的對策最終付諸東流。在基本上完成了消滅蘇軍重炮部隊的任務,成虎和羅庭康帶著部隊繼續奮戰,衝殺向蘇軍後方的輜重物資基地,成功地摧毀多個基地,上萬噸蘇軍輜重物資被付之一炬。殺過去的南京軍官兵(包括黃俄軍官兵)大肆縱火,使得蘇軍遭到攻擊的輜重基地盡皆燃起衝天大火,其中還有幾千噸汽油和柴油,也一起化為火海,火海中地動山搖,那是蘇軍的大批彈藥被大火給引爆了。當官兵們凱旋撤離時,背後則是火山爆發、岩漿橫流般的畫麵。
在這場夜間戰鬥裏,蘇軍也試圖對南京軍側後方進行突襲式攻擊,使用的是騎兵部隊。所幸在戰前,孫桐萱和馮聖法接受了第17旅副旅長紀鴻儒的建議,加強了對南京軍側後方的防衛,使得殺來的蘇軍騎兵在死傷慘重、收獲輕微的情況下铩羽而歸。早有防備的官兵們用機槍群消滅了數千名蘇軍騎兵,繳獲到了三百多匹戰馬,以及上百噸可以充當軍糧的馬肉。
惡戰持續了半個後半夜,在淩晨三點多時,普爾卡耶夫在極度的痛苦中被迫放棄進攻,下達了撤退命令,一來天亮後,南京軍的飛機就要飛來,部隊再集中起來,必然會遭到轟炸,二來蘇軍損失慘重,不隻是人員傷亡,還有火炮、坦克、騎兵、輜重物資的損失,都很巨大。普爾卡耶夫痛苦得萬箭穿心,他的部隊曾成功地把南京軍的防線衝擊得搖搖欲墜、岌岌可危,距離勝利隻差一步,但關鍵時候“後方失火”,一下子扭轉了戰局,他很清楚,“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第一場大規模的全麵強攻如果失效,接下來再攻擊的勝算就急劇降低了,可以說,在得不到大規模增援的情況下,北路蘇軍已經很難完成原先的目標,但普爾卡耶夫不得不堅持下去,一來他不能撤退,無論是托洛費門科還是莫斯科當局,都不允許他後退的,二來他繼續堅持打下去,也可以策應南路蘇軍,對蘇軍的整體戰局還是有一定的積極意義的。
“萬歲!”“必勝!”“老毛子被打退了!”已經千瘡百孔、血汙遍地、焦土冒煙的南京軍陣地上,官兵們疲憊不堪但激動至極地盡情歡呼著,歡呼聲猶如海嘯山洪般直上雲霄。
孫桐萱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他身上滿是血跡,大部分是保護他的衛兵在陣亡或受傷時濺到他身上的,少部分是他自己的,督戰的過程中,他被蘇軍一顆流彈、多塊炮彈碎片擦傷,所幸都沒有傷到要害處。
戰果和戰損很快就統計了出來,讓孫桐萱、馮聖法、曹福林、黃百韜等高級軍官原本稍微鬆緩下來的心情一下子又沉重了起來,此次夜戰,南京軍第17師和第20師累計斃、傷、俘蘇軍約3.5萬人,摧毀蘇軍大口徑火炮約110門,繳獲蘇軍大口徑火炮38門,摧毀蘇軍輜重物資不計其數,摧毀蘇軍第54軍軍部,擊斃軍長a.d.庫列紹夫少將,戰果確實很豐碩,但南京軍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光是官兵就傷亡了1.7萬餘人,其中,陣亡者超過7000人,根據統計,南京軍傷亡官兵裏足有60%是蘇軍火炮造成的,若不是及時地摧毀掉了蘇軍的重炮群陣地,南京軍陣地極有可能被蘇軍衝垮,並且傷亡起碼要翻一倍。另外,從表麵上看,南京軍傷亡數字隻是蘇軍的一半,但這絕不是勝仗,因為湖東戰場上南京軍總數約6.5萬人,蘇軍總數則高達25萬餘,蘇軍兵力是南京軍的四倍,南京軍跟蘇軍打成一比四才算“夠本”,打成一比二根本就是“虧本”。
“你說得對。”孫桐萱看著同樣渾身血汙、塵土、硝煙的馮聖法,“不能打陣地戰了,否則,不但無法消滅或擊退蘇軍,我們還有可能被蘇軍消耗掉。”
馮聖法點點頭:“咱們應該多聽年輕軍官們的意見,他們腦子靈活,更能想出好辦法,群策群力才能集思廣益嘛。”
孫桐萱連連點頭:“你說得對。”(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