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節 黃沙百戰(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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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隊隊或牽著駱駝或拉著馬或騎著驢或趕著羊的哈薩克人談笑自若地走到南京軍陣地附近,然後賣力地大聲吆喝著:
“雞蛋!新鮮的雞蛋!還有剛剛采摘的新鮮蔬菜!”
“需要買羊嗎?公羊便宜一點,母羊稍微貴一點,母羊既可以下小羊也可以擠奶!”
“買幾匹駱駝吧!在沙漠裏,駱駝可要比馬好用多了!”
“蘋果!又大又甜的蘋果!還有胡蘿卜、梨和柑橘!”
南京軍的軍需官就像老百姓平時逛菜市場一樣,一邊挑三揀四一邊討價還價,形成了戰場上的奇特畫麵。參加蘇聯戰爭前,關於部隊如何與當地居民相處,南京軍總部裏進行了激烈的討論,一部分將領主張采用鐵腕手段,一部分將領主張采用懷柔手段。蔣緯國傾向於前者,因為他知道原先曆史上的蘇聯為了抵禦德軍,采用了中國抵禦日本、日本抵禦美國的辦法,即全民皆兵,使得蘇聯戰場上出現了多如牛毛、無孔不入的遊擊隊,並且那些遊擊隊基本上都偽裝成平民,甚至就是平民,左手拿著鋤頭種地,右手拿著武器殺人。顯然,對於這種蘇聯人,南京軍無需將其當成平民,不過,南京軍也沒有精力甄別真正的蘇聯平民以及偽裝成蘇聯平民的蘇軍遊擊隊,最幹脆的辦法就是“寧可錯殺十個,不可放過一個”,畢竟,蔣緯國可不想讓自家中國人同胞、讓自己的南京軍將士們為所謂的仁義道德而付出鮮血的代價。不過,認真研究後,南京軍總部認為:對於蘇聯境內的俄羅斯族人,必須使用鐵腕手段,但對於蘇聯境內的其他民族,則可以使用懷柔手段。原因有二,第一,對於蘇聯,俄羅斯人比較認同,因為蘇聯其實就是“以俄羅斯為主體的大聯邦”,俄羅斯人是蘇聯的主體民族和主人,自然認同蘇聯,第二,蘇聯當局一直采取著“強化俄羅斯族,打壓其他民族”的政策,並且手段非常殘酷粗暴,所以蘇聯境內其他民族深受斯大林政權的高壓迫害,對蘇聯的認同大不如俄羅斯族。因此,南京軍在民族問題上的手段應該是“拉攏其他民族,打壓俄羅斯族”,蔣緯國表示同意。第31軍、第37軍進入中亞後,由於當地居民一半多是非俄羅斯族,所以部隊對其采取了懷柔手段,嚴肅軍紀,隻要不反抗的,不殺、不搶、不打、不強征為勞動力、嚴厲不允許"qiang jian",同時散播傳單,聲明南京軍的敵人是蘇聯的斯大林政權,是解救當地人的。大軍所到之處,軍紀嚴明、秋毫無犯,哈薩克境內最多的是哈薩克族人,其次是俄羅斯族人,對於南京軍的宣傳和實際行動,哈薩克人先是恐懼、懷疑、緊張,但很快就變成稱讚和信任,大部分哈薩克人也恨透了斯大林政權和布爾什維克主義,所以對南京軍大為歡迎。在此時的湖東戰場上,當地雖然沒有什麽大城市,但小鎮和村莊還是很多的,居民數十萬,這些居民在南京軍和蘇軍大打出手時在戰場邊緣看熱鬧,等南京軍和蘇軍不打了,他們立刻蜂擁而上,向南京軍出售他們的商品貨物。南京軍一方麵警惕這些哈薩克人裏會混有蘇軍的間諜、眼線,一方麵也欣然願意向他們買東西,既能促進“軍民魚水情”,也能緩解部隊的物資缺乏問題。在這種戰地菜市場上,南京軍和哈薩克人和平相處,買賣東西時也是“明碼標價、童叟無欺”。
“要盧布還是法幣?”有南京軍的軍需官問道。
“法幣,法幣比盧布更值錢嘛!”賣東西的哈薩克人笑得很憨厚。對於哈薩克人而言,他們已經預感到中國人會取代俄國人統治哈薩克,所以中國貨幣法幣在哈薩克自然要比蘇聯貨幣盧布更堅挺、更可靠。
“這蘋果怎麽這麽貴?比我們在阿拉木圖買的時候貴整整一倍!”有南京軍的軍需官很不滿地討價還價。
“長官,這些蘋果從阿拉木圖運過來需要成本的,這裏又這麽危險,當然要貴一點了。”賣蘋果的哈薩克人顯得理直氣壯。
“便宜一點,不然不買了,你們去戰場對麵賣給俄國人吧!”
“好好好,便宜一點。”賣蘋果的哈薩克人一下子態度軟掉了,因為南京軍的軍需官拿出了殺手鐧。這個殺手鐧就是:這些哈薩克人不敢去戰場對麵向蘇軍出售商品貨物。先前,南京軍有官兵問這些哈薩克人:“你們也去對麵賣給蘇軍嗎?”
哈薩克人回答道:“我們才不去呢!”
南京軍官兵很驚奇:“為什麽?”他們難以置信,這些哈薩克人也算是蘇聯人的成員,居然不把東西賣給本國軍隊卻賣給異國軍隊(甚至是敵國軍隊),簡直就是“蘇奸”行為嘛。
哈薩克人抱怨道:“我們去過一次,那些俄國人根本不給錢,白拿我們的東西,滿嘴都是大道理,要求我們支援祖國抵禦侵略者,還要求我們為祖國做出付出和貢獻,哼,傻瓜才去呢!蘇聯是他們俄國人的祖國,又不是我們哈薩克人的祖國!他們白拿,你們是給錢的,我們當然把東西賣給你們了。”
南京軍官兵都啞然失笑。中亞戰場上,中蘇軍隊展開大戰,當地哈薩克人的態度是“兩不相幫”,因為在他們看來,這場戰爭是中國人和俄國人的事(雖然蘇軍裏有很多哈薩克族官兵),根本不關他們哈薩克人的事,他們是局外人,無所謂誰贏誰輸,不過,他們更希望中國人贏,因為哈薩克要麽會被俄國人統治要麽會被中國人統治,但中國人明顯要比俄國人更和善,更加講規矩。蘇聯是一個國家,但在這個國家內部,哈薩克人並不認同蘇聯,他們並不把俄國人當成本國同胞,“俄國人(俄羅斯人)”和“哈薩克人”根本是兩個國家的人,在某種意義上,蘇聯和俄國(俄羅斯)是有著本質區別的,蘇聯人和俄國人也不是劃等號的。
“我們還以為我們在敵國境內作戰,沒想到,我們和蘇軍或者說俄軍,就像在第三國境內作戰一樣,當地人根本是事不關己,並且,當地人其實更傾向於作為‘侵略者’的我們。”陳明仁曾在軍事報告裏這樣說道,他又補充道,“天時地利在我們這邊,我看,人和也可以在我們這邊的。隻要運用妥當,我們在中亞可以打一場本土作戰,因為我們不是中亞侵略者,我們是中亞的解放者,俄羅斯人才是中亞侵略者。”
中亞戰場上,站在南京軍這邊的當地人(以哈薩克人為主)甚至要比站在蘇軍那邊的當地人(以俄羅斯人為主)更多,這也是蘇軍在中亞戰場上日益陷入不利的一個很重要原因。
湖東戰場上,南京軍高級軍官們召開著緊急會議,進行作戰總結並製定新的作戰計劃。首先,大規模援助就別想了,南京軍總部無力再向中亞調遣新一批的重兵,好在蘇軍也一樣,蘇軍也無力向中亞戰場上調遣更多部隊和更多軍械;其次,陣地防禦戰雖然也能取得一定的效果和戰果,但對於本錢有限的南京軍而言,這種戰術是很不劃算的,必須另辟蹊徑。因此,不該繼續“以陣地戰為主,以運動戰為輔”,而是反過來,“以運動戰為主,以陣地戰為輔”。對此,孫桐萱在會議上態度坦誠地進行了自我檢討,他苦笑著自嘲道:“我的戰術思維還是停留在當初跟日本人打仗的老套路上,真可謂‘一將無能,累死三軍’,必須要與時俱進了。”
參會的青年軍官們紛紛踴躍發言,這些軍官少數是旅級副旅級,更多的是團級副團級甚至營級,本來,他們是沒有資格參加高層會議的,但先前的失利讓孫桐萱和馮聖法意識到必須給青年軍官們提供發言機會,讓他們更好地發揮才幹和能力,從而群策群力、集思廣益。
紀鴻儒說道:“在草原或大漠上,幾頭狼就可以讓一群羊驚慌失措、疲於奔命,其實這就是運動戰的一種大自然表現形式。我軍必須把更多的、起碼三分之二的部隊用於運動戰,才能最大限度地打擊蘇軍。”
孫桐萱憂慮道:“如此一來,用於陣地防禦戰的部隊就少了,豈不是顧此失彼?畢竟,我們實力有限,總部不會再調撥重兵部隊給我們了。”
張靈甫說道:“那就是十麵埋伏、樹上開花!”
馮聖法驚奇地道:“什麽‘十麵埋伏、樹上開花’?”
張靈甫很有自信地說道:“我軍擁有製空權,雖然無力對蘇軍進行高強度的對地攻擊,但可以確保蘇軍偵察機無法對我軍進行高空偵察,到了夜間,雙方都是兩眼一抹黑。說白了,我們可以比較搞清楚蘇軍的情況,蘇軍卻對我們完全難以掌握情報,這就是我軍的一大優勢。如果我們用十個裝甲團在蘇軍兩翼、側後方進行日夜不停的襲擾,蘇軍分身乏術、難以招架,還怎麽集中力量衝擊我們的陣地防線?”
孫桐萱啞然失笑:“我們哪有十個裝甲團這麽強大的機械化力量喲!”
張靈甫微微一笑:“如果我們把幾百輛汽車用木板偽裝成坦克,並且在車子後麵掛上樹枝,開起來飛沙走石、煙塵彌漫,十輛坦克帶著一百輛偽裝成坦克的汽車,這樣魚目混珠,衝向蘇軍,蘇軍還能分出真假嗎?”
孫桐萱、馮聖法等人頓時都眼神一亮:“好辦法!好一個樹上開花!”馮聖法激動地反複思考:“對啊,蘇軍沒有製空權,無法使用偵察機偵察我軍虛實,這樣的假的坦克部隊,蘇軍豈能分清虛實?”
“不過...”孫桐萱想到一個問題,“這樣的假的坦克部隊,也隻能惑敵、擾敵,並不能真正地攻擊敵軍啊?”
張靈甫笑起來:“十個裝甲團,八個是假的,兩個是真的,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一起,不就可以了嗎?到時候,十個裝甲團在蘇軍側翼和後方大舉開動,蘇軍肯定被搞得草木皆兵、風聲鶴唳,另外八個假裝甲團負責惑敵、擾敵,兩個真裝甲團負責攻敵、殺敵,既可以最大限度地牽製蘇軍,也可以不斷地打擊蘇軍,豈不是兩全其美?”
“不錯!不錯!”馮聖法愈發激動,“到時候,即便蘇軍發現其中貓膩,也無可奈何。他們哪怕知道我們那些滾滾開動的坦克部隊裏有很多是假的,卻也不敢掉以輕心,因為他們不知道下一次攻殺向他們的我軍坦克部隊究竟是真是假!妙!這個主意真妙!”
黃百韜說道:“那兩個真正的裝甲團,必須以打擊蘇軍後勤輜重為第一目標。消滅了蘇軍的輜重物資,哪怕蘇軍有幾十萬人,也不過是一觸即潰的土雞瓦狗。”
成康提議道:“各位長官,蘇軍經過我軍重創,相信士氣已經不高,如果再連番遭到我軍機動打擊,士氣必然更加低迷,在這個時候,如果蘇軍背後再出現一支我軍機械化部隊,蘇軍必然驚慌失措,甚至在我軍全麵猛攻下土崩瓦解!”
孫桐萱詫異道:“蘇軍背後?首先,我軍難道還有什麽機械化部隊嗎?”
成康笑道:“正如張旅座(張靈甫)剛才的辦法,樹上開花嘛,用汽車偽裝成坦克。”
孫桐萱還是很詫異:“其次,如何出現在蘇軍背後?”
成康指點著地圖:“孫長官,您看,敵我兩軍此時的湖東戰場,在巴爾喀什湖以東和薩瑟科爾湖以西,在兩個湖泊中間地帶的鹽堿地,不過,巴爾喀什湖的形狀很像一根彎曲的手指頭,很長,東西全長約600公裏,但不寬,西部寬20至70公裏,東部寬8至15公裏,我們就在湖東啊!附近的湖泊是很狹窄的!我們可以派遣一支部隊,在我軍後方幾十公裏處橫渡湖泊,先轉向東北方向再轉向南方,不就可以出現在蘇軍背後了嗎?考慮到渡湖的工具隻能是臨時製造的木筏,無法承載十幾噸甚至幾十噸的坦克,隻能承載幾噸重的汽車,所以,派遣一支汽車部隊,使用木筏橫渡巴爾喀什湖,偽裝成坦克部隊,出現在蘇軍背後,到時候,蘇軍看到陷入前後夾擊,必然驚慌失措,我軍再一鼓作氣地展開全麵攻擊,獲勝可能性很大!”
孫桐萱看著地圖,仔細地思考著成康的建議,最後搖頭:“這個辦法很巧妙,但存在一個重大的隱患。你也說了,渡湖部隊隻能是一支汽車部隊,卻要偽裝成坦克部隊,說白了,這支部隊就是紙老虎,雖然可以在戰事中發揮出重要作用,但蘇軍如果被我軍主力部隊打得全線敗逃,十幾萬蘇軍壓過去,憑這支紙老虎部隊,如何抵抗?豈不是十分危險?這支部隊,太危險了!”
成康神色肅然地道:“孫長官,打仗本來就是世界上最危險的事,勝利又豈能不付出代價就可獲得呢?我願意指揮這支敵後部隊。”
張雲立刻大聲相應:“我的副旅長主動請纓,我這個旅長怎麽能臨陣退縮?我來指揮!孫長官,你說得不對,咱們怎麽會是紙老虎呢?咱們就是真老虎!一頭虎麵對哪怕一萬隻羊,也沒什麽好怕的!”
孫桐萱猶豫再三後,點了點頭。
隨著南京軍改變戰術,湖東戰場上的蘇軍頓時陷入了更加痛苦、惶恐、損失日益嚴重、徹底不利的被動處境裏。參戰的南京軍集合好絕大部分的坦克和大部分的汽車,組成了八支機械化部隊(數量不能太多,太多就分散力量了,太少也不行,太少就無法最大限度地襲擾、打擊蘇軍),用木板把汽車偽裝成在遠處觀看足以以假亂真的“坦克”,再在這些假坦克的後麵掛上樹枝雜草等物,開起來飛沙走石、塵土衝天。假坦克部隊是一二十輛坦克、裝甲車以及一二百輛偽裝成坦克的汽車,真坦克部隊是四五十輛坦克以及上百輛滿載士兵和重武器的汽車,真真假假地混在一起,四麵出擊地攻擊蘇軍,主要目的是攻擊蘇軍的後勤輜重物資。
蘇軍的噩夢開始了。白天裏,南京軍的機械化運動戰部隊在飛機配合下,簡直是無往不利、無堅不摧,蘇軍哪裏薄弱,南京軍真的機械化部隊就凶猛地攻擊哪裏,殺得蘇軍人仰馬翻、損失慘重,天空中飛機呼嘯,不斷地偵察蘇軍,蘇軍防禦線的狀況、蘇軍的調動情況...全部看得清清楚楚,飛行員再用無線電通知地麵裝甲部隊,使得裝甲部隊猶如在天空中有“天眼”般對蘇軍動態了如指掌,真真正正“指哪打哪”。蘇軍防禦薄弱,南京軍地麵部隊立刻風馳電掣地殺過去,蘇軍防禦加強,南京軍地麵部隊立刻退避三舍或繞道而行,蘇軍調部隊趕來增援,南京軍地麵部隊立刻先走一步,讓蘇軍反撲部隊撲個空。另一方麵,參戰的中國空軍飛機也不隻是充當地麵部隊的眼睛,同樣積極參戰,把劈頭蓋腦的炸彈扔向蘇軍的火炮陣地、坦克部隊、輜重倉庫、人群密集處,彈落火起,黃沙滾滾衝天,血肉橫飛、烈火熊熊。
即便到了夜間,蘇軍的處境也沒有得到任何改善,黑夜雖然讓南京軍不方便了,卻也讓蘇軍同樣更加不方便了。四周黑茫茫的一片,蘇軍心驚膽寒、杯弓蛇影,南京軍的機械化部隊仍然是風馳電掣、縱橫披靡,在夜間繼續不斷地輪番衝殺蘇軍,猶如一群餓狼,有可趁之機就狠狠地咬蘇軍一口,一旦見勢不妙立刻撒腿而逃,反正都是汽車,跑路速度是很快的。
南京軍的這種戰術讓蘇軍完全地被動挨打,毫無破解辦法。蘇軍第234師師長f.k.內因多爾夫描述道:“...起初,我們陷入了很大的驚慌,因為中國人的坦克一下子猛增了好幾倍,我們懷疑他們從新疆運來了新的一批起碼五百輛的坦克,所以我們很緊張,這樣,他們人數雖然比我們少,但坦克得到了極大加強,我們的大口徑火炮損失慘重,坦克在數量上並不比中國人占優勢,在質量上更是不如中國人,中國人一下子增加了幾百輛坦克,說明他們馬上就要發動總進攻了。但是,當我們惴惴不安地等待著中國人鋪天蓋地的總進攻時,卻意外地發現中國人並未發動總進攻,而是把他們的坦克分成很多分隊,沒日沒夜、沒完沒了地襲擾我們,說是‘襲擾’並不準確,因為他們不是遊擊隊,是正規軍,他們的襲擾有時候是開來就走了,有時候是強大的進攻,讓我們起碼損失一千人甚至更多的進攻。我們被迫疲於奔命,手忙腳亂地迎戰,白天,他們的坦克黃沙滾滾地開來,夜裏,他們的坦克大開車燈,雪亮的光柱密密麻麻地開來,我們疲憊不堪、提心吊膽,白天要防備,晚上也要防備,精神和身體都處於高度緊張中,很快就讓我們體力透支了。這些中國人很狡猾,他們很多時候靠近我們,故意在我們射程外轉來轉去,讓我們神經緊繃,結果等了一個多小時,他們卻離開了,搞得我們莫名其妙,但又筋疲力盡,長時間準備戰鬥並不比參加戰鬥更輕鬆。不過,我們沒多久就搞清楚了中國人的把戲,在一場激烈戰鬥中,我們的一支坦克部隊與他們的一支坦克部隊狹路相逢,本來,雙方是勢均力敵的,沒想到中國人的坦克部隊被我們輕易地打得狼狽而逃,我們前去搜集戰利品時才發現,被我們坦克擊毀的中國人坦克原來都是汽車,用木頭偽裝成坦克,難怪不堪一擊!因此,我們明白了一件事,中國人並沒有那麽多坦克,他們故意虛張聲勢,他們故意用很多汽車偽裝成坦克,從而恫嚇我們、騷擾我們、讓我們陷入緊張和疲憊。不過,明白這件事後,我們的處境並未改善。當中國人的‘坦克部隊’再度裝模作樣地開來,我們還是要繃緊神經,因為——誰知道是真是假呢?如果是真的,中國人的坦克部隊會展開真正的進攻,我們掉以輕心的話會被打得措手不及、損失慘重,如果是假的,雖然虛驚一場,但還是要保持高度的警惕。前天的戰鬥裏,第332團就吃了這樣的大虧,該團連續遭到三次騷擾,最後都被證實是假的中國人的坦克,當中國人的坦克部隊第四次開到他們陣地附近時,團長葉夫根尼中校認為還是假的,他高聲喊道‘紅軍戰士們,為了祖國,為了斯大林,衝啊’,帶領全團發動了進攻,結果,那支中國人的坦克部隊是真的,雙方在野地上展開了坦克群和步兵群的混戰,第332團在半小時內幾乎遭到了毀滅性打擊,包括團長葉夫根尼在內,兩千多名紅軍官兵被打死,葉夫根尼在激戰中被中國人的坦克機槍打倒,然後被那輛坦克碾壓上,整個人完全變成了一灘爛泥。...我們不得不承認,明知道中國人的坦克部隊十有七八是假的,可我們還要當成真的來防備。昨天的戰鬥裏,我的師遭到中國人的強攻,我立刻呼叫附近的第235師,請求增援,沒想到師長鮑裏斯拒絕了我的請求,他說他部隊的附近也出現中國人的機械化部隊,我氣急敗壞地說道‘那是假的’,他回複我‘你怎麽知道是假的’,在這種完全被動的情況下,我師損失了三千五百多名英勇的紅軍戰士,而鮑裏斯的那個師就在附近卻按兵不動,他不是對我見死不救,而是不敢輕舉妄動。真可悲,中國人用十幾輛坦克以及一百多輛汽車就讓我們不敢動彈了。”
短短兩天兩夜裏,蘇軍便遭到了不亞於先前夜間大戰的損失,南京軍發動了二十多場規模不一的進攻,多者重創蘇軍一個師,少者也消滅蘇軍一個團或半個旅,蘇軍損失加起來超過一萬五千人,實際上,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南京軍的打擊重點是蘇軍的後勤輜重。比起殺人,南京軍更喜歡放火,衝殺到蘇軍輜重物資基地後,南京軍官兵們先是大肆搜羅一番,能帶走的都帶走,帶不走的放一把火都燒掉,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在某次戰鬥中,南京軍第18旅第190團攻占一個被蘇軍用於囤積物資的小村莊,官兵們如法炮製,先搶掠後放火,臨走前,官兵們發現這個小村莊裏有一個很大的水井。
淡水,是軍隊在沙漠戈壁地帶作戰的一大重要物資,南京軍和蘇軍此時交戰於鹽堿地,幾十公裏外雖然有湖泊,但湖水又鹹又苦又澀。第190團官兵們嚐了嚐蘇軍手裏這個水井的井水,發現居然甘甜清涼無比。很顯然,這個水井是好東西,但帶不走,必須要毀掉。指揮作戰的第18旅參謀長朝勒們詢問:“誰帶了毒藥?”結果無人攜帶毒藥,朝勒們想往井裏投毒,最好是砒霜或氰化鉀,但官兵們無人攜帶劇毒藥品。想了想後,朝勒們靈光一閃:“誰要拉屎?趕緊的!把屎都扔進井裏!沒屎的也給我擠出一泡來!”
當南京軍撤離這個小村莊後,蘇軍“收複了”這個小村莊,蘇軍發現,那個水井已經被南京軍官兵們變成了一個惡臭衝天的糞坑,水井裏塞滿了屎尿穢物,旁邊還豎著一個木牌,上麵用俄語寫著:“俄國佬,歡迎你們吃我們的屎”。很顯然,這個水井無法再被蘇軍用了。
普爾卡耶夫很快就發現了南京軍的意圖,南京軍以運動戰取代陣地戰,對蘇軍進行“防禦性進攻”,並且更注重於摧毀蘇軍的後勤而不是直接消滅蘇軍的有生力量,這非常的高明,茫茫沙漠戈壁,沒有輜重物資,蘇軍即便一人不死,也要全部餓死渴死。不過,看透敵軍的意圖,並不代表能夠破解敵軍的策略。苦苦思考幾天後也沒有辦法的普爾卡耶夫被迫采取了最直接、最有效但也最無奈的辦法,直接對南京軍的陣地防線發動大規模的進攻。盡管蘇軍已經不太具有強攻的能力,但別無他法。
“光榮的紅軍戰士們,為了祖國,為了斯大林,衝啊!”
“前進!消滅中國侵略者!”
“烏拉!”
漫天黃沙裏,無數蘇軍像泥石流般再度排山倒海地席卷向南京軍的陣地。
怒發衝冠的漢語和歇斯底裏的俄語一起響徹在中亞大漠上,又是一場天昏地暗的大戰。鋪天蓋地的火力網裏,蘇軍滾滾不斷地前進著、翻湧著、掙紮著、蠕動著、哀嚎著、慘叫著,南京軍拚命地掃射著、轟擊著、投彈著、呐喊著、呼吼著。為了加強火力,南京軍把大批的飛雷炮也搬出來使其重新上陣,因為反坦克炮並不多,南京軍官兵們雨點般地投擲著燃燒瓶,人山人海的蘇軍瘋狂地撲來,使得南京軍幾乎戰鬥得彈藥接濟不上,多個陣地上爆發白刃戰。衣衫襤褸的南京軍官兵們跳出陣地,無數白花花的刺刀在烈日陽光下閃耀著密如星河璀璨的光點,繼而在腥風血雨中刀鋒盡赤。
戰鬥足足持續一整夜,蘇軍的第二次全麵強攻再次被南京軍擊潰打垮,一是陣地上的官兵們拚死作戰,二是機動作戰的部隊竭力地衝殺蘇軍側翼和後方,牽製住了大量蘇軍並且摧毀蘇軍大批物資。屍山血海的戰場上再度屍骸如麻,沙漠裏漫山遍野的屍體呈現出駭人的場景:烈日高溫迅速把屍體水分給烤幹,屍體在很短的時間裏就變成了幹屍,猶如遍地枯木。此戰,南京軍傷亡一萬餘人,斃、傷、俘蘇軍超過五萬,從首戰的一比二一下子躍升一比四,其中很大的一個原因就是蘇軍出現了大量的投降者。
向南京軍投降的蘇軍絕大部分是哈薩克族人,他們本來就對俄羅斯人的蘇聯認同不強,斯大林政權黑暗而血腥的統治以及蘇聯當局對非俄羅斯族居民的打擊迫害更讓他們對蘇聯、對俄羅斯族人離心背德。南京軍一直對蘇軍進行著心理戰,南京軍陣地上,哈薩克語翻譯們大聲呼喊:
“哈薩克族的蘇軍官兵們,蘇聯是俄羅斯人的蘇聯,跟你們哈薩克人根本就沒有關係!你們哈薩克人在蘇聯國內隻是二等公民,你們為什麽還要執迷不悟地為俄羅斯人賣命呢?”
“哈薩克是哈薩克人的哈薩克,不是俄羅斯人的哈薩克,不是斯大林的哈薩克,不是蘇聯的哈薩克,我們會幫助你們哈薩克人建立一個新的哈薩克國!”
越來越多的哈薩克居民來到南京軍陣地上,對蘇軍陣營裏的同族同胞喊道:
“我們都是哈薩克人,你們為什麽要給俄羅斯人賣命呢?中國人對我們很友善,他們軍紀嚴明,沒有屠殺我們,沒有搶掠我們,沒有"qiang jian"哈薩克婦女,你們不要再跟他們打仗了!你們身為哈薩克人,卻給俄羅斯人賣命,你們難道想成為哈薩克的叛徒嗎?來我們這邊吧!”
蘇軍裏的哈薩克族官兵們迅速就被打動了,叛逃事件不斷產生,先是三三兩兩,繼而變成一小群一小群,最後直接演變成幾百人集體叛逃投降的規模。蘇軍裏,俄羅斯族官兵和哈薩克族官兵是混編的,決心投降的哈薩克族官兵與俄羅斯族官兵甚至爆發了內部互相開火事件,然後成群結隊地跑到南京軍陣地上投降。毋庸置疑,蘇軍內部自相殘殺,最大受益者還是南京軍。湖東戰役持續了一星期,南京軍累計消滅蘇軍九萬人,其中一半都是主動跑來投降當俘虜的哈薩克族蘇軍。對於這些哈薩克族蘇軍投降者,南京軍一律優待,不過南京軍也養不起這麽多張嘴巴,挑選一部分願意跟南京軍並肩作戰的哈薩克族蘇軍後,南京軍安排更多的哈薩克族蘇軍俘虜前往後方的解放區(為了拉攏哈薩克人,南京軍把南京軍在哈薩克境內的占領區稱為“解放區”)。
“看來,耗下去其實更有利於我們了。”孫桐萱的心情逐漸地陰轉晴了,“隻要我們有足夠補給,時間拖下去,怕是蘇軍要自行崩潰了。”
馮聖法也心情極佳:“是啊,我們是時候要給予蘇軍致命一擊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