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節 大雪崩(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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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元良部第29軍的迅速崩潰立即帶來一係列惡性的連鎖反應。第29軍駐紮在比斯克一帶,比斯克一帶被蘇軍突破後,第31集團軍負責的包圍線被蘇軍撕裂開一個長達三十多公裏的大缺口,接到報告後的集團軍司令劉建緒大驚失色,他火速聯係集團軍副司令湯恩伯,要求湯恩伯指揮第31集團軍另外兩個軍展開反撲,堵截住蘇軍,重新穩住包圍線。在下達這個命令時,劉建緒深感辛酸無奈,因為第31集團軍另外兩個軍分別是第13軍和第85軍,兩個軍都是湯恩伯的嫡係部隊,隻聽湯恩伯的,劉建緒這個集團軍司令根本就指揮不動他們。

    得知第29軍崩潰後的湯恩伯也是大吃一驚,他知道事關重大,不敢懈怠,立刻用電報聯係第13軍軍長陳大慶和第85軍軍長王仲廉,命令兩人各抽調一個師前往比斯克進行阻截。陳大慶和王仲廉急忙按照湯恩伯的命令,各自帶著一個主力師趕赴比斯克,兩位軍長抵達後,看清戰場局勢時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隻見密密麻麻、浩浩蕩蕩、不計其數的蘇軍在瘋狂湧來,第29軍原先的防區已經完全淪陷,該軍完全被打散了,包括軍長孫元良在內的很多中高級軍官拋棄部隊、臨陣脫逃,盡管還有部分軍官在堅持作戰,但戰局大勢已去。群魔亂舞般的俄語叫喊聲中,舉目望去,到處都是蘇軍在攻殺著第29軍的殘部官兵。蘇軍以正規軍打頭,裝備較為精良,步槍、衝鋒槍、機槍、迫擊炮、輕型火炮一應俱全,彈藥也較為充足,勁頭凶猛、銳不可當,正規軍後麵是人數十倍以上的民兵,雖然絕大部分蘇軍民兵都隻有冷兵器,但數量極多、氣勢駭人。交戰區域內屍骸狼藉、血冰盈野,被消滅的國軍官兵盡皆死無全屍。蘇軍分工明確,正規軍負責衝鋒陷陣,民兵負責掃蕩餘敵,雪地完全被橫臥堆積的蘇軍軍裝灰褐色、支離破碎的國軍軍裝黃褐色、殘肢斷臂的猩紅色、炮彈炸開的灰燼黑色給覆蓋住了。

    “天呐!這些蘇聯人還是人嗎?簡直就是一群野獸!”第31集團軍參謀長張雪中看得瞠目結舌。

    陳大慶和王仲廉都是黃埔第一期畢業生,兩人雖然屬於湯恩伯派係,但在大是大非前還是堅守原則的,因此兩人毫不猶豫地帶著部隊投入反擊並且都身先士卒。“弟兄們,效忠黨國的時候到了!擋住蘇聯人!殺光他們!”兩位將軍振臂大吼,親自操起衝鋒槍以身作則,官兵們無不士氣大振、軍心奮然,在山呼海嘯的怒吼聲中投入激戰。

    兩個師兩萬餘官兵在茫茫風雪裏奮力作戰,足有四五十萬蘇軍從比斯克一帶進行突破,漫山遍野都是泥石流般的蘇軍。由於第29軍已經崩潰,防線淪喪,第13軍和第85軍隻能在雪地上與蘇軍展開野戰。驚天動地的喊殺聲和嘶嚎聲中,交戰區域內白雪盡赤、死屍如麻,參戰官兵或站在或趴在齊膝深甚至齊腰深的積雪裏,用怒劍狂花般的子彈炮彈手榴彈傾瀉向席卷而來的蘇軍,被殺死殺傷的蘇軍發出震耳欲聾的鬼哭狼嚎聲,在血霧中滾滾倒地,死者極多、數量奇大,屍骸在國軍阻擊線前延綿如丘、橫臥成嶺。參戰的國軍官兵無不殺紅了眼,槍林彈雨間,腥風血雨猶如狂風暴雨,火力網中,成群成片的蘇軍猶如集體觸電般手舞足蹈,繼而渾身噴血地倒下去,漫天盡是橫飛亂舞的人肉碎片,血霧在寒風中凍成紅色的冰晶雪花,構成戰爭史上奇異而可怕的場景。被子彈打成馬蜂窩的蘇軍、被手榴彈炸得血肉橫飛的蘇軍、被炮彈炸得四分五裂的蘇軍...每分鍾高達成百上千人,但蘇軍多得近乎沒完沒了、無窮無盡,並且視死如歸、前赴後繼,踩踏著遍地同夥的血肉冰塊,發瘋發狂地繼續衝鋒,參戰的國軍隻能邊戰邊退,被蘇軍洪潮淹沒的國軍陣地上的國軍如同掉進絞肉機,粉身碎骨、化為肉泥。

    血戰一個多小時,張雪中火急火燎地發電報給湯恩伯:“副座!蘇聯人太多了!部隊快要撐不住了!必須進行增援!”

    湯恩伯心急如焚:“增援?那是孫元良負責的防線!老子已經搭進去兩個師了!難道要老子把部隊全搭進去?再說了,這不是拆東牆補西牆嗎?萬一顧此失彼,怎麽辦?”他問身邊的集團軍副參謀長石覺,“胡宗南和宋希濂回複了沒有?”第31集團軍在陷入不利時,湯恩伯發電報給第34集團軍和第10軍,要求得到增援。

    石覺回答道:“胡宗南說已經派來一個旅了。”

    湯恩伯大怒:“一個旅頂個屁用!他這不是在糊弄老子嗎?宋希濂呢?”

    石覺回答道:“宋希濂讓我們堅持二十四小時,他已經調動兩個師過來了。”

    “兩個師?”湯恩伯冷笑一聲,“蔣緯國的兩個師有五六萬人,不少,但二十四小時有什麽意義?老子還能撐二十四個小時?宋希濂這是存心的!跟胡宗南一樣都是各懷鬼胎!”

    石覺想了想:“副座,我們軍應該還能撐下去的,我們跟胡副座不停地要求派遣援兵,再聯係羅長官對他施壓,最起碼讓他調兩個師過來,撐二十四小時不成問題的,隻要宋希濂那兩個師再抵達,局勢就可以被挽回了。”

    湯恩伯思索了一下,問道:“養浩(陳大慶表字)和介人(王仲廉表字)帶去阻截的兩個師目前傷亡多少了?”

    石覺看了看張雪中發來的電報:“差不多有三千了。”

    “三千?”湯恩伯心頭一痛,“才一個多小時就填進去三千人了?二十四小時是多少?老子的老本都要打沒了!”他臉色鐵青,在沉吟半晌後,吩咐道,“給養浩和介人發去電報,讓他們再頂一個小時後就撤退。”

    石覺吃了一驚:“副座,這是何意?一個小時後就撤退?比斯克防線就徹底完了!”

    “完了就完了!”湯恩伯繃著臉,“我們就這點家底,難道都丟在這裏不成?說到底,我們來蘇聯戰場隻是給那位蔣二公子捧個人場的,沒必要在這裏搞得傾家蕩產、血本無歸。”

    石覺心頭頓悟,他意識到湯恩伯這是想要消極避戰、保存實力,他緊張地道:“副座,這樣...不太好吧?比斯克防線一旦徹底崩潰,對北亞四城戰局的動搖實在太大!另外,校長事後追究起來,怎麽向校長交代?副座...”他頓了頓,低聲道,“即便校長秋後算賬時刀下留人,蔣緯國可不會心慈手軟啊!劉峙、黃傑、桂永清當初在徐州戰場上不就被他給殺了嗎?”

    湯恩伯臉上肌肉輕輕地抖動了一下:“你說得對,但是...”他冷哼一聲,“劉峙、黃傑、桂永清當初是不戰而逃,罪無可赦,我們則是力戰不敵、被迫撤退,蔣緯國是找不到理由的。更何況,罪魁禍首是孫元良,因為孫元良臨陣脫逃,導致我們全線崩潰,懂不懂?有了這個現成的替死鬼,我們還怕什麽?他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把責任都推到孫元良頭上就可以了。另外,我們也殺了不少蘇聯人吧?”

    石覺囁嚅著嘴唇:“是殺了不少,通明(張雪中表字)報告說部隊已經斃傷蘇軍超過兩萬,蘇軍屍橫遍野、死傷慘重...”

    “這不就行了?”湯恩伯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我們殺了這麽多蘇軍,還不夠交差嗎?你通知通明,讓他叫隨軍記者多多拍下照片,這樣,事後我們便能以此證明我們‘不但無過,反而有功’。校長怎麽能處罰我們呢?嘉獎我們還差不多。”

    石覺艱難地道:“通明在報告裏還說,蘇軍部隊裏,少部分是正規軍,大部分是手持冷兵器的民兵,部隊殺傷的蘇軍裏,大部分都是蘇軍民兵,其實這沒什麽意義,部隊並沒有打擊到蘇軍正規軍...”

    “蘇軍正規軍和蘇軍民兵又有什麽區別?”湯恩伯不以為然,他有點不耐煩地揮揮手,最後一錘定音,“反正都是蘇聯人,不是嗎?還有,胡宗南打算僅僅派一個旅過來增援我們,他打的什麽主意,你我還不清楚?他也不想損失他的部隊。大家都一樣,沒有誰能指責誰的。”

    一個小時後,湯恩伯給羅卓英發去急電:“...因第29軍猝然崩潰,我集團軍措手不及,陷入極大不利局勢,職率第13軍、第85軍奮力苦鬥,力挽危局,各部無不舍命捐軀、殊死血戰,累計殺傷蘇軍五萬有餘,但我部亦傷亡過萬,彈藥瀕臨耗盡,加之友軍援兵遲遲未到,我部孤立無助,遂被迫轉進,現於戈阿(戈爾諾-阿爾泰斯克,位於比斯克以南一百多公裏)地區重新集結,整軍經武以蓄勢尋機反擊。”

    看完這份電報,羅卓英氣得渾身發抖:“說的比唱的還好聽!當我是傻子不成!”

    羅卓英此時已經明白來龍去脈了,蘇軍展開突圍和反擊後,首當其衝的第29軍一下子全線崩潰,湯恩伯勉強頂了一陣子,出於消極避戰、保存實力的私心而故意邊戰邊退,直至最後全麵地放棄防線,因此,不隻是第29軍,整個第31集團軍都“不垮而垮”,而按道理應該協助第31集團軍的附近部隊都比較消極,第34集團軍磨磨蹭蹭隻派出一個旅前去救援,第32集團軍稍微好一點,派出了一個主力軍,但已經堵不住缺口了。

    “一群繡花枕頭!”羅卓英痛心疾首,“平時大吹大擂、自以為是,關鍵時候就原形畢露!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在蘇軍進行大突圍、大反擊的南部交戰區域內,隻有兩支國軍部隊表現較有力,一支是由彭善指揮第18軍,一支是由何紹周指揮的第8軍。彭善是陳誠派係的幹將,素以驍勇嚴厲著稱,第18軍也是陳誠派係的核心部隊,何紹周是何應欽二哥何應祿的兒子,他本人自然屬於何應欽派係,第8軍自然也是何應欽派係的核心部隊,並且何紹周不完全是靠裙帶關係升上來的,他確實有一定能力。局勢惡化時,兩人都毫不含糊,帶著部隊趕去奮力堵截。彭何二人之所以如此無畏,除了兩人自身都擁有較為強烈的愛國心和報國心以外,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兩人所屬派係都實力雄厚,所以不怕損失。國軍五大派係裏,蔣緯國、何應欽、陳誠三大派係都已經形成獨立的體係,軍隊打光多少隨時都能補充多少,胡宗南和湯恩伯則不同,兩人派係都還處於“艱難創業”時期,還不太具有獨立的體係,軍隊打光了,他們靠自己本身很難進行及時有效的補充,比如湯恩伯的發家部隊第13軍,如果真打光了,湯恩伯本人很難靠自己就將其重新補充完整,蔣介石一句話就能回收第13軍的番號和編製,或者把別的中央軍部隊補充進第13軍,從而使得該軍徹底不再屬於湯恩伯,因此胡宗南和湯恩伯都不敢放手大打,就是基於這個原因。彭善和何紹周無所謂,他們把部隊哪怕都打光,他們背後的陳誠和何應欽也有能力在最短時間內重新讓部隊齊裝滿員,並且,他們打得越勇猛、殺敵越多(自身損失同時肯定也會越大),恰恰可以成為他們繼續向上爬升的軍功資本,因為實力源源不斷,不需要保存實力,所以他們沒有理由消極避戰。

    第8軍和第18軍既然是何陳兩大派係的嫡係核心部隊,武器裝備和兵員素質自然都是比較過硬的,遜於南京軍,但超過胡宗南和湯恩伯的部隊,兩個軍合計兵力七萬餘人。抵達比斯克外延地帶後,第8軍和第18軍攔截住數量是他們十倍餘的蘇軍,繼而在冰天雪地間爆發開一場場堪稱殺人如麻的惡戰,一個白天下來,兩軍殺傷蘇軍十萬餘,自身傷亡一萬餘,雙方軍人的屍骸遍布交戰區域,積雪被鮮血染透,血水融化雪水,繼而凍成無數片紅色冰塊。交戰兩個小時後,此戰的蘇軍總指揮崔可夫就意識到自己碰到了硬茬,因為對麵的中國軍隊毫無潰亂跡象,死死地阻擊著蘇軍,崔可夫隨即改變策略,他命令部隊以分散隊形不斷進行衝擊,一方麵保持衝擊力度和勢頭,一方麵減少己方傷亡,在夜幕降臨後,他立刻整頓部隊,兵分六路地再度展開攻擊,兩路在正麵進行強攻和佯攻,還有四路則迂回包抄向國軍的兩翼,繼而與國軍在風雪彌漫的黑夜裏展開十萬人級別的大夜戰、大混戰、大近戰,從而揚長避短,把蘇軍在人數上的優勢發揮到最大。事實證明,崔可夫的策略是正確的,為了進一步地提升勝算,崔可夫還調來七八十輛坦克投入衝擊,這些坦克隻有十輛是t-34,其餘都是輕型的,性能落後、防禦薄弱,但機動性很理想。如果這批坦克被用於衝擊南京軍的防線,十有八九會有去無回,但用於衝擊第8軍、第18軍這種國軍部隊,則是無堅不摧、無往不利。兩軍都隻有極少的反坦克炮,鐵拳一具都沒有,燃燒瓶在狂風暴雪中也難以使用,因此遭到蘇軍坦克群衝擊後一籌莫展,緊隨蘇軍坦克群的,是人山人海般的蘇軍步兵。天昏地暗的風雪和夜色中,十幾萬蘇軍與第8軍、第18軍混戰在一起,盡管蘇軍大部分人都是隻有冷兵器的民兵,但在夜間混戰中憑借著人數優勢而穩占上風,端著刺刀與蘇軍展開白刃戰、肉搏戰的國軍官兵接連不斷地被砍倒、被刺穿、被剁成肉泥、被捅成馬蜂窩。經過這一夜日月無光的血戰,第8軍和第18軍傷亡慘重,足足損失了兩萬餘人,盡管蘇軍的死傷是他們的三倍多,但蘇軍根本不缺人,崔可夫等人也不在乎人命,使得第8軍和第18軍最終不得不敗退撤離。

    北亞四城蘇軍展開大突圍、大反擊後,蔣緯國在第一時間得知了這個緊急情況,隨即,他又得知圍城的國軍各部隊作戰不力、連戰連敗,頓時怒不可遏:“一群扶不上牆的的爛泥!”沒多久,蔣緯國知道了很多讓他氣急敗壞的內幕:戰事爆發時,第29軍軍長孫元良正忙著逍遙快活,第31集團軍副司令湯恩伯有明顯“保存實力、消極避戰”的跡象,第34集團軍副司令胡宗南救援遲緩、拖拉敷衍,顯然跟湯恩伯一樣,第32集團軍司令上官雲相則不在北亞四城前線,而是在北海湖(貝加爾湖)遊玩散心。上官雲相打仗還算果決有力,但此人在私生活上令人不敢恭維,他有兩位妻子,一位是他發跡前娶的糟糠之妻,早就被他冷落在老家,另一位是他發跡後娶的名媛小姐,姓易,性格潑辣強勢,對上官雲相下半身管得很嚴,但上官雲相確實有些好色,並且在北亞四城前線“撈女人的機會一大把”,估計那位易小姐聽到了什麽風聲,親自趕來監督,一哭二鬧三上吊,要求上官雲相天天陪伴著她,上官雲相無可奈何,隻好帶她四處遊玩散心。戰事爆發時,這位上官司令正跟妻子在北海湖邊欣賞著北國風光,釣魚打獵、溜冰野餐。

    “這都是什麽跟什麽東西啊!”蔣緯國為之氣結,“怎麽能這樣!難怪在原先曆史上被日本人打得連吃八年的敗仗!”

    楊傑急切地說道:“看樣子,羅卓英那四個集團軍已經撐不住了,必須還要出動我們自家部隊。宋希濂已經帶著第209、第210師沿西薩彥嶺前去增援堵截,我看,還是不太夠,必須讓馮治安也適當出動,馮治安部正在哈薩克東北部,由於事情嚴重程度超出我們的預料,我提議,讓馮治安帶著第101、第111師再度進攻巴爾瑙爾,牽製北亞四城的蘇軍,也可以策應盧漢的第27集團軍和李漢魂的第32集團軍。”

    蔣緯國繃著臉:“這幫狗改不了吃屎的東西!把中國軍人的臉都丟到國際上了!他們上了蘇軍戰場,我們把最輕鬆的任務交給他們,他們都辦不好!簡直是豈有此理!一到關鍵時候就慫了,又要老子自家部隊去給他們擦屁股!行,屁股肯定要擦,但不隻是我們的責任,滿屁股屎是他們的,他們豈能不出力?告訴宋希濂和馮治安,他們的任務有兩個,一是堵截蘇軍,二是把那幫混蛋給我重新趕到最前線去!”

    楊傑吃了一驚:“趕?怎麽趕?”

    蔣緯國殺氣騰騰:“當然是用子彈趕!”

    楊傑愈發吃驚:“這...我們似乎沒有這個權力吧?羅卓英那四個集團軍直接聽命於武漢軍委會,不是聽命於我們北平的。”

    蔣緯國冷哼一聲:“我立刻派薛嶽將軍擔任羅卓英將軍的副手,另外,讓羅將軍下道命令,要求北亞四城戰場上所有國軍不許後退,全部投入反擊。這樣,誰還敢耍賴當癩皮狗,我有充足的殺他們的理由了!”

    楊傑看了看蔣緯國,然後釋然而笑:“說得對。”他很欣賞蔣緯國這一點,雷厲風行、敢想敢做,不像蔣介石,賞罰不公,喜歡護短、和稀泥。一支軍隊必須真真正正地令行禁止、軍紀森嚴,才能戰無不勝。

    秋明,蘇軍烏拉爾軍區和烏拉爾方麵軍總指揮部所在地。

    司令部內,電報收發聲和電話鈴聲此起彼伏、密集不斷,軍官小跑著進進出出,參謀軍官們緊張地遞送著文件、傳達著命令、研究著戰局,牆壁上掛滿地圖,桌子上也擺滿地圖,電話線散落得遍地都是,現場充滿極度壓抑的氣氛。布瓊尼、朱可夫、華西列夫斯基等幾位高級將帥正在地圖前佝僂身軀,反複地觀看著、交談著、思索著,人人臉色凝重得近乎鐵青。

    “東方軍區傳來最新報告。”方麵軍參謀長瓦西裏·丹尼洛維奇·索科洛夫斯基風風火火地拿著一份電報走進指揮部,“經過兩天兩夜的激戰,他們已經成功擊潰中國軍隊兩個集團軍,解除了北亞四城南部的封鎖線,消滅中國軍隊六萬餘人,暫時取得了局勢的主動權,不過,中國軍隊正展開著積極反撲,馮治安和宋希濂都在指揮著約兩個師的部隊趕來阻截。”

    “科涅夫同誌打得很好!”朱可夫僵硬的臉上露出一絲舒緩,“北亞四城本來是一個死局,但因為科涅夫同誌的精心策劃,這個死局一下子活了,在整體大局上讓我們很是受益,成為我們為數不多的已掌握的優勢之一。”

    華西列夫斯基表示讚同,“中國軍隊接下來極可能認為科涅夫同誌會在北亞四城南部突圍,但科涅夫同誌會再度反其道而行之,牽製住更多中國軍隊,同時還能有力地策應我們。”他想了想,“我看,我們是時候對鄂木斯克北部再度發動強攻了。”

    朱可夫沉吟了一下:“如果這樣的話,恐怕會欲蓋彌彰。中國軍隊的高層們也不糊塗,我們過度的掩飾反而起到自我暴露的地步。”

    “朱可夫同誌,我不這樣認為。”華西列夫斯基堅持自己的看法,“科涅夫同誌向南突圍,本身就是一種掩飾,從北亞四城向南,是哪裏?是哈薩克東北部,是中國新疆,根本無路可走,所以中國軍隊高層肯定已經判斷出科涅夫同誌向南突圍是一種掩飾,最終還是會向西的。我們必須要在鄂木斯克北部再度發動強攻,形成遙相呼應之勢,從而更能迷惑敵人。”

    朱可夫想了想,點頭同意:“有道理。”他隨即又唏噓了一下,“其實,我不太支持如此急切地在鄂木斯克北部再度發動強攻,是因為上次強攻的代價已經超出了我們的預料和承受能力。二十萬名蘇聯紅軍戰士因此而犧牲了,我們本打算付出十萬左右、十五萬以下的犧牲,可是,中國軍隊的阻截和反撲力度都高於我們的估算,唉!”他有些懊惱,並且更感到自責。

    “為了勝利,犧牲是必然的,再多的犧牲也是值得的。”一直沒說話的布瓊尼用一種十分複雜的口吻說道。

    “我們時間緊張,能加快動作的事,還是盡量加快吧!”華西列夫斯基神色果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