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節蔣緯國之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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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名。”

    “賈偉。”

    “年齡。”

    “二十四周歲。”

    “籍貫。”

    “甘肅省武威市古浪縣十八裏堡鄉三溝村。”

    “賈偉,你即將接受一項對我們國家具有極其重大意義的但卻需要你獻出生命的任務,你…願意嗎?我們絕不勉強你,因為我們深深地知道,讓別人放棄生命是一件多麽違反人道、人性、人權的事情,如果你不願意,你現在就可以離開這裏了,你隻需忘記你曾經來過這裏,忘記曾經見過我就可以了。如果你願意,我們能做的不多,生命是寶貴的,是無價的,對你深深地懷著愧疚和感激的我們向你莊嚴而鄭重地承諾,在你接受這項任務後,你的家人立刻就會獲得一筆五十萬元法幣的撫恤金,他們會得到最穩妥、最優厚的安置,另外,你的事跡也許永遠都不會被公布於世,但是,你的名字會立刻以英烈的名義被永遠地鐫刻在英烈祠裏,你的家人、你的孩子、你的同鄉都會為你而感到自豪。”

    “報告長官,我願意!”

    “不要答應得這麽迅速,我們希望得到你深思熟慮後的回複。你必須明白,你答應後,意味著你再也不能回頭了。賈偉,我們給你一星期時間進行思考。”

    “報告長官,不需要一星期時間,我現在就可以給您回複,我願意!”

    “能告訴我,你為什麽堅決嗎?你難道忘了?你接受的是一項需要你去死的任務。”

    “因為感恩。長官,請允許我囉嗦嘮叨一點。我的老家武威,是一個非常貧窮的地方,從我小時候能記事開始,我就不知道吃飽飯、吃肉、穿新衣服、無憂無慮地玩耍是什麽滋味,我每天看到的都是父母長輩們那一張張因為過度勤苦、營養不良而導致過早衰老、布滿溝壑、寫滿麻木、眼神空洞的臉,實際上,往前回溯,我家、我家鄉的父老鄉親世世代代都是過著這樣的生活,貧窮,沉重得讓人窒息的極度貧窮。有南方人說,我們西北的女人一輩子隻會洗三次澡,生下來洗一次,結婚洗一次,死了洗一次。這句話並不是嘲笑我們,因為是實話,在我們那裏,有的人家窮得全家隻有一條褲子,誰出門就穿家裏那條唯一的褲子,都窮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不僅如此,貧窮已經非常可怕了,比貧窮更可怕的是無法擺脫貧窮,活得毫無希望。我的老家不但極度的貧窮,還極度的貧瘠,土地都是不適合耕種的鹽堿地,哪怕拚命地勞動,也種不出多少糧食,並且嚴重缺水,沒有河流,很少下雨,幾乎年年都會大旱,地麵幹裂得就像我們那裏人的臉,人們就靠著村裏幾口隨時都會幹涸的、隻冒出又鹹又澀的苦水的水井而苦苦地維持著生存。我的家人以及我家鄉的父老鄉親過的就是這種死氣沉沉的生活,過了很久很久了,以前是,現在是,以後注定也會是。長官,如果您去我以前的家鄉,就會發現,那裏死氣沉沉的,空氣中都是一種沉悶的壓抑感,因為貧窮以及無法擺脫貧窮的絕望,人們都處於麻木的狀態中,就像行屍走肉,渾渾噩噩地維持著根本就不是人過的生活,甚至,那根本就不是生活,隻是生存,人就像沙漠裏的一棵棵半死不活的枯樹。但是,因為蔣緯國將軍,一切都變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一天,村長帶著幾個官員來到村裏,又哭又笑地告訴我們,我們以後能過上好日子了,我們全村人口都即將移居到一個叫非南的地方,那裏土地肥沃、物產豐富,跟我們當時住的地方相比,簡直就是天堂,我們家家戶戶都可以在非南免費獲得三十畝的土地,從此都不會再在貧窮和絕望中麻木地活下去了。肥沃的土地、新家、新生活、希望,這都是蔣緯國將軍賜給我們的啊!知道這件事後,全村人都嚎啕痛哭,眼淚多得可以匯聚成我們那裏下過的最大的一場雨了,所有人都拚命地大喊‘蔣緯國將軍萬歲’,不止我們村,整個武威市超過一半的人口都去了非南。當時那個場景…真是無法形容。坐上火車、坐上輪船、抵達非南,所有人不停地哭啊,我們那裏的人原本是沒有宗教信仰的,因為我們不相信世界上有神仙、佛祖、菩薩,如果有,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他們為什麽一直坐視我們的苦難生活而無動於衷?但是現在,我們那裏的人都有信仰了,是的,就是蔣緯國將軍,我們每家每戶都供奉著他的照片,甚至給他修建了生祠,我們相信他就是天神的化身。後來,我們知道了更多的蔣緯國將軍的事跡,日本人打過來的時候,他率領著十萬忠勇將士跟日本人在南京拚死血戰,人人在戰前就已經給自己挖好了墳墓,包括蔣緯國將軍本人在內。他是多麽的偉大!我這樣卑微而渺小的人,能夠向他效忠、為他去死,不僅是我極度渴望的事情,也是我的無上榮耀!更何況,我也是在向蔣緯國將軍報答他的大恩大德啊!他給了我、我的家人、我家鄉的父老鄉親的恩德,足夠我們用這條命報答他一萬次了!我們也沒有什麽可以用來報答他的,隻有這條命而已。就連蔣緯國將軍本人當初都決心為了國家而死在南京,更何況是我呢?我的這條命,能跟他相比嗎?長官,我願意!一萬個願意!”

    “真是善因善果啊!好,賈偉,我現在最後一次問你,你願意接受這項任務嗎?”

    “報告長官,我願意!”

    “那麽,從現在開始,你就已經是一個死人了。接下來,你要接受長期而嚴格的培訓。另外,賈偉,謝謝你。”

    武漢,廉政公署總部。

    總專辦公室裏,汪文嬰正在恭敬地與前來找他的汪精衛進行著交談。汪文嬰對汪精衛非常尊敬,他的滿腔敬意並非隻因為對方是他的父親,而是因為父親的高潔人格讓他深深地為之折服。汪精衛對於汪文嬰而言,除了父親,還是教導他如何一心一意地為國為民的良師。可以說,除了蔣緯國,汪文嬰最敬佩的人就是汪精衛,並且他就敬佩這兩個人,沒有第三個。

    “文嬰啊,你的廉政公署接下來要低調一點,盡量不要做一些敏感的事情、觸碰一些敏感的人,同時,加大人力精力,搜集越多越好的證據,明白嗎?”汪精衛顯得很語重心長。

    汪文嬰笑了笑:“父親,您想要厚積薄發,是嗎?我懂。”

    汪精衛微微地笑了笑,然後臉色變得十分痛苦,彎下腰劇烈地咳嗽起來。

    “父親!”汪文嬰急忙上前給汪精衛輕輕地拍打後背,又手忙腳亂地倒茶,臉上浮現出作為兒子的心痛,“父親,您別太累了!您要好好保重身體啊!”

    汪精衛笑著搖搖頭:“文嬰啊,生死有命,你我都知道,你父親我的身體已經一天不如一天了,沒必要說那些自欺欺人的話。死,不可怕,看透就好。”他抬起頭,臉上露出一種悲涼的滄桑,“三十四年前,我刺殺滿清攝政王載灃,結果失敗被擒,在牢中,我寫下了‘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的絕命詩,當時的我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實際上,我確實差點兒就死了,沒想到我在牢中時,辛亥革命爆發了,中國時局一夜大變,我才被袁世凱特赦出獄,僥幸地撿了一條命。說起來,這三十多年的命都是白賺的,比起那些早年為革命而四處奔走、含恨而死的同誌,上天對我已經非常厚待了,我應該知足。文嬰啊,你父親我取筆名‘精衛’,個中原因,你也是知道的。隻是,上天多給了我三十多年的時間,我卻一直碌碌無為、虛度光陰,真是慚愧啊!如今,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我必須做點什麽了。”他言語時目光炯炯。

    汪文嬰眼眶濕潤,想說些什麽,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他隨即想到了什麽,急忙將其用來轉移話題:“父親,公道自在人心,您的這個最後的心願確實是有無數人支持的,這不,今天早上,有人給我們廉政公署送來了匿名舉報信。”

    “匿名舉報信?”汪精衛微微有點詫異,“文嬰啊,據我所知,你們廉政公署在原則上是不接受匿名舉報信的,你為何對這份如此重視和興奮?”廉政公署確實不接受匿名舉報信,因為發送匿名舉報信的成本是很低的,任何人都可以發,其中必然會有很多人是出於惡作劇、栽贓陷害、道聽途說、公報私仇等原因而發,如果廉政公署對每封匿名信都給予重視,必然浪費大量的時間和人力,所以廉政公署不接受匿名舉報信。

    “因為這封匿名舉報信非常有分量!”汪文嬰信心十足地走到辦公室一個角落裏,指著堆在那裏的幾個大紙箱,“今天淩晨四點多,一輛卡車慢速地經過廉政公署大門口,這三個大紙箱從車上滾落了下來,卡車隨即加速離開,門口衛兵還以為那輛卡車是不小心丟了東西,急忙追趕呼喊,結果過去後發現這三個大紙箱上寫著‘匿名舉報信’,隨後,我接到了報告,立刻起床趕過來。父親,這三個大紙箱裏的文件、檔案、資料足有兩百多斤,夠分量了吧?”

    “被舉報的是誰?”汪精衛一下子被提起了興趣。

    汪文嬰看著汪精衛,一字一頓地道:“湯恩伯。”

    “湯恩伯?”汪精衛吃驚了,“真有分量啊!湯恩伯可是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

    汪文嬰點點頭:“湯恩伯是第2集團軍司令,常年駐紮河南省,掌握著河南的軍政大權,並且毗鄰河南的安徽省北部也已經被他間接地控製。這封舉報信…應該說這堆舉報材料相當有價值,可以說是鐵證如山,證明湯恩伯在坐鎮河南、染指安徽的這幾年內如何巧立名目地搜刮民脂民膏、損公肥私。隻不過,其中還欠缺一些關鍵性的證據。”

    汪精衛陷入思索:“文嬰,比起湯恩伯,我更感興趣的是那個舉報者。此人一方麵舉報湯恩伯一方麵不願意透露姓名身份,同時又掌握著如此詳盡的證據材料,由此可見,這個人也不是什麽簡單角色。”

    汪文嬰點頭:“我和廉政公署的幾位高層已經研究過了,我們認為,這個人或這幾個人應該是湯恩伯身邊的人,因此可以得到這些詳盡的證據材料,他們內心裏不願跟湯恩伯一起魚肉豫皖二省百姓,敗壞國法黨紀,坐視湯恩伯這頭軍中猛虎摧毀國家根基,所以做出如此壯舉,長期地潛伏在湯恩伯身邊,慢慢地搜集他的罪行證據,最後交給我們廉政公署。父親,我其實有點想不通,如今的中國應該全麵地軍令統一了,為什麽委員長還允許湯恩伯這種人搞帶有半獨立性質的分封割據?”

    汪精衛笑了笑:“文嬰,這你就不懂了,這正是蔣先生權術謀略的體現。中國軍隊現在確實可以分為幾大派係,湯恩伯、胡宗南、廣西的李白,還有何應欽、陳誠,這些人一方麵效忠蔣先生一方麵又有自己的勢力,不過,你不要忘了,最大的派係是誰?蔣緯國。蔣先生想要徹底消滅軍中派係,他第一個要動手的,就是他幾乎無法動手的蔣緯國。蔣緯國不倒下,湯恩伯、胡宗南、李白、陳誠、何應欽等人自然就可以長存,因為蔣先生需要部下互相製衡。”

    汪文嬰聽得搖頭:“父親,這種政治權術太複雜了,我不懂,我也不想懂,我隻想專心做好我自己的事情,為國為民盡到我的綿薄之力。”

    汪精衛看著汪文嬰,露出一種混合著欣慰和擔憂的表情:“文嬰啊,你跟蔣緯國非常像,你們都很年輕,都滿腔熱血、嫉惡如仇、一心為公,但是,你不要忘了,你是一百個比不了蔣緯國的,蔣緯國實力極強、勢力極大,所以他幹很多事都是有足夠底氣的,可你卻沒有啊!你的廉政公署雖然也有一些武裝人員,但放在軍隊裏恐怕還湊不成一個團。文嬰,父親非常支持你的工作,也非常支持你的理想和信念,同時,父親必須提醒你,你還年輕,經驗不足,又帶點年輕人的莽撞,你要學會保護自己,別被人下了套,成了別人的工具、棋子、踏腳石。”

    汪文嬰心頭肅然而溫暖,他鄭重地點點頭:“謝謝父親的指點和提醒。”

    武漢,老城區與新城區的某片結合處,一棟氣勢巍峨、富麗堂皇的豪宅。

    隨著武漢這幾年的快速發展,武漢的地價和房價可謂節節攀升,老城區對人口和社會資源的吸收程度已經接近飽和,新城區大多數處於開發狀態,因此武漢此時最受達官貴人們青睞的黃金地段都是老新城區的接合處,一來可以享受交通便利,坐擁老新城區的雙重惠益,二來既可避免老城區的“擠”也可避免新城區的“偏”,說白了,在老城區建房子未免讓人覺得逼仄擁擠,在新城區建房子又未免讓人覺得偏僻冷清,隻有取兩地接合處,才能達到“鬧中取靜”“兩全其美”的最佳效果,比如這棟豪宅,高牆鐵欄內,不但各棟建築占地總麵積足有一畝之廣,另外還有一片占地數畝之大的花園庭院,這在老城區內顯然是不可能建成的。

    一輛黑色小汽車緩緩地開到豪宅門口處停下,從車裏走下來一個圓頭方臉、體型富態、年過五旬的男子,此人正是國民政府財政部部長、中央銀行總裁孔祥熙,他這是回到自己家。

    “父親,你回來了?”早在門口處等著的孔令侃立刻迎上前。

    孔祥熙看了一眼孔令侃,點點頭,步入庭院裏,孔令侃亦步亦趨地緊隨其後。父子倆一邊走一邊交談著。“連夫人(宋美齡)都出麵了,談得怎麽樣?”孔祥熙表情平靜地問道。

    “媽的!那個中日雜種分明就是要把我們孔家趕盡殺絕!”孔令侃咬牙切齒。

    “他連夫人的麵子都不給?”孔祥熙臉色一沉,心頭也一沉。

    “他現在狂得哪裏還把姨媽放在眼裏?恐怕如今就連姨父都不被他當回事了!”孔令侃恨恨地道,“我上次按照父親你的吩咐,請他吃飯,給他送女人,在他麵前低聲下氣裝孫子,想要跟他井水不犯河水,結果呢?這個中日雜種一方麵來者不拒地拿我的好處,一方麵背後卻繼續把我們孔家往死裏整!父親,陳先生他們已經跟我說了,再這樣下去,我們家的那些公司真的要撐不下去了。這個中日雜種,不但在軍界裏唯我獨尊、橫行霸道,在商界裏也是翻雲覆雨!還真拿他沒辦法不成?”

    孔祥熙一邊慢慢地在花圃間散著步一邊思索著,沉吟一下後,他問道:“當時,蔣經國什麽態度?”

    “哼!那個‘俄羅斯兒子’跟那個中日雜種當然是一個鼻孔出氣!人家兄弟倆,自然一唱一和!”孔令侃越說越惱怒,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濃痰。孔令侃背後稱呼蔣經國是“俄羅斯兒子”,稱呼蔣緯國是“日本兒子”,眼下,他極其憎恨蔣緯國,因此稱呼蔣緯國變成“中日雜種”。

    “一唱一和?”孔祥熙心頭一動,“令侃,我問你,他們兄弟倆是‘兄唱弟隨’還是‘弟唱兄隨’?”

    “嗯?父親,你說什麽?”

    “我的意思是,當時是蔣經國對你們咄咄逼人、蔣緯國在旁邊幫腔,還是反過來?”

    “當然是蔣緯國了!蔣經國在旁邊像條應聲蟲似的跟著幫腔!哼!真可笑,作為哥哥,卻像個馬弁一樣跟在弟弟屁股後麵!”

    “果然是這樣…”孔祥熙眼中閃爍著一絲含義不明的光澤,“令侃,蔣緯國最後對我們孔家開出了什麽條件嗎?”

    “那個中日雜種開出了一項獅子大開口的條件!父親,他居然要我們交出九成的財產!他還真開得了口!他這麽做分明就是要把我們往死裏逼、往絕路上趕!他真以為我們會任他魚肉?父親,我們跟他拚個魚死網破!他幹了那麽多髒事,屁股上那麽多屎,拚起來誰怕誰!”

    “糊塗!”孔祥熙勃然變色,“你呀你,從小被我和你母親慣壞了,把你慣得如今不知天高地厚!你以為蔣緯國隻是靠著委員長的權勢而狐假虎威嗎?你知不知道他的實力有多麽可怕!他左手能調動上百萬軍隊,右手能調動十幾萬特工!他手下人多得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你一萬次!他如果要你死,能讓你死到臨頭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你怎麽跟他拚?”

    “你們被他嚇破了膽,我可不怕他!”孔令侃跳起來,但明顯色厲內荏、心裏發虛。

    “哼!”孔祥熙冷哼一聲,從隨身公文包裏取出一份報紙甩給孔令侃,“你自己看看吧!這是今天的新聞!”

    孔令侃接過報紙,看清標題後立刻有點發呆。

    孔祥熙歎口氣:“光是在這個星期內,軍政商三界就有五個大人物被蔣緯國毫不含糊地摘掉了腦袋。上海市政府經濟科科長張業區、大商人王春哲、海軍後勤部運輸處處長劉乃沂上校、第18軍參謀長梅春華少將、第67師師長莫與碩中將。你真不知道蔣緯國的厲害手段?”

    孔令侃腦子有點發懵:“這五個人…都不簡單啊!我記得,張業區是宋子文的心腹親信,王春哲是孫科的經紀人,劉乃沂是歐陽格的人,梅春華和莫與碩都是陳誠的土木係的骨幹…”

    “是,這五個人哪個沒有背景?哪個沒有人脈關係網?哪個沒人罩著?”孔祥熙冷笑一聲,“但有用嗎?隻要被蔣緯國抓到把柄,哪怕有大羅神仙保佑,也要人頭落地!張業區,以權謀私、敲詐勒索,王春哲,哄抬物價、投機倒把,劉乃沂,倒賣軍資、貪汙腐敗,至於梅春華和莫與碩,都犯了走私罪。陳誠的派係為什麽叫‘土木係’?十一師、十八軍,但是,蔣緯國殺十八軍的參謀長、殺陳誠嫡係的師長,陳誠呢?屁都不敢放一個!他還義正言辭地表示堅決支持蔣緯國肅清軍中蛀蟲。令侃,你有陳誠厲害?陳誠看到蔣緯國,都要低頭走路!”

    孔令侃愣愣地站著。

    孔祥熙搖搖頭:“你太小看蔣緯國了!你不但大大地低估了他的實力和勢力,還大大地低估了他的手段!我實話告訴你,現在,就連他父親、委員長本人,都對他產生了幾分忌憚。”

    “這麽說,我們…隻能坐以待斃、引頸待戮?”孔令侃有些惶然。

    孔祥熙歎口氣:“辦法肯定是有的,但要慢慢來,並且還要下足血本。”

    “爸!”就在這時,一個女子尖叫聲從不遠處傳來,是孔令儀。孔令儀滿臉恐懼地提裙奔跑向孔祥熙和孔令侃,似乎身後有什麽可怕的東西在追趕著她。

    “令儀,怎麽了?”孔祥熙吃了一驚,急忙上前。

    孔令儀臉色蒼白地一頭撲進孔祥熙懷裏,身體瑟瑟發抖:“爸…剛才我…我從我房間裏走進客廳,眼角餘光看到一個人影閃出客廳,然後消失在外麵的花園裏,最後又翻牆跑掉了,我以為是小偷,正要喊人,結果…結果看到客廳裏圓桌上放著…放著…”她顯然陷入極度的害怕和緊張,嘴唇哆嗦著說不下去了。

    “什麽東西?”孔令侃聽得煩躁不已,“你說清楚點!”

    幾分鍾後,走進客廳裏的孔祥熙和孔令侃看到那個東西後,臉色一下子變得跟孔令儀一樣蒼白如紙,因為那是一顆中型的軍用烈性炸彈,體積隻有一個籃球那麽大,但可以肯定,如果這顆炸彈爆炸了,孔家豪宅肯定會在霹靂火球中土崩瓦解,孔家的人也會血肉橫飛一片。

    炸彈旁邊放著一張紙條,上麵寫道:

    孔部長,請您放心,這顆炸彈雖然是貨真價實的,但已經被拆掉了引信,不會爆炸的,不過,如果您接下來不做出正確的選擇、不做出正確的事情,下次我們送給您的炸彈就可能不是被拆掉引信的了。

    “蔣緯國!肯定是蔣緯國派人幹的!”孔令侃驚恐萬狀地大喊大叫起來,“他這是恐嚇我們!想要我們老老實實地聽他的話!”

    孔祥熙看著那顆被用來警告他的炸彈,臉上的肉和身上的肉一起顫抖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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