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4節蔣緯國之死(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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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火嫋嫋、濃煙滾滾的鳳凰廬廢墟間,海統局南京站站長李潘正帶著手下仔細搜索著,現場一片狼藉,鳳凰廬已經完全地被夷為平地,建築本身土崩瓦解,裏麵的家具、家電等物更是灰飛煙滅,焦土瓦礫間血跡斑斑,傷員和死者都已經被抬走了,但在現場仍然時不時地可以發現一些殘肢斷臂或者稀爛粉碎的人體組織,廢墟間、血泊裏還散落了一些雙喜之類的結婚裝飾品的碎片,形成一種怪異而刺眼的鮮明對比。李潘打量著眼前這幕慘不忍睹的畫麵,心裏一陣陣地發冷:“這裏原本可是大老板結婚的新房,結果轉眼間變得跟地獄一樣,天呐…”

    “站長!有發現!”一名海統特工急匆匆地奔到李潘的身邊。

    李潘立刻跟著手下前去廢墟正中央地帶,兩輛挖掘機正轟隆隆地開動著,在廢墟中心挖掘出一個大坑,實際上,這個大坑並不完全是挖掘機挖出來的,它的主體是一個爆炸後的大彈坑,挖掘機在挖穿這個大彈坑的底部後,發現下方是一個更深的坑道,延伸進地下深處。

    “是條地道?”李潘一下子就看明白了,“通往什麽地方?從哪裏通過來的?”

    手下們紛紛搖頭。

    李潘想了想:“跟我一起下去看清楚。”

    “站長!”手下急忙勸阻,“這太危險了!第一,地道裏說不定還有炸彈,第二,地道隨時可能崩塌,第三,地道裏也許埋伏著殺手…”

    “給老子閉嘴!”李潘吼道,“你們這些白癡!這裏是南京,是我們南京站的管轄地盤,結果大老板卻在我們的地盤裏差點兒被炸死!我們都他媽的工作失誤到家了!我們現在就算集體切腹都贖不了我們的罪!還怕危險?死在裏麵都算是便宜我們了!跟老子一起滾下去!”

    手下們被罵得渾身冷汗,急忙準備好武器和工具,跟李潘一起慢慢地爬進地道裏。

    地道裏漆黑一片,由於靠近玄武湖,土層裏水分很大,地道兩壁和頂部都在不停滲水,地麵更是泥濘不堪,盡是泥漿汙水,連地道裏的空氣都濕漉漉的。李潘等海統特工一手端著衝鋒槍一手舉著手電筒,小心翼翼地摸索著前進,足足走了半個多小時都沒有見到地道盡頭。

    “他媽的!這條地道還真長啊!那幫王八蛋到底挖了多久?”李潘罵道。

    “站長!”一名手下認真地檢查著地道,說出了他的看法,“這條地道應該不是新挖的,而是七年前南京會戰時南京軍挖出來的軍用地道,隻不過,在線路上被進行了一定的改動。”

    李潘看了看這名從南京軍裏退役後加入海統的手下,認可了他的判斷,然後思索著:“這些人到底是什麽人?怎麽知道南京地下軍用地道的分布路線?”

    “站長!”一名走在最前麵的手下大聲叫喊起來,“有發現!”

    李潘等人急忙快步地跟上去。

    二三十米後,李潘和所有人一起看到,地道盡頭沒有了,並不是地道出口到了,而是地道已經斷絕了,地道盡頭是把地道堵得結結實實的土堆,很顯然,被封死了,至於這土堆有多厚,就不清楚了。土堆前橫七豎八地倒著十多具屍體,都已經死亡,死因全部是被射殺,這些屍體衣著肮髒、渾身爛泥,看得出,進入這條地道並且在鳳凰廬下埋設炸藥的就是他們。

    “檢查屍體,勘查現場。”李潘冷冷地命令道。

    手下們立刻戴上手套、拿起工具,謹慎而周密地檢查這些屍體和現場。

    幾分鍾後,手下們效率很高地向李潘匯報他們的檢查結果:

    “站長,共有十三具屍體,全部死於衝鋒槍射擊,其中十二人是身上不同地方中多顆子彈而被打死,還有一人是被衝鋒槍子彈擊中頭部而死。根據現場痕跡可以初步判定,前麵十二人是被第十三人用衝鋒槍掃射殺死的,第十三人最後再用衝鋒槍射擊自己頭部,自殺了。死亡時間大概是一個小時前。”

    “站長,他們是韓國人!”

    “哦?”李潘有些驚奇地看去,“為什麽說他們是韓國人?”

    一名手下從一具屍體的懷裏取出一麵被血水染透的太極旗,接著,別的手下也從其他屍體的懷裏或口袋裏取出同樣的韓國國旗太極旗,並且每麵太極旗上都寫著標語口號:

    “韓國人永遠不會屈服!韓國永遠不會屈服!”

    “韓國萬歲!韓國光複一定會成功的!”

    “趕走卑鄙的日本人!懲罰無恥的中國人!”

    “蔣緯國出賣了我們,他將會為之付出代價!”

    李潘臉色緊繃地看著,然後用手電筒逐一地照射這些韓國人屍體的臉,最後發現那個先用衝鋒槍射殺其餘十二人最後自殺的第十三個韓國人的麵孔有些眼熟。“這個人難道就是領頭的?他怎麽會在這裏?”李潘認真地看著第十三個韓國人屍體的臉,心念間陷入了沉思。

    “站長,這個人是誰?”手下問道。

    李潘凝視著那張死人臉:“此人名叫金奎光,是韓國光複軍副司令兼朝鮮義勇隊總隊長金元鳳的親信副手。你們是知道的,我們跟小日本化敵為友後,國府根據小日本的反複要求,宣布韓國流亡政府不再受到中國的承認和庇護,並且,韓國光複軍和朝鮮義勇隊都被強製性解散了,金九、金元鳳等韓國流亡政府的軍政頭目也都被國府移交給小日本,不過,海統局在逮捕金九、金元鳳等人前,這些韓國人不知道通過什麽渠道知道了風聲,進行逃跑或抵抗,金九、金元鳳等人被逮捕了,但金奎光等人卻逃跑了。”他冷哼一聲,“不用說了,金奎光等韓國人肯定恨透了我們,恨透了大老板,所以便策劃了這場地道爆炸事件,想要刺殺大老板。”

    一名手下似乎明白了:“他們最後堵死地道,是為了讓同夥逃跑,他們自己自殺在這裏,則是為了告訴我們這場地道爆炸事件是他們做的,從而震懾我們、震懾國府。”

    李潘點起一根香煙,嘿嘿嘿地笑起來:“看起來,事情已經水落石出了,但是,韓國人真的當我們是傻瓜嗎?”

    “站長,您的意思是…”

    李潘抽著煙:“韓國被日本滅亡後,全球範圍內共有四股韓國複國力量,分別是親華的、親美的、親蘇的、親日的。四股力量裏,親日的就是‘韓奸’,完全被日本人控製著,幾乎不可能鹹魚翻身,至於親蘇的,在蘇聯戰爭結束後,這股力量也已經瓦解了,目前就隻剩下親華的、親美的。親華的以金九為首,在中國;親美的以李承晚為首,在美國。兩派韓國人一直爭奪著正統地位,如果親華的金九派係徹底被滅掉,那麽,親美的李承晚派係自然就是獨一無二的正統了。你們看,這起針對我們大老板的刺殺,看上去是金九派係幹的,但是呢,這個帶頭的金奎光實際上卻是李承晚的人。”

    “什麽?金奎光不是金元鳳的副手嗎?怎麽又是李承晚的人?”手下們都很吃驚。

    “我也是偶然地看到局裏的機密檔案才知道的。金奎光在很早前其實是跟隨李承晚的,後來才改投金九,最後又被金九派去協助金元鳳。局裏分析,金奎光實際上是李承晚安插到金九身邊的臥底,金九也許知道,所以把他派去金元鳳身邊,從而棄車保帥,或者金九也許不知道,反正說不清楚了,這是他們韓國人內部的爾虞我詐。親華的金九等韓國人和親美的李承晚等韓國人一直在明爭暗鬥、勾心鬥角,互相暗算也很正常。”

    “站長,您的意思是…金奎光隻是李承晚用來栽贓陷害金九的棋子?而這場地道爆炸事件的真正策劃者其實是李承晚?目的是激怒我們、借刀殺人,徹底地解決金九派係?可是,金九派係不是已經被我們交給日本人了嗎?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麽隱情?”

    “你們呀,看問題的目光要長遠一點。李承晚能有多大本事?他的靠山是誰?”

    手下們想了想,紛紛恍然大悟:“美國人!”

    “不錯!聯盟國跟美國已經開戰了,我們中國雖然沒有對美宣戰,但我們中國畢竟是聯盟國的一員,中美說到底還是敵對國。美國人利用韓國人作為工具暗中搞我們,而李承晚也樂得借助美國人的力量幹掉金九,美國人和韓國人各得所需、互相利用…嘿嘿!我聽上級說過,美國佬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總統對我們大老板已經相當的不滿了。”李潘露出一個冷笑。

    手下們麵麵相覷,都目光驚懼:“站長,這也太複雜了!”

    李潘彈飛手裏的煙頭:“算啦!尋找出最終真相不是我們的責任,我們也沒有那個本事,我們要做的隻是把我們的調查結果一五一十地向上級匯報。都他媽的別發愣了!繼續幹活!”

    小紅山下,叛軍如雲。“都給老子讓開路!緯哥中彈了!”孫濤擊斃張朋後急如星火地大吼著,招呼部下把蔣緯國和陳明一起搬進車子裏,“快點讓開路!我們要把緯哥送去醫院!”

    圍聚在車子四周的叛軍官兵們急忙讓開路,車子風馳電掣地呼嘯而去。

    車子裏,孫濤急切地撲到蔣緯國身邊:“緯哥!你怎麽樣?”

    蔣緯國艱難地坐起身:“我沒事…快看陳明…”他吃力地掀起他的結婚禮服,露出裏麵一件特殊的衣服,“媽的!幸好聽了軍師的話,穿了防彈衣,否者真的死定了。”他感到自己胸口就像被一把鐵錘砸了似的,悶疼無比,肋骨仿佛斷了。擊中蔣緯國的子彈先穿透了陳明,衝擊力減少了很多,所以沒有打穿蔣緯國的防彈衣,但衝擊力仍然讓蔣緯國五髒六腑震動,眼前幾乎發黑、險些嘔吐。

    孫濤再去看陳明,隻見陳明倒在血泊裏,從他彈孔裏汩汩不斷流出的鮮血在他身體下形成了一個血泊,車子裏血腥味刺鼻。“兄弟!”孫濤兩眼含淚地抓住陳明的手,“堅持住呀!我們馬上就要到醫院了!”孫濤經驗豐富,他看出陳明被子彈打穿了肺部,血液倒流進肺葉。

    陳明咳嗽著,嘴裏噴著血:“緯…緯哥…沒事吧?”

    “我沒事!”蔣緯國緊緊地抓住陳明的另一隻手,“陳明,撐住!你給我撐住!”

    陳明吃力地笑了笑:“緯哥你…沒事就…好…”說完閉上眼睛,傷重而死。

    蔣緯國眼中淚水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流了出來,他記得,孫濤、陳明、翁勇、孫劍,四個衛士從他當初在東吳大學上學時就忠心耿耿地保護著他,如今,隻剩下孫濤了。

    孫濤愣愣地看著已經死去的陳明,然後悲憤地低吼了一聲,他淚水滾滾,隨即狠狠地擦掉眼淚:“這他媽的到底是怎麽回事?那個張朋為什麽會突然對你開槍?他不是叛軍頭目之一嗎?叛軍不是為了解救你嗎?”

    蔣緯國感到腦子裏極度混亂:“我也不知道啊…”

    十多分鍾後,車子在玄武區第一醫院停下。盡管已經知道陳明死了,但蔣緯國、孫濤等人懷著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讓醫生檢查陳明,結果不出所料,醫生直接搖頭:“他死了。”

    孫濤等人隨後讓醫生給蔣緯國檢查,蔣緯國擺擺手拒絕了,他感到身心俱疲。

    蕭爻快步地走過來:“主任,已經跟南京衛戍部隊談好了,雙方停火,不過,雙方隻是停火,還處於敵對狀態中,叛軍並未被解除武裝,他們聲稱隻有得到你的命令才會繳械投降。”他示意了一下身後的幾個軍人,“他們領頭的過來了。”

    蔣緯國看向蕭爻身後,是張雲、盧欣榮等叛軍頭目,都屬於南京軍少壯派軍人,看到蔣緯國時,他們無不都是極度的欣喜、激動乃至狂熱。

    “為什麽要這麽做?”蔣緯國用不帶感情的語氣問道。

    “為了統帥您!為了這個國家!”張雲昂然長聲地回答道,他以及盧欣榮等人早就做好準備了,所以回答得既迅速又果斷。

    “為了我?為了這個國家?”蔣緯國看著張雲等人,“我就不說別的了,就說說你們吧,你們知不知道你們此舉的性質?你們知不知道你們的結局?就算是我,恐怕也保不住你們。還有,你們為什麽稱呼我‘統帥’?我什麽時候有了這個稱呼?”

    張雲笑了笑,他毫無懼色並且顯得慷慨激昂、大義凜然地道:“統帥,我們宣誓要誓死保衛您,因為您是我們的恩人,更是這個國家的救星和希望!我們絕不會讓你被那些陰謀家、野心家所傷害!並且,我們要全力地推動您成為這個國家的下一任領袖!因為,隻有您上位,這個國家才會長治久安地強大昌盛!這個國家絕不能落入無能之輩或者隻顧個人私利、不顧國家利益的奸佞小人的手裏!不管您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您必須上位,因為這是符合國家利益和五萬萬同胞利益的曆史使命!至於我們,我們非常清楚,我們是沒有好結果的,我們已經淪為了叛軍,將會身敗名裂,但我們死而無憾!為了您,我們會毫不猶豫地犧牲自己的生命和名節!這是我們‘鐵血龍魂社’的宗旨!在我們鐵血龍魂社內部,我們都稱呼您是‘統帥’,因為,南京軍隻認您這個統帥,這個國家也應該由您擔任統帥!”

    “鐵血龍魂社?”蔣緯國緊緊地看著張雲,目光犀利,“這是什麽組織?”

    “統帥,就由我來回答您的問題吧!”叛軍眾頭目裏走出一名上校軍官,“鐵血龍魂社,是南京軍內少數軍官組成的組織,也有少數民間人士,我們都是這個社團的成員,我們都是對您絕對赤膽忠心的人,我們隻效忠您一個人。實際上,符合我們社團要求的人是非常多的,但社團成員卻很少,主要是為了防止社團被滲透,防止有具有隱蔽身份的人潛伏進來,所以入社要求極其嚴格,必須接受嚴密的背景審查、履曆出身、人格評估。為什麽要由我來回答您的問題呢?因為,我就是鐵血龍魂社的社長。”

    蔣緯國心頭愕然地看著鐵血龍魂社社長、軍委會武漢行營聯絡處處長易水寒。蔣緯國很早就認識了易水寒,他記得,易水寒和劉峰嶺一樣都是蔣百裏先生的學生,蔣緯國第一次出使德國時就有易水寒參加。蔣百裏在濟州島不幸遇難後,易水寒自然而然地跟隨了蔣緯國,長期以來,他工作踏實,在蔣緯國派係裏雖然不算醒目突出,但卻是蔣緯國的主要助手之一。

    “易水寒,你真是…”蔣緯國有些怒了,“這場事變就是鐵血龍魂社搞出來的?”

    易水寒微笑起來:“統帥,現在,委員長以及眾多的國府軍政高層都被我們圍困在南京,可以說,這個國家的大腦就在您的掌握中了,國內的新桂係、國外的日本,都表態支持您了,至於德國,更加不用說了,希特勒元首當然也是支持您的,隻是他現在不方便公開承認罷了。統帥,我們為您做了這麽多,現在,就差您本人的最後一步了!”他目光變得亢奮無比,“統帥!您現在共有兩個選擇,一是趁勢奪取這個國家的最高權力,畢竟連委員長都在您手裏了,您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更何況,您實力強大,所以您又有實力又有正統名義,成為真正的國家統帥完全是水到渠成的!沒有委員長製約您,您可以真正地放開手腳大幹了!一舉掃蕩幹淨這個國家內部的所有的毒瘤沉屙!徹底地讓這個國家脫胎換骨、浴火重生!至於第二個選擇,就是…”他目光一變,“宣布我們是叛軍,宣布您繼續忠於中央,讓委員長以及他的那些昏聵無能的老派高層繼續當權,繼續讓這個國家就像‘同治中興’時的滿清那樣,外表光鮮亮麗,內部卻在繼續腐朽惡化。統帥,您應該成為這個國家的統帥,而不是成為當代的李鴻章!李鴻章臨死前是怎麽說的?‘我做了很多事,辦工廠、修鐵路、創建北洋艦隊等等,我就像一個裝裱匠,把大清在外表上裝裱得煥然一新,但大清的內部仍然是千瘡百孔、腐朽不堪,一陣風吹來,最終還是會倒下,所謂的‘同治中興’隻不過是垂死前的回光返照而已’。事實證明,李鴻章說得對,甲午一戰,看似強大的滿清被當時國力軍力都大不如滿清的日本打得一敗塗地,就像一棟內部腐朽不堪的大樓在遭到外力打擊後立刻轟然倒塌。統帥,此時此刻的您,就站在曆史選擇的三岔路口!李鴻章說到底隻是滿清的續命人,他不可能為中國而推翻滿清、徹底複興中國,但是,統帥您有足夠的實力!並且曆史大環境也極度有利於您!您不能愚忠於以委員長為核心的國民政府,您應該為了這個國家,徹底地把他們取而代之!”

    蔣緯國呆呆地看著易水寒,似乎不認識他了。在蔣緯國的印象中,易水寒是一個十分溫和的人,但他萬萬沒想到,易水寒在溫和的表麵下竟然具有如此激進的思想。

    “易水寒,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如此激進了?”蔣緯國艱難地問道。

    “從什麽時候呢?”易水寒抬起頭,目光有些幽邃,“從很久之前了吧?統帥,盧欣榮並非鐵血龍魂社的人,但他還是參加了,為什麽?因為他是台灣人,他對收複台灣的你深深感恩,我和他差不多,您難道忘了?我是東北人。統帥,我們第一次見麵就是在南京,隨後,我跟著百裏先生和您,一起去了德國。當時在船上,您問我是不是真名叫易水寒?我告訴您,我原名易雲,在‘九一八事變’後改名易水寒。‘九一八事變’爆發時,三十萬東北軍一槍不放地撤到關內,把東北的大好河山都拱手讓給了日本人,經過易水河時,我所在部隊接到中央命令,被改編為第109師,調我們去陝西‘剿匪’。我當時想,戰國末年,燕國太子丹在易水河邊送荊軻去秦國刺殺秦王,秦國不就是現在的陝西省嗎?而燕國不就是我們東北的一部分嗎?我們的路線跟當年的荊軻是何等相似!離家鄉,過易水,一去不複返。所以我就改名易水寒。當時,我、三十萬東北軍人、三千萬東北人,都感到絕望,我們渴望打回老家,結果我們卻被調去參加內戰,我們都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重回東北,再看一眼家鄉的黑水白山。後來呢?在張學良的領導下,我們完全沒能打回老家,距離我們的夢想沒有前進一步,反而不停地倒退,成為內戰的犧牲品,再在委員長的領導下,我們還是毫無打回老家的希望,希望,越來越渺茫,但是,這一切全部被統帥您改變了!”他看著蔣緯國,目光炯炯、猶如烈火,充滿極度的狂熱,“是您,帶著我們打回了東北!收複了東北!是您,東北被收複了!就像台灣被您光複一樣!台灣人現在極度熱愛您,我們東北人也一樣!知道嗎?統帥,在我心裏,張學良就是狗屁,委員長同樣不算什麽,唯獨您,是真正的英雄!一個可以力挽狂瀾、扭轉乾坤的英雄!可是,您一直都是委員長以及委員長那幫人的工具,在他們需要您、依賴您時,他們讓你去衝鋒陷陣,在他們不需要您、不依賴您時,他們就打算對您玩弄兔死狗烹、鳥盡弓藏的手段。我一直都看在眼裏,我認為,您絕不能成為第二個嶽飛!必須有一支非您本人控製的力量在黑暗中協助您!所以,我創建了鐵血龍魂社!統帥,您現在都明白了嗎?”

    蔣緯國看著情緒熱烈無比的易水寒,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易水寒說完後,他的情緒開始平靜了下來,他看著蔣緯國,露出一種古怪的笑意:“統帥,您肯定認為,我們嘴巴上說得冠冕堂皇,實際上卻暗藏著別的心思,比如想要像趙匡義、趙普等人對趙匡胤黃袍加身那樣,鼓動趙匡胤當皇帝,從而讓自己攀龍附鳳、得到榮華富貴,那麽,我現在就可以把我的忠誠和真心證明給您看,同時,也是代表無數人對您進行最後的進諫。統帥,請您為了五萬萬同胞,成為這個國家的統帥吧!”

    說完最後那堪稱蕩氣回腸的十個字後,易水寒猛地拔出手槍,在蔣緯國、孫濤、張雲、盧欣榮等周圍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的極度驚愕中,毫不猶豫地對準自己的太陽穴,扣動扳機。

    “呯!”易水寒腦漿迸濺,自殺身亡。

    蔣緯國看著血濺當場、倒地死去的易水寒,腦子再次陷入了發懵發愣的狀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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