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隊長讓小玉留步，她便頓住腳步扭頭看向他。

    “小玉姐，在下還有一事不明，須要向小玉姐請教。”

    陳隊長開門見山的問道：“不知道兩位小姐回府後，是否提及在戲院裏的經曆？”

    “隊長為何有此一問？”小玉心中詫異。

    難道自家那兩個人小姐還真的惹禍了不成？

    陳隊長見她問，幹脆直接說道：“戲院包間裏那些血跡有些蹊蹺。據老板說，小姐們的包間隔壁，原本還有一個客人。不過那客人在小姐們離開後，也不見了。”

    “隊長在懷疑什麽？”小玉再問。

    其實她出門之前，芸香跟她略微提了一下，小滿在包間裏砸傷人的事情。

    不過因為不想惹麻煩，芸香當時交代，如果治安隊問起，小玉可以直說。若是他們不問，就不必提及，免得自找麻煩。

    如今小玉聽陳隊長提到血跡有蹊蹺，又說客人失蹤了。她以為陳隊長懷疑自家小姐殺了人，還毀屍滅跡，所以急急的反問他。

    “小玉姐不必多心。我隻是懷疑那客人的身份，想找到他的下落一探究竟。”

    小玉鬆了一口氣，說道：“小姐回來確實說過，她教訓了一個調戲良家婦女的無恥狂徒。不過她隻是用碟子砸破了他的頭，那人並沒什麽大礙，估計是自個兒離開了。”

    陳隊長眼睛裏一亮。他從小玉的話中聽出一些重要的信息。

    那人被砸破了頭，不僅沒有追究砸人者，還自己悄無聲息的溜了。隻這一點就足以說明他的身份有問題。

    但是僅憑這些，陳隊長還無法肯定那個失蹤的人就是馬大帥派來的奸細。

    按常理分析，馬大帥派出的探子不可能如此張揚。聽個戲要包最好的房間，還調戲良家婦女。這樣做豈不是自己暴露身份！

    陳隊長不禁對那個失蹤的外鄉人更加感興趣。

    既然小姐砸破了那外鄉人的頭，這就讓事情變得好辦了。明天他隻要派出人去查找頭上帶傷的外鄉人，相信那人很快就能浮出水麵。

    “怎麽樣，陳隊長，我可以離開了嗎？”小玉見陳隊長愣著沒發話，忍不住問道。

    “多謝小玉姐指教。”陳隊長言外之意，自然是你可以走了。

    “如此，小玉就告辭了。”

    小玉出了門，帶著兩個小廝回家向芸香複命去了。

    一夜無話。

    第二天，小滿起得比往日晚一些。昨夜跪了一個時辰，膝蓋到現在還在發痛。

    膝蓋上的傷痛倒沒什麽，隻是從昨夜開始，表姨就對她冷冷的，好像生她的氣還沒有消。表姨從來沒有這樣對過她，小滿心裏特別難受。

    這樣過了三天，小滿的膝蓋早已不痛了，但芸香卻始終沒有再理會她。

    “小玉姐，表姨真的不理我了嗎？”小滿問正給她準備飯菜的小玉。

    “小姐是二太太的心頭肉，她怎會不理你。”小玉一邊把飯菜端上桌子，一邊安慰小滿，“你別看她表麵上不理你，可是一天也要追問我好幾次你的情況。”

    “是嗎？”小滿高興的嘟囔一句，“我還以為表姨不要我了。”

    “傻丫頭！快吃飯吧。”小玉笑看小滿，催促她乖乖吃飯。

    到晚上的時候，芸香突然讓小玉過來，請小滿到她屋裏去。

    表姨總算肯理她了，小滿心裏甭提有多高興，趕緊隨小玉往芸香屋裏走。

    芸香的房門虛掩著，小玉示意她自己推門進去，她卻轉身走了。

    小滿心裏雖然高興，但是也有些忐忑。她伸手推門進了屋，見芸香端坐在外間的太師椅上望著她。

    “表姨。”小滿輕喚一聲，走了過去。

    她站到芸香身前，低頭不敢去看她的眼睛。芸香也默默的看著小滿，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房間裏一時陷入了沉默之中。

    過了一會兒，芸香輕輕歎了一口氣，說道：“丫頭，我冷了你這幾天，你可知道是為什麽？”

    “表姨想讓小滿靜思己過。”

    芸香點了點頭說：“你很聰明，隻是性子軟了些。表姨不是生你的氣，隻是要你明白，做人不可一味隱忍。看清楚狀況，懂得規避風險，才是亂世生存的道理。”

    “有些時候，幸福還得自己去爭取。”芸香歎了一口氣，“或許是我的錯。我一直護著你，卻沒想到自己不可能保護你一輩子，你終究得離開我自己獨立生活……”

    芸香的話跟當年猛虎山花姨娘說過的話何其相似。

    小滿從她的話裏聽出她的自責，也聽出一絲淒涼的意味。

    “表姨，你不要我了嗎？”小滿打斷芸香的話。

    芸香輕笑搖頭。“傻丫頭，我怎會不要你。隻是你已經長大了，終究是要嫁人的。難道你想跟著表姨一輩子，做老姑娘？”

    芸香的話說得小滿一陣臉紅。她卻一本正經的拉過小滿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那晚的事情讓我心驚。若那日戲院包間裏受傷的人是你，你讓表姨怎麽辦？”

    “我想了想，你須得有個防身的東西才行。”說著，她起身到裏屋取出一個匣子。

    “打開看看。”芸香把匣子往桌上一放。

    小滿見那匣子並不是尋常用來裝首飾的那種錦緞麵子的盒子，不由好奇的打量起來。

    匣子談不上什麽款式，狹長的式樣隻比手掌長一些，表麵黑不溜秋的，也不知道是材料所造。整個匣子看上去有些古色古香的味道。

    她伸手撥開匣子上的扣，就聽‘啪’一聲輕響，匣子彈開，裏麵的東西盡收眼底。

    “這是什麽？”小滿看著匣子裏那支超小號的像刀一樣的東西問道。

    芸香並不答話，伸手取出那小刀。她拔刀出鞘，在桌子上輕輕一劃。那桌子就悄無聲息的裂開一道大口子。

    “小刀是我請匠人專門為你打造的。如今這世道太亂，你帶在身上防身也好。”

    小滿接過那支隻有巴掌大的小刀，看它做工精細，想必表姨為它花了不少錢吧。”

    她之前還以為表姨不要她了，可如今看到這把小刀，她才知道表姨對她的一片真心。先不說這小刀有沒有防身的作用，隻芸香這份心意，小滿已經感動得一塌糊塗。

    “表姨……”

    “趕緊收起來。時候不早了，明日學堂就要開課，你該早些回去歇著。”

    小滿收起小刀，回屋去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