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主，您是說小桑的病…沒辦法？”

    “那不是病，是分身離魂的後遺症，如今，積累了十幾年的症狀爆發，她如今，在消耗生命”聞人玖沉鬱著語氣，眼神中寫滿了鬱結。

    如果是疾病，他有自信能夠治好，然而，小桑這是會用禁術的後果，他沒有修習過但也知道，越是厲害的術法，其並非症狀越發的嚴重。

    而分身離魂之術，更是因為自身逆天改命的優勢，後遺症之大，非人體可以承受！

    “分身離魂術？”

    顧離之並不知道這是還說呢麽，但他從聞人玖的態度看來，也知道此事非同尋常。

    “離之，帶三十萬大軍北上，在遒山北側入東盛，越早越好”聞人玖閉上雙眼，靜默了許久，忽然開口，說出來的是這幾個月一直停滯的命令。

    他終於決定要當機立斷了！

    “現在？…是！”顧離之詫異，冬季就要來了，從極北往南攻打東盛，雙方的傷亡人數一定很大，聞人玖竟然此前一直沒有行動，便是因為他手中並沒有很耐得住寒冷的士兵。

    “離之，這是情勢所逼，我們不得不提前了！”

    “是，屬下明白！”

    之後，聞人玖又給顧離之安排了四十名金羽衛高手、三百名鐵甲衛。這些人的用處，是用來執行一些秘密任務的，顧離之一定會妥善利用。

    第二天一大早，霜華未散的時候，顧離之一騎輕騎從鑄劍城出發，帶著聞人玖的印信，前往雁回山下領兵，準備北上攻入東盛！

    聞人玖一樣沒有閑著，既然決定了要突然開戰，就一定會有動作。

    這一天，鑄劍城戒嚴，城中四十萬大軍一分為二。一部分留守鑄劍城，另一部分去了哪裏，暫時保密。

    章鶴還在依靠著陳酒的資金支持，做著京城鋪子起死回生的美夢。哪成想，沉寂了好幾個月的聞人玖忽然間就下了戰書！

    “皇室孽種！也敢與老夫約戰？當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章鶴對聞人玖的了解僅限於他是皇室子孫、有點小聰明卻是個拎不清形勢、做事不經過大腦的傻蛋！

    “元帥不必擔心，待到十二日，末將願意為我東盛除妖，將此妖孽斬草除根！”

    “荊將軍好膽識，到時，荊將軍打頭陣做先鋒，屬下便從旁協助！”

    “那老子便去捅他尾椎骨！”

    ……。

    章鶴與眾將討論了一番，仔細地研究了西南十二城的地圖之後，逃出了好幾個地點，都是易守難攻的地方，“這幾處是敵方很可能會爭奪的關口，一定不能鬆懈！”

    與他們這邊還不算是很緊張的氛圍截然相反。

    聞人玖這裏，卻是前所未有的群情激奮、正說到重點處。他也正好在與將士們討論戰略戰術，研究周邊地形。

    三天之後，一封封從鑄劍城送出來的信件，將聞人玖開始攻打東盛的消息送到了天南地北。

    小桑也收到了，賤人的意思是又要與她合作。

    此次顧離之北上，準備從極北的地界上經過，當然在極北的地界上，他需要小桑的照顧。否則，天寒地凍的環境中，他們摸不清頭腦，無頭蒼蠅一樣橫衝直撞，就算是三十萬大軍的力量，還真的說不清會不會失敗！

    小桑早就與賤人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賤人忽然有了大動作，她也不得不開始部署，配合賤人的行動。

    十月初，這一片大陸正式開始了遲來的躁動！

    一夜之間，最近暫時銷聲匿跡的各路任務再次出場，四國境內，俱是一片喧囂！

    官道上奔馳著的，是各國聞風而動的軍隊！

    以南荒來說，宮中的宣旨太監每天基本上要晝夜換班，隨時待命；

    魚油燈火亮如白晝，將領們都能被召集出來，鑽研著接下來隻許成功的戰術部署！

    ……

    大梁，晉王在十月初十被召到皇宮，自此便暫時住在宮中。

    東盛，聞人正恢複了終於全天都可以找得到人影，不再是神出鬼沒，太子監國的日子正式結束。

    在這種時候，白商陸忽然發現，因為最近幾年頻繁的戰事，商鋪虧空嚴重，幾乎已經難以拿出軍費！

    東盛緊急籌錢，決定派出五萬收糧官到極北，執行戰時交糧慰問將士製度。

    十月十二日，收糧官出發。

    也是這一天，聞人玖與章鶴在鐵城約戰！

    聞人玖一身殷紅長袍，已經十八歲的他，身量與成年男子一般無二，麵容早已長開，周身氣質更是愈發的淩厲深邃、妖異狂肆，雙眼間凝聚著最冷血無情的華光，唇角輕勾間，是天上地下最涼薄的弧度。

    金絲蛟紗刀槍不入；

    汗血寶馬快如閃電；

    一把墨黑的重劍氣勢驚天！

    “章鶴老匹夫，可敢一戰？”

    搖搖一聲問詢後，聞人玖便一掠而起！

    “將軍，請讓末將應戰！”

    章鶴麾下中郎將方嘯，提著丈二長槍出列。

    方嘯的水平，在聞人玖手下根本不夠看，三招還未結束，便被聞人玖手中重劍削掉了半邊腦袋！戰馬嘶鳴一聲，方嘯墜落，再無聲息。

    “皇室逆賊！竟敢殺我中郎將，且吃老夫一錘！”

    “劉將軍，殺了那豎子，為方將軍報仇！”

    章鶴麾下一片憤恨，大聲嘶喊著，叫囂著。

    聞人正的二十萬大軍，依舊是生了根一樣，定定立在城下，仿佛，場上正在打鬥的不是一軍首領一樣！

    使雷公錘的老將，眉眼間俱是凜冽的風霜，聞人玖麵無表情，徑自迎上了那疾風驟雨一樣的雷公錘攻勢中。

    “咚！”

    雷公錘被打飛的瞬間，那老將同樣被聞人玖的劍氣掃落馬下！半晌，再沒有動靜。

    一連被斬殺兩員大將，東盛士兵的士氣正是最濃烈的時候。

    聞人玖沒有再戀戰，回身落於馬背，打馬回頭，重劍上，一滴血珠緩緩滴落，沒進草叢中，直至不見。

    “金一，繼續！”

    “是！”

    金一與聞人玖的打法相似，依舊是爭取十招之內將敵方置之死地。

    他斬殺了一名中年將軍之後，換了金二上場。

    就這樣，半個時辰之內，章鶴麾下，一連折損七員將領！

    他終於後知後覺意識到，對方這樣做的目的，沒敢再拖延，章鶴一把拔下身後戰車上的帥旗，揮舞著旗幟喊道：“殺！十四守衛我東盛城池，身後就是鐵城，扛不住城就破了！”

    “殺！”

    與章鶴這邊的千軍萬馬齊聲發動不一樣，聞人玖的軍隊，是金羽衛一列一列行動，在最快的速度種，他們已經找到了各自的位置，從四麵八方迎上了章鶴的東盛大軍！

    雙方戰鬥力實在是相差懸殊，雖然聞人玖的人數隻有張赫的半數，但憑借他手下將士以一當十的能力，在這一天黃昏時分，終於，成功奪下鐵城！

    夜裏稍加休整，收拾屍體的時候統計了人數，這一天他折損了三萬人。城外大片大片的屍體產值中，有太多是穿著東盛盔甲的！

    章鶴大敗，死傷超過十萬！

    鐵城落入敵手，他帶著殘軍敗將連夜奔逃，趕到了鐵城不遠的趙城。

    聞人玖的軍隊這一夜住在原來的東盛軍營中，糧草一應俱全，他們吃飽喝足之後，在天命繼續前行，目標趙城！

    一夜奔逃潰散，章鶴麾下將士早已是傷痕累累精疲力竭，這個時候聞人玖帶著十幾萬休整一新的軍隊攻上來，兩個時辰不到，趙城再次被聞人玖奪下！

    這兩個時辰中，章鶴再次損失氣萬多人！

    ……

    這一天天黑之前，聞人玖已經拿下了西南十二城中的四座城池！

    這四座城池都在鑄劍城周邊，正好，想成了一個圈，將鑄劍城牢牢拱衛。

    十月十四，金一奉命離開聞人玖軍中，到雁回山下領兵。

    十月十八，顧離之三十萬大軍隨行，抵達遒山北側山口，直撲呼蘭草原！

    十月十九，顧離之駐紮在護欄草原邊界，與顧兮之隔河相望。

    十月二十四日，聞人玖與章鶴第二輪戰事再起。相約再戰與羊城。

    同日，白及出現在林秀軍中，與林秀共同沿大蒼山向東，直奔大蒼山中段，準備在十一月大雪封山之前，進入呼蘭草原腹地。

    桑丘戟行蹤不明。

    吉布楚和依舊是留守冬木錯，與小虎一起維持戰備後勤、雖是提供兵源。

    至於小桑的燕五叔、沈三叔、燕歸人全部留守金石城，一杯不時之需。蕭蘊書與蒼一、憶念隨行，暫時鎮守南荒國內。

    十月二十六日，聞人玖拿下藍城，自此，鑄劍城在內的西南十三城全部收歸囊中。

    同日，大梁晉王千暮言奉命出征，率領四十萬大軍日夜兼程，趕往大梁與東盛邊界。

    小桑聞風而動，召回鳳辰砂、水蔓菁，率男女兵種共三十萬北上，羅布麻衣、童菲隨軍。

    秦不二十月末回到鳳凰城，協助小桑。

    東盛方麵，白商陸離開京城，奔波於大陸各地商鋪產業之間，緊急收攏資金，遭到不明商業勢力攻擊，收效甚微。

    天南星與聞人瀾新婚第二天，便接到聖旨，奉命帶領錦衣衛到林家祖宅，將林老將軍上上下下三百名家眷，接到京城，以示皇恩浩蕩，使北方戰場上的林老將軍無後顧之憂。

    “吉布姐姐，今年冬天的戰袍已經加緊趕工做了出來，今夜變壓運往戰場，第一批先給哪裏？”

    吉布楚和與小虎一樣是忙得腳不沾地，小虎更是幾天幾夜都沒有合過眼睛。

    “先走水路，給顧離之！”

    “好，第二批，後天下午能出來，送到哪裏？”

    “走通商古道東段，送到大蒼山！”

    ……

    千暮笙最近仿佛是第一次認識吉布楚和一樣，他知道吉布楚和做誰請拚命，卻從來不知道她竟然可以晝夜不停，一連好幾天都在兵工廠、各個作坊之間奔波！

    “阿古，去準備兩碗參湯，做好了端給程掌櫃和吉布小姐”

    他是個外人，並不能接觸吉布楚和他們的任何大事，但這種照顧人的小事情，還是能使喚幾個人的。

    愛一個人愛到了骨子裏的時候，他就沒有了底線。

    就比如說現在，他明明知道，大梁也參與了戰事，他的弟弟千暮言甚至親自帶兵站到了大梁邊境，他依舊麵帶微笑陪在吉布楚和身邊，緊緊盯著她，生怕自己一個轉身，她就把自己累死了。

    “小姐，千暮公子吩咐的參湯，您趁熱喝了”

    “等等阿古，將這封信給千暮公子”

    她接過參湯三兩口就喝完，阿古端著湯碗離開的時候，被她叫住。

    “是”

    “這是吉布小姐給的？”

    千暮笙打開信件，看過之後，沒什麽情緒地問道。

    阿古答是。

    吉布楚和在信上委婉地說，他在極北已經好幾年了，是時候也該離開了。否則，一旦千暮言和聞人玖真的開戰，那他作為大梁的安王殿下，再待在極北，隻會給二人的關係添麻煩。所以，趁著彼此還沒有撕破臉的時候，他離開，對誰都好。

    千暮笙沒再言語，阿古也沒敢離開。過了一會兒，就在阿古準備問他，要是沒什麽事情了，她現在很忙，可不可以離開的時候，千暮笙又開口了：“阿古，吉布小姐的參湯喝完了嗎？”

    “啊？完了的”

    阿古有些發愣，她站在女孩子的立場，其實很希望吉布小姐和千暮公子在一起的。這幾年，千暮公子在中原人很重視的年節都沒有回去，一直陪在吉布小姐身邊的，誰知道，這時候，竟然要走了……

    “阿古，你下去吧”

    千暮笙將那封信收進枕邊的一隻木盒中，裏麵還有一縷發絲、一隻玉佩，玉佩是他母妃的，頭發……是吉布楚和的。

    他的行禮很少，不到半個時辰，就已經收拾好了。隻有一些衣物，但他不願意帶走，他希望留在這裏，仿佛這樣做了，就好像自己隻是出了一趟遠門，以後還要回來一樣。

    下午的時候，吉布楚和去了棉衣作坊，她要交代一些事情。她前腳離開，千暮笙後腳便跟著離開了。

    他走的時候，隻帶了一個很小的包袱，自己牽著一匹馬，身上穿著兩年前纏著吉布楚和給做的一件袍子。

    那袍子是夏衫，在這樣天寒地凍的十一月的極北，很是不合時宜。袍子也很舊了，銀線繡祥雲的紋路，有的地方已經開了一點線頭。

    還未走到大梁境內，他便接到了父皇的書信，要求他立即回京協理朝政。

    於是，這個冬天，這件袍子仿佛長在他身上一樣，一直沒有脫下來過。

    吉布楚和在千暮笙離開以後，好似沒什麽變化，每日照舊忙得腳不沾地。她如今有信仰，小桑就是她的信仰，極北這一方土地就是她的信仰。

    到十一月中旬的時候，聞人玖暫時休整，他的兵源在短短的一個月以內，竟然增長了十來萬，可能這也與東盛軍中發不出來軍餉，但聞人玖的大軍卻能讓參軍的住戶，家家領到銀子過個好年有關。

    白商陸在這個時候，根據聞人玖的指示，很恰到其處的受了傷，腿腳不便，需要臥床修養，他的下屬每月給望月城上繳的銀兩，微乎其微，根本不能支持東盛三個戰場的支出！

    小虎和月寒枝，也一同打壓東盛商人，十一月初收回來的商稅，竟然連大軍果凍的棉衣都換不回來！

    南荒國內暫時也很暗紋，顏卿似乎是苦惱於相思蠱竟然會失效的事情，暫時離開了鳳凰城，但這個時候，他的離開，反倒是隱患。誰也不知道，他避開了小桑的眼線，會不會做出什麽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來。

    畢竟，他連給小桑下蠱的事情都可以做的很坦然。

    應渠最近每天都很忙，他現在暫時充當了以前月寒枝的位置，每天和夏桑討論著大大小小的部署。但是，他到底不是月寒枝，所以，二人的辦事效率並不是太高，每天睡得還是很晚。

    整個大陸來看，形勢似乎是倒向小桑和聞人玖這一方的，但是，真正細思起來，並不是這樣的。

    他們的動作依舊隻是小範圍的，還沒有真正的動搖東盛根基，根本就沒有讓東盛大傷元氣！

    甚至，大梁的軍隊至今還在邊境官網，虎視眈眈的，製約著聞人玖的動作。

    就在這時，看似形勢大好，實則一切都還有待努力的時候，顧離之出了問題——

    十一月中旬，顧離之和顧兮之結束了一直以來隔河相望，小規模對戰的形勢。

    他們正麵大規模打了一次，曆時五天。

    顧離之不敵顧兮之，在雁回山領到的三十萬大軍，折損了整整十四萬！顧離之率領剩下的半數大軍，退回呼圖防線以西。

    而顧兮之，五天下來隻折損了八萬左右。

    這樣的結果，雙方的傷亡對比，幾乎是小桑和聞人玖正式開戰以後，遭遇的最大失敗！

    聞人玖在十一月十六日一早得到消息，當即給小桑送信，當天傍晚時候，冬木錯撥出十萬大軍給顧離之，顧離之堅持隻收下五萬。

    夜間，顧離之軍中下令：新來的棉衣全部收回，新一批棉衣在呼蘭草原阿那格林治，到哪裏，需要越過顧兮之的東盛大軍。

    所以，接下來，馬上就是十二月，極北最冷的時候，他們隻有兩條路——

    要麽繼續戰敗，在這裏凍死；

    要麽，往東往南，打敗顧兮之，一舉進入阿那格林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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