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8歪果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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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泠不情不願的拿來了鏡子,擺到了秦深的跟前。
秦深下巴一揚,偏首先看自己的耳根後,曖昧的吻痕已是青紫一片。
後背上的不用看,她也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什麽蚊子咬的?!
衛槐君是蚊子麽?
感覺了下自己的私處,並沒有發現什麽不適,她心裏明白:自己和他還沒有走到最後一步。
雖不知是什麽原因,讓他停下了糾纏的欲念,但顯然,那些破碎的記憶不是夢,是真實發生的事兒,而夢中之人也不是文琅,而是他——衛槐君。
心中又羞又氣!
虧他還是個不近女色的寡情閹宦,即便是個假的,那也不能對一個爛醉的女人下手?
換了一件春衫裙,高折起了衣領襟口,才堪堪遮住她脖頸上的吻痕。
臉色沉著,她推開了房門,就要往外頭去。
阿泠在她身後喚她:
“姑姑要去哪?這解酒茶不喝了麽,好歹墊些東西下去?”
“不必了,衛槐君送來的東西,我敬謝不敏。”
話一出口,意思也很明顯:阿泠也是衛槐君遣來的,已被她拒在了信任之外。
阿泠愧然的低下了頭。
心裏多少有些怨懟衛槐君的——吻成這般情狀,還要讓她胡亂諏言,什麽摔的,什麽蚊子咬的,這也太為難人了!
秦深出了門,便直往膳房去了。
婆子們在膳房門外督工,裏頭則忙碌的熱火朝天,宮女太監腳步淩亂,來回奔走,一刻不停的為皇帝和隨行主子們準備茶飯。
秦深姍姍來遲,自然少不得一頓責罵。
婆子若非看在她腳上那雙捧福鞋的麵子上,她早已是要挨板子的。
“磨嘰什麽,快進去幫忙!”
“是。”
秦深點了點頭,怕叫人瞧出自己脖子上的吻痕,隻像鵪鶉一樣縮著脖,躬身碎步,一溜兒小跑進了膳房。
膳房極大,一長溜大灶台,二三十個灶,灶爐都排著號,規矩非常嚴。
一個灶爐有三個人,一個掌勺的,一個配菜,還有個打雜的。
秦深被分到了十七號灶爐,幫著配菜。
照著規矩,各色菜和原料,都是外頭已經摘挑洗刷好了的,她隻需割、切、剁、片,把各色調料準備好就成了。
炒好的菜,由人盯著裝進碗裏或者碟子裏。
這些碗碟都是銀製的,要是菜裏有毒,便會發黑,當即就能查的出來。
傳出去的菜,門外候著的小太監會用黃雲緞包袱把菜碗包了起來,然後端到皇帝桌案之前。
一個膳房,起碼有百來號人,雖是各有分工,可畢竟空間狹窄,免不了你踩了我,我撞了你,抱怨聲一片。
秦深宿醉方醒,又沒吃過什麽東西,正是頭重腳輕的時候。
她見一道菜,少配了些蔥蒜,想要出去拿一些進來——
可才轉身,便撞到了一個人的肩,她下意識脫口而出:
“對不住,讓一下——”
“sorry!”
那人一口流利的英文,雖語調有些怪怪的,但秦深顯然聽明白他在說什麽。
她詫異的抬起了頭,這個九州大陸,竟還有歪果仁?
眼前的男人一頭紅發碧眼,白皙的臉龐上,是一隻鷹鉤鼻和點點雀斑。
他顯然也很驚訝,終於有一個人能夠聽懂他說的話了。
“youuandi'mtalkinga?”
秦深立刻低下了頭,下意識搖了搖頭。
可這一搖頭,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他驚喜的哈哈大笑了起來,嘰裏呱啦講了一大堆。
大約是描述自己如何如何漂洋過海,在路上遇到了風浪,被西域使團救了起來,然後跟著一起來到了這裏,但是沒有人理解他的語言,聽過他的國家,他孤單的很,能遇上她,是上帝給他最好的禮物!
秦深還是搖頭,拚命搖頭,裝作自己一副聽不明白的樣子。
紅毛從一開始的驚喜萬分,到漸漸失落了起來。
他半信半疑之間,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膀,有些激動的搖晃著。
秦深掙紮開來,一溜兒身從他身邊擠了出去。
紅毛緊追不舍,也跟到了灶房外頭。
他開口說:自己吃不慣中原的東西,水土不服,已經上吐下瀉好幾天了,若秦深能聽懂他說的話,希望能幫幫他,他快虛脫而死了!
秦深走到外間,顧著自己找出了想要的蔥蒜。
他的話兒一字不落的鑽進了她的耳中。
實在沒有辦法裝作充耳不聞,她扭過頭,見他確實一臉萎靡之色,臉頰深陷,皮膚耷拉著,瘦得不成樣子。
暗歎一口氣,她左右看了看——
見大家對紅毛逢人就嘰裏呱啦的事已經習慣了,她提步離開,在與他擦肩而過的時候,小聲丟下了一句英文。
“ehme”
隨後,偷偷流出了膳房。
她回到了住得地方,阿泠還守著桌上冰冷的粥難過得直撅嘴。
見秦深回來了,她立刻站了起來,小聲道歉:
“姑姑,我錯了,我不是有意瞞著你的,隻是怕姑姑難過……”
秦深過了一開始怒火,平靜下來後,知道這件事和阿泠一點關係也沒有,衛槐君的吩咐下,她還有什麽別的選擇?
況且,這個世道女子清白重如性命,既醉忘了,她又何必再提?
淡淡搖頭道:
“沒事的,我不怪你,隻是別與外人再提就是了。”
“是——可是姑姑你怎麽了?臉色這麽不好啊?”
阿泠見她捂著肚子,麵色蒼白,便上前相扶問道。
秦深偷著使勁掐了把大腿根,忍著疼,她抬頭道:
“有些壞了肚子,想吃些藥,你可有辦法抓一劑藥給我?”
阿泠點了點頭:
“當然可以,隻是姑姑你什麽都沒吃,怎麽會壞了肚子?”
“……”
秦深擺了擺手:
“你不用多問了,我寫給你,你速速去抓了來。”
“好!”
阿泠沒有多想,因為衛槐君交代過,要服侍好姑姑。她有什麽想吃的、有什麽想用的,都要盡可能的去辦了來,有他這句話,宮裏各處一定是暢通無阻的。
阿泠走了,很快便把藥抓回來了,也煎好端了過來,眼巴巴等著秦深喝下去。
秦深端著藥,站在窗子邊,猶豫著要怎麽把人給支出去。
阿泠見她遲遲不肯喝,恍然道:
“呀,姑姑是怕苦?廠公說了,要是姑姑不肯吃藥,一定要拿了糖糕過來才行。”
她這麽說著,就小跑著離開,去給秦深弄甜糕去了。
秦深心裏疑怪,怎得衛槐君知道她怕喝苦藥?
一邊疑惑想著,一邊快速推開了窗子,把藥碗遞了出去,吩咐紅毛快些喝了。
他一直蹲在外頭,見黑黢黢的藥汁,猶豫後捏著鼻子,一口氣也給灌下去了。
秦深收回了碗,告訴他,還要連吃三天才成。
明天這個時辰再過來,她煎好了藥等他來吃,敲三下窗子算做暗號。
紅毛感激的點了點頭,腳步輕快的離開了。
第二天,秦深早早煎好了藥,等著紅毛來敲窗子,可一直等到了下午,也沒有見他來,怕他出了什麽事兒,她還旁敲側擊的向阿泠打聽下。
阿泠卻告訴她,這個紅毛失蹤了,整個西域使團都在找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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