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3庚子歸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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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湯池子在九月就重新開張了,臘月隆冬,是生意最好的時候。
從前打出的名聲兒還在,湯池子的生意很快如火如荼的做了起來。
客源雖然少了建州官婦,但京城富庶些的朱門女眷還是不少的,她們衝著官粉兒、還有各色美容方子,也願意來香湯池中泡一泡。
且用靈泉水摻著溫泉水,讓那些美容方子效果俱佳,口碑打出去了,就不愁客源。
蓉娘經營香湯池,已是得心應手,無需秦深再操心了。
她隻需時不時去看一看,把靈泉水引送出來就行了。
……
日子過得飛快,過了臘月年節、賞過上月花燈,很快就到了翌年三月。
雖仍是春寒料峭,天氣卻不再幹冷刺骨,漸漸添了些春風暖意。
今年是大比之年,也是漢室重建後的第一個大比之年。所以朝廷格外重視,有許多恩典旨意,最關鍵的一條——
就是不必拘郡府地籍,可就近赴考。
什麽意思?
就是庚子不必非要在蘭州府參加鄉試,可以直接來京城,參加京兆府的鄉試。
這一個政令下達,有人歡喜,也有人憂愁。
歡喜之人大多成績優異,腹中是有真才實學的,到哪裏考試都不慌張。
這些人更願意直接來京城參加鄉試,因為往往坐鎮京兆府鄉試的,都是翰林院的京官兒,能成為他坐下的門生,比外府學政的門生好太多了。
可那些憂愁的,多是京兆府本地的學子。
本來一個府競爭有限,解元也隻有一個,可當所有人都往京城湧來後,獨木橋會更加擁擠,上榜的機會也就更加渺茫,那些成績平庸的秀才,自然是很發愁的。
秦深也給庚子去過信,問過他的想法。
如果有把握,可以直接來京城應試,她也好對他有個關照。
若想穩紮穩打,那就繼續在蘭州府考,等中了舉再來京城參加會試,也是可以的。
沒過多久,庚子就回信了。
信中隻說他決定回京城赴考,一來是想念家人和小南,二來他在蘭州府,依舊擺脫不開江家父母對他的騷擾——他們仗著小三元的名號,胡亂做生意,甚至私自出售庚子的破題心得,讓他心煩得緊。
小妹和青木會一起回來,但毛大娘要守著村裏的籬笆院子,就不來了。
她隻托庚子給秦深帶個好,若日後得空了,再回去看看她這個老婆子。
庚子已擇定了出發的日子,大約四月中旬即可趕到京城。
從門房看到回信,得到這個消息的秦深十分高興!她抿著笑容,捏著信紙大步往府中的農家院走去。
衛槐君已經下朝,她要第一時間把這個好消息分享給他!
甫一進院兒,便見書房的門掩著,透著窗紙能見著裏頭有兩個人影。
他有客人麽?
秦深佇步立在院中,不知這個時候該不該去打擾他。
衛槐君很少在農家院的書房見客,若是朝廷上的事兒,或是接見下屬官員,他都是在外頭的正廳裏辦的,從沒有在農家院中處理過公務。
那書房的這個人會是誰?
猶豫的這會兒功夫,書房的門徑自開了,小南惱紅著一張臉,埋頭衝了出來。
他手心攥著幾張紙兒,已被他握成了拳兒,皺巴巴的看不清上頭寫了什麽。
他一昧的地頭看路,忽略了站在院子中的秦深,即是她開口喚了他,他也置若罔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小南闊步離開了農家院,一句話也沒有留下。
秦深心中疑怪,走到了書房門外——
見衛槐君負手背對著門,長身玉立,不知再想些什麽。
扶著門框,她走了進去,輕聲開口:
“小南怎麽了?匆匆出去了,惱紅著一張臉,該不會是你說他什麽了?”
衛槐君轉過身,還是那張不辨喜怒的臉,淡然開口:
“少年心性,多磨礪幾年就好了。”
“為了鄉試?”
秦深心想:能讓小南來找衛槐君的,除了鄉試也沒別的事兒了。
衛槐君笑了笑,沒有回答,隻是上前一步,抽走了她捏在手中的信紙——大致看了一眼,他眸光中亦有了笑意。
“庚哥兒要回來了。”
“是!他要回來了,胭脂可以見一見她的這位大哥哥了。”
秦深不掩欣喜之色,重新把信又讀了一遍,仔細收了起來,勾唇笑道:
“信走得也慢,我想他這會兒已經到淩州了,四月……四月也快了!”
“等他來了,你要安排他住進會館麽?”
衛槐君有此一問,倒讓秦深有些詫異,反問道:
“不然住哪裏?總不能堂而皇之的住進丞相府?這樣他就算是憑自己的實力考中舉人,將來也一定會有人詬病的,說不定還要把你拖下水呢。”
說起這個,秦深還是沒放下小南,她心思流轉,斟酌開口:
“你老實同我說,小南來找你,是不是為了鄉試的事兒?”
自從開放了考籍,聽蓉娘說小南一直鬱鬱寡歡,壓力很大,連吃飯都沒了胃口。
可秦深覺得完全沒必要,小南是有真才實學的,他過目不忘,聰明得很,不然也不會小小年紀就考中了秀才?且他在學子中的聲望很高,是極有可能考中解元的人選,在茶館秋闈青雲榜上,一直占有一席之地。
這青雲榜是押解元的地方,每個人都有賠率,庸人拿它掙錢娛樂,讀書人視它為名階,以上榜為榮。
小南一直在榜上,且名次靠前,看好之人眾多。
秦深不明白:他有必要這麽焦慮麽?
衛槐君見秦深又問起了小南,隻好歎道:
“他問我要了些往年的八股試題,我回絕了,所以他走了。”
他說得很委婉,秦深自然聽得明白。
往年的試題,一定是托口之詞,今年的試題才是他想要知道的。
可小南並不是魯莽之人,冒失過來找衛槐君要試題,這不是自討沒趣麽?他憑什麽覺得衛槐君一定會告訴他?或者說,可能有和衛槐君商榷、討價還價的餘地?
纖眉顰蹙,她依舊十分不解。
衛槐君眸光隱動,自是瞞下了一些東西,他上前擁住了人,輕道:
“我已訓斥過他了,你不必掛心,也不必說出來讓蓉娘擔心,這事兒交給我。”
秦深扶上了他圈在腰間的手,點了點頭。
雖是如此,她心裏還是有些放不下,隻道:
小南啊小南……你可千萬別走歪了自己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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