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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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今皇上年號景安, 今日非朝會日, 景安帝不在金鑾殿,賈赦跟著戴權一路去了上書房。
因為賈代善是當今心腹, 景安帝看在賈代善的麵上,對賈赦倒也不錯, 行禮之後, 就賜了座。賈赦謝恩之後, 落了座。
眼前的是人皇上,賈赦沒敢盯著景安帝的臉看, 隻餘光看了一眼,覺得景安帝自身沒什麽問題, 就是子孫似乎有什麽災病,不太好。
倒是景安帝打量了賈赦好幾眼。以前傳聞賈赦夢中得了祖傳玄法,他是不信的,後來傳得越來越厲害, 賈赦也做了好幾件貨真價實的大事,景安帝也有幾分信了。如今再見賈赦其人,那通身的氣度和印象中不太一樣,頗有幾分賈家先祖的氣勢,景安帝又多信了三分。
“聽說賈愛卿得老國公爺器重, 夢中得了祖傳玄法?”景安帝問。
賈赦站起來道:“回皇上話,確有此事。”說完這句話,賈赦是深刻體會了什麽叫說一句謊話,要用一千句一萬句謊話去圓, 自己這算是欺君?但是也沒辦法了,至少比說實話可信度高吧。
景安帝點了點頭,又問了石光珠屍變、城西新官邸兩樁大案的始末。賈赦都一五一十的答了。景安帝聽了,心道:倒沒有外間傳言那麽玄乎,反而比外麵傳得神乎其技的可信了些。左右永堂如今病成這樣,不如讓賈恩侯一試,若是賈恩侯是有真本事的,說不定永堂還有救。
於是景安帝屏退了宮人,隻留心腹戴權一人,才道:“朕之皇長孫永均中元節到先陵祭祖,回來之後高熱不退,胡話不止,不知是何病症?賈愛卿能否救治?”
賈赦聽了,心中一凜:皇長孫,太子嫡長子,這身份又高貴又敏感,如果出了一點差錯,可不是自己那點治家不嚴的小罪可以比擬的。別說自己連遞了兩道請罪折子,恐怕再遞二十道都沒用,如果可以,賈赦一定會說一句:您還是另請高明吧。可是這是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封建社會,賈赦隻得定了定神道:“回皇上的話,隻聽症狀,微臣不敢妄斷。”
景安帝看了賈赦一眼,頗為意外,他記憶中的賈赦可沒這麽謹慎,若是賈赦胡誇海口,景安帝還不敢將皇家血脈交給賈赦診治,但賈赦如此謹慎,又傳出賈赦解決了頗多疑難雜症的本事,景安帝反而動了不妨一試的心思,於是對賈赦道:“既是如此,戴權,你帶賈愛卿去東宮給永均診治,就說是朕吩咐的。賈愛卿隻管放手去治,生死有命,你隻需盡力而為,永均命數如何,朕不怪你們。”
賈赦滿心的想拒絕,卻隻得站起身道:“謝皇上信任,微臣自當竭盡全力。”不負皇上所托什麽的,打死他都不肯說的。
戴權應是,對賈赦道:“賈將軍請。”
景安帝擺擺手,讓戴權帶著賈赦走了。
剛才景安帝說皇長孫的病情時,還屏退了其他宮人,賈赦自然不敢在路上問戴權細節。原著從甄英蓮被拐開篇,從林黛玉進賈府正式展開,現在賈寶玉還在賈王氏的肚子裏,自然書上沒寫和現在有關的事。
不過賈赦除了被師父逼著看了原著,還看過不少紅樓愛好者的分析,據賈赦的推測,現在的東宮太子,應該就是後麵壞了事的忠義親王,而現在中邪的皇長孫,應該就是忠義親王的嫡長子。
這就棘手了啊,如果自己救了皇長孫的命,將來太子犯事的時候,自己被算作□□,豈非要被牽連?但是自己這次不出力,萬一皇長孫有個好歹,景安帝一個遷怒,自己豈非現在就玩完?雖然景安帝剛才說了不遷怒,但是賈赦也不敢完全放心啊。
賈赦還在發散思維,東宮已經到了。
太子親自迎出來說:“恩侯,你可要救救我兒永均。”
賈赦忙行禮道:“太子殿下千歲。”
禮行到一半,太子就扶起賈赦說:“恩侯不必拘泥於這些虛禮,快些去看看永均吧。”
通過原身的記憶,賈赦知道當年賈代善是景安帝的心腹,自己年齡又和太子差不多,兩人小時候算是玩伴,所以今日相見,太子待賈赦很是親切。
但是賈代善知道自己兒子幾斤幾兩,為了避免賈府卷入皇位之爭,在臨終時曾告誡賈赦莫要和太子走得太過親近。原身孝順啊,對賈母那樣的偏心眼兒都言聽計從,何況真心為他打算的賈代善呢?所以賈代善亡故後,賈赦才算和東宮不怎麽走動了。
這一隔多年,沒想到再次相見,太子待賈赦依舊保有幾分一起玩過泥巴的親切。賈赦抬頭看了一眼太子:麵相富貴,才智雖然不算出眾,但是若有良臣輔佐,做個守成之君,還是能夠把家業安全傳入繼承人手中的。也不知道後麵是怎麽壞的事。
而且太子麵上帶煞,賈赦忙掐訣為太子驅煞,隻是這看著不重的煞氣卻隻淡了一下,很快有回來了。賈赦不禁心下一緊,皇太孫中邪,隻怕沒那麽簡單了。
太子對賈赦再是親切,賈赦也不敢造次,退後半步對太子行禮道:“太子殿下是君,微臣是臣,豈敢僭越。皇太孫之病情,微臣自當盡力。”
太子聽了沒說什麽,他做了多年太子,早就習慣了這樣的事,邁開大步就往偏殿走去。
剛到偏殿門口,就聽一個尖利的女人聲在咯咯咯咯的大笑,聽起來十分瘮人。那女人笑得十分猖狂,卻又帶著幾分上氣不接下氣,仿佛又十分痛苦。
其中夾雜著太醫和宮人的聲音,因為那個女人笑得實在太張狂尖銳,賈赦聽不清太太醫、宮人們在說什麽。但是已經能從其中雜亂無章的隻言片語中判斷出,那個尖銳的女人笑聲是皇太孫發出來的,隻這一點,就足夠令人毛骨悚然了。
太子聽得如此,臉色十分難看,快步入內,連打簾子的宮女都來不及反應,太子就親自掀簾子而入。賈赦不敢怠慢,也快步入內。
剛一隻腳踏入皇長孫的房門,賈赦就覺袖內符紙在發熱。這是有十分厲害的東西在附近,符篆才會提前示警。
賈赦剛往前走了一步,皇長孫就停下了尖利的笑聲,用十分冷漠的眼神掃視屋裏眾人,隻那一瞬間,皇長孫仿佛恢複了神智,冷漠而有十分有皇孫威儀的道:“你們是什麽東西,怎麽這麽多閑雜人等在本殿下屋內,吵得本殿下頭疼。”
說完,皇長孫又往自己身上掃了一眼,見自己五花大綁的被綁在病榻,勃然大怒道:“是誰敢對本殿下不敬,還不給本殿下鬆綁。父親,這些庸醫妖道要害孩兒,你斬了他們!”
賈赦隻掃了一眼,就覺整間屋子黃霧彌漫,帶著一種暮沉沉、看不透的昏暗感。這種氣場十分奇怪,不是通常煞氣該有的灰黑色,也不像瑞色。瑞氣的顏色有很多種,自然也有黃色的,但是瑞氣的特點是通透清明,令人心曠神怡,絕非這種透著壓抑的昏暗之色,這顏色倒讓賈赦一下想到了那一僧一道身上帶著的氣場,不禁心中一凜,覺得此事越發棘手。
太子顯然十分關心皇太孫的病情,柔聲道:“永均別怕,這次父親給你請了道法高深的大師,必能治好永均之疾。”
皇太孫十分冷漠的看著太子,聲音中透著冰冷和陌生的道:“孩兒沒病,不需要治病,父親,你趕他走,他是妖人,要害孩兒。”說著,皇太孫又轉身死死的盯著賈赦,十分仇視而抗拒。
賈赦見皇太孫被捆在榻上,臉色蒼白,顯得十分虛弱,偏又麵露猙獰,十分亢奮。若是不及時控製,極有可能亢奮過度而猝死。
太子轉身問賈赦:“恩侯,你看永均這是何症?”
賈赦剛往前走了一步,皇太孫就十分激動的怒罵賈赦,什麽賈赦是神棍、國賊、招搖撞騙、江湖騙子、圖謀不軌的刺客、敵國的奸細,什麽能罵的都罵出來了,說什麽都不讓賈赦靠近。
癲狂的皇太孫變得力大無窮,在榻上用力掙紮,病榻都被他晃得咯吱作響,綁著他的綢帶也在他身上越勒越緊,勒出了令人觸目驚心的紅痕。
包括駱太醫在內的眾太醫、眾太監、宮女,手忙腳亂,太子看的十分不忍,上去扶住皇太孫安慰。
皇太孫突然安靜下來,對太子說:“父親,我好難受,求您讓他們放開我,我好難過……父親,您過來,孩兒有話和你說。”
太子做為父親,哪裏見得如此場麵,明明知道皇太孫這樣不正常,還是忍不住走到榻邊,附耳過去聽皇太孫說什麽。
太子剛剛靠近,皇太孫就臉色陡然一變,賈赦隱隱從皇太孫臉上看到一張奇怪的臉,那閃著陰冷綠光的眼睛絕不是人類的,賈赦卻沒看清那是屬於什麽怪獸。同時,太子身上那股仿佛骨子裏透出的煞氣陡然大盛!
電光火石間,賈赦一個箭步上前,用力拉開了太子。同時,皇太孫張口向太子頸間咬去,因為被賈赦拉開了,太子往後便倒。太子的左手原本扶在榻邊,陡然被賈赦拽倒,太子本能的用力扶住皇太孫的病榻,左手收回得慢了些,被皇太孫一口咬住。
賈赦一張符紙扔出,那符紙飄到太子手上,瞬間無火自燃,仿佛一朵小小煙花迸發,屋子內陡然一亮,劃開了房中霧沉沉的暗黃氣息。接著符紙燃盡,化作一小撮灰,同時,皇太孫也鬆開了太子的手,賈赦和太子雙雙摔在地上。
地上鋪著地毯,倒不是很疼,就是一國儲君摔得四仰八叉,終歸不雅,忙有太監上來攙扶。其他太醫、宮女等,都低頭回避。
與此同時,皇太孫雙眼一瞪,昏死過去。
太子被皇太孫咬過的左手瞬間腫起老高,流出黑血,這絕非被人咬過的模樣,而像極了中了某種毒。
賈赦顧不得形象,飛快的從地上爬起來,拍了一張符紙在太子左手,驅散太子因受傷沾染上的煞氣,剩下的拔毒、包紮等,皆有太醫處置。
處理好太子的手傷,賈赦手上拿著一把符紙愣在那裏,卻不敢貿然出手。
太子關心愛子,讓太醫粗略處理了傷口,便擺手讓太醫退在一旁,問賈赦道:“恩侯,我兒永均他?”
賈赦神色嚴肅,一時不知道如何作答,為難的看了太子一眼道:“太子殿下……”
太子受過儲君教育,自然能看出賈赦臉上的為難,道:“恩侯跟我來,戴公公也一道吧。”景安帝既然讓戴權跟著此事,便無論是好是壞,太子都不敢瞞著戴權。
賈赦和戴權跟著太子來到一間書房,屏退宮人後,不等太子問,賈赦就上前請罪道:“望太子殿下恕罪,據微臣判斷,皇太孫是精怪上身,但是微臣不敢下手驅邪。”
聽賈赦如此說,太子心中一涼,問:“為何?”
賈赦道:“方才微臣觀皇太孫情形,皇太孫十分激動、隻怕已持續了些時日,如此對皇太孫身子傷害極大,已傷根本,若是貿然驅邪,皇太孫的身子隻怕承受不住。”
太子聽了,驚得身子一歪,險些站立不穩,戴權忙上前扶住。太子問:“這可怎麽好?永均他……還有辦法麽?”
賈赦神色嚴肅,猶豫了一下,開口道:“敢問太子殿下,自皇太孫中邪以來,可曾進了多少吃食?最近有多久水米未進了?”
太子歎道:“永均偶爾清醒時,還是會用些稀粥,隻是這幾日,永均清醒的時日越來越少,進食也越來越少。恩侯說永均他身子弱,不能承受驅邪,可是如此下去,永均身子豈非越來越虛弱?”
賈赦聽到此處,心中明白:皇太孫不知道什麽原因,惹了精怪上身。但是太子是鳳子龍孫,精怪要傷他,比傷普通人難得多。所以精怪如今在皇太孫體內,兩魂共奪一舍。也是因為鳳子龍孫的靈魂力比之普通人強,皇太孫才有偶爾清醒的時候,但是長此以往,到底讓精怪的靈魂占了上風,皇太孫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少,許多時候,皇太孫的肉身都受精怪控製。
精怪操縱皇太孫的肉身時而大肆發狂,又不肯進食,皇太孫的身子越來越弱,此時若要趕出精怪,皇太孫的身子一個承受不住,便會先於精怪死去。就好比身體太弱的人,承受不住外科手術是一個道理。
賈赦猶豫一下道:“確如太子殿下所言,若要為皇太孫驅邪,還得皇太孫肯進食,將身子調理得略好一些,方可進行。還有一法,或可一試,但需稟報皇上,得皇上恕罪,臣才敢開口。”
戴權見賈赦說得嚴肅,皺眉道:“賈將軍之法,對龍體有損麽?若是沒有,皇上已經吩咐由奴婢做主。”
賈赦聽了,拱手道:“並不敢有損龍體。皇上乃真龍天子,陽氣最足,百邪不侵。微臣想著,若是有皇上親自給皇太孫喂食,隻怕邪物不敢造次,皇太孫或能進些吃食。皇上日理萬機,自然不能時時陪著皇太孫,但將皇上用過舊被子給皇太孫用,或能讓太孫能好好休息。少年人恢複得快,此法若是有效,無需幾日,皇太孫便該當能夠承受驅邪之苦了。”
還有剩下的一半賈赦沒說,其實太子也是鳳子龍孫,照道理說,就憑太子的命格貴重,已經能夠壓住精怪了。剛才皇太孫之所以敢暴起傷害太子,是因為太子身上那股驅不散的煞氣,像是被提前標記了。剛才賈赦沒從景安帝身上看到這種標記,才敢提出這個方法。
戴權聽了,肅然道:“奴婢這就去回稟皇上。”說完,忙出了東宮。
賈赦又回頭對太子道:“剛才微臣觀黃太孫住的屋子已經沾染了煞氣,不如給皇太孫換間屋子,最好是通風向陽之處,或對太孫身子有利。”
太子聽了,忙命人將皇太孫連人帶病榻一起抬入暖閣。東宮暖閣最是向陽,隻是如今是夏日,暖閣無人用,直接將太孫挪進去,倒十分方便。
這頭剛將皇太孫挪入暖閣,那頭景安帝已經坐著輿車到了。東宮官署宮人忙躬身迎接,景安帝關心長孫之病,擺手免禮,快步入內。那邊也有宮人端上一直煨在灶上上稀粥,景安帝接過,親自給皇太孫喂食。
賈赦在一旁捏著符紙,雙眼緊盯著皇太孫,生怕邪物厲害,暴起傷了龍體,不但自己會被以刺客論處,隻怕還要連累家小。
幸而賈赦賭對了,皇太孫幽怨的看了賈赦兩眼,卻不敢這樣看景宣帝,此刻又讓皇太孫原本的靈魂占了上風。皇太孫虛弱的叫了一聲皇祖父,又道了孫兒不敢勞煩祖父,才用了半盞燕窩粥。
因為皇太孫身子虛弱,倒不不敢讓他多吃,給孫子喂過飯,景宣帝站起來,卻見賈赦眉頭緊鎖的站在那裏。
景宣帝問:“賈愛卿此法有效,為何還一臉凝重,可是永均還有其他不妥?”
賈赦聽了,忙躬身道:“回皇上話,皇太孫身份尊貴,微臣在想驅邪之法。”
景宣帝聽了,沉吟會子,道:“永均此症,是否十分嚴重?賈愛卿隻管放手去治,誰敢阻攔,便是抗旨不尊。”
賈赦忙跪下領命。景宣帝免了賈赦的禮道:“若是賈愛卿有什麽法器未帶,我即刻派人去取來。這幾日,賈愛卿就暫住宮中,朕就將皇太孫托付給賈愛卿了。”
賈赦想了想,其他倒還罷了,若是住在宮中,賈瑚和鄭家樹的供奉就沒人燒了,於是道:“回皇上,臣家中無人懂得玄法,也無人知曉臣的法器收在哪裏,如何取來,取法器之事,還請皇上恩準臣親自回去一趟,臣收拾了法器就立刻趕回來,不敢耽擱。”
景安帝聽了,也覺有理,便準了,另派一隊龍禁尉親送賈赦回榮國府。
由一個小太監送賈赦出來,剛到西華門,已經點好的龍禁尉也在那裏候著。賈赦目光往從兩個十人小隊的龍禁尉身上掃過,在其中一個什長肩上輕輕一拍道:“有勞各位大人了,咱們快去快回吧。”說完,便撩袍登車。
馬車一路急行,賈赦不敢耽擱,回到東院之後,立刻進了書房,念咒將賈瑚和鄭家樹招來,說明自己要入宮之事,讓他們這些時日莫要離開東院,尤其跟賈瑚說你是家中長子,爹爹不在府中這些天,你要保護弟妹。又告誡賈瑚和鄭家樹,遇到什麽厲害東西便快些躲回槐樹上去,莫要硬拚,又給他們多燒了些供奉。
賈瑚擔心賈赦,還說要一同入宮,保護父親。賈赦笑著拒絕了,皇宮內院,鳳子龍孫遍地,若是遇到了,對鬼魂們的修為有損。
安排妥當,賈赦取上前兒去城西新官邸辦事時收拾好的百寶囊,略收拾了幾件衣裳,吩咐邢夫人這些時日閉門不出,便又上車由龍禁尉護著向皇宮趕去。
自從得知賈赦被皇上口諭傳入皇宮,賈母就沒放鬆對東院消息的打聽。聽聞賈赦由兩隊龍禁尉押著回了東院,不知道做了些什麽又押著走了,賈母就忍不住擔心。她倒不擔心賈赦如何,隻擔心賈赦怕是將忠勇親王得罪透了,為家族招來禍患。
賈赦並不知道正院也有人擔心起自己來,路行到一半,一種無法控製的警覺油然而生,賈赦飛快的拍了幾張符紙在車廂之內。
果然還沒行幾步,賈赦就聽人大喊到抓刺客,同時,一群醉漢舉著刀斧向賈赦乘坐的馬車砍來。
賈赦還沒來得及下車,便聽哐當一聲,一把砍刀砍破車身,堪堪停在離賈赦左肩不足一寸處,然後被卡住了。
緊接著,砰砰乓乓之聲大作,無數利器、鈍器向馬車襲來,馬兒嘶鳴,外頭龍禁尉也和這群刺客交上了手。
賈赦疾步下車,隻見龍禁尉和刺客鬥得毫無章法,縮手縮腳,有好幾個已經受了傷,倒在地上吱哇亂叫。賈赦揚出兩張雷符,五雷咒一出,陡然兩個平地驚雷炸響,立刻就有七八個乞丐被炸得東倒西歪。
這些乞丐顯然受人指使而來,因他們是人,不是陰物,雷符對他們的傷害反而沒那麽大,饒是如此,也有好幾個被霹傷了,鮮血直流。賈赦心中歎了口氣,本朝的龍禁尉也就名頭聽著霸氣,但多是花錢買來在皇宮內院混眼熟的紈絝子弟,真遇到事兒,簡直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這些突施偷襲的人不過是拿了好處的烏合之眾,見賈赦如此本事,便嚇得逃了一半。
剩下的乞丐比之逃走的悍勇十倍,皆是亡命徒,賈赦又隨手揚出一把鬥符。符紙追著這些突然冒出的乞丐就去了,但凡被符紙攆上,這些鬥符仿若變成訓練有素的兵士,一下下撞擊在這些乞丐身上,但凡被碰一下,立刻鼻青臉腫,疼痛入骨。明明是一張小小黃紙,那些張狂的亡命徒卻連這小小符紙都打不過,近不了賈赦的身,無不十分驚駭。
有見機快的,知道賈赦的本事了得,自己纏鬥下去,必然討不了好,也悄悄的溜了,隱入街市不見蹤跡。
賈赦深吸一口氣,終於捏了兩張定身符在手上。這可不是幾百年後的法治社會,流氓混混襲擊路人,隻要沒有致人死亡,就以治安罪論處,按情節輕重判罰,總不會丟命。這可是耽擱自己救治皇長孫,這些襲擊自己的人,有一個算一個,若是被抓住,必死無疑。可憐這些人隻怕是得了銀兩,受人指使,連自己是誰,為何要殺自己都不知道,若是當真問斬,也是個糊塗鬼。
賈赦覺得這些不至於個個該死,因此,賈赦先用雷符嚇走了一半的人,又用鬥符打退了一些,剩下的,便是他們非要往閻羅殿闖了。
賈赦揚出兩張符紙,口中念訣,往兩個頭目模樣的乞丐一指,符紙閃電一般飛向兩人,貼在二人額頭,兩人如同斷線木偶,立在那裏一動不動了。
兩人臉露驚恐,卻口不能言,眼睜睜看著龍禁尉將兩人捆了,剩下的人見頭目被擒,瞬間做鳥獸散。龍禁尉分出幾人將被拿住的兩人押著前去大理寺問審。剩下的依舊護著賈赦入宮。
賈赦在馬車上布置了陣法,砍到馬車上的凶器無一例外的都拔不出了,此刻,賈赦坐那輛馬車被砍成了刺蝟,上頭紮滿了形形色色的凶器,車是不能坐了,隻得下車步行。好在此處離皇宮也不遠,快步入宮,也耽擱不了多久。
“賈將軍,您受驚了,快隨我來。”一個十分鎮定的龍禁尉說。賈赦看向那人,正是送自己回府時,自己在他身上拍了一下那人。
賈赦站著沒動,問那龍禁尉:“這位大人不知是哪家兒郎?真真好本事,今日全靠你保護本官。”
仇槐覺得賈赦的一雙眼睛仿佛可以探視人心,他被看得有一絲的驚慌。但是他的命是恩公給的,他的家人有恩公照拂,恩公有令,殺了麵前之人,今日就是他報恩的最好時刻。
仇槐清楚的記得,剛出西華門的時候,賈赦拍了一下自己,剛才賈赦遇刺,自己拔刀作樣子和刺客相鬥,誰知刀身卡在了刀鞘裏,自己隻拔出一個刀柄。後來仇槐親見賈赦雷符霹人,鬥符傷人,定符拿人,仇槐將刺殺賈赦的心都灰了。賈赦這樣的人,豈是一般人能殺的。
但是此刻,仇槐覺得自己報恩的時機來了。人經曆過一次大的危機之後,通常都會放鬆警惕,而且對共同經曆過危機的人也會生出患難之情,自己此刻動手,賈赦一定不會懷疑自己。
仇槐忙拱手半跪著行禮道:“保護賈將軍乃皇上吩咐,小人自當盡心,賈將軍不必……”
賈赦見眼前這個龍禁尉行此大禮,忙伸手相扶,口中道:“這位大人何必行此大禮。”賈赦一麵說,一麵伸手在仇槐肩上一拂,同時仇槐拔出藏在靴筒中的匕首刺向賈赦小腹。
“賈將軍小心!”
“仇大人你!”
同行的其他龍禁尉驚呼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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