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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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幻的尖叫聲剛出口, 賈赦就笑了起來。

    看到賈赦的笑容, 警幻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憤怒絕望的尖叫聲戛然而止, 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硬生生的把剩下的一半憋了回去。

    “你胡說, 臭和尚臭道士不可能知道的。他們能知道什麽?你是誰?你聽誰說的?除了我, 他不會告訴任何人, 他怎麽可以?!”警幻麵目猙獰,語無倫次, 瘋狂而快速的自言自語,像個瘋子。

    賈赦一顆心也砰砰直跳, 也許他猜對了,但是卻不能露出絲毫破綻,等警幻自言自語的鬧夠了,賈赦才語重心長的說:“警幻怨婦, 我看你為人所負,也挺可憐的,才將真相告訴你。你且想想,除了一僧一道和狼毒花妖,誰還會告訴我瑚璉重器的事情?既然狼毒花妖是你的一部分, 想必你也清楚這些不是狼毒花妖說的。”

    警幻聽到這裏,劇烈的顫抖起來:鬼修和狼毒花妖合二為一,共用一個本體,元神也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狼毒花妖在被捉住之後,在地獄受審,受了哪些刑法,招了哪些話,警幻都十分清楚。她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狼毒狐妖受刑時的痛苦。唯獨關於賈瑚的事,地府一句沒問,狼毒花妖也一句沒說。這也意味著,瑚璉重器這些話,賈赦極有可能真的從一僧一道那裏聽說的。

    “不,這不可能,你騙我!整個太虛幻境都是我掌管的,一僧一道是什麽東西?”警幻翻來覆去就是那幾句。

    賈赦緩緩的抿了一口酒,道:“你掌管太虛幻境又如何?這些年來,你做了些什麽?成日假公濟私,該擾亂的朝綱未亂,卻成天搗鼓什麽薄命司,和幾個女子過不去,難成大器。也不想想,太虛之主想要的是天下,可是你做了些什麽?這麽多年了,徒家王朝依舊皇權穩固,海晏河清,你幫不了他,他為何要重用你?”

    警幻聽到這裏,將腦袋搖成了撥浪鼓,聲嘶力竭的喊道:“我為他做了這麽多,我把自己變得人不人,鬼不鬼,他怎麽可以?不!”

    賈赦見警幻情緒激動,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才對白靈使了個眼色。

    警幻和白靈目光相接,微微一怔,仿佛看到那人遙遙走來,又是狂熱又是迷茫的大喊道:“主神,救我,隻有我才是全心全意忠誠於主神的。”

    見到警幻終於中招,賈赦長舒了一口氣。方才還遊刃有餘,談笑自若是臉上,終於沁出了汗珠。

    白靈化形不久,對普通人使惑術自然是一使一個準,但是警幻也是擅長惑術的妖物,若是白靈修為不如警幻,或是警幻心智堅定,沒有受白靈迷惑,施術者白靈必受反噬。

    因而在白靈對警幻使用惑術之前,最好擾亂警幻的心神,讓其患得患失,搖擺不定。賈赦早就猜到賈瑚之於聖天道有重要意義,但是原著直到前八十回結束,賈璉都好好活著,似乎賈璉並沒有卷入這場驚天陰謀之中。賈赦猜‘瑚璉重器’四個字,表麵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實則不過是和警幻唱空城計罷了。

    好比路邊擺攤的神算子察言觀色,總能說幾句似是而非的話,若是遇到心事重重的人,就會選擇隻聽‘似是’的一部分,覺得大師算得真準;若是遇到心智堅定,思路清晰的人,就會輕而易舉的聽出‘而非’的部分,發現所謂神算不過是個大忽悠。

    若是警幻十分信任一僧一道,也堅信自己的主神,也許還不至於上賈赦的當,但是警幻和一僧一道早就隔閡,聽賈赦說一僧一道更得主神的信任器重,警幻立刻就慌了。聽到‘瑚璉重器’四個字,更是驚慌失措,才會徹底亂了心神,中了白靈的惑術。

    警幻中惑術之後,情緒激動,大哭大鬧,在不斷的哭鬧中斷斷續續的述說著自己的悲苦身世,和對太虛之主愛慕眷念之情。關於瑚璉,警幻隻說了十六個字“瑚璉重器,陰陽永隔,祭祀斷絕,傳承永滅”。

    簡簡單單的十六個字,仿佛十六記重錘敲在賈赦的心上。那些困擾他很久的謎團也仿佛有了一絲線索。雖然不知道聖天道具體怎麽操作了,賈赦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件事和與天庭的溝通有關。

    難怪原著中,賈瑚早早被害死了,而賈璉卻活著。好一句瑚璉重器,陰陽永隔!

    “你如果捉到賈瑚,準備送他去哪裏?”賈赦幾乎是咬著牙問的。

    “平安山。”警幻臉上居然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太虛之主說在平安山等我,隻要我將賈瑚交到他手上,就可以重歸他座下。”

    賈赦深吸了一口氣,才抑製住想要奪口而出的咆哮,強製鎮定的問:“太虛之主要賈瑚做什麽?”

    “我不知道,主神隻是讓我將賈瑚交給他。”一提到太虛之主的名字,警幻臉上就閃爍異樣的光芒,就跟被下了降頭似的。

    警幻的過去用賈赦在現實世界聽過的一句話形容,就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警幻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哭訴了很久,其實她的故事歸納起來,就是她曾經是一個邪修的眾多雙修明妃之一,後來警幻居然對那個邪修產生了感情,因此還嫉妒其他明妃,暗中害死了不少明妃。

    這件事被邪修知道之後,處死了警幻,將其暴屍荒野。警幻機緣巧合,和狼毒花妖合二為一,成了天地間極獨特的一個妖物,那個邪修也開創了一個教派,在西域得到了一個部落首領的信仰,成為神。

    邪修自稱太虛之主,得到部落首領的供奉之後,確實為部落首領達成了很多心願,那個部落吞並周圍部落,漸漸發展壯大,建立了西海國。聖天道在西海國成為國教,太虛之主也成為西域的正神。

    警幻即便死在太虛之主手上,也無法改變她對太虛之主畸形的愛慕之情,意難平的警幻將憤怒轉移到其他女子身上。所以賈赦每次罵警幻怨婦,警幻都會惱羞成怒。警幻自以為情深的講了一個畸形的,自我催眠的愛情故事,自己被自己感動得一塌糊塗。但是在別人眼裏,警幻不過是一個十惡不赦的笑話。

    見警幻說不出更多情報,賈赦將警幻交到了地府。

    公孫霸帶走警幻之後,大書房內的氛圍依然十分凝重。沉默了半晌,玉筠突然拍了一下大腿道:“我怎麽沒想到!”

    眾人齊刷刷的將頭轉向玉筠,玉筠道:“一百年前,因前朝末代皇帝溫深暗中支持聖天道多年,聖天道在中原已成氣候。恩師仙逝後,溫若冰叛變,柏煦殉道,應天門遭受重創。後來,聖天道陸陸續續重創了不少正派,正道越發式微,邪道興盛。

    我和聖天道周旋幾十年後,采用了一個笨法子。既然我們師兄弟三人都推算出溫家王朝氣數已盡,徒家王朝當興,我便去雀靈山守住徒家王朝的龍脈。隻要護住本朝國運,本朝信奉正教,正教昌盛便指日可待。可是,當時我推算出關乎本朝國運的風水寶地有三個,我隻能守住一個。有沒有可能,聖天道在另外兩個地方分別用瑚、璉設置陣法,蒙蔽天道,切斷人間和天庭的聯係。”

    賈赦抬眼十分嚴肅的看著玉筠道:“玉道長算出的三個地點,分別在哪裏?”

    玉筠道:“太湖、雀靈山和平安山。我當時選擇鎮守雀靈山,是因為太湖有龍王在;而平安山,我將師弟柏煦的葬在了那裏,也結了陣法。”

    聽到這裏賈赦頓時覺得頭皮都炸了。賈赦穿越之後,特地打聽過平安州的位置。原來,原著中的平安州竟是在京城西北方向約三百裏路處,大約相當於現實世界的張家口地區,平安山正是燕山山脈中的一座山峰。而自己會穿越到紅樓世界,便是因為在平安山一帶遇到一頭不化骨,與之対掌。

    “玉先生,這些年,你回平安山看過嗎?柏煦道長他?”賈赦有些不安的問,他心中突然有個荒謬的想法。

    “回去過一次,師弟他,不見了……”玉筠難掩失落。

    轟——賈赦頓時覺得有人在自己腦子裏霹了一道雷符,將自己的所有世界觀都炸得七零八落。雖然顯得有些荒謬而且缺乏確鑿證據,賈赦總覺得自己在張家口與之対掌的不化骨正是柏煦。

    “咱們明日啟程去平安州。”賈赦留下這麽一句話,就匆匆回房換了官服,進宮請旨。若非本朝規定有爵位者,無旨不得離開京城,賈赦恨不得立刻啟程。

    景安帝沒有細問緣由便批準了賈赦此行。次日,賈赦、玉筠、白靈、踏雪、賈璉一行皆往平安州進發。

    平安州離京城七八日路程,是京城的西北一道屏障,軍事重鎮。因為其地理位置極為重要,太|祖得國之後就將此地交給了自己的親信賈源鎮守,賈源過世後,平安州守將為賈代善。直到賈代善故去之後,當時的賈赦實在不像樣子,景安帝才將平安州軍事權交給賈代善舊部賀明。

    賈赦記得原著中,賈璉曾去平安州辦一件‘機密大事’。後來原身覺得他做得好,還將自己的丫鬟秋桐賞給了賈璉。賈赦總覺得此次平安州一行,或許和賈璉有極大關係,便將賈璉也帶上了。

    因為此次去平安州不過是打探消息,尋找線索,因而路上趕得並不急,每日早早的就尋了宿頭修整,若是有人想到了什麽,眾人也聚在一起商議。

    這日眾人在客棧用過晚膳,眾人圍在一起說了一回話,依舊毫無頭緒,便各自散了。玉筠剛一隻腳踏出房門,便聽見賈赦在身後喊:“玉先生。”

    玉筠回過頭來,隻見賈赦拿出一個翡翠八卦道:“這個物件,玉先生是否眼熟?”

    “這個,是我前世所用之物,不想到了侯爺手裏。”玉筠笑笑。

    “惡虎嶺的一萬劍靈,果真是玉先生安排的?”賈赦側頭看著玉筠。

    玉筠的神色突然有些悲戚的點了點頭。

    “那一萬劍靈”賈赦將卻邪劍和玉佩遞給玉筠道:“還是交由玉先生指揮。想來,玉先生當年供奉這一萬陰兵,耗費了不少力氣。”

    玉筠接過玉佩,笑道:“卻邪劍與侯爺氣場契合,隻有侯爺拿著能發揮最大威力,其他人未必壓得住。至於這玉佩,我便收下了,謝謝侯爺賜還。”

    玉筠接了玉佩之後,兩人又是一陣沉默。隔了會兒,玉筠才道:“我卜過卦了,我們此行吉凶相伴,禍福相依之相,是鐵鏡重磨之相。雖然千難萬險,卻也有一線生機,侯爺還請千萬小心。”

    賈赦對玉筠笑笑說多謝,又說玉先生也小心,便各自安寢。

    六日之後,一行人到了平安州,宿在平安山腳的福來客棧。不知道為什麽,自從到了平安州,賈赦心中就有一股揮之不去的不安。

    賈璉和賈赦同住一屋,賈璉少年人,算來這是第一次出遠門,雖然一路上並不算趕,但是也犯了困,早早的上床睡著了。賈赦聽著賈璉勻稱的呼吸聲,正在羨慕少年人睡眠好,就聽見叩叩叩的聲音,仿佛有人在敲窗,又仿佛是在敲門。

    沒一會兒,就四麵八方的響起了叩叩叩的聲音,賈赦有一種奇怪的錯覺,感覺自己睡在一個奇怪的木魚內部。外麵的人每敲一下,賈赦的心脈就跟著一顫。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大家,昨天不是故意斷更的。

    感謝:小小燕子飛啊飛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8-05-10 19:3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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