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瓜群眾被趕走後，屋內隻有我和梁運波、二組組長梁黑娃、還有給我講解這個家庭情況的劉國柱，再加上三個當事人。

    人少了，梁跛子梁興財的情緒稍稍穩定下來。

    或許是顧及我是省城來的大學生幹部、又是陌生人，梁興財還比較給麵子，他雖然依然將他爹梁大發給揪著，斧頭舉著，目光卻投向我，看我能說出個什麽的所以然來？

    我走近梁跛子和梁大發身邊，盯著他說：“興財，我雖然比你小，但你聽我的，你將斧頭放下再說話。”

    梁跛子一聽，委屈得不得了，跳著腳嘟嚷著說：“不行，不行！我不放，堅決不放！”

    我見他做不通他的工作，便轉向屋角，這次事件的女主角豔紅正坐在一小椅上，瑟瑟發抖。

    我走過去說：“你起來，給我們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女人顯然是受過打，額頭上和臉上全是傷痕，而且脖子上還有血印子。

    她望了望我，又望了望梁運波，然後小聲說：“就是那東西惹的禍。“

    “什麽東西？”

    “那東西！”

    我心知她所說的就是那會振動的棒棒。

    這女人不好將名字說出來。

    而且看她那神情，可能是被梁興財暴打，她臉色慘白，受到驚嚇，頭發蓬亂，特別令人憐憫。

    我沒再問她，而是將她拉起來，朝著裏屋走，邊走邊說：“你別怕，先在裏屋呆著，待我勸勸他們！”

    女人懵懵懂懂的樣子，邊走邊抹淚。

    或許在她心裏，自個悄悄使用那棒兒，真是件天大的丟人的事！

    將女人安置在裏邊，我出來，將頭轉向梁大發，大聲地訓示他：“梁大發，你呀你？真是……你買啥東西不好，你買個那玩意兒給兒媳婦，你還是人嗎你？”

    “我不是人，真不是人！”梁大發在兒子的斧頭下，哭哭啼啼地抹著淚。

    那一把老淚縱橫的樣子，倒有幾分委屈。

    “你明知道不好，還要買？你是活夠了，還是老糊塗了！”

    “常幹部，梁會計，是這樣……我也是無心的！我發誓真是無心的！”

    “還狡辯？”

    “興財和豔紅結婚，一直懷不上娃，以前就去檢查過，是興財的問題，他那方麵有點問題，就是一碰女人就流，我們都知道。他娘還在時候，這事就一直是我們的心病！後來娶了豔紅進家門，又撿回來個孫女，更讓我就覺得，虧欠豔紅很多……這回，我到城裏打散工，在工餘的時候，我就到那城裏的閑誑。一天，我誑到一個市場裏，看到那櫥窗裏有展示那東西，看得我臉都紅了。後來我一尋思，想到興財和豔紅的事，我就發了個狠，回村的那天，花了三百多元，給豔紅買回來那東西，也好讓她享受享受生活，嚐嚐做女人的快樂！”

    “然後，你就買回來了？”聽著梁大發的話，我心裏一咯噔，原來，這梁跛子沒那方麵的能力。

    “嗯……確實是我買回來的，然後給了她，她一看是那東西，當即揮著燒火棍要打我，我就說我是完全出於好心，才買回來的！這城裏人都是這樣宣傳的，說這東西，能讓女人快樂起來。我不想讓豔紅在咱們家裏天天都是愁眉苦臉。所以，所以……”梁大發很動情地說。

    “你就是不安好心？”梁跛子吼道。

    “興財你先別說，聽他說完……後麵呢？你就買回來送給她了？”梁運波問。

    “嗯，我給她了，我也沒管她有沒有用，更沒好意思問她。哪知道，梁興財隔了半個月回家，發現豔紅在用那玩意，他接受不了，將豔紅揍了一通之後，非得嚷著是哪個買回來的？然後豔紅就說我是我買回來的。一聽是我買回來的，梁興財揮著把斧頭就要劈我，再後來，你們就看到了！”梁大發怯怯地小聲說。

    “臭不婊臉的老東西！你就是不安好心……看我不劈了你！”一聽這話，梁興財的怒火被激發出來。

    “別，別……興財，不要激動！”梁運波和二組組長梁黑娃攔著。

    “看看，看看，這不要臉的貨！說得還有情有理似的，媽奔，老子還不想活了！你們別攔了！”

    梁興財揪著梁大發，又將他推搡一陣，差點就是斧頭落到梁大發頭上。

    “好啦！都不要吵了！先聽我將話說完！”我揮了揮手，示意大家都莫作聲。

    大家都怔怔地望著我，看我怎麽說。

    我知道這事情本身就很別扭，怎麽處理都不妥，但是如果不處理好，真讓梁興財將梁大發給劈了，那肯定影響不好，河峪村聲名狼藉不說，而且就這事，也犯不著出人命案，總歸隻是道德與文化低下的問題。沒在上升到刑事案件的範疇。

    在這樣偏遠的山村，發生這樣荒誕的事，真是讓人蛋疼，卻不奇怪。

    我揣摩著事情的經過，也就是蔡興財他爹買了根不該買的玩意送給了他的老婆，而他的心思，終究是蔡大發送給兒媳那棒兒的不妥之舉，直接捅破了蔡興財作為男人不舉的點點尊嚴，這才是他要砍他爹蔡大發的原因。

    當即，我定了定神說：“其實，今天的事，也不是啥大事，所謂的七情六欲，人人都有。而性用品這東西，本身也沒有那麽可怕的，現代社會，人們已經不再談性色變，而研究和開發這些東西，重要的也就是鼓勵人們追求身心的愉悅。在城裏，男人女人，有時候都會用上這些玩意。這東西不僅能減免犯罪行為，促進人們的身心健康，放在很多發達的地方，甚至是提高生活質量的工具。而在我們農村，兩地分居的夫妻，特別是針對農民工，社會上的一些權威專家，還鼓勵夫妻互送這東西給對方，這樣，一來能保證身體所需，二來也能減少出軌和傷風敗俗的事情發生！”

    “今天這件事情，我覺得需要批評的就是梁大發！梁大發你真是老糊塗了，雖然知道兒子身體有恙，心疼他，但是，你作為長輩，就該有長輩的樣子，即便你想送這東西，那你也應當著你兒子的麵來送！或者由你兒子來送，這才是正確的。而且，興財的身體有恙，你更應鼓勵他多賺錢，去城裏好好將病看好，而不是考慮著讓豔紅怎麽樣！”

    蔡興財不作聲，蔡大發的頭低著，聳著。

    “還有興財，你的感受，我也能理解。實話跟你說，在我上大學的時候，家庭的條件也不好，我見了城裏女人，特別是漂亮女人，我這心裏就直哆嗦，第一次和我女朋友做那事的時候，我心裏很緊張，她剛剛脫下褲子的時候，我的東西還沒捅進去，唰就完事了。後來很多次，都沒有成功。我當時心想完了完了，這輩子肯定就沒有女人跟我了。後來，我在省城看了幾個醫生，所有男科的醫生都說，現在沒有看不好的男人病！這早流早泄，根本就不算什麽，就是根本勃不起的，一粒偉哥萬艾可，保管就能給醫好，這不，我有天就真的去買了顆這樣的藥，用在女朋友身上後，果然一粒見藥，弄了半小時，弄得她在床上直救饒……所以呀，興財你也得正視自個的問題，你這早流，根本就不是什麽毛病嘛，咱大男人，有病就得治。將病治好了，回頭將媳婦安慰好， 還怕她怎麽樣？男人對事情要有信心！對女人更要有信心！”

    我這裏邊，杜撰了這些故事，目地就是通過自身際遇的講述，給蔡興財信心。

    男人，在那方麵不行，對所有的事物便沒有信心！我能理解。

    其實嘛，我哪用過那藥。即便是與女友喬雨第一次未有成功，但我相信，那隻是太性急而已，如果有第二次，老子一定上了下、下了上，前後左右都弄痛快才會善罷甘休！搞不好，還要學著西片裏邊，弄弄旱道都不定！嘿嘿！

    果然，我的話給了蔡興財莫大信心，他一聽我這樣說，目光瞪大了望著我：“真有那樣的藥？叫啥來的？”

    “真有！叫萬艾可，偉哥，國產的，我忘了……這東西呀，而且沒有啥大的副作用，我記得以前全是外國貨，好像還挺貴，現在實現國產了，很便宜。”

    “在哪買得到？”

    “一般大型的藥店裏都有！”

    “哦！……”蔡興財的目光，流露出一絲渴盼的神色。

    “所以，興財，今天這事，雖然是你爹不該送那東西給你媳婦，但是，咱們換句話來說，他也沒有惡意，對不？”

    蔡興財不說話。

    蔡運波帶著審問似的口吻問蔡大發：“蔡大發，我問下你，你莫動過豔紅的壞心思？”

    蔡大發在兒子的斧頭下，指天發誓地說：“木，木動過……我發誓，根本沒有想過那回事！”

    蔡運波接著說：“那成，今天這件事後，你也莫在這屋裏呆，你去你的工地上住著，等人家兩口子和氣了，你再回來！”

    “好、好！……”蔡大發的臉丟大了，這時候隻得哆嗦著回答。

    “興財，你也看到了，你爹並沒有對豔紅怎麽樣，而且這事你也可以問問豔紅，豔紅隻是覺得那東西好玩，說不定用了下，剛巧你碰上了……喏，你要按常海說的那樣，將身體治好了，還怕豔紅不侍候你呢！到時候她寶貝你還來不及，哪還稱罕那玩意兒？”蔡運波開導蔡興財。

    我們正說話時，隻聽屋內咯噔一聲響，站在一旁沒事的劉國棟探頭朝裏屋一望，然後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豔紅蹬椅上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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