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雲憶寒要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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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川負氣離開,宮泠羽頭疼不已。他最近不知道吃錯了什麽藥,以前不是這樣的,就算她和燕傾成親,她有了燕傾的骨肉,忘川都不會像現在這樣氣性大、愛吃醋——他簡直就是個醋壇子,動不動就會發酸,不可理喻。

    洗漱過後,宮泠羽便脫下外衣,坐在床上運功調息一周,才睡下。

    心裏一邊擔心忘川在外麵會不會遇到道士被收拾,一邊還要想著櫻墨的事情,宮泠羽一個頭兩個大,索性就都放下不去想了。她告訴自己,倘若自己都不能保證充足的睡眠,還何談其它?她的身體就是複仇的資本,她要保護好自己。

    月光如流水,宮泠羽終於進入了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自己孤身一人一向淺眠的宮泠羽聽到了外麵的動靜,披衣出門,院中夜色皎潔,廊下的燈籠隨風搖曳,雲憶寒穿著素白的袍子,從長廊下走過去。

    這麽晚他要去哪裏?

    宮泠羽心下狐疑,悄悄跟了上去。

    宮泠羽跟著雲憶寒,繞過花園,大概又走了半個小時,穿過一道暗門,眼前突然變得豁然開朗起來。

    弧形的半山坡圍住了一座高塔,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座塔竟然是由白骨壘成的。森森然一座死人塚。

    宮泠羽眸底一片詫異。

    半山坡上,是大片大片的曼珠沙華。

    如一條火照之路,燃燒至地獄。

    雲憶寒平時都著紅,偏偏這時穿著素白的袍子,佇立花間,盯著一個方向失神良久,渾身上下透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落寞。

    或許他這個人天生就是孤寒清冷的化身。

    如果把燕傾比作是天,那他便可以隻手遮天,站在巔峰也是孤寂。

    可是,這個巔峰的強者,卻要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傳給自己。

    天上不會掉餡餅,天上掉下來的隻有陷阱,這一點,宮泠羽深明其義。

    她搞不懂雲憶寒在想什麽。

    他又在算計著什麽。

    宮泠羽站在柳樹後,不期然抬頭便對上一雙冰雪明眸。

    糟糕,雲憶寒看到她了!

    就像竊賊入室行竊,卻剛剛好被開門的主人抓個現形,宮泠羽一聲暗罵,轉身便跑!

    穿過暗門,隻見眼前一花,雲憶寒已然攔在了她前麵,宮泠羽唇邊迅速堆起一抹笑:“這麽晚了,你還沒有睡啊。”

    “我也沒有睡,月黑風高的,天氣真是晴朗。”宮泠羽說完便打算閃人,雲憶寒袖間飛起一道紫光,風馳電掣般向宮泠羽飆來!

    宮泠羽躲閃不及,一掌生生迎了上去!

    周圍的空氣似乎被兩股無形的力量撕扯開來。

    宮泠羽被這力量震得後退一步,眼中卻聚起比這夜明月更加盛美的光華,帶著撕破暗夜的驚喜。

    好強大的力量!

    宮泠羽一直對雲憶寒身上的神秘力量極度好奇,夜雲輕說雲憶寒一身邪氣,功夫邪性無比,可她卻覺得,這樣的力量非但不邪,反而格外的強大!

    雲憶寒素白衣衫纖塵不染,在夜風中烈烈飛揚。

    他看著宮泠羽道:“出手。”

    伴隨著話音,甚至連出手的時間都不給宮泠羽,廣袖揚起,整個清俊出塵的身姿仿佛成了幽冷的月光,澄澈清寒,冰冷逼人。

    宮泠羽的手動了動,卻遲遲沒有出手。

    “為什麽?”她一個字一個字的問出口。

    “雲憶寒,你到底打的什麽主意?”

    雲憶寒淡然道:“殺你。”

    “殺了我,你去哪裏找什麽繼承人?”宮泠羽禁不住一個冷戰,雲憶寒要殺她。

    雲憶寒何等身手,何等高明?他想要殺的人,怎麽會有殺不掉的?

    可是她還不能死!

    不能死,就隻能出手!

    風聲嘩嘩穿過樹梢。

    雲憶寒臉上不見一絲殺氣,可偏偏出手卻準確、狠烈,兩個人你來我往過了十幾招,宮泠羽漸漸落了下風。

    紫色的光華旋轉中,宮泠羽萌生了想要逃跑的念頭。雲憶寒不曉得哪根筋搭錯了,想要她的命,可她還不想給!

    五十招過後,雲憶寒依舊默然站在花間,衣衫整齊如新,不見絲毫的淩亂。宮泠羽用花瓣切掉最後一點紫色光芒,指尖聚起的點點熒光,一點一點分崩離析,自她指尖滑了在地上。

    雲憶寒殺人的姿勢優美,殺人的利器更是美麗至極。

    那些紫色的光芒,帶著肅殺之氣逼空而來,讓她不敢懈怠,稍有不慎,那些紫光就像伽馬射線一樣,切掉所碰之物。

    太可怕了。

    雲憶寒五指微合,又一叢紫芒躍起,宮泠羽幾乎同時做出反應,一麵還擊一麵不斷後退,紫芒飄蕩在空中,遇到翻飛的花瓣,節節爆開,力量比之前的強了不止一倍!

    “臥槽,來真的!”宮泠羽大罵出聲,空氣被撕扯向四麵八方,強悍的要將人撕成碎片。

    宮泠羽身形輕輕一晃,心中算計好了逃命的路子,卻沒有料到,雲憶寒會在這個時候下殺手!

    平地突起大風,無數點紫色光芒雨點般射向她,逃無可逃!

    雲憶寒放下衣袖,笑意盈盈的望著宮泠羽。

    他倒是要看看,她是不是隻有玩玩花瓣這些手段。

    千鈞一發之際,宮泠羽身形輕盈的躍起,衣袂震蕩,停在一棵大樹之上。

    如歌的長發隨風飛揚,她雙手隔空一拂,無形水波被分開,流光中出現了一把劍!

    乍一見到那劍,雲憶寒平淡的臉色微微有了變化。

    宮泠羽身影浮現在半空中,硬碰硬的迎上了穹頂般下墜的紫屏。

    砰。

    火花四射,穹頂瞬間支離破碎。

    宮泠羽手臂負傷,臉色蒼白如紙,在細碎的紫色沙雨下,卻不見了雲憶寒的身影。

    身後,氣流一瞬間凝滯。

    宮泠羽有氣無力的轉過身去。

    雲憶寒長身玉立,站在那裏,臉上已然沒了方才的盈盈笑意,他冷冷開口質問:“你到底是什麽人?”

    若非今日他逼她出手,還不知道她身上藏著這麽重要的東西——天一碧水劍。

    失蹤了六年的碧水劍竟然在她手上。

    宮泠羽看著他,眼中逐漸冷靜下來,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雙目一合,突然倒了下去。

    與此同時,啼月樓。

    宮泠羽猛然睜開眼,入目的是白色的簾幔,在晚風中翻飛浮動。

    她低頭,手掌幹幹淨淨,身上仍舊穿著睡前的裏衣,肩上有一朵立體的木槿花。花心中暗藏毒藥,花瓣也是殺人的暗器。

    幽冷的目光掃過,四周的一切也如常。

    剛剛是怎麽回事?

    她記得自己聽到外麵的動靜就起身出去,跟著雲憶寒一路走到了一片盛開著曼珠沙華的地方,他要殺她,逼她出手,她……拿出了碧水劍。

    碧水劍是她最後的殺招,她一身是毒,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拿出碧水劍的。

    碧水劍是身份的象征。或許君行令還能落到別人手裏,可碧水劍,它的主人就隻有毒王穀的穀主宮泠羽。

    剛才的一幕幕清晰而又真實,並不像是幻覺,可是她除了一身冷汗外,身體並無任何異樣,一點傷也沒有……忽然,宮泠羽望向門口,竹簾微動,雲憶寒閑步走了進來。

    宮泠羽唇邊逼出一絲冷笑:“你還想殺我?”

    雲憶寒慢慢踱到她麵前,居高臨下的望著她,長腿一邁,竟然坐到了床上。

    “……”

    雲憶寒道:“是夢。”

    宮泠羽身形猛然一頓,眼前的迷霧變得清明起來。對,如果是夢的話,那剛才的一切就都有了解釋,雲憶寒會入夢術,所以可以操縱她的夢。

    “所以?”宮泠羽的語氣平靜,可其中卻暗藏殺機。

    雲憶寒忽而微笑道:“我隻是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厲害。摸清楚你的底子,才好對症下藥,教你功夫。”

    宮泠羽冷冷道:“你試探我,為什麽不敢光明正大的來?”

    “這世間不存在真正的光明正大。”

    “你倒是有的是歪道理。”

    “但我,可以和你道歉。”雲憶寒身上的森然寒氣盡數褪去,此時的他,穿著素白的袍子,像極了鄰居家白衣翩翩的少年。可這道歉的語氣,卻是十足十的傲氣!

    宮泠羽一聲嗤笑:“大祭司是不是生平頭一回跟人道歉,所以這樣趾高氣揚?”

    “是。”雲憶寒並不否認,他望定宮泠羽,幽美的臉上一抹淡淡的微笑,眼底清澈如水,哪裏還是那個主掌生殺大勸,動不動殺人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的大祭司?

    “你是我目前為止最重要的人,我會盡我所能的保護你,但我更希望,你能夠保護好你自己。”

    一時明月如流光,照亮滿室,雲憶寒近在咫尺的容顏美麗的無與倫比。

    盡管知道他別有所圖。可此情此景,仍然讓宮泠羽難以控製的心頭跳動。

    盈盈月光清輝中,宮泠羽快速出手,花瓣如利刃,劃過雲憶寒的頸部,殷紅色血跡立時浮現。

    雲憶寒詫異的看著她。

    宮泠羽低頭從枕邊翻出小藥箱,在雲憶寒漸漸冷卻下來的殺人目光中,淡淡道:“你讓我做了一場噩夢,我還你小小一刀。來,現在本大人親自給你包紮。”

    啼月樓外,若水步履從容的離開,錦衣夜行,去了世子府。

    燕傾早已在書房等候多時。

    若水將最近“林許”進入祭司院一事,以及方才雲憶寒深夜去往她房間的事情,事無巨細,全部匯報給了燕傾。

    燕傾聽完,若有所思,幽暗眼神中有什麽被隱藏去,他看著若水,笑容深邃:“雲憶寒若是知道一直是你在背叛他,定然會很意外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