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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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聲“澈哥哥”無疑是擊中了沈澈心中最為柔軟的地方,少女的嗓音本就軟糯,現下更是含了哭腔,聽來如同一隻受了委屈的小奶貓,讓人禁不住想將她抱在懷裏百般憐愛,以求小貓咪再次高興起來。

    顧柔嘉委屈兮兮的用被子遮住了半張臉兒,隻露出一雙眸子來。天才曉得他捏了哪裏,又酸又麻的感覺讓她欲哭無淚,偏生沈澈這黑心鬼壞得很,定要欺負她。

    將她白嫩的小腳丫放回被子裏,沈澈俯身將她遮住臉兒的被子拉開,鼻尖輕輕蹭著她的,低沉冷清的嗓音含著無盡的蠱惑:“嘉嘉乖,再叫一聲給我聽聽。”

    他們離得那樣近,對上他烏泱泱的眸子,顧柔嘉覺得他眼睛像是小漩渦,要將她魂兒都給吸進去了。抿著唇,顧柔嘉羞赧的遮住臉:“我不……”

    “真的不?”沈澈撐在她身邊,修長的手指摩挲她的臉龐,“嘉嘉又不乖了。”

    生怕他再捏自己小腳丫,顧柔嘉飛快的將雙腳藏到被子下麵:“使不成壞了吧。”

    她這樣孩子氣,沈澈喉中泛出低沉的笑聲來,俯身含住她小巧的耳垂,他呼吸聲就在耳邊,還夾雜著淫靡的吮吸聲,她脹紅了臉兒,哼哼著要推他,隻是哪裏推得動,聲音便愈發的透著媚意:“你壞死了!”

    他卻一笑,舍了她的耳垂,唇舌一路蜿蜒到了她的脖子,他輕輕啃咬著頸窩的嫩肉,顧柔嘉身子都軟了,嘴上還是不服輸:“你壞死了,壞死了。”

    “你今兒才知道我壞?”沈澈勾唇,渾然不將顧柔嘉的話放在心上,也不抬頭,他一麵說,一麵淺啄顧柔嘉的脖子,聲音裏全然是促狹,“好想在嘉嘉身上留些我的印記。”

    顧柔嘉大驚,生怕他在脖子上留下紅印來,哭喪著臉兒:“澈哥哥,好哥哥,饒了我吧。”她說著,小手討好的捧住他的臉,小心翼翼的親了親他的臉頰,“我再不使壞了,真的。”

    沈澈淡淡的望著她,他那樣好看,顧柔嘉心跳如擂鼓,臉上燒乎乎的,似乎腦子都不轉了。鼓足了勇氣,她輕輕吻住沈澈的唇,舌尖輕掃唇瓣,他唇舌間帶了薄荷的香氣,顧柔嘉意亂神迷,抱緊了他的脖子。沈澈隻是抱著她,並不過多的動彈,由她像是懵懂小獸般親吻自己,直到她脹紅著臉兒放開,他才笑問:“喜歡?”

    “才不喜歡。”哪裏讀不出他的戲謔,顧柔嘉紅著臉頂了他一句,伸手環住他的脖子,附在他耳邊,“不過,我喜歡你……不,嘉嘉心悅澈哥哥,想跟澈哥哥永遠在一起。”

    她不喜歡幾欲窒息的感覺,但是如果是沈澈,她會嚐試著去喜歡。

    她眸子清亮如水,又有些羞。沈澈望著她脹紅的臉兒,抿出一個柔和的笑意來。她從未說過“喜歡”,哪怕兩人已然如此親密。今日她含羞帶怯的說出“喜歡”和“心悅”,沈澈心裏一蕩,對上她清亮如水的雙眸,唇角已然抿出了無比柔和的弧度來:“你呀……”

    他話裏既是無奈,又含了說不出的柔和,翻身坐起後,將她整個抱在了懷裏,溫香滿懷,沈澈心中歡喜非常,細密的吻落在她發頂、額頭,神情雖如如常淡漠,但心中湧出不可名狀的狂喜。

    這是她第一次表露出心意來,她和自己的心思是一樣的,想要永遠的在一起。

    長臂將她抱得愈發的緊了,好似她是丟了便再也找不回來的寶貝一樣。蹭在沈澈懷裏,顧柔嘉尚且羞赧,一語不發,輕撫他受傷的左肩。雖然他提也不提,但他行動間都能看出,他左臂不能使力。想到那日他的左肩被長劍貫穿,顧柔嘉緊緊闔著眼,心中痛得要命,輕輕的歎了一聲。她聲音再輕,沈澈卻也捕捉到了,淺啄她的眉心:“別歎,我不疼。”

    “少哄我,疼不疼我還不知麽?”顧柔嘉啐了他一口,又靠在他肩上,“往後、往後不要走這樣的險棋了,就算你不肯顧念自身,好歹是顧念我幾分。”

    前後兩輩子,唯獨遇到了沈澈,她才知道什麽叫做“心悅”,也第一次體會到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意思。既是決定了,那麽不管什麽事,她都要和沈澈在一起,哪怕是千夫所指,也在所不惜。

    她眸子裏全然是擔憂,甚至隱隱浮出淚來,足以見得那日自己受傷對她的打擊多大。沈澈烏泱泱的眸子微微一黯,旋即將她抱在懷裏:“知道了,我保證,不會再有這樣的事了。”

    顧柔嘉仰著臉兒看他:“你既是保證過了,若是再走險棋,我就再不理你。”她說罷這話,又覺得好似並無威懾力,畢竟這“不理你”三字,也不知說了多少回了,因而她微微脹紅著臉,強調說,“這話可是當真的,我就真不理你了。”

    她現下說這話,並非是無心之語,隻是安定長主即將在京中露麵,沈澈蟄伏許久,自然不會放過這次機會。到時候不知又會在京中引起何等的軒然大波。和沈澈訴情之後,她又怎能願意沈澈再像上次一般,以重創自己的代價博得安定長主的認可?

    她孩子氣似的強調,惹得沈澈輕笑不止,啄了啄她豐潤的雙唇:“我保證。”

    這才安了幾分心,顧柔嘉靠在他懷裏,也不去問他打算怎麽做。對於沈澈,顧柔嘉雖然還說上足夠的了解,但她知道,沈澈從來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因而,如果他決定去做了,就算是如前世一般的廢帝攝政,顧柔嘉都是支持他的。

    隻要他不再以自身安危為代價。

    小屋中氤氳著無比溫存的意味,陽光從窗戶灑進來,地麵也像是鍍上了一層旖旎的昏黃,隻是這片昏黃之中,還有一個正在炸毛的小陰影——一隻站在窗沿咕咕叫著,抖著身子想將羽毛理順的灰鴿。隻是窗沿上撒了一些米粒,灰鴿一麵順毛,一麵不忘啄食米粒,呆頭呆腦的樣子好笑得很。顧柔嘉怔怔的望了它一會子,旋即笑道:“這呆小九……”

    話甫一出口,她便聽見沈澈“嗬”一聲輕笑出來,頓時回過神,暗罵自己歡喜過了頭,忙不迭的將小腳丫裹在被中藏好,便靠在沈澈懷裏,一臉無辜的樣子惹人憐愛得很。沈澈指尖勾勒著她眉眼,動作輕柔至極,狀似不經意的問:“嘉嘉方才說什麽?”

    “嘉嘉什麽都沒說,澈哥哥聽錯了。”顧柔嘉一麵討好的笑,一麵捧了他的手。他的手涼涼的,如同他臉色一般,有幾分病態的蒼白,骨節分明,好看得緊,顧柔嘉生了幾分玩心,將他的食指送到嘴中咬了咬。沈澈揚了揚眉,如濃墨染成的眸子裏露出柔和來,就勢將帶了幾分濕意的手點在她鼻尖:“澈哥哥的手指好吃麽?”

    “好吃。”顧柔嘉討好的笑著,乖巧萬分,扭糖似的纏了上去,“最喜歡澈哥哥了。”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道理,顧柔嘉很是明白,在這黑心鬼捏自己小腳丫之前,可要將他哄好了,才免得自己受一番罪過。

    沈澈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隱隱閃爍出了幾分危險的光芒來:“嘉嘉知不知道,有一句話,叫做此地無銀三百兩?”他聲音裏似乎也透著淡漠,讓顧柔嘉慌忙掀開被子,屈膝坐在腿上,腳丫子被小屁股牢牢壓著,這才笑得得意:“知道呀。”

    尚未說完,便是一陣天旋地轉,再回神,她已然被沈澈輕巧的壓在床上,雪白的小腳丫又一次落入他冰涼的手掌中,氣得顧柔嘉端了枕頭打他:“你日日都欺負我。”由得她將枕頭扔到自己身上,沈澈並不說話,把玩著她的小腳。大燕女子並無裹腳習俗,但她的腳又小又嫩,讓人禁不住想好好欺負一番。

    靜默了片刻,沈澈無聲一歎,低聲歎道:“罷了,你若喜歡,那就叫它小九吧。”見顧柔嘉瞪大了眼,他也露出笑意來:“促狹丫頭,如此可滿意了?”他一麵說,一麵將她垂下來的耳發掖到她的耳後,神色溫柔至極:“往後,你若是想我了,就將它放出來,我會知道的。”

    *

    從京郊回到宮中之時,已然是日薄西山了,為了安定長主入京的事,殿中省忙著宮中的一應用度,唯恐哪裏出了錯,讓皇帝再罰一頓。在宮中做了近二十年的透明人,沈澈是否在宮中,素來是無人過問的,如今雖然是一反常態得了皇帝的青眼,但依舊無人去關心沈澈今日去了哪裏,亦或是遇到了什麽。

    縱然今日見了顧柔嘉,讓沈澈饜足,但他依舊淡漠,走得很慢。如今春日,禦花園各色奇花異草爭奇鬥豔,在落日的餘暉之中,別有一番滋味。他寢殿十分偏遠,禦花園幾乎可以說是必經之路,甫一繞過假山,就見太液池畔的桃花正開得絢爛,一樹桃色,隻是在夕陽光芒下,如同沾染了一層血色。在桃樹之下,立了一個身量窈窕的女子,這身影便有幾分熟悉了。

    沈澈半點不懷疑,對方是在這裏等他的。

    垂眉略一沉思,他還是上前,施了一禮:“貴妃娘娘。”

    顧貴妃轉頭看來,露出一個從容的笑:“九殿下才從宮外回來?”

    平心而論,顧貴妃和顧柔嘉的容色是十分相似的,雖然一個清麗一個豔麗,但她轉頭的那一瞬間,沈澈幾乎能夠想見顧柔嘉這般年歲時的樣子。正因為眼前的女子是顧柔嘉的嫡親姐姐,他才更願意以禮相待。

    兩人想相對沉默,顧貴妃搖頭一笑:“是我孟浪了,不該問殿下行蹤如何。”她說著,又轉頭,凝視著映射在太液池上的夕陽,殘陽如血,在水麵上暈開,猩紅的一片。她歇了好久,才笑問道:“殿下出宮去,是與嘉嘉在一起麽?”

    沈澈目光微斂,看著顧貴妃的背影:“貴妃娘娘這是何意?”

    “沒什麽意思,九殿下是聰明人,本宮也不必藏著掖著,反倒是顯得不夠真誠。”顧貴妃轉頭背光而立,在晦暗之中,她的臉上全然是堅定,那樣看著沈澈,氣度渾然不減,雍容無比,“嘉嘉被顧家嗬護得太好,如今雖是變了不少,但到底有些不諳世事,更疏於對人設防。九殿下於權謀心術頗為擅長,敢問九殿下一句,與嘉嘉相交,是出於什麽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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