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四個陶罐排在一起，用紗布濾過之後的染液倒在裏麵！”

    “注意火不要太猛，小火熬煮就行。”

    八名村民被派往大青山上采集苔蘚與丁香樹枝，胡蘿卜根則暫時從小元村村民手裏購買，剩下的七人跟柳枝、趙奶娘一起留在西院染布。

    薑綺羅站在台階上，大聲指揮著剛上手的村民擺弄器物，精神集中。

    一匹匹純白色的棉布在眼前飄過，這可都是他們將來賴以生存的東西！

    這時大門“砰”地一聲被推開，潘管事仰著頭走了進來，大喊：“小姐居然私自在莊子裏雇人做工？當真不把我這個管事放在眼裏！”

    又是他！

    薑綺羅對此人厭惡至極，完全不給他留麵子，嗬斥道：“這是我薑家的莊子，拿來做什麽都是我的自由！”

    潘管事不知聽了誰的通風報信，竟然知道薑綺羅要自己染布做生意，有恃無恐地冷笑幾聲，說：“跟這麽多男人混在一起，簡直不知廉恥！別以為生意是這麽好做的，你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又懂什麽？紙上談兵而已！”

    “就算被你瞎貓撞上死耗子染出了布，也別想在縣城中賣出去，到時候我定要讓縣城所有人都知道，你薑大小姐是怎樣一個不守婦道被父母厭棄之人，看哪個女子還敢用你染出來的布匹！”

    潘管事得意洋洋的嘴臉刺痛了薑綺羅，她實在不懂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惡毒的人？

    “好好想想吧，大小姐，若是你肯給我賠禮道歉，說不定我還能支持你做這份生意。”潘管事笑著背著手離開，仿佛肯定了薑綺羅會屈服於他。

    “綺羅。”越九霄從屋中走出來，低聲說：“莫要為這種小人生氣。”

    薑綺羅扯出笑容安撫惶恐的村民，讓他們繼續染布，自己則把越九霄拉到一旁，咬牙說：“這潘管事狗仗人勢，實在太囂張！我原本想著強龍不壓地頭蛇，避避風頭算了，沒想到他竟然記恨上了我，要緊關頭來找我的麻煩！不行，我不能讓他得逞，一定要想個法子！”

    越九霄點頭，“你說，要讓我做什麽？”

    薑綺羅湊在他的耳邊，如此這般地說了一會兒，越九霄點頭應允，當晚便悄悄出了小院。

    一個時辰後他又飄然回來，把一本厚厚的書籍交給薑綺羅。

    薑綺羅翻看了一整晚，天光大亮時才揉了揉酸澀的眼睛，露出一個勝利的笑來。

    “姓潘的！”她帶著越九霄，直接闖到了潘管事的住處，踹開了門，然後揮了揮手裏的賬冊，挑眉問：“你看這是什麽？”

    潘管事大驚失色，“你、你竟然讓人來偷我的東西？”

    “大言不慚！”薑綺羅冷哼一聲，“這裏好歹是京郊的莊子，居然破落至此？我心中早有懷疑。果然，你貪下了每年產出所得銀兩的一半！不過是個管事，真把自己當主人了？別忘了你的賣身契還在我薑府！背主的奴才會有什麽下場，不必我多說吧！你覺得我把事實稟告父親，他會相信你還是我？”

    潘管事麵如金紙，兩股戰戰，光是想象自己被下獄的場景，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賬冊掌握在我手裏，我暫時沒空跟你計較。你給我老實待著，別想再來給我找麻煩。若是我心情好了，這事還有考慮的餘地！”

    薑綺羅從潘管事手裏打劫來一百兩銀子，揣在懷裏笑眯眯地招呼越九霄一起回去，樂嗬嗬地說：“解決了一個礙眼的麻煩，還額外有了一筆進賬，我運氣還真好，也要謝謝你了。”

    越九霄見她心情好，也跟著笑了起來，“以後的日子也會越來越好的。”

    回去的路走到一半，就看到趙奶娘匆匆跑來的身影，薑綺羅迎了上去，驚訝地問：“奶娘怎麽來了？”

    趙奶娘死死握住她的手，惶恐地說：“小姐，糟了，那些布、那些布染毀了！”

    薑綺羅和越九霄帶著奶娘飛快趕回莊子，幾名村民正垂頭喪氣聚在一起，見到薑綺羅之後囁嚅著不敢說話。

    薑綺羅揮開眾人，從染布的陶罐裏撈出布匹來一看，隻覺得眼前一陣發黑。這些布的確染上了顏色，可是比她規定的顏色整整淺了一個色度，隱隱發白，這種顏色的布匹根本賣不出去！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薑綺羅聲音發顫，她滿懷信心一口氣購置了幾十兩銀子的布匹，這一下若是全毀了，那賠掉的銀子該有多少？她手裏可沒那麽多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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