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誰是家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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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著棚子還有老遠,春草就喊起來了:“東家,我沒有偷錢,你可要跟我說清楚!”

    薑綺羅帶著奶娘走出來,沒成想還看到了成群結隊湧來的村民。“柳枝,我隻是讓你叫春草來,你怎麽把事情搞得這麽大?”

    柳枝扁扁嘴:“可不是我幹的,他們都是自己來的。再說咱們當中出了賊,讓大家都知道知道,將來也好有個防備。”

    薑綺羅皺皺眉頭,暫且無暇理會她,隻是說道:“你快帶大夥兒回染坊做事,我不過是要問問春草而已。”

    春草大聲說道:“用不著,我沒做過見不得人的事,不怕大家瞧著。要是東家趕他們走,他們更要背地裏戳我的脊梁骨了。”

    柳枝抱著胳膊,翹起一邊嘴角:“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她說完,進了屋裏,再出來時,手裏抱著幾個包袱:“這些都是你的東西吧?”

    春草看了一眼,點點頭:“沒錯。”

    柳枝一撒手,那些包袱全都摔在了地上,裏麵的東西早就被柳枝先前的一摔折騰得亂七八糟,這麽一仍,更是把裏麵的東西一股腦摔了出來。

    “你……”春草怒極,踏上一步就想揪柳枝的頭發,卻聽到腳邊一片叮當當亂響,背後的人群頓時竊竊私語起來。

    春草低頭一看,從她的包袱裏掉出來大把大把的銅板,全散在了土坡上,又被太陽一照,明晃晃地分外刺目。

    柳枝哼了一聲:“原來不止剛剛那幾十個錢,這兒還有那麽多呢。”

    春草不住搖頭,說道:“我沒有!我不知道這些錢怎麽會在我的包袱裏。東家,那些錢你不都鎖在那個木箱子裏麵嘛,怎麽會跑到我的包袱裏呢?”

    柳枝杏目一瞪:“怎麽?你倒怪起小姐來了?這不,小姐平時把錢放在哪裏你也知道得很清楚嘛。”

    人群中的議論聲也越發響了:“她哪來那麽多錢?她的工錢是比咱們多幾個子兒,可沒有差這麽多吧?”

    “要是差這麽多,老子可不幹了!”

    “春草總跟著薑小姐去集市,沒少得著好東西吧,怎麽還要偷錢呢?”

    “就是那個詞,什麽來著?貪得無厭!”

    “她平時說咱們頭頭是道,自己背地裏卻是這樣的人啊……”

    柳枝聽了,不禁偷笑。就這麽說吧,讓小姐也聽到,最好她發話趕走這個春草,最不濟也要讓她在這個村子裏做不成人!

    春草不知道為什麽越說越是不對勁,她急得滿頭冒汗,臉頰通紅,眼眶裏都是眼淚,卻在強忍著不哭。薑綺羅見了不免心疼,拍拍她肩膀說道:“你先別急,我們慢慢查清楚。”又對議論紛紛的人群道:“都肅靜!這事還沒有定論,誰也不許說春草是賊!”

    “東家……”春草終於沒忍住,落下一行眼淚。

    柳枝見了,自言自語道:“真是會扮可憐,證明不了自己的清白,就想裝哭蒙混過關?”

    “你住口!”薑綺羅忍無可忍,對柳枝嗬斥了一聲。

    今天這事且不論春草做過什麽,從頭到尾推波助瀾的全是柳枝。她本想著息事寧人,倒被她攪出大風大浪了。她沉下臉對柳枝道:“這是染坊內部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柳枝還從沒見過薑綺羅對她這幅麵孔,不說從前在京城風光的時候,就算是在薑家田莊受人欺淩時,小姐也不會對她橫眉冷對,甚至有時候還會拉著柳枝的手說“都是我不好,連累你跟來過苦日子……”

    她握緊拳,身子都被氣得發抖,見奶奶對她使眼色要她安靜下來,她更不甘心了,指著春草大喊一聲:“你們都偏向這個小賤人!”

    她說完,轉身紮入了人群,暴躁地分開擋在麵前的村民,隻想找個沒人的地方破口大罵。

    誰知道眼前這一人竟然推不動,柳枝又用了兩把力,那人卻像腳下生根一樣紋絲不動。

    柳枝抬起頭,看到一張玩世不恭的笑臉。笑臉上麵,還有薑涵一張圓嘟嘟的小臉。

    柳枝退了一步,低聲道:“越、越先生?您怎麽來了?”不知道為什麽,麵對這個嬉皮笑臉的教書先生時她總覺得心頭有團烏雲壓著,不敢多說話,也不敢擺她京城大戶人家的架子。

    越九霄把薑涵背在背上,笑道:“我怎麽來了?整個村子都咋咋呼呼的,涵兒根本沒法安靜念書。倒是柳枝姑娘,你要去哪兒?”

    柳枝回頭等著春草,說道:“看起來小姐已經不需要我了,我還留在這做什麽?平白惹人生氣!”

    她流著淚要走,越九霄卻橫跨一步擋住了她,笑道:“別走啊,好戲不是才開場嘛。”

    薑綺羅走過來,把涵兒接過來,看著越九霄一副來找樂子的笑臉就心慌:“你可別再搗亂了,我生怕這事鬧得太大呢。”

    越九霄笑著看她一眼,怪她道:“柳枝姑娘可是從小伺候你的,你怎麽能一點麵子也不給呢?”

    薑綺羅不由得語塞,沒想到越九霄竟然不和她站一邊。

    “柳枝姑娘,你在綺羅身邊多年,想必和她很親,她的性子你也是了解的吧?”

    柳枝感到幾分驕傲:“自然。”

    “所以她平時如何存錢,鑰匙放在何處,肯定也瞞不過聰明的柳枝姑娘咯。”

    越九霄語調很恭維,柳枝不及多想,順著他的話便承認了:“那倒是……可那又如何?我吃穿都有小姐照顧,何必再拿這些錢?”

    越九霄誠惶誠恐地說道:“我哪裏敢說是柳枝姑娘?我隻是想說,能打開錢箱的不止是春草。”

    柳枝著急起來:“可錢都在她包袱裏了,不是她還能是誰?”

    越九霄看著薑綺羅說道:“估計這小賊偷錢也就是這兩天的事,不然你早就知道了。”

    越九霄見她點頭,拍拍涵兒的腦袋:“幫先生撿幾枚銅板來。”薑涵得令,從棚子門口抓來慢慢一把,捧給越九霄。

    越九霄拿來幾枚,放在鼻尖處聞了一聞,笑道:“我聽說染坊這兩天都在忙著染布,從原料到染製都是春草負責。怪了,這些銅板怎麽一點顏色都沒沾上,連染料的味道都沒有?”

    春草每天在染坊奔波個不停,渾身上下沾著染料。每次她拖著一身疲憊回來,奶娘什麽也不許她碰,非得她把身上收拾幹淨了才許吃飯睡覺,兩人還為此拌過嘴,這可是推不翻的鐵證了。

    “她要偷錢,自然要把手洗幹淨了!”

    “準備得那麽充分,卻又把錢藏得如此草率,被你一個馬趴就摔出來了?”越九霄笑著看柳枝局促的臉,搖頭道:“這個犯罪計劃可太拙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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