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走投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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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入了夏,薑綺羅院子裏的樹上有知了叫個不停。驕陽似火,再加上這惱人的蟬鳴,更讓人心情煩躁。

    薑綺羅和春草、紀寧在桌子邊坐下,三個人頭上都是大汗涔涔,春草比他倆更多了幾道淚痕。

    薑綺羅連忙拉住她的手:“哎呀,我不是故意要給你難堪,隻是當時心急,不能眼看著你和她們打起來呀。我錯了好不好?要不然,你打我兩下出氣?”

    春草撥開薑綺羅的手:“我打東家有什麽用?我們應該去打那些小流氓。唉,這些女人也太沒用了,換成是我,敢碰我一下我撓得他娘都不認得他。”

    薑綺羅和紀寧都自覺地點頭,春草是幹得出這種事的。

    紀寧少見地說話:“城裏的小流氓大多到處流竄,要抓他們是很難的。而且肯定是有人在他們背後組織,否則這些女子為什麽同時遭遇他們的騷擾?”

    薑綺羅覺得在理。

    春草說道:“和宋老板一樣?真是太不要臉了,看不慣我們可以拉到台麵上來比個高下啊,這樣暗箭傷人和烏龜有什麽兩樣?”

    薑綺羅搖頭說道:“說這些都已無用,咱們現在能做的隻有降低這事的壞影響,繼續做咱們的生意。”

    春草問道:“那,我們再找一些人繼續展示?”她說得很不確定,薑綺羅也明白,今天的事情鬧得不小,不知道還有沒有人肯接這個活兒。

    果然,春草再去尋找穿新衣宣傳的姑娘時,吃了一連串的閉門羹,就算有幾個女孩兒動心了,也很快被家裏人拽回屋中。即便源公子願意借他家的小廝給綺羅坊來保護模特,可是連一個人都找不到,源家的人又保護誰去?

    不僅如此,連麻布的銷量都跟著落下來一大截,因為人們都傳說那些女人是因為穿著綺羅坊的布料糟了毒打,更有一些離譜的傳說,說京城裏有這麽一個打手幫,他們的頭領和綺羅坊的老板有怨,所以專門打她的主顧。

    偏生綺羅坊立了一條三日之內接受退貨的規矩,這樣一來,剛買過布的人都回過頭來退貨。前幾日浩浩蕩蕩求購的人群一下子轉成了排隊要錢的。還他們錢薑綺羅是不在乎的,她隻是覺得這場退貨風潮會對綺羅坊的名聲不利。

    不僅如此,連春暉堂的生意都受了牽連,因為挨打的女人都是春草找來的,她莫名其妙地就被扣上了害人精的罵名。

    薑綺羅覺得這樣下去不行,她去雲歸樓找商會會長,希望關會長能主持公道。到了雲歸樓的頂層,她發現這裏到處是鶯鶯燕燕,酒杯酒壺隨處倒放著。看來這兩天關會長正在燈紅酒綠,街上的事情可能還不知道。

    果不其然,他聽了薑綺羅的話一臉吃驚的樣子,又怫然不悅地問道:“你的意思是,別的商鋪在背後坑害你?”

    薑綺羅點頭:“這件事背後必定有主使。”

    關會長命人給薑綺羅換了一杯新茶,笑道:“準是上次宋老板的事讓你成了驚弓之鳥。咱們開門做生意,被人找茬的事情多了去了。你問問周圍的同行,誰沒有被黑道上的人找過麻煩?”

    “不是的,會長,這件事絕不是被黑道找麻煩那麽簡單……”薑綺羅還要爭辯兩句,會長已經不想再談了:“薑老板,嚐嚐新采的雨前,這茶清淡甘甜,正好降降你的火氣。”

    薑綺羅的火氣是降不下來的,這杯茶也不必再喝。她不想再和會長浪費時間了,幹脆地告辭了。

    會長目送薑綺羅離開,胖胖的身子倒在一堆軟墊當中,剛剛躲在屏風後麵的歌姬舞女又魚貫而出,圍繞在他周圍。一時間絲竹管弦之聲重新響起,飛入雲端,好像天上之曲。

    他享受著數不清的纖纖素手的愛撫,心裏為自己的精明叫好。

    扶植薑綺羅的祁王爺是不能得罪的,想要薑綺羅生意完蛋的薑老爺也是不能得罪的,所以他這個商會會長必須要糊塗,必須要無能,必須任由綺羅坊自生自滅。隻有兩不相幫,他才能安心地享受會長這個位子帶來的美酒、美食、美人……

    薑綺羅在樓下停住腳步,回頭望著雲歸樓頂端那飄出歌聲的窗子。她忍不住皺起眉,一下子理解了源公子對織染商會的鄙夷。

    可是商會擺明了要袖手旁觀,她還能怎麽辦呢?難道要去找……不行,再欠趙府尹人情,事情可就麻煩了。

    不過她不去找,春草一大早就去了。她站在堂下,痛陳了綺羅坊和春暉堂蒙受的損失和冤屈。滿堂的衙役都被她尖細的嗓子和沒完沒了的咒罵吵得腦仁疼,隻有府尹大人還是那副泥刻木雕的表情。

    春草終於說完,趙懷遠問了個沒什麽關聯的問題:“為何薑小姐不親自來報案?”

    春草不知道趙懷遠向薑綺羅重提舊時婚約的事,所以也不太明白,隻是說道:“東家今天去找商會了,大概覺得這是商鋪之間的事情,不想讓官府插手。可是那不對啊,打人的是街頭混混,就應該找府尹大人給我們做主啊。”

    趙懷遠點頭:“正是此理。這件事本府會徹查,你可以放心。”

    春草在大堂上又笑又跳,滔滔不絕地說個沒完:“這下可有救了!在村子裏的時候我就知道府尹大人最好了!大人,你一定要給東家做主啊!”

    趙懷遠對春草的吵鬧也沒有辦法,一揮手:“擾亂公堂,趕出去。”

    “哎?趙府尹,我白誇你了!”春草的聲音漸行漸遠。

    趙府尹放下筆,不由得想象薑綺羅現在的樣子,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現在定然是十分無助?趙懷遠覺得有些心疼,忍不住在明鏡高懸的匾額之下發起癡來。

    等他感到滿堂的衙役都在驚訝地看著他時,才感覺到走神得太久了,他辦公務時從不這樣。

    他草草宣布退班,衙差去吃他們的晌午飯了,他一個人在空蕩蕩的大堂上坐了一陣,已經想好要怎麽抓到那些鬧事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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