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苦肉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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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歸樓頭一如既往的絲竹紛紛,源老爺拖拉著兒子登門,薑綺羅跟在源銘身後,看到他背上的衣服已經破了,露出帶血絲的皮膚,著實十分淒慘。

    關會長看到源老爺攜子駕臨,忙不迭地站起來相迎,他喝得醉醺醺的,腳步不怎麽利索。就算源銘對他再怎麽不客氣,他爹是商會的元老,他家是河間第一的商戶,不能怠慢。

    源老爺連聲道著不敢當,簡直恨不得給關會長跪下。他握著會長的手說道:“犬子少不更事,以為在京城開了一家店就了不得了,居然在會長麵前豎起尾巴來了。會長大人大量,還請原諒他的無知。你看,犬子和薑綺羅我都給你帶來了,當著你的麵我好好教訓他們!”

    源銘跪在一群歌兒舞女之中,被那些女人指指點點,氣得臉頰通紅。薑綺羅倒是不在意那些,她隻是不希望源老爺的“教訓”太真實。

    會長卻不太信源老爺的道歉,說道:“老源,這幾日你不是也搬出去住了嗎?怎麽忽然回頭了呢?”

    源老爺“哎喲”了好幾聲,說道:“關會長,這你可誤會嘍!我哪裏是不滿你才搬出去的?我是去自家店裏看看這小子經營的怎麽樣?結果呀,我不過是誇了他兩句,他就目中無人了,帶著一群小商戶就來找你的麻煩,我是昨兒個才知道這件事。唉,我是教子無方,關會長,你要尋我的不是,我沒話說。”

    關會長笑起來:“哪裏哪裏,我怎麽會怪賢侄呢?”

    源老爺賠笑道:“會長大人大量。不過我也知道,他帶著一群小廝打了客棧的人,給咱們商會丟了臉,必要的賠償是不能少的。來人!”他朝門外一聲喊,源家的小廝們吭哧吭哧地扛進來一個大木箱子。源老爺示意他們打開,頓時露出道道金光,把雪白的牆壁都映得橙黃橙黃的。

    薑綺羅直起身子來,看到箱子裏整整齊齊地碼放著金條,不禁睜大眼睛。看來源公子說的“需要兩日籌劃”是指需要兩日提錢。

    會長和歌女們倒是比薑綺羅鎮定,他們都見慣了成山的金銀珠寶。會長咳嗽一聲道:“老源,我已說了並沒有生氣,你這樣可沒意思了。”

    源老板笑得意味深長:“會長,我這隻是點小意思,而且並不是給您的,這是給商會的。犬子打傷了雲歸樓的人,這事必定算在商會頭上,我怎麽好意思用大夥兒的錢擺平源銘惹的禍呢?”

    有如此完美的台階,關會長再也不必推辭,笑著命人將黃金抬到別的屋子裏。

    薑綺羅終於明白源老爺這種笑麵菩薩怎麽會養出源銘這樣厲害的兒子,因為他也很厲害,而且將這種厲害藏起來,表麵上還能扮演各種角色,讓人不知不覺走入圈套。

    源公子比起他爹,還是嫩了一點。

    源老爺攔住了抬金子的小廝:“會長稍等,這筆錢是交給商會的,咱們還是清點一下,登入賬冊吧。”

    會長笑道:“這事我事後自然會做,現在是喝酒聽曲兒的時候,老源,你提賬目的事也忒敗興了。”

    源老爺嗬嗬地笑:“會長,我當然信得過您,隻不過我身上還留著生意人的毛病,非得親眼看到款子落了帳才放心。萬一賬房那邊一個不小心寫錯了數,那對商會裏所有同行都交代不清啊。”

    關會長對源老爺的來意有些起疑:“你想查賬嗎?”

    “哎喲,豈敢!我一個半隱退的老家夥,犯得著為商會操閑心嗎?我隻是非得看會長收了這筆錢,才確信您不生犬子的氣了。”

    “不生他的氣?”關會長看到源銘一直冷著一張臉,就算跪在那兒也是一副指天罵地的氣焰,明顯還是不服氣。他忽然起了收拾這小子泄憤的心思,說道:“哎呀,老源,賢侄還是對我不滿,這可怎麽辦?”

    源老爺立即會意,抄起柳條就往源銘的悲傷打去,頓時他的破衣又裂開幾道口子,不過源銘真是好忍性,硬生生不發一點聲音。

    源老爺停下來,眼睛已經紅成一片,薑綺羅知道他是為兒子而疼,可源老爺卻表現得像是被氣紅了眼睛一般。

    關會長笑道:“唉,你呀真是年紀大了,才抽了這麽幾下就沒勁兒了。”他忽然把目光轉向薑綺羅:“薑老板,你也是來登門道歉的吧?”

    薑綺羅皺皺眉,低頭隻答一個字:“是。”

    “那你覺得源公子拒不認錯,對也不對?”

    薑綺羅沉痛地閉上眼:“不對。”

    “那你就孝敬一下長輩,替源老爺規勸賢侄幾句吧。”關會長說得十分慈愛。

    薑綺羅推推源銘,壓低聲音道:“戲差不多就可以了,為這種人不值得。”然後她又高聲說得:“源公子,別讓伯父為難啊。”

    源銘轉過頭盯著她,小聲說道:“輕易服軟不像我,他不會信。”他說完猛地把薑綺羅推開,說道:“女人就是軟骨頭,不足與謀,滾!”

    關會長忍不住露出笑,他知道源銘扶植薑綺羅,就要設法讓他們產生嫌隙,否則他們沆瀣一氣,還要來找他的麻煩。

    他探出身子,對薑綺羅搖頭:“薑老板,我不是讓你用嘴來勸,是用那個——”他指指源老爺手裏的柳條,“你還不替你源伯父賣賣力氣?”

    薑綺羅慢慢地站起來,看到源老爺已經抬手將柳條遞了過來,她明白當中的意思,隻好接過。

    站在源公子背後,她知道如果打得不逼真,這場負荊請罪的戲碼就算是砸了。所以她高高地舉起了柳條,朝源銘身上打了下去。

    薑綺羅覺得每一下都比打在自己身上更痛,她忍不住想扔了柳條帶源家父子離開,不過源老爺就在不遠處看著她,每次目光相會,他都在警告薑綺羅不可半途而廢。

    “好啦好啦,薑老板如此痛苦的尊榮我不愛看,今天這事就這麽算了。”關會長乘著酒興看了一場父子反目,盟友結仇的好戲,總算是一掃被源銘輕視的不快,一揮手:“來人,把商會的賬冊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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