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衝沒有太聽明白林清的闡述，當然現在不是追問這些事情的時候。他仔細觀察了一番，管道裏並沒有危險，後然後手腳並用，向裏麵爬去。

    林清緊跟著也爬進通風管道，就在她關上格柵的時候，兩人的手表同時收到了一個信號，這是他們第一次接受到淩雲蹤器發出的位置信息。

    他們等了一分鍾，沒有等到第二次信號，通常而言，這個跟蹤設備每十秒鍾發射一次脈衝信號。也就是說，淩雲要麽處在某個信號不佳的位置，要麽她正在遠離？

    受到鼓舞的徐衝和林清，開始奮力爬行，這條通道大約160米長，盡頭就是死神部隊正在聚集的b區外裝卸場。按照計劃，他們將在那裏穿越一片空曠地區，然後找到進入全封閉b區的通風管，再從通風管進入b區更衣室，當然前提是他們穿越空曠裝卸區時，能躲過那裏的士兵，這個難題如何解決還沒現成辦法，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排水管裏有幾寸深的淤泥，爬行也並不輕鬆。爬到一半的時候，徐衝感覺摸到什麽東西，好像是一隻軍靴，他不知道鞋是怎麽到的這裏，也沒工夫琢磨那些細思恐極的事情。

    兩人靠近出口的過程中，淩雲的信號不斷出現，變得越來越清晰。從位置看，她就在距離出口外不遠的某個地方。徐衝開始忐忑起來，因為淩雲看起來完全不動了。

    如果徐衝有充分的時間來設計任務，他大概會用一個月時間來收集情報、研判地圖、分析對手弱點，從而構思每一個細節。但是這一次，他和林清從做出決定到出發，隻用了45分鍾，倉促間，他的猥瑣和詭計都沒有施展的餘地。

    作為一個鎖匠，他習慣於慢條斯理地分析破解難題，所謂隨機應變，在他看來隻是盲目和莽撞的另一種說法。但是這一次，他全然沒有從容研究陰謀的時間，他和林清目前僅剩下的優勢，似乎隻有夜視儀了，而這項優勢，正在消失。通道盡頭的格柵外，一片光亮。

    徐衝爬到通風通道後麵，透過格柵向外麵看。燈火通明的空地上，十幾名荷槍實彈的死神部隊成員和兩名穿著白色生化防護服的工作人員，正站在一扇金屬門前待命。他們中間還有兩輛手術室推車，每一輛拖車上各放置一個鼓鼓囊囊的黑色裹屍袋。

    徐衝再次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確定淩雲的信號就在眼前。他感覺到一陣的暈眩，他最不願意麵對情況出現了。如果淩雲的信號源就在這裏，那麽大概率是從其中一個裹屍袋裏發出的。

    林清擠到了徐衝邊上，取出小望遠鏡向那裏觀察。

    “信號就是從這裏發出的。”徐衝小聲說道，他不想把事實挑的太明，反正林清能聽明白。

    “不，也許隻是她的表被這裏某個人搶到了。”林清斷然拒絕接受這種可能性。

    “我覺得，我們必須麵對現實了。”

    “現實是，我們必須明白無誤地確定他們是死是活。明白了嗎？”

    林清斬釘截鐵否定了徐衝的判斷，她距離理智已經十分遙遠了。

    前麵金屬門打開，兩名工作人員各推著一輛裝死屍的推車進去，跟蹤器上，淩雲的位置開始移動，也進到了那扇門後麵。在徐衝看起來，事情幾乎已經板上釘釘了，但是林清不願意接受真相，她還要繼續行動，直到把自己也賠進去。

    其餘的死神部隊成員則留在了外麵，繼續待命。

    整個b區是按照bsl3級生化實驗室標準設計的，進入者必須穿上防止與空氣接觸的，包裹全身的防護服，然後在門後的一間隔離室進行洗消，才能進入b區。他估計那兩名穿防護服的工作人員都是日本人。

    門口的士兵接到對講機內通知，告訴他們剛才a區攝像機拍攝到一個可疑人影，必須加派人手去a區，另外吳蟠總司令快到了，剩下的人去往通道警戒。很快門口的十名士兵離開了。裝卸區神奇地清空了，變得空無一人，但是對徐衝而言，好運來的太遲了。

    徐衝轉回身看著林清，林清看上去有些恍惚，他理解這種狀態，因為他自己，現在也處在憤怒和消沉交替的情緒當中。但是他的理智正在蘇醒，如果淩雲就在那具裹屍袋裏，那麽行動就應該立即取消。他希望林清能做出理智的決定，但是這裏還是她說了算。

    “黃鼠狼，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是我決不能放棄最後的希望，我們還是按原計劃行動，先找到負壓離心機的通風口。”

    林清從失神中轉醒過來，語氣也更加的堅定起來。

    “你真的打算……”

    “執行吧，黃鼠狼，”林清不再進行多餘的解釋。

    徐衝回憶圖紙，迅速找到了金屬門左側的通風口，b區的弱點，就在這個通風口。

    整個b區內保持大約80帕的負壓，所以必須從外部吸入大量空氣。通風管設計的很粗，恰好可以通過人體。設計b區的時候，估計沒有考慮間諜滲透的問題，顯然整個桐山基地的防禦思想，是把所有滲透擋在基地外麵。

    空氣從這跟通風管進入，將通過一個高壓滅菌區，人無法通過，但是通風管可以幫助他們進入門後麵的更衣洗消區，他們可以設法從那裏找到一套防護服，然後混進b區。當然一切可行性停留在理論上，這是徐衝是對著一張平麵圖做的計劃，這扇門後麵有多少人？有什麽防護措施？能不能弄到防護服？他一概不知道。

    他們將背包和那把弩留在排水管裏，然後小心翼翼從排水管出來，跑向通風管。

    徐衝走過金屬門前空地時，可以看到地上斑斑的血跡，顯然是從剛才裹屍袋裏流出的。推動他繼續執行任務的理由，或許隻剩下最後一樣，就是要阻止那些家夥，用屍體進行卑鄙的實驗。他口袋裏還有一隻遙控炸彈，也許可以用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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