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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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條沒頭沒尾,看不明白意思,很像是特工之間交代任務的密信,當然文字裏提到了下西洋還有鄭公公,大致印證了紙張的年代。便箋最後署了一個“風”字,和起始的“翎”字,似乎是呼應的,應該是各自代號。看情形,流鶯在皇帝身邊安插了一個內奸?
他將信箋和自己的那副畫塞進流鶯小包,打算待會兒一起帶走。然後又撿起那根銀色鉤子查看,這根東西不知道是用什麽金屬打造的,很輕,作為兵器好像沒什麽威力。它的一頭有鉤子,另一頭比較厚。他記得自己頭上挨過這個東西一下,當時流鶯翻轉了手腕,沒用尖利的部分戳自己一下,算是留著情了。
他甩了甩銀鉤子,風聲呼呼作響,卻沒有什麽名堂,就放到一遍。流鶯背後有一個背囊,顯然是放置這根銀鉤的,不過鼓鼓囊囊,好像還有東西。他伸手進去摸。抽出一根沉甸甸的金屬棍來。金屬棍呈現金色,但是手上分量看,至多是銅的。一端的頭上呈現六角形缺口,他伸手指進去摸了摸,凹槽內有卡筍,這是某種連接用的機械裝置,說明這根棍子其實還缺了一部分。按說,這個東西當兵器倒是更好,但是她似乎沒有用過。
他低頭細看棍子上圖形,是些小人,圍繞一輪上弦月起舞。人形和月色很抽象,用筆潦草,如同遠古時代人類的壁畫。他盯著這些小人,感覺他們在動,揉了揉眼睛,似乎又不動了。
“水,水……”緊閉雙眼的流鶯,突然氣若遊絲道。看起來回光返照了。
“我哪兒有水,剛才倒是還有一泡尿,現在也沒有了。”
流鶯輕輕咳嗽起來,可以看到她的黑色緊身衣上濕痕還在擴大,顯然失血還未止住。看起來,她真的要死了。
徐衝來回踱了幾步,思忖形勢,他覺得為今之計,還是趕緊離開,他可不敢在e區附近停留太久。桐山會社的巡邏隊隨時可能出現。
流鶯從昏迷中慢慢張開眼睛。
“……幫……幫我一把……”
“我這輩子沒打死過比老鼠大的動物,你要想來個痛快的,恕我無能為力……”
“住口……把……把那個東西給我,它可以救我的命。”
徐衝意識到她是想要小雅給自己的那個鐲子,他心思甚重,難免誅心,第一時間不由得猜想整件事,會不會是一個陰謀?就是為了騙這個鐲子?
當然他很快否定了這種猜想,太荒誕。以流鶯的本事,要幹掉自己奪取手鐲並不困難,她何必挨這兩槍,演這麽一出苦肉計?
那麽,她為什麽要用這樣巨大的代價來救自己這樣的小人物?這其中必然是有原因的,這個原因藏的很深,暫時,徐衝還無法通過邏輯鏈條,把整個陰謀羅織起來。但是,陷阱肯定是存在的,他堅信沒有人會幹賠本買賣,而她為自己中的這兩槍,應該是弄巧成拙。
“不行,這是小雅托付的東西,我不能給你。”徐衝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道。
“我不要它,你讓我握住它片刻就行。”
徐衝思忖利害,以她目前的傷勢,自己似乎可以控製住局麵。讓她摸一摸,大概無妨。
“我讓你摸一下,你告訴我小雅在哪兒?然後咱們兩清,你不許再跟蹤我。”
流鶯真誠地看著他,似乎同意了。
“不行,不行,你先告訴我小雅怎麽樣了?”
“她在我手上。”
“還活著?”
“還活著,不過我死了,可就不一定了。”
徐衝發現,自己的主動權好像並不牢靠,這個女妖好像在要挾自己。
流鶯慘白的嘴角流露出一抹笑容,她能看出這個滿肚子蠅營狗苟的市井小人,被自己拿住了。
徐衝從褲兜裏取出被手絹包著的手鐲,猶豫著遞過去,他不敢看著流鶯的眼睛,上次對視,讓他嚐到了大腦被搜索並格式化的痛苦。
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優勢還是不夠明顯,從安全冗餘的角度看,最好打斷她一條腿,或者戳瞎了她的眼鏡,再進行交易才保險?對,打斷她的腿先。
流鶯一把握住正往回縮徐衝的手。
刹那間,徐衝覺得一陣眩暈,手上手鐲突然變得滾燙起來,他下意識要撒手,但是被流鶯握住,動彈不得。隻覺得自己被一片白光籠罩住。
“我需要你的犧牲,來恢複……恢複我的體力。”流鶯的聲音飄進了徐衝腦海。他意識到自己中計了,隨即感覺到自己身上有什麽東西,正從滾燙的手心被抽走。他想掙紮,但是無法控製自己。
“怎麽又著了她的道?”
但是片刻後,他又感覺到了某種安詳、靜謐和溫暖。他如同一個拳擊沙袋,被追擊者猛錘一頓後的各種痛感正在消失。
就在剛才,伴隨著每一次呼吸,他胸口都會產生劇烈的刺痛感,但是不知不覺中,這種刺痛消失了。他猜測可能因為自己的生命正在被流鶯偷走,各種感官正變得感覺麻木起來。
耀眼光芒中,時間接近不流逝了,徐衝的意識處在某種半凝固狀態中。
漸漸地,他可以聽到遙遠的地方,一個小女孩兒的笑聲,那是一種很天真無邪的笑聲。
片刻後,他可以感受到光,感受到淡淡的花香。
隱約中,一個模糊的人影站在自己前麵,這個人被一團耀眼的光籠罩著。徐衝猜想自己可能處在生死之間的某種幻覺中。他聽說過所謂的瀕死體驗,人在死前會看到一些幻象,可能是生前的景象回放,也可能是另一個世界的使者來迎接自己。
看來自己真的是死了?也就是說,唯心主義的那套神神叨叨,其實才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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