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公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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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一號房。
窗簾被整個拉開, 照得整個房間格外敞亮。
蘇笑笑就趴在房間內唯一的一張書桌上埋頭刷題, 江溪推開內衛的房門, 背著手慢悠悠踱到書桌前。
巨大的陰影如同罩布密不透光地罩下來。
蘇笑笑猛地抬起頭來, 不耐道:“讓開——”
話還沒完, 嘴裏就被硬塞進來一樣東西, 劃過牙齒, 搗到牙齦處, 生冷的帶著點泥腥味, 蘇笑笑手腳並用地掙紮起來:“唔, 唔, 泥煩卡、開、窩……”
她仰起頭, 江溪那張漂亮的臉蛋倒映在眼裏, 帶著生冷的戾氣。
“你——”
江溪驀地放開手。
“呸呸呸——”
蘇笑笑卡著喉嚨艱難地將嘴裏的東西吐了出來。
天藍色的牙刷“啪嗒”落在了地上,蘇笑笑瞳孔驀地放大,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來:“你將自己的牙刷塞我嘴裏?!惡不惡心?!”
“感情您還知道惡心?味道如何?”
江溪皮笑肉不笑, 見蘇笑笑紫脹著臉,氣得半天說不出話來,才翹了翹嘴角:“沾了你蘇笑笑的仙氣兒, 味道應該很特別吧?”
“你, 你——你無恥!”
“賊喊捉賊說的就是你這樣吧?我今天還真是長見識了。”江溪啪啪地鼓起掌來, “就許你蘇笑笑偷拿著我的新牙刷去刷球鞋,就不許我塞你嘴裏?”
蘇笑笑一愣:她怎麽知道?明明她刷完洗幹淨了的。
“猜我怎麽知道的?”
江溪翹了翹嘴角:“哦, 事先提醒你一句, 我這人, 天生的睚眥必報,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你欺我,為表公平,我也隻好還你一丈了。”
“去衛生間看看你的寶貝鞋子去。”
“我鞋子?你做了什麽?”
江溪沒搭理她。
蘇笑笑驀地直起身,旋風似的衝進衛生間,不一會,整棟外賓樓都能聽到她的尖叫聲,循環往複:“江溪,我要殺了你!”
江溪恍若無事地掏了掏耳朵,靠在床靠上,從旁邊的茶幾上抽了本書看。
衛生間裏,蘇笑笑驚怒不定地看著抽水馬桶。
雪白的球鞋被整個摁在水裏,上麵還杵著用來疏通馬桶的皮搋子。
這雙球鞋……
蘇笑笑吸了吸鼻子,驀地紅了眼睛:“江溪,你等著!”
“我等著。”
外邊慢悠悠搭了聲腔。
蘇笑笑嫌惡地一手捏鼻子,一手探進水裏,拎著鞋帶將白球鞋與皮搋子一塊拎出了水麵,嘩噠丟在了地上。
濕噠噠的水淋了一地。
蘇笑笑拚命地用肥皂洗手,洗著洗著,崩潰地哭了起來,邊哭邊罵:“江溪,你等著,我要饒了你,就不是蘇笑笑!”
江溪掀了掀唇,房間的隔音並不算好,隱約還能聽到衛生間傳來的抽噎聲。
雖然報複了回去,但她丁點不覺得開心。
【為什麽?】
小鉛問她。
【大概是……很無聊吧,】江溪合上書,雙手枕在腦後,閉著眼睛休憩,【總覺得有欺負孩子的嫌疑。】
【宿主,你也還是孩子。】
【是呢。】
江溪啞然失笑,她的身體確實還年輕。
【這麽結仇下去,會不會對宿主的學習環境產生困擾?】小鉛還等著江溪拿國金上新聞,還再進一波人氣值呢。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總不能因害怕結仇,就認慫當包子,這可不是江溪的性格。
等蘇笑笑出來,麵上已經完全看不出哭過的痕跡了,她一眨不眨地看著閉眼休憩的江溪,眸光發狠:“江溪,你記住,這冬令營有我沒你,有你沒我!”
江溪睜開眼,奇怪地看著她:“你誰?你爹是咱主-席?”
“就憑我是第一名!”
蘇笑笑高高抬起頭,倨傲地道。
門口傳來“篤篤篤”的敲門聲,江溪沒搭理迷之自信的過氣天才,起身開門,李詩意探了腦袋進來,賊溜溜地看了一圈,見江溪完好無損,才拍了拍胸口:
“嚇死我了!還以為你們發生了械鬥,正血流成河呢。”
江溪聳了聳肩沒說話。
李詩意推門進來,見蘇笑笑直愣愣地站在房間中央,看生死大仇地看著江溪,嗤地笑了:“李天才,你可別欺負我家溪溪人軟和好說話,就欺負人!我可是黑帶三段的。”
江溪挑眉:你就吹。
李詩意回眼:嚇唬嚇唬她。
“滾!”
蘇笑笑指著門口,“我房間不歡迎下等人。”
“喲?公主病犯了?”李詩意笑罵:“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格格您還端著架子呢。”
江溪噗嗤一聲笑了,她就喜歡李詩意這嬉笑怒罵的鮮活勁,抬著下巴,擺了個蘇笑笑式的睥睨眼神:“小意,別理她,人這兒,”江溪促狹地指了指腦門,“缺了腦幹。”
在兩人一言一語地擠兌下,蘇笑笑氣得那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跺了跺腳:“我找老師去!”
李詩意朝她做了個鬼臉:“去吧,蘇格格。”
“你啊……”等人走了,江溪忍不住捏了捏她腮幫子,李詩意笑得眯起了眼,“我什麽?”
“就愛你這樣的!”
江溪一甩手,抽了門卡:“走,食堂吃飯去。”
兩人肩並肩出門,秦晉義和盧登早就候在大廳,見人來,一人給了一張藍色卡片,上麵刻有南陽大學字樣:
“省得你倆再去辦了,大食堂的臨時飯卡,兩百塊。”
江溪連忙掏出錢包要付,秦晉義退回去:“得了,就當我賄賂女朋友的好閨蜜。”
“那不行,請客歸請客,充卡歸充卡,”江溪從粉色的小錢包裏掏出兩張大團結,“正因為是好閨蜜的男朋友,該避嫌還是得避嫌。”
李詩意笑得彎下了腰,“溪溪啊,挺有經驗嘛。”
“可不是?”江溪深以為然地點頭,“萬一以後你跟小白……啊,不是,阿義打嘴仗,把我牽出來可不好。”
十二年後的電視劇裏可有句經典台詞:防火防盜防閨蜜。
江溪覺得,從現在開始保持應有距離,還是非常必要的。女人在涉及感情時,很多時候都非常小氣。
南陽大學的大食堂地方敞亮,熱氣騰騰,堂食豐富,從菜、飯、麵,各種都有,對見慣了高中貧瘠菜品的高中生而言,那是相當新鮮的一道去處。
等吃完飯,已經將近五點,幾人捂著肚子,踱到外賓樓,才進大廳,就被叫住了。
吧台前的領班一人給遞了兩張紙,“晚上七點半在南陽大禮堂有個大會,需要各位同學準時參加,還有,這是臨時分班表。”
江溪接過來。
兩張紙,一張開會通知,時間地點,下麵還細心地附了張南陽大學的簡易地圖;另一張則是分班表,三百個名字密密麻麻地列在紙上。
江溪一眼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排在最前,蘇笑笑之後:一班。
李詩意抱打不平:“不是並列第一麽?憑什麽你排在後邊?”
她排在三班,秦晉義二班,盧登五班,一個班六十人。
“蘇同學參加的比賽多,名頭大。”華羅庚少年天才班,多大的名氣,光聽著都能嚇退一幫子人。
“那可不對?”
秦晉義話才落,從外走進來一撥人,為首人不高不矮,臉長得周正,架了副框架眼鏡,伸手:“你們好,我是旬陽中學的周州。”
江溪注意到這名字排第三,李詩意正要伸手,秦晉義眼明手快伸手握住,還晃了晃:“你好,申市一中秦晉義,這是我們學校的江溪、李詩意和盧登。”
兩行人互相介紹了番,江溪才問:“請問剛才周同學說是哪裏不對?”
“蘇同學可不是因為名氣大才排第一,她的爸爸,可是那……厲沫。”
厲沫?
江溪眯起了眼睛,南陽大學的厲沫教授?難怪……這公主病犯得這麽嚴重。
李詩意有點揪心了:“溪溪,剛才她是不是還在門裏說有你沒她,有她沒你?”
江溪拍拍她:“怕什麽?橋到船頭自然直。”
教授又不是考官,一手還遮不了天。
周州扶了扶眼鏡,友好地笑笑:“開會再見。”
兩行人分開,江溪沒回宿舍,幹脆跟著李詩意去了她房間,她室友是個圓臉圓眼睛的可愛姑娘,紮了兩個小辮,見人來,還熱情地洗了水果。
“水水,吃!”
聽到熟悉的稱呼,江溪眨了眨眼睛:莫非這也是她粉絲?
圓眼睛小姑娘臉紅的像隻紅蘋果:“水水,我叫杜欣悅,也……也是申市的,隻是我是三中的。”
粉絲的熱情,讓江溪這向來冷慣的有點吃不消,不過坐了一會就回房了。
蘇笑笑始終沒回房,江溪晚上去聽了一場讓人昏昏欲睡的大會,等開完會,已經臨近八點半,踏著月色,一波小年輕捂著肚子去了大學周邊的夜攤擼串。
“不幹不淨,吃了沒病。”
“這才是人過的日子。”
李詩意叨著一串羊肉串,歎了口大氣。幾人吃得肚兒圓,往外賓樓走時,迎麵碰上蘇笑笑喪著一張臉,跟在一中年男人身後。
“這就是厲教授。”
盧登掩嘴告訴江溪。
江溪“哦”了一聲,“挺……”人模狗樣的。
厲沫認出其中的一位女生,開大會坐得靠前,人長得出挑就容易讓人記住,停住腳步和藹地道:“這麽晚了,還在外麵瞎逛?收收心,明天就上課了!”
李詩意背過手將串子藏起來,腮幫子鼓鼓:“是,教授!”
厲沫笑了:“去吧。”
“笑笑,跟同學們一塊回去,爸就不送了。”
蘇笑笑不複之前的趾高氣昂,垂著腦袋跟在四人身後往住處走。
誰也沒搭理她,等回到房,蘇笑笑也沒鬧什麽幺蛾子,兩人誰都沒吭聲,洗完澡各自爬床上睡覺。
冬令營的課程安排得很緊,第二天開始就正式上課,一班六十人,兩個老師輪替,他們一班是由厲沫教授親自帶班,即使他有個不太省心的女兒,可江溪也不得不承認,厲教授講課要比袁鐵頭高明多了。
知識覆蓋點詳析,但言語又深入淺出,講課幽默風趣,自成風格。
江溪受益匪淺。
就是厲教授有個不太好的習慣,總愛叫人回答問題,而且還總愛叫……蘇笑笑。
蘇笑笑少有答不出的,這不:
“蘇笑笑同學,這題你來回答下。”
“這題要運用線性代數裏的……”
周州與江溪座位靠得近,按名次往外輻射,前排正中最好的位置自然是上次省選賽名次最靠前的坐了,按順序過去就是周州、蘇笑笑、江溪,蘇笑笑起身回答,江溪就耐著性子聽。
如果不說這人的臭脾氣,蘇笑笑肚裏確實有貨的。
她能在厲教授出題的瞬間,反應出兩到三題解法,有些解法江溪至今還沒見過,算得耳目一新了。
“不愧是天才班退下來的。”
蘇笑笑得意地瞥了江溪一眼。
孩子脾氣。
江溪不跟她爭一時長短,低頭奮筆疾書。
直到冬令營的第五天,相安無事的局麵,終於被蘇笑笑主動打破了。
厲教授臨時調課,從第三教學樓調到第五教學樓,時間不變,而作為臨時班長的蘇笑笑故意漏了沒通知江溪,等江溪拎著水壺、帶著水杯悠哉悠哉地到常去的地點,驚訝地發現:
教室內坐滿了人,可一個個都不是熟悉麵孔。
江溪掏出手機,打給周州,發現被按斷了。
“你怎麽還沒來?”
周州的消息發了過來。
“我到了,但是人不對,調班了?”
“你不知道?”周州短信來得很快,“三教據說大學有個班級要用,所以臨時把我們調配到了五教的三零四。”
“速來!”
五教三零四?
江溪記憶很好,可再好,三教與五教不是隻隔著兩棟建築,而是一整個大學。南陽大學教學樓排布非常奇怪,並不是按順序一二三來,而是東一座西一座……格外得不羈。
她要從三教趕到五教,光憑兩條腿,最短要十五分鍾。
厲教授是個特別注重時間觀念的人,最討厭人遲到,一分鍾都需要寫千字陳述書,何況是十五分鍾。
而在江溪氣喘籲籲地到達地方時,理所當然地遲到了。
“報告!”
江溪推門進去,六十雙眼睛齊刷刷地朝門口開了過去,厲教授眉毛擰得死緊,眉心深深凹了一條紋路:
“江同學,你遲到了整整十八分鍾。”
“沒有時間觀念,將來不論你在哪一行,都是不成功的!”
江溪朝前排看去,蘇笑笑洋洋得意地笑了。
“教室後麵站滿十八分鍾再坐回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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