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昊開始早出晚歸，自然而然，與範青青的相處就少了很多。

    範青青也不急，相信那天之後，陳昊的心裏絕對不平靜，他需要一些時間去消化，也需要時間去煎熬。

    範青青在照顧兒女，‘練習’丹青，與防備趙靈中度過。

    說到趙靈，也是奇了，這幾月自己與陳昊這般親近，不說梨園，就是陳家的下人都在感歎她得寵，陳昊之母鄭氏更是挑撥了好幾次，偏趙靈毫無動靜。

    底下人也沒打探出什麽來，範青青摸不著頭腦。

    卻讓範青青更加猜測趙靈是否有大招，畢竟趙靈是原女主，雖然目前看不出她有何能耐，卻也不得不防。

    是以範青青又將原文仔細看了幾遍，分析趙靈可能會有的行動。

    見範青青如此謹慎，春兒寬慰她，“畢竟二少爺如今已回心轉意，表小姐無論家世才情都比不上少夫人，按二少爺如今的態度，繼室她是做不成了，便是二少爺收了她，頂天了做平妻，平妻難聽點就是個妾。論家世，二夫人乃伯府嫡女，世子爺前途無量，趙家算什麽？論子嗣，少夫人已有碩哥兒和瑛姐兒，她所出卻是庶出，真嫁入梨園，哪裏比得過少夫人，之所以這麽久沒動靜，想是知難而退了。”

    範青青輕笑，“你哪裏看到二少爺回心轉意了？”

    春兒笑，“二少爺對少夫人好，整個府上都看在眼裏呢，也就少夫人非說二少爺不是真心。”

    春兒見過陳昊不好的時候，所以現在這個情況，打死她都不會相信陳昊不是真心。

    範青青和她說不通，也就不爭辯了。

    隻笑道：“陳昊的事，我不與你爭辯，隻說趙靈，趙靈不可能知難而退，因為她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她唯一的路，就是緊緊的抓住陳昊。不嫁陳昊，沒人娶她。”

    春兒麵露不解，秦嬤嬤到底是老人，見得多了，直接就給她解釋：“私相授受這般大事，便是出門在外，對男人多看一眼，也不慎會壞了名聲，咱們表小姐如何做的？若是當初就嫁給少夫人為她選的夫君也就罷了，偏她不樂意，也是心大，弄得整個陳家都知道她的私情，還以為天下人都是傻子，都不知道嗎。哪家的後輩說親不打聽，表小姐的事情稍稍打聽就知道了，這名聲啊是壞到底兒了。”

    夏兒憂道：“嬤嬤說得不錯，隻是這般，表小姐就必須塞給二少爺了。”

    春兒憤憤道：“咱們二少爺又不是收破爛的，明明是表小姐自己輕浮，太過分了。”

    “話不能這麽說。”範青青搖頭，“趙靈輕浮是事實，可陳昊未必無意，公平點來說，此時兩人都有錯，不能怪趙靈一人。有因有果，陳昊做出的孽，他不收誰收。”

    “可是……那是咱們二少爺啊！”趙靈對原主的所作所為，春兒看在眼裏，知她並非善茬，自是不想她嫁入梨園。

    範青青笑了，“你的心情我知道，不過我終究是要和離的，陳昊娶誰為妾也不幹我的事，娶了趙靈也好，陳昊現在還需要我，而我卻不想幫他了，趙靈沒能力幫，可以想象他們以後是怎樣的怨偶。”

    秦嬤嬤春兒夏兒三人同時露出失望之色，自從察覺陳昊的殷勤絕非作戲，作為範青青的心腹，三人自然都希望範青青能好好過日子，卻不想主子仍鐵了心和離。

    秦嬤嬤是看著範青青長大的，到底不希望範青青走到那被即便是女人都唾棄的和離，想了想，還是將前幾日去範家的事情說了出來。

    “老奴上次去見世子爺，世子爺問老奴少夫人與二少爺相處，老奴不知世子何意，如實答了，世子聽後，麵色竟大鬆一口氣。”秦嬤嬤試探般地道：“老奴猜測，世子應也不希望少夫人和離。”

    範青青微怔，不想範鴻竟有這種想法，但隨即一想，就明白了。

    大概那天遊船之時，不知是何舉動給範鴻造成的錯覺，讓他以為自己和陳昊還可以湊合甚至恩愛，於古人來說倒也正常，畢竟和離實在離經叛道。

    範青青當場就寫了一封信，再次確定決心已定，讓秦嬤嬤找時間交給範鴻。

    秦嬤嬤哭笑不得，早知如此，她就不應該將世子的反應告訴少夫人，如此讓世子親自勸少夫人，說不定少夫人就聽話了呢。

    此事上，範青青明白秦嬤嬤等古人的想法多麽頑固，也不糾結，繼續說趙靈一事。

    “趙靈沒有別的選擇，否則老夫人也不會那般撮合她和陳昊了。固然趙家對趙靈沒情誼，陳家隔了一層，趙靈高不成低不就，陳昊是最好的選擇，然我畢竟乃伯府嫡女，且已為陳家婦，若非趙靈實在無路可走，又怎會因為她而殺我得罪範家？如果還有人要她，老夫人何至於如此。”

    春兒很為自家少夫人不平，“當初三媒六聘求娶少夫人的是陳家，對少夫人不好的是陳家，要少夫人給表小姐騰位置的也是陳家，簡直欺人太甚！”

    “所以，你們還希望我留在陳家，給陳家當牛做馬嗎？”範青青似笑非笑。

    “可……”春兒卡殼了，那句‘和離不妥’的話終究沒說出口，這個時候，她突然覺得什麽不妥都是屁話，若是有可能，狠狠地打臉陳家才最痛快。

    秦嬤嬤和夏兒也都沉默了，這樣想來，讓少夫人繼續給陳家做牛做馬，別說少夫人自己，她們都不樂意。

    “再者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陳昊現在的確是變了，看似對我好了，卻誰知將來，他又遇到一個真愛，會如何待我？我知你們真心為我考慮，可我不願意將一輩子壓到陳昊身上，太憋屈，也不安心。”

    範青青說：“和離對女人不好，卻並非對所以女人來說都是離經叛道，公主和離，誰敢說她不是？公主養麵首，誰敢道她不該？說到底，不過我位卑勢弱，所以才被世人不容。我保證，我的和離定不讓世人向我潑汙水，你們放心如何？”

    秦嬤嬤欣慰，“少夫人能這麽想，知少夫人並非一時衝動，老奴就放心了，隻是少夫人，凡事量力而行，不可強求，比起一時的痛快，老奴更希望少夫人能過得好。少夫人就是不為自己想，也得為碩哥兒和瑛姐兒考慮。”

    範青青知道秦嬤嬤算是認同她了，淡笑點頭，“我知道，嬤嬤為我的事情，急了不少。”

    秦嬤嬤慈愛地說：“少夫人是老奴看著長大的，說句不該說的，少夫人就如同老奴的親生骨肉一樣，自然應該事事為少夫人著想，少夫人不必掛記。”

    範青青心下感動，暗下決心此世必不讓秦嬤嬤如前世淒慘。

    “趙靈如今隻有陳昊一個選擇，想來這幾個月，她已經看出陳昊舍不下我，正妻她是坐不上了，期望已成失望，如何能不瘋狂，指不定會生出殺我取代之的想法。”範青青說。

    “二少爺對少夫人已非昨日，表小姐這般，二少爺能允？”

    範青青道：“先斬後奏。”

    秦嬤嬤不以為意，“老奴看得出來，如今二少爺對少夫人有些情誼，表小姐真如此做了，二少爺再不可能娶她。”

    “如果，她自以為能隱瞞陳昊對我的情誼呢？”

    眼見秦嬤嬤麵色一變，範青青繼續道：“她自以為能瞞住，讓陳昊以為對我不過是愧疚，雖說我死在她手中，陳昊會愧疚一輩子，會記住我一輩子，但以趙靈現在的處境，能嫁陳昊就夠了，至於陳昊的心，倒是其次了。況且，隻要謀劃得當，我的死可以與她無關。”

    秦嬤嬤遲疑了下，說：“表小姐，城府沒這麽深？”

    “她的確瞞不過陳昊，可若是，她以為能呢？”

    秦嬤嬤春兒夏兒三人麵色大變，她們不關心趙靈有沒有瞞住陳昊的能耐，她們關心主子們的安全，誰知道她會怎樣對付主子呢？

    如今的情形可說她們在明，趙靈在暗，當真防不勝防。

    範青青揉了揉太陽穴，“罷了，所有的猜測都如大海撈針，左右都要對上的，不若來一招引蛇出洞。”

    “如何引？”

    “她最想要什麽，以其為餌，不怕不上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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