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見他已進了屋，再要說什麽已是不成，不由眸光暗了暗，一旁的太子妃見此，笑了笑，“國公夫人切莫憂心，夫妻兩個感情好，對大家都好。”

    李氏如何聽不出內裏含義，心中自是不悅，淡淡扯了扯臉皮。

    太子妃歎了歎，清姝貴為公主，李氏竟能在公主府擺婆婆譜，朱氏如今需要程家，今後若再發生點什麽，怕也是如先前外室一樣，不便出頭。方才觀程皚對清姝並非不上心，也隻求程皚不要如那些負心漢一般了。

    她應皇後吩咐，照看清姝，實則二人卻沒多大感情，是以也隻是歎息一二，公主府裏安排妥當後，太子妃便回太子府以及宮中報告情況了。

    清姝產下孩子，便精疲力竭昏睡了過去，醒來時已是次日傍晚，餓得不行，一邊用膳一邊問府中情況。

    “公主產下小公子，聖上和皇後娘娘賞賜了不少東西，胡妃娘娘以及宮中各主位都有表示，國公夫人昨晚已離去，不過當時駙馬爺的臉色不太好，小公子一直由駙馬爺照顧著，事必躬親，可見駙馬心中很是歡喜。”

    胡妃需要她，來獻殷勤不意外。

    李氏不喜歡她，怕是對程皚說了什麽，可惜程皚已經被她洗腦了一部分，所以反倒惹了程皚不快。

    至於程皚對孩子有多喜歡……

    雖然這一個多月的工作效果顯著，但也不排除一時熱情，畢竟是嫡子，畢竟折騰了這麽久終於瓜瓜落地，勢必會稀罕幾天。

    “不過倒是有件趣事……”

    清姝笑道：“嬤嬤有話便說，與本宮還賣關子？”

    甄嬤嬤笑，“說來也沒什麽，就是國公府那邊的卓公子，聽說咱們小公子出生，鬧著要來看弟弟，來公主府需要公主同意，駙馬自是沒應，於是今日便聽到那邊傳話過來，說是卓公子睡不著覺，又身子不舒服，這上不得台麵的，怕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卓公子有樣學樣呢。”

    清姝了然，能從生孩子的工具逆襲為解花語，雲氏豈會沒點手段，都說原主跋扈囂張，程皚能信，也說明了原主平日裏極有主見，所以相應的，程皚的解花語便是溫婉一看就讓人有保護欲的那類。

    也的確是小家子氣。

    女孩子學了，還能有益於後宅爭寵，而男孩，就是丟人現眼了。

    “國公夫人沒請駙馬回去看看？”

    甄嬤嬤也不知是嘲還是讚，“正如公主所料，隻是她看不清楚，駙馬卻看得清楚。”

    如現代社會的爺奶輩溺寵孫輩一樣，李氏越是萬般寵愛程卓和程瑩，雖然這份寵愛並不單純，很大程度上，李氏也是打著扶持那兩兄妹和清姝打擂台。

    對此清姝表示無語，都說家和萬事興，總有人挑事，不鬧出點什麽不罷休，還真是賤。

    不過她是公主，不翻臉，隨你們樂嗬，真要計較，任你是婆婆夫君都得讓步。

    “程卓那邊，關注一下就可，隻要不礙著我們，就隨他們鬧去。”小孩子無辜，清姝也犯不著對付他，她現在想看看親兒子。

    剛產下就暈了過去，還沒看看這千幸萬苦得來的孩子呢。

    與甄嬤嬤一提，就聽到屋外的響動，卻見程卓已經抱著程軒進屋，俊臉是滿是愉悅的笑容，別說，這幅容貌，看著還真是賞心悅目，出身世家，教養極好，談吐不凡，俊臉溫婉，仿佛極少有讓他發怒的事情。

    這位曾經的京城第一公子，以溫和出名，給眾人寬厚的假象，於是大家都覺得嫁了他，便是不愛，也不會後半生淒慘，為此原主當年還贏得好一陣羨慕嫉妒恨呢。

    可誰又知道，這副溫柔之下，隱藏著的薄情呢。

    “公主在想何事？”見她微微走神，程皚問道。

    “你竟能耐下心照看軒兒，本宮很是驚詫！”

    程皚微微一怔，笑：“好不易盼來的孩子，自是寶貝著，國公府那邊的事，公主不必在意。”

    清姝點了點頭，不多問。

    本以為她會警告，或是嘲諷幾次，因此見她隻不鹹不淡地點頭，並不多表示，程皚意外，同時心中內疚，暗道自己小心之心，將她想卑鄙了，也真如榮安自己所說，她從沒主動傷過人，就連雲氏，也是東窗事發自盡的。

    清姝感受到感應器的反應，心中冷諷。

    不久，楊明葵的禮到了公主府。

    當時程皚也在，將禮單看完，輕輕一笑，“人小，行事倒極有分寸，也無怪公主喜歡她了。”

    清姝淡淡道：“姝明生意上的來往，多有她經手。”

    女主既是姝明的股東，也是姝明的總裁。

    程皚詫異了，“一個不受寵的女兒而已。”

    “不受寵，不能耐點，難道隻悲春傷秋怨天尤人？人若能重新投一次胎，這倒有用，可惜現實裏，這樣隻是絕路。”

    九陽鎮的那幾天，程皚待得不長，並未注意村中事，隻聽說那楊五小姐被親戚算計，家人逼迫，離家好幾次，心道與清姝交好，怕是存了攀附之心，又見她知禮，便生了幾分忍不住想要護犢之意，如今聽了清姝的話，下意識地將楊明葵代入強勢的形象。

    備受欺淩而無助的女人，他喜歡，憐惜。

    而一旦強勢了，就不討喜了。

    程皚輕輕蹙眉，“女孩子，還是需要有個女孩樣。”

    清姝噗嗤一聲，“有人疼，或撒嬌，或柔弱，那是有人心疼，有人保護，可如她這般，自己不爭氣點，誰能疼？別說她若不能為家裏掙銀子，她家人會否對她好，便是如今掙了銀子，又有多好？還是你覺得，不管她家人待她如何，她都要柔柔弱弱，哭哭啼啼，以德報怨，善解人意，如雲氏？”

    程皚眉頭皺得更深，“這不一樣。”

    “喔？”

    “若是絕境，便需強勢了。”

    敢情劇情裏男女主相遇的時間也是非常需要講究的，若是早了，女主在他眼中，便是不孝而囂張之輩？

    這種男人也是夠了。

    不過她也沒必要和他爭論，他對女主生出膈應，對自己是好事。

    女主此次送禮的同時，也將上個月所賺銀子送來了，因本錢足，後台強，第一次放手幹，還真賺了不少，僅清姝這裏，便分得兩萬兩，然而，真正的好東西還沒來……

    清姝隻覺得前途一片光明。

    出了月子，就找太子交流。

    “前陣子清姝出京，便是為這個？”

    清姝點頭，“不論做何事，都需要銀子，我這裏剛起步，所賺還不太明顯，待慢慢成勢，日進鬥金不是問題。”

    太子心有觸動，誠切地說：“我為長兄，本該為你遮風擋雨。”

    “皇兄護我半生，我也該為皇兄做些事情才是。”清姝笑道：“我也是無意中識出千裏馬，且公主的身份，與我為難的沒幾個，倒也無礙，皇兄不說，我也知道這幾年越發艱難了，妹妹的微薄之力，隻希望皇兄不要嫌棄。”

    太子正色點頭，“為兄必不辜負。”

    楊明葵那邊進行得很順利，現代吃食一個個推行得如火如荼，太子妃身為賢內助，也是知道一些內情的，所以，姝明的蛋糕先推出大眾品牌，在廣大女同胞們心裏掛了好之後，再由太子妃親自打廣告，上生日蛋糕，於是貴女貴婦紛紛相仿，格調一下子就上來了。

    這樣，也就暴露了姝明與太子的關係。

    原本清姝是不急著暴露的，悶聲大發財不要太爽，隻是細想，程皚去雲陽縣接她一事不是秘密，楊明葵又在她的宅子裏住下，若說沒關係，騙鬼都不信！

    所以暴露是遲早的事，還不如大賺一把。

    至於帝王因此的忌憚，隻要太子有勢力，帝王總會忌憚，雖艱難了些，但太子無用，隻怕才是真正的無活路，對比起來，還不如直接暴露，傻子總會讓別人多放心，是？

    程皚知道清姝與那楊家姑娘的合作的，但沒想到會做到這麽大。

    以為的小打小鬧超出意料，其中又涉及到黨爭，程皚的心極不平靜。

    清姝輕笑，“彼時以為你隻重程卓，本宮這做母親的，總得給軒兒留點東西？”

    程皚深吸一口氣，“你是打定了注意？”

    “駙馬認為呢？”

    “此事非同小可，臣姑且拿不定主意。”程家子嗣不旺，所以野心也不大，不在乎那個位置是誰，但在乎家族會否損害利益。

    “那便回去與國公爺好好商量。”清姝讓含香呈上和離書，平靜地說道：“夫妻一場，你要如何，本宮都尊重你，隻不管如何，軒兒都會跟本宮。”

    如果隻涉及奪嫡，那就意味著，不論結果，未來的九五之尊都是朱氏，不管那位與榮安的關係如何，都容不得以駙馬和離，來侮辱皇家的尊嚴。

    這時候，程家必須支持太子，別無選擇。

    然而現在的情況，還有異姓王和世家參雜在裏麵。

    若程家與朱氏斷了幹係，屆時，若朱氏敗了，程軒不管跟程皚或清姝都沒活路，若朱氏勝了，程軒就是天之驕子。

    程皚複雜地看了清姝一眼，“公主早便由此想法？”

    清姝也不瞞他，“朱氏才是我真正的靠山。”

    曾經那七年中，榮安一直道遇到他便是此生最大的幸福，而如今……是因為雲氏一事讓她看透了？明明眼前的女子沒說什麽，程皚卻不敢看她的眼睛。

    “太子妃？”

    剛雇來的夥計認真地點了點頭，“打聽到的消息就是這樣的，咱們新推出的生日蛋糕，太子妃專門為此舉辦了一場宴會，也是奇怪了，咱們與太子妃並無交情啊！”

    別說交情，那等貴人，便說聽都很少聽說。

    楊明葵輕輕蹙眉。

    太子妃……

    清姝夫人肯定不是太子妃，因為太子妃不可能離京這麽久，太子也不可能親自來尋，那麽清姝夫人一定與太子妃有交情。

    到底是什麽身份呢？

    清姝夫人既然是重生的，專門來九陽鎮找自己，這便說明，自己上輩子必做了大事，也不知那事與奪嫡有沒有關係！

    不過多想無益，左右，她能確定清姝夫人對她沒有惡意就行了。

    若是看走了眼，也合該她倒黴。

    楊明葵輕輕一笑，讓夥計繼續探聽外麵的消息，自己繼續研究更精致的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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