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秘密，娘不問你。’

    尊重是相互的，盡管再是好奇，趙文鳶也隻得壓下，隻猜測也許原主之死有什麽隱情，畢竟在親媽大本營出事，也的確不科學。

    步矜不說，她也不問。

    再看了幾站，似乎是察覺她超出想象的情深，亦或是察覺她於淩皓心意堅定，步矜不再帶她去那些地方，一路走走停停，講訴那些年她在魔教的步履維艱。

    “於石洞逃出，卻聽到我的葬禮，被你爹傷透，所以遇到他，便以為是良人，蒼天不仁，惡人猖獗，相較之下，魔教也並非想象中的麵目可憎，僅是一生一世對我好的承諾，便感動得一塌糊塗，直到入了魔教，才發現他的真麵目，卻為時已晚。”

    許是時過多年，談及這些事情，心情能平複了，又或者，是這陣子與女兒關係漸好。

    步矜聲音平靜，似乎話裏主人公非她而是別人：“入教之時，淩皓已在魔教，彼時已知那人真麵目，魔教向來物盡其用，不過十歲的孩子，怎麽看皆是非奸即盜，我長了心，暗暗與淩皓交好，希望能一同逃出魔教，我們皆以為外人不知，殊不知自個兒就如跳梁小醜，鼓中玩物。他有閑心，可任由我二人蹦躂，若無，我的武功秘籍也被奪走。”

    《無間寶典》乃武林至高秘籍，即便先教主沒有淩皓的隱疾，也必會眼熱，大概便是因為這，先教主才盯上步矜的！

    “我的武功秘籍沒了，淩皓徹底成為他的囚寵，他自殺過，所幸我及時發現，後來便有鳳茹，因為鳳茹，淩皓學會虛以委蛇，也因為鳳茹，淩皓與我聯手殺了他。淩皓的隱疾是多重加成所成，自殺不成，狼虎之藥傷了身體，多年服用噬魂丹，又受情傷，各種劇毒春藥暗害，再有傳功後遺症，這才造成如今的隱疾。”

    因為鳳茹，先教主也許從淩皓身上得到他想要的，也因為鳳茹，他死於淩皓之手，可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鳳茹懷過身孕，淩皓深愛她，定也期待她的孩子，可到底沒保住，所以淩皓留下歐陽萱的孩子，未必沒有這個原因。

    去世十多年，都仍記在她，鳳茹才是女主角？

    雖然劇情沒提，但她一直都活在淩皓心中……

    趙文鳶酸酸地想著。

    “那個鳳茹，是個怎樣的女人？”

    “她啊……”憶起往昔，步矜微微一笑，“善良、美麗、體貼、周全，很難想象這樣一個女子，竟是魔教中人，她是我見過最善良的女子了，隻可惜……”

    “她騙淩皓！”趙文鳶忍不住道：“即便為了丈夫，難道她丈夫是人，淩皓就不是人，被騙不會痛？”

    “所以說，善惡並非絕對，而她在保住丈夫的同時，能盡量不傷害淩皓，便已很好。”

    “對於一個深情的人，不愛已是傷害。且她連孩子都不要！”

    步矜嗤笑，“憑先教主的心思，那孩子即便生下來，也不過多一個玩偶。你不知，那兩年，鳳茹一直暗示淩皓不要愛上她，曾多次幫淩皓化解危難。”

    說著，步矜又忽地道：“淩皓隻怕一生都無法忘記鳳茹，是以我才給他施壓，彼時他不知你我關係，若將你交出來，也好讓你看得清楚，誰知，他竟護著你。可即便護著你，於他心中，鳳茹仍是最重。”

    難怪當日淩皓會忌憚，原來幕後之人是步矜。

    鳳茹真這麽好？趙文鳶的心微澀，低聲嘟囔了幾句。

    步矜突然笑了，輕輕為她別過耳邊的碎發，麵上是從未有過的溫柔，她道：“行了，人都死了，這等閑醋你都吃！”

    趙文鳶猛然驚覺自己實在太小女人，方才……不止方才，這幾日，皆是如此。

    完全不是她的風格，趙文鳶略略心驚。

    步矜見她神色，輕笑，“不錯，幾日便發覺端倪了，比歐陽萱強。”

    “你做了什麽？”

    趙文鳶的心沉了沉，被她的慈母表現觸動，這幾日不設防，卻中了招，至於是什麽，思及自己與南宮萱動情前後的變化，劇情有提……

    “如你之想，是忘憂水。”步矜笑：“不用擔心，隻是讓你性格變幾分，我想看看，我女兒的心智到底如何。你未讓我失望，很好！”

    趙文鳶微微冷笑，“可是你讓我失望了。”這幾日，她幾乎以為自己真與她能處成親母女。

    步矜微默，道：“別這麽想，我也並非害你，我入魔教之後，曾習過醫術，於你一樣，也是天賦極高，十幾年來，將魔教的藏書看了個遍，各種密藥皆有研究，忘憂水是前些年搗鼓出來的，秦文徹不是良人，我便下給歐陽萱，有她勾走秦文徹，承受本該你承受的，如此算是解你危難，也報當年歐陽琦辱我之仇。”

    這……

    步矜以為她嫁秦文徹，命途悲催，所以給歐陽萱下藥，換歐陽萱來？

    趙文鳶什麽怪事沒見過，這步矜怕是得了奇遇，知曉劇情，而這個劇情也許不是她所知的劇情，但那個劇情裏的原主同樣悲催，所以步矜要保護女兒，但她畢竟沒有光環，所以混得很失敗！

    也許，沒步矜蝴蝶效應，原主的命還稍稍好點。

    她便說，好歹步矜也曾與淩皓並肩作戰，十幾年的戰友之情，怎突然就毒舌起來，估摸著在那個自己也不知道的劇情裏，要麽是淩皓讓步矜受了委屈，要麽是淩皓讓自己受了委屈。

    不過綜合各方麵，該是二人教內分歧漸大，步矜受了委屈，但這委屈雖不至於讓步矜殺之後快，卻也吐不了這口惡氣，所以嘴巴越來越毒，又去破壞秦文徹與原主的姻緣，以為能讓原主活得更好，卻不想，讓原主淪落那般。

    是好心辦壞事了。

    而原主之死，迎來自責等一連串的打擊，發酵了她的瘋狂，也越發瞧淩皓不爽，所以她讓宋睿風反目成仇。

    程若要原主母債女償，步矜同樣也誘發她的虛榮心，繼而賣女求榮。

    於是歐陽萱的噩夢開始，強暴產子，忘憂水讓她對秦文徹下賤，又對淩皓動情，所以饒是強暴產子都能聖母。

    特殊的隱疾，特殊的忘憂水功效……

    真是個神奇的江湖！

    步矜將她的醫術定為天賦，免了她解釋，也好！

    “秦文徹也中了藥？”

    步矜冷笑，“本就是賤人，用得著我親自下藥？”

    這倒是，步矜道她被秦文徹所負，而自己所知的劇情裏，秦文徹同樣負了歐陽萱，可知，秦文徹的渣與忘憂水無關。

    “忘憂水可有解藥？”並不是反感小女人，隻這副模樣用在自己身上，總覺違和！

    步矜點頭，“待你有朝一日，能將忘憂水配製出來，我便教你如何搗鼓解藥。”

    趙文鳶不願意，“如今就可！”

    “有鳳茹，想你也不會死皮賴臉貼上去，你既能想明白，這解藥也無甚大用，不要也無妨。”

    白月光在前，誰會甘願做替身？可於她而言，不是甘願與否的問題，任務在身，哪由得了自己？

    趙文鳶輕歎，“還是給我！”

    但步矜堅持先讓她配製忘憂水。

    “這可是你研究那麽多年的東西，我天賦再高，一朝一夕能成？”趙文鳶不由微怒。

    “放心，有我親自指點。”步矜淡淡道：“我的女兒，自然不能平凡！”

    “有《無間寶典》，隻要如你一樣，練就第五層，便能獨步天下。”

    步矜嗤之以鼻，“可知淩皓武功多高？你娘我趕他都差一截，而我，並不隻練有《無間寶典》。你雖不及鳳茹，到底入了他的眼，待他想明白了，要和你相守餘生，難不成你便做替身？論武功，這輩子你是敵不過他了，總得給你留選擇之餘地，趁這陣子我有閑，便教你學醫。”

    趙文鳶心底微暖，“也許將來，我真的會死皮賴臉貼上他……”也許她的慈愛隻是暫時，但就為了這暫時的慈愛，她不想她日後太失望，她不可能放棄任務，便早早提個醒！

    “那是你的事情，我隻盡到我的責任，若你非要自甘墮落，我亦無法！”步矜道。

    魔教的經曆讓她意識到自己對女兒的虧欠，然她終究是個自私的人，虧欠了，彌補便可，她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會總是為女兒做那惡人。

    趙文鳶輕輕點頭，這樣就好！

    其後一陣子，母女兩回到那日的石室，先翻看忘憂水有關的典籍，奈何她的醫術乃鐵杵磨成針，並非真正的天賦，整個教學過程，步矜的眉頭都皺著。

    麵對真正的天才，假天才分外有壓力，好在步矜實在堅持尊重隱私，趙文鳶心下微鬆。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