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

    餘凡不知道自己是從哪裏來的力氣，有一股像是電流一樣的熱量從左手開始鑽到全身，這股熱量沒有提供體力或是能量，卻讓他的左手不可思議地恢複了知覺。就好像原本斷裂的骨頭被按了回去，而且這個過程並沒有任何難受，相反，還很平淡。

    餘凡沒有去理會發生了什麽，他在稍微站直後，虎狼般的眼神就直直盯住了趙濤。

    趙濤聽到餘凡的聲音，往回一瞧，頗為吃驚道：“沒想到你還能站起來。”

    餘凡吐了口血痰，淡淡道：“我還能繼續揍你呢。”

    他渾身都是泥粉，鼻梁上的眼鏡也成了空架子，臉上和身上都是腳印，看起來淩亂不堪，說這句話的時候自然就被趙濤當成了大話。

    不光是趙濤，就連周圍的大媽也議論紛紛的。

    “人家已經好心饒你了，你這小子怎麽還不知感恩？”

    “就是就是，挨打上癮了嗎？”

    “這種事，認個錯也就是了。”

    餘小魚和蘇容也於心不忍地勸了句：“要不就算了，你傷得這麽重，別逞強了，先去診所裏看看。”

    餘凡沒有回他們，他的眼裏此刻隻有一個人，那就是趙濤。

    趙濤被他盯得頭皮發麻，咧嘴道：“你這麽盯著我幹嘛？不過就是踢了你幾腳，你就想殺了我？你這人原來是這樣的性格嗎？”

    餘凡像是被說中了心事一般，原本堅硬起來的心立時就軟了幾分。

    趙濤等的就是這時候，他雖然不知道餘凡為什麽還能站起來，但是他知道餘凡絕對不可能再站一次。

    抓住這短暫的一刹，趁餘凡心神剛鬆之際，趙濤一個跨步，縱身而起，右腿彎曲，如彈簧一般掃踢餘凡的脖頸處。若是挨上這一下，餘凡恐怕會落得個腦震蕩。

    卑鄙！

    餘凡心中一驚，知道自己竟是中了對方的言語相擾，不過他卻沒有一點驚慌，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左手突然抬了起來，趙濤的腿就這樣落入了掌中。

    一擊未中，趙濤抽身即退：“喲，沒想到你還隱藏了實力，我說凡哥，你這可不老實。”

    李屠夫方才沒有來得及阻擋，見兩人各自站定，這才又出聲道：“小趙，小凡，你們都給我住手。”

    趙濤一指餘凡，聳肩道：“李叔，這是他逼我的。”

    餘凡見他惡人先告狀，大怒道：“是我逼你的？明明是你先打我的。”

    “我打了你，不也給了你錢嗎？”趙濤掏出錢包，道，“那要不，再給你幾百？”

    餘凡見他三番兩次地拿著錢羞辱自己，冷聲道：“難道有錢就了不起嗎？”

    趙濤撇了撇嘴，道：“對不起，有錢真的了不起。”

    “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餘凡攥緊拳頭，往前邁了一步。

    趙濤無所謂道：“有錢確實可以為所欲為，就比如說我打傷了你賠點錢就行，那個美人兒要是受了委屈，給點錢就行，甚至小魚妹妹，你最終也還是要為了錢，將她賣掉的。你可別說你要違逆這事，這是這個社會的規則，你要不遵守，你就隻能被淘汰。”

    “是嗎？”餘凡又往前走了一步。

    李屠夫走了出來，站到了兩人中間，他的那把屠刀指向餘凡，這個五十多歲的半老之人，沉聲道：“不要鬧了，這是為你好。”

    “李叔，錯的不是我。”餘凡擦了擦嘴角邊的血漬，冷冷道。

    李屠夫歎了口氣道：“我知道錯的不是你，但是你再這麽鬧下去，吃虧的隻能是你。”

    聽到李屠夫這話，趙濤不樂意了：“李叔，話可不能這麽說，你看是他先打擾了我泡妞，我揍了他幾下，賠都賠了，我哪裏有什麽錯？”

    餘凡認真道：“對錯可以用金錢來評斷嗎？”

    趙濤像是在看一個傻子一樣，譏諷道：“對不起，錢就是對錯，如果你想證明你是對的，就用錢來砸我。”

    “就算我有錢”餘凡說。

    趙濤爭鋒以對：“你是不可能成為有錢人的！”

    餘凡邁出了第三步，這一步他邁得有點遠，李屠夫沒有看到他是怎麽繞過了自己，趙濤沒有發現他是怎麽到了自己麵前。

    餘凡跨了一步，就從五米左右的對麵來到了自己的麵前，緊接著趙濤隻感到一隻粗糙無比的手掌按住了自己那張臉。身子往後一傾，腦門上的那股巨力和後腦勺的那股劇痛同時震得他腦袋生疼。幸虧他身子骨比常人要好，這才勉強沒有暈過去。等他看清楚發生了什麽事，頓時驚得連呼吸都停住了。

    怎麽可能？

    餘凡竟然用一隻手就將自己按倒了？

    這不可能！

    這不可能！

    趙濤顧不得傷痛，雙手匆忙間就朝餘凡抽去，卻見餘凡左手抓著自己的腦袋往上一提，眼看就要重新將他按到身後的硬石路上。趙濤連忙將雙手老實往旁邊一放，求饒聲當即出口：“凡哥，我錯了。”

    趙濤當混混這麽多年，不是第一次遇到紮手的，什麽時候該求饒、什麽時候該軟弱，對他來說都是熟門熟路。如今餘凡的形勢比他強，他當然要先認慫，不過這不表示他服輸，他隻是在考慮之後要帶多少弟兄來複仇而已。

    但他今天顯然估計錯了，他此刻麵對的不是一個混混，他麵對的是餘凡。餘凡這個人什麽都好，就是有一個毛病，他太過內向，因為太過內向，所以很多人都覺得他不懂事。換句話說，餘凡就是不懂看氣氛，不懂做人留一線的道理。他壓根就沒聽從趙濤的服軟，他的手抓著趙濤的腦袋再一次狠狠地砸向石板地上，這一次可以很清楚地聽到“哐當”的一聲。

    趙濤傻了，他現在隻能大口大口地喊著疼，連罵人的想法都沒了，更不用說求饒什麽的。

    餘凡又一次將他的腦袋提了上來，認真道：“就算我有了錢，我也不會跟你一樣為所欲為。”

    隨後，他將趙濤輕鬆地提起，往地上一扔，淡淡道：“還有，如果我是你，我絕不會求饒，這是一個男人的原則。”

    趙濤眯著眼睛，雙手抱著後腦勺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那些圍觀的大媽們見到餘凡突然如有神助般，對著趙濤連砸三下，都呆在原地傻眼了。

    這是怎麽一回事？

    明明一招都接不住的人，怎麽忽然變得這麽厲害了？

    餘凡自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能感到身體四處都疼，可是偏偏他的左手卻脹得像是憋了一團氣。

    餘小魚緊張地跑到餘凡麵前，擔心道：“哥，你沒事？”

    餘凡笑了笑，道：“我沒事，你別擔心。”

    “你真的沒事？”蘇容麵露三分惶恐，應當是被餘凡之後的行動嚇到了。

    餘凡搔了搔頭，臉紅道：“真的沒事。”

    餘凡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被蘇容這麽一盯，倒像是小時候做錯了事麵對老師一樣。

    蘇容這才籲了口氣，蹙眉道：“那先送你去診所看看，剛才我還以為你骨頭裂了呢？”說著，她又不放心地指了指餘凡的左手，道，“真的沒事？”

    “蘇姑娘，真沒事。”餘凡將左手一抬，還掄了個圈。

    蘇容這才放鬆了神情，念道：這都什麽年代了，還叫人姑娘，真是奇怪的人。

    餘小魚在一旁小心地給餘凡拍了拍泥塵，緊張道：“哥，你必須去診所看看，不然我不放心。”

    餘凡也不再堅持，隻好苦笑了一句道：“聽你的。”

    餘小魚斜了眼身後躺在那嗷嗷直叫的趙濤，道：“哥，那他怎麽辦？”

    “就讓他在那裏涼快。”餘凡的目光掃了一圈已經呆愣了半天的人群，也包括李屠夫，這才有禮貌地說了句，“還麻煩各位叔叔伯伯嬸嬸婆婆都讓一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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